衛城實驗小學——


    此時思月在兩眼空洞地盯著前麵老師講課,之前的數學老師已經被換掉了,因為行為不檢點,再加上人格有問題被帶去審查,之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思月不懂這些,現在換了新的數學老師,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改變,這是個女老師,年紀大概在三十多歲,但是課堂上一直用本地方言講課,思月因為聽不懂就開始走神了,他微微瞥著其他同學,外地的學生基本都聽不懂,偶爾有幾個本地的學生在抓耳撓腮,思月倒是感覺自己不是那個唯一的。


    “叮叮叮……”簡單的下課鈴聲響起,數學老師將書本合起來,然後環視了一下同學說了句:“好了,課就講到這,下課!”


    “起立!老——師——再——見!”


    “同學們再見!……楊少川還有黃慶唐文還有徐萌你們四個來一下辦公室!”


    思月像剛睡醒一樣不由地一愣,其他同學都開始聊天,吃零食以及趴著休息了,被叫到名字的包括楊少川幾人,都緩緩站起來,不知道數學老師想幹什麽。


    楊少川迴頭看了眼徐萌,是跟他玩的還挺好的一個女生之一,不過這個女生是唯一對楊少川畫畫感興趣的,身高和思月差不多,都是體態輕盈而且瘦小的,她頭發很長,而且還遮住了額頭,因為額頭有一顆痣她很不喜歡,不過她笑起來的時候有一對很可愛的小酒窩,每次思月都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有趣。


    “小川快走啦!不知道女魔頭找我們什麽事!”黃慶不知死活地喊著數學老師的綽號。


    新來的數學老師叫唐默,因為特別兇而且嚴格,經常罵學生,所以才接觸沒多久,很多學生就給她起了綽號叫女魔頭。


    “大膽!不要命啦!叫唐默女魔頭?”唐文聽到後跳起來拍了一下黃慶的頭。


    黃慶皺著眉轉過身卻找不到高高瘦瘦的唐文,再轉頭發現他已經跑前麵去了,他想追上去打,卻看到對麵是唐默正在看著這裏,他隻好躲閃著眼神,心裏想著迴頭就給唐文一個爆栗。


    思月是幾個人當中最害怕去辦公室的,哪怕他看上去好像什麽錯都沒犯,隻有徐萌在旁邊輕拍著他的肩說:“沒事的,別怕。”


    思月迴頭給了她一個微笑,但內心還是忐忑的。


    直至來到辦公室門口聽到唐默在裏麵和其他老師笑嗬嗬的聊天聲時候,思月變得更加緊張了,幾個人在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唐默迴頭一看,對他們說:“來了是嗎?進來吧!”


    “唐文,嗯……你以往成績不是很好嘛,上課記得好好聽講,別跟同桌聊天知道嗎,你同桌看起來都不搭理你……你這字寫的還行,來,把這個作業拿迴去吧,沒一道對的,好好迴去想想吧……下一個!黃慶!”唐默將作業本遞給唐文之後就讓他迴去了,他衝黃慶做了個鬼臉,黃慶瞪大了眼睛,這小子膽子真大啊。


    黃慶撓著頭走上前,唐默也是溫溫和和地和他說著,最後掏出作業本的時候,盯著作業上麵幾個紅叉看了一會,然後沒說什麽,把作業給了他,他鬆了口大氣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接著是徐萌,唐默並沒有把作業本掏出來,而是側了側身對徐萌說:“你的頭發有點長了,都把額頭遮住了知道嗎?其實遮住額頭沒什麽,主要是眉毛也遮住了,校園規定應該知道的吧,明天記得把劉海剪短。”唐默說著輕輕點著桌子,“好了,你的作業都還好,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我點名叫你起來迴答的時候,下次記得聲音大一點。”


    “好,我知道了老師。”徐萌是上一個數學老師的受害者,因此對數學老師多少會有點抵觸,即便對方是女性。


    “行了,沒事了,楊少川……過來。”徐萌迴去的時候看了眼思月,思月內心無比緊張,哪怕是前麵幾個同學都安然度過了,但他心髒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你的作業……錯的不少呢。”唐默將作業本擺出來,手指在上麵點著,還歎了口氣,時不時發出怪音,“嘖……雖然現在才一年級,但是基礎不打好,後麵怎麽學?”


    “我……我會努力的。”思月咽了一下唾沫小聲道。


    “還有上課的時候怎麽不認真聽講呢,在開小差對吧!”唐默皺眉問道。


    “我有點聽不懂……”思月低著頭迴答。


    “聽不懂?哪裏聽不懂?”唐默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自認為自己課講的還不錯,全是幹貨,硬知識。


    “老師你講本地話我聽不懂……”思月硬著頭皮說。


    這時候辦公室其他老師紛紛轉過來看了一眼,唐默掃過他們的眼神,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隨後看向思月的時候也略微不爽了,但她還是恢複了平淡的表情,隻不過口音卻變成了本地方言:“儂是外地生是哇……這個上課的話,吾可能帶幾句本地方言,是一種習慣,啊,是習慣,重點部分肯定不會講方言的,儂放心好啦!”


    “……”思月微微噘著嘴,這死娘們又在嘰裏哇啦講的什麽東西,根本聽不懂。


    “叮鈴鈴……”


    此時上課鈴聲響了,但這節課不是數學課,而是語文課,思月卻還在老師辦公室,唐默還沒放他離開,班裏的同學都已經坐好了, 陳小嫣扭頭看了眼旁邊空缺的位置奇怪道:“咦?小川子上哪去了還沒迴來?老師馬上就來啦。”


    “哎?他還沒迴來嗎?我們幾個一起去的呀。”黃慶見狀愣了愣,說著看向唐文和徐萌,那倆人也都迴來了。


    徐萌看向思月的空位處,有些對他擔憂,不知道他不是在挨數學老師的罵,而後隨著語文老師身影的到來,班裏聲音也逐漸淡下來了。


    “上課!”


    “起立!老——師——好!”


    “請坐,同學們好!這節課我們打開課本第……哎?楊少川去哪了?”語文老師吳芳剛抬頭就發現思月的空位置,她疑惑地問著,希望有同學可以解答。


    “老師!楊少川在數學老師辦公室呢!”黃慶舉起手迴答道。


    “數學老師?……你去把他喊來,就說上語文課了!”吳芳聽到迴複有些疑惑也有些氤氳,那個新來的數學老師怎麽迴事?


    黃慶飛快地跑出教室往數學老師那裏跑去,能在語文課跑出教室撒野,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黃慶樂壞了,下次有這種事他還要第一個迴答!


    當他氣喘籲籲跑到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數學老師唐默和楊少川都不在,隻有幾個沒課的老師在辦公室坐著,他剛想離開,其中一個老師詢問道:“這位同學,怎麽了?”


    “哦……我來找一下唐默老師,還有她的學生楊少川。”黃慶在麵對其他老師的時候迴答問題也是滴水不漏,尤其是漂亮的女老師。


    “這樣啊,唐默老師去其他班教課了,至於那個同學,他好像也跟走了,好像是去拿什麽教材了,大概是在5號教學樓吧!”女老師的聲音像鶯鶯雀雀一般好聽,黃慶聽得有些愣神,隨後微微一顫說:“哦好的謝謝老師!嘿嘿,老師你今天真漂亮!”


    說完他就紅著臉跑走了,留下辦公室裏害羞的女老師,還有另外兩個憋著笑的老師,女老師在黃慶跑走後才反應過來,不由地一笑:“這孩子真是會逗人。”


    黃慶真不愧是思月的死黨,寧願來找他也不願上課,他跑向5號樓路過廁所的時候,往廁所瞅了一眼,嘴裏念叨著‘來都來了’便進了廁所準備大號,還想著一會到5號樓能不能遇到思月,忽然發現自己沒帶紙,他頓時就尷尬了,內心慌了起來。


    “完蛋了……”


    話說思月這邊,十分鍾前唐默即便是聽到了上課鈴聲,也沒讓他迴到教室,而是給他指著作業本上的錯題,用本地方言講著,思月哪裏能聽懂啊,就算能聽懂,這也不是講解的時間吧,他根本無心去聽。


    過了一會唐默也該去教室了,她撕下一張紙給思月說:“幫我去5號樓拿點文件,等會拿到了就迴教室上課吧!”


    唐默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她的話讓思月頓時如釋重負,撒丫子就往5號樓跑去,5號樓在操場附近,其實距離辦公室這邊還是挺近的,隻不過要往樓下跑,他按照紙上寫的,取來了厚厚的練習冊,抱在懷裏非常吃力地往樓上走,而這個時候黃慶恰好走出教室,往唐默辦公室奔去,倆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巧妙地錯開。


    當思月迴到教室的時候,課已經上了有一會了,吳芳看了他一眼,以及他抱著的練習冊,對他說:“放門口吧,迴到座位上去……對了,黃慶去找你,你遇到他了嗎?”


    “啊?”思月剛坐下聽到吳芳這麽問便疑惑了一聲站了起來。


    “……算了,沒事你坐下吧。”吳芳搖搖頭,心裏想著等下課得把黃慶叫去辦公室。


    可憐的黃慶還在廁所裏苦苦等候著下課,是否有人來找他,他感覺自己屁股都快幹了,腳也蹲麻了。


    “叮鈴鈴……”


    下課鈴聲就像解救眾人的天籟之音,吳芳離開之前看了眼門口地上的練習冊,她迴頭打算找唐默問問情況。


    而黃慶也是一臉麻木地樣子,聽到不斷有同學走進廁所,但就是沒有熟悉的聲音,過了好一會,他聽到思月嘻嘻哈哈的聲音了,他連忙大叫著:“小川!小川!楊少川!楊爹!”


    楊少川其實隻是路過廁所,他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了,往廁所裏看了看,發現好像是最後一個位置有聲音。


    這個時候的廁所,都是白色瓷磚的蹲坑,連門和門框都沒有,所以很多學生其實不願意在下課去蹲坑,被認識的同學發現很尷尬,也容易引起某些霸淩。


    “呀!是黃慶!”思月過來之後看到一臉頹廢的黃慶驚唿。、


    “呀!是黃慶!”另一個同學見狀也笑道。


    “小川幫我拿點紙,我沒帶紙……”黃慶有氣無力地對他說道。


    “好的,我迴教室找找。”思月很聽話地跑了出去,廁所隻留下了另一個同學和黃慶,黃慶理都不理他,任由他各種冒犯。


    待思月過來之後把紙給黃慶,然後很自覺地走到一邊了,隻有那個同學還盯著,黃慶叫罵道:“看個屁!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小川!你幫我把他拖到一邊,明天我送你一個玩具!”


    “好!我絕不是因為玩具,而是你本來就是我好兄弟!”思月聽到玩具果斷轉身,扯著那個同學的頭發就往一邊拉,黃慶也趁這個機會趕緊處理著自己的事。


    隨後思月快控製不住對方的時候,黃慶過來就使勁抓住對方的內褲,往上一提,那個同學頓時哭喪著臉:“啊我錯啦我錯啦,黃慶,黃爹!別扯啦,勒著啦!求求你啦……”


    “下次再敢這樣,我把你屁股勒兩半!”黃慶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搭著思月的肩膀往外麵走,思月則是心有餘悸,他可千萬不能惹到黃慶,因為他根本沒穿內褲……


    這個時代的孩子,許多都沒被養成良好的習慣,比如穿衣之類的,就思月而言,五歲的時候還在穿開襠褲,八歲了也沒穿內褲,不隻是他,班裏其他一些孩子也一樣,甚至有幾個女孩子都是這樣的。


    這樣的情況是在這天下午發生了嚴重問題的時候,老師才開了家長會和家長們講述這件事才讓所有家長重視起來的。


    “好小的一個肉排啊……”


    中午學生們排隊領飯,然後坐在教室吃,他意外地發現自己飯盒裏有兩塊肉排不由地有些驚喜,可是看到陳小嫣也有兩塊的時候,他愣住了,再看身後黃慶的,也有兩塊,然後他想起剛才徐萌的抱怨聲,於是離開座位區到徐萌這邊一看,確實在她的飯盒裏隻有一塊小小的,於是他把自己的一塊夾給徐萌,並且對她說:“吃我的吧!我的比較大!”


    “可是……這樣不對。”徐萌有些糾結,她如果吃了,那思月就隻有一塊了,她抬頭看了眼樂嗬嗬的思月,抿抿嘴說,“要我還是不要了……”


    “別啊,或者分一半?”思月難得對別人好,他可不想浪費自己的情緒,果斷拿起徐萌的勺子將肉排分割兩半了,還特地將小塊的夾走了。


    黃慶看在眼裏喜滋滋的,他悄悄對思月說:“喂!小川,你是不是想等長大娶徐萌啊?我看好你哦!那丫頭跟你還挺般配的!”


    “哪有……你別胡說啦……”思月被鬧了個大紅臉,他最怕出現這種事了,因此很害怕對別人好的時候被其他人看到。


    “就是就是,喜歡大膽承認哦!”陳小嫣也在旁邊瞎起哄,思月埋頭幹飯不理他們。


    而在身後坐著的徐萌也紅著臉吃下那些肉排,在她身後的潘盼則是把之前分割好的肉排獨自吃掉了,抿抿嘴看了眼徐萌和思月搖搖頭也埋頭幹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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