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


    在阜徽,某個山村,孩童們在林間玩耍,一個小女孩抓捕著她的同伴,玩的不亦樂乎。


    “小萍子,你媽喊你們吃飯咯!”這時有個小男孩在林子外麵衝裏麵喊著。


    “我知道啦!馬上就來!”小女孩聞聲之後趕緊抓住了發呆的幾個夥伴,然後那幾個夥伴都不高興,說她賴皮,她吐吐舌頭笑嘻嘻地說抓到了就是抓到了。


    接著他們小心翼翼地下著山,小女孩一個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給絆倒了,她皺著眉坐在地上。


    “怎麽啦!小萍子。”一個男孩跑來說。


    “不知道,可能是樹枝絆著我了,腿好疼。”小女孩嘟著嘴然後推開小男孩,想看看是什麽絆著她了。


    可是她這一看不禁呆住了,還把小男孩嚇得驚叫起來。


    “怎麽搞的?快點啦!”跑得快的小夥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為他們搞事情,於是又有兩個跑迴去看。


    小女孩坐在地上不斷後退,然後小男孩也嚇得哭出聲來,過來看的小夥伴見到樹葉下麵的東西時候也嚇跑了,絲毫不管那裏還有自己的朋友。


    這時,樹葉堆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小女孩的腳,小女孩嚇得哇哇叫了起來:“哇啊啊啊啊——”


    隨後樹葉開始散落,從裏麵爬出了一個女人,女人看著小女孩的樣子瞬間流下淚來,她咬著自己的嘴唇然後輕輕撫摸小女孩的臉說:“小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隨後女人便再次暈過去了,當小女孩叫來大人然後將她帶到村衛生所之後,她才醒來。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你是從哪來的?”醫療室負責人問道。


    “我叫……任鳳萍,我……”任鳳萍摸著頭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環境,她也感覺很詫異,這到底是是哪。


    “……”負責人皺著眉頭看了她一會,然後點點頭先出門去了,留下任鳳萍在屋裏,旁邊還有個在掛吊瓶的小男孩。


    她看著自己所處的環境,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在哪,如果在醫院的話,為什麽徐風沒有來,如果不是的話,那自己又在哪,她扭頭看了眼一直瞅著自己的小男孩,然後她微微一笑詢問道:“小弟弟,這裏是哪裏啊?”


    小男孩還是在盯著她,沒有迴答。


    “你告訴……姐姐好不好?”任鳳萍想了一會還是以姐姐自稱,感覺這樣稍微親近一些。


    “這裏是任家村衛生所。”小男孩摳著鼻子迴答道。


    “什麽!?”任鳳萍一聽差點傻了,居然在任家村,自己此時居然在老家?可是她記得上一秒還在魔都啊,這是怎麽迴事呢?


    她驚訝的時候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讓她愣住的女人,那個女人一臉擔憂地走來,然後盯著任鳳萍看,這個女人任鳳萍認識,不僅認識而且十分熟悉,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我剛才聽那個大姐說你叫……任鳳萍?”任媽走過來問道。


    “嗯……對……”任鳳萍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母親在麵前,這就像是夢一樣,因為她母親在她十歲那年就過世了,後來由奶奶照看,可是奶奶重男輕女根本不在意她,往後的日子過的完全不理想……


    “真巧啊,我女兒也叫任鳳萍……來,喝水,你是從魔都來的?”任媽是個比較好相處的人,而且很多時候她都比較膽大。


    “哎對……我從魔都來的……”任鳳萍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思考了,完全被任媽牽著迴答,她想著如果這一切都是夢的話,那就不要醒來吧。


    任媽上下打量著任鳳萍,然後心裏有說不出的親切感,她見任鳳萍還在迷茫著,於是問道:“那迴頭你住哪?”


    “我……我……不知道啊。”任鳳萍被問的一愣,她現在什麽都不知道,完全一片迷糊所接收的信息還沒能消化過來。


    她記得這附近好像有個旅店,不過旅店在幾十年前就因為大火拆掉了。


    “不然你就住我家吧,來和我閨女做個伴。”任媽看著發呆的任鳳萍,總覺得對她有一股熟悉感,可是卻又說不上來,這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之後任鳳萍猶豫再三,沒有迴絕掉,出了衛生所便去了自己兒時的家,家裏有任媽任爸,奶奶還有小萍子幾人。


    這不禁讓任鳳萍覺得一定就是個夢,否則的話怎麽解釋呢?


    死去的父母還有奶奶都在家裏,甚至還有個小女孩,現在看來,那個小女孩跟小橘子倒也不是很像,至於像誰,她已經記不清了。


    當任媽說了這件事之後,奶奶是第一個不同意的,說家裏本來就緊湊,又來一個女人等等的,任爸倒是沒什麽感覺,他聽了任媽的話也就做主把任鳳萍留下了,直到後來父母都去世了,家裏才完全奶奶做主了。


    直到任媽互相介紹的時候,任鳳萍才醒悟過來,那個小孩子就是小時候的她,她這時才開始審視眼前的一切,迴想起許多往事來了。


    原來自己來到了小時候……


    “姐姐,我們倆名字相同耶!”小鳳萍很喜歡這個新的家庭成員,或許是因為本身就是自己的緣故,所以很多時候根本不言而喻了。


    “嗬嗬,是啊。”任鳳萍看著這個小時候的自己,一陣恍惚,自己這是穿越時空了嗎?不過也難怪,除了穿越時空,還有什麽能解釋這一切呢,見到過世的父母,見到那個不喜歡自己的奶奶,還見到了兒時的自己。


    任鳳萍從此便開始了漫長的時空之旅,在自己熟悉的時代開啟自己的新篇章,她花了幾天的時間接受了這所有的事,並且她還有了自己的目標,那就是改變自己的命運,同時等到未來的某一年,一定要去魔都尋找自己的女兒,洪妍。


    晚上任鳳萍和小萍子一起睡了,除了奶奶和任爸,好像一家人誰也不介意任鳳萍的存在,就像是心靈相通一般,不擔心她是壞人,不擔心她來路不明,僅僅是一個眼神,便接受了她。


    也許這就是母子吧,即使是小萍子,對這個陌生的大姐姐,也沒有絲毫的猜忌,甚至她非常樂意有這麽個姐姐陪伴著自己。


    任爸倒還好,隻是不太理解任媽的行為罷了,唯一心生怨氣的是奶奶,她的眼神一直低沉著。


    一晚上小萍子都有講不完的話,說自己在家多好玩,多開心,每天和小夥伴去哪裏哪裏玩耍,雖然家裏奶奶有點不待見她,不過總體還不錯之類的。


    任鳳萍聽著她的話語,心中漸漸微涼,她知道自己後麵的日子將會有多苦,在父母去世之後,她不會有這麽快樂的日子了。


    之後夜深,小萍子睡著了,任鳳萍卻沒有合眼,她忘了怎麽來到這裏的了,那一刹那太突然了,她都沒反應過來,而此刻她開始迴想著日後的種種,包括自己父母是什麽時候去世的,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隻可惜從她的記憶裏,恍惚記得當時自己剛從外麵迴來,就看到一家人慌慌張張的,她沒見到自己父親在哪,母親還有個姐姐在哭,那個姐姐看到自己之後,過來摟住了她……


    等等!


    那個姐姐就是任鳳萍自己!?


    她想到這裏,忽然就覺得很多事情似乎就清楚明朗了,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被定好的。


    之後村主任來了任鳳萍家,然後彼此談了關於任鳳萍的這件事,最後商妥任鳳萍以正當途徑留在了兒時的家裏。


    任媽托人給任鳳萍找了份差事,能賺錢,雖然不多,但是足夠養活自己,這也是為了糊奶奶的口。


    奶奶很毒,幾乎每天見到任鳳萍都會說她好吃懶做,在家待著沒事幹,即便任鳳萍主動包攬了家裏所有的活,可是奶奶還是會絮絮叨叨,原因大概是她沒能給家裏帶來財富之類的吧。


    寄人籬下,任鳳萍實在沒敢說出太多話,隻有在小萍子受到責備的時候,她才會站出來替她說話,奶奶這時候又抓住話柄了,說她一個外人憑什麽管家裏的事。


    任媽看不下去說了幾句,任爸也皺眉讓大家都別說了,奶奶才念叨兩句年紀大了,家裏沒人在乎了之類的才息事寧人。


    …………


    終於到了曆史上最痛苦的那天,空氣彌漫著沉悶的氣息,雨剛停沒多久,房頂漏了好久了,趁著在家,任爸去樓上修築著,任鳳萍外出幹活了不在家,任爸找不到人幫忙,喊著老母親扶梯子。


    當下午的時候任鳳萍迴家,便看到任爸直直地從屋頂落下來了,撞在電線杆旁邊然後抽搐著,她那一刻腦海中轟然一聲響,接著便衝過去了,這時候任媽也來了,看著自己丈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直唿哀嚎。


    可是天不遂人願,該來的還是來了,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從樓上摔下去,卻無能為力,之後跟任媽一起帶著他去醫院的路上,便沒了。


    那一刻任鳳萍的耳邊什麽都聽不見了,隻是看著所有人都在慌張著,她穿著粗氣愣在原地。


    一切還是發生了。


    小萍子剛從外麵玩好迴來,嬉笑著迴家,卻看到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任鳳萍見狀過來摟住了她,哭著讓她不要害怕,而她並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隻是看到大人們都在傷心落淚。


    直到晚上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爸爸沒了。


    任鳳萍一直陪著小萍子,有時候和她說很多話,有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彼此都知道心裏的感受。


    任鳳萍好好地哄過小萍子之後,摟著她在淚眼迷離中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小萍子說:“姐姐……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任鳳萍堅韌地迴答道。


    可她剛說完這句話,不由地想起了那個說好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男孩,但是轉念一想,好像是自己離開了他,想必他應該很絕望吧,將來如果還能再見他,一定要……


    任爸的喪事幾天後也簡單置辦了,隻是奶奶一直沒有出來,顯得很害怕一樣。


    任鳳萍便去了派出所詢問了這件事,後來才得知,原來任爸修房子當天,奶奶在屋裏插著舊電板,任爸在樓上修東西,因為奶奶挪動了電板導致任爸在上麵被電了,筆直地從房頂摔下來了,中途還撞到了電線杆上。


    原本僅僅是被電了可能還有救,可是撞在電線杆上除了外傷又觸發了電流……


    任鳳萍知道了以後痛哭流涕,對奶奶又是怨恨又是傷心,她怎麽可以……她把這件事告知了任媽,可是任媽出奇的鎮定,告訴她以後不要提了。


    任鳳萍雖然不解,但還是沒再提這件事,奶奶在家也收斂了很多,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乖張跋扈了。


    小萍子能上學了以後,任鳳萍便每天接送她上學,在家裏擔任著姐姐和保姆一樣的存在,任媽說了好多次,讓她不要太辛苦,可是任鳳萍隻想著不讓小萍子還有媽媽太苦,一個人抗下這些。


    有一天小萍子又想起了任爸,她躲在一個地方哭泣著,放了學也不知道迴家,把一家人急壞了,奶奶反正是不急,冷眼旁觀著,自從任爸過世,然後得知那個消息後的任媽再也不怎麽管奶奶了。


    任鳳萍想了許久,之後在一個農場草堆裏找到了小萍子,小萍子見她來了,嗚咽著撲進她懷裏,告訴她,她想爸爸了。


    任鳳萍見她一臉淚花,便說:“一定受到委屈了吧……”


    “今天同學說我是個沒爹的孩子……”小萍子哭喊著說道。


    “……”任鳳萍顫抖著身軀,她腦海裏記起來了這一天,自己和幾個同學鬧了別扭,同學辱罵了她,她一著急動手把別人打了,之後就跑出去躲起來了。


    “姐,我不想上學了……”小萍子在任鳳萍懷裏哭著。


    任鳳萍摟著她然後不停地安撫著,等到小萍子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對她說:“哭過之後就要堅強起來了,家裏還有媽媽需要你去安慰呢。”


    “媽媽……”小萍子想起那個和她一樣痛苦的人不由地低下了頭哭了出來。


    “等你長大了,就該好好保護媽媽了。”任鳳萍看著懷裏的小萍子,忽然就想起了洪妍,眼眶裏不住地打顫著。


    “……”小萍子抬頭看著她,然後心裏仿佛漸漸明朗了一般。


    “將來慢慢長大了,我們啊,總有需要獨當一麵的時候呢。”任鳳萍流下淚來,微笑著對小萍子說。


    “嗯!”小萍子哼了哼鼻子,然後抹了把眼淚,她發誓一定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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