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變了!”初玧的眼眸中滿是傷痛,“你的心變了!你嫁給了睿王舅舅,你跟劉楚哥哥的誓言又算什麽呢?”


    韓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根本不是從前那個君初瑤。初玧說的不錯,她變了,她是徹徹底底地換了一個靈魂。


    “初玧……你不明白。”韓珂沉思了半響,解釋道,“阿姐喜歡的人是舅舅,至於你所說的劉楚哥哥,那不過是阿姐心底的一抹倒影。時隔這麽久,隻怕他的影子阿姐都快記不得了。”


    “劉楚哥哥怎麽辦?阿姐可以對初玧輕易說出忘記兩個字,可是當你真的麵對劉楚哥哥的時候呢,你說得出口嗎?”


    韓珂不知道該怎麽向眼前這個固執的大男孩解釋。她根本不認識他口中所說的劉楚,於是一甩衣袖道:“初玧,你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在阿姐麵前大吵大鬧。”


    說罷,韓珂兀自走迴了大殿。


    初玧也落寞地跟在她身後迴了大殿。


    “哥,你勸服阿姐了嗎?”小初頤連忙跑到初玧身邊,眨巴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問道。


    初玧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雙清亮的眼眸中竟含了淚水。


    “阿姐真壞!”小初頤嘟起小嘴,拉著初玧的手往院子裏跑去,邊跑還邊迴頭惡狠狠地瞪了韓珂一眼,“小頤永遠都不要和阿姐玩了!”


    君北野沒看出孩子們之間的矛盾,隻是皺了眉,同韓珂說:“瑤兒,早些歇下吧。別跟初玧、初頤一般見識,你三娘沒教好他們!”


    韓珂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原以為那兩個男孩子是雲姨生的,卻不想她這個偉大的爹還有第三個老婆,玉安長公主與君北野的夫妻情深真的有待考證。


    “母親、父親,瑤兒有些困了,先迴屋休息了。”韓珂不敢再呆下去,想要向月彤先了解清楚這個家裏的情況。


    月彤也是第一次來到鎮國候府邸,隻知道初瑤郡主有二娘三娘,有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弟弟以及一個已經夭折的庶妹,心中慌亂,匆忙去向侯府的下人打聽情況。


    次日,韓珂睡眼惺忪,正在懶洋洋地吃著丫鬟送來的早膳,突聽到耳邊有聲響,眸光微微一換入目站著一身著紅袍的陌生男子,精美絕倫的俊臉,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嘴角輕鉤,未語先含三分笑,說妖冶亦可,說邪魅也行。


    韓珂有點心驚,這人竟這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鎮國候郡主的閨房,雙眸警惕地問道:“你是?……”


    “韓姑娘,我是烈焰,我家主子想邀您前去相聚”妖冶男子對著韓珂恭恭敬敬的說道。


    韓珂有些驚訝,這人稱唿她韓姑娘?


    顧不上細想,下意識問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嗬,郡主同在下前去,不就明了了。”未待韓珂作答,紅袍男子執手在她身前點了幾下,韓珂便動彈不得了,心下懊惱,這古時竟然真有點穴一說。


    紅衣男子收斂起恭敬的笑容,俯身將韓珂抱在懷中,身形幾個轉換,便輕易避開了鎮國候府的護院。


    韓珂被烈焰單手不緊不鬆的摟在懷中,低頭,望著底下飛速掠過的房屋、街道,以及行人,真正體會到了何為“飛”的感覺。


    一路上,這喚作烈焰的男子竟沒有落一下地,也沒有絲毫借力什麽的。


    這人的輕功,到底高超到了何種程度?


    韓珂猜測不出,心下打鼓,希望這烈焰口中的主子是友非敵。


    很快地,烈焰躍進了一所院落,竟然大胤的外使驛館。


    紅衣男子放下韓珂後,解穴,便轉身離去,韓珂抬步去追,但一轉眼,卻已不見了那一襲紅色的身影。隻有一襲白衣的蒙麵女子,落在了她的麵前。七彩的陽光照耀下來,眼前的蒙麵女子仿佛沐浴在無盡的光芒之中。


    “韓珂小姐,好久不見。”言罷,扯下了臉上的麵紗。


    “慕容嫣,怎麽是你?”


    “我本是替司幽五皇子來向你提親的,如今你卻要成為睿王妃了,今日約你前來隻是替歐陽哥哥問你個問題。”


    “歐陽!”韓珂聽到這個姓氏,耳膜轟轟作響,她一直引導自己不去相信這異世的同伴是前世戀人歐陽宸,心裏卻早已相信這個認知,“你想問什麽?”


    “歐陽哥哥想知道,在你心裏是你舅舅重要還是他重要?”


    “嗬,歐陽斷不會問這種膚淺的問題,這問題對慕容姑娘重要?”韓珂心裏頓時明了,這白衣如雪的慕容嫣怕是愛上了歐陽。


    慕容嫣但笑不語,隻是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及腰高的女童。


    “前世,歐陽是待我最好的人,我曾以為我愛你,直到遇到舅舅,我明白自己當初對歐陽不過是一種親人的依賴。至於誰重要麽,他們都是我韓珂在意的人,無分輕重。”韓珂微微歎了口氣,款款道來。


    “親人的依賴麽?”慕容嫣盯著她,最後那薄薄的唇角竟然浮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罔她以為她輸給愛情,可笑。


    重新扶上麵紗,慕容嫣緩緩地轉身,明媚的陽光裏,影子淡淡地映在地麵上,在樹葉晃動的光影間若隱若現。她緩慢地朝前走,仿佛走到隔岸不同的世界。


    “希望你不會後悔。”空地上餘留下這段冷冽的言語。


    韓珂頓然如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緩緩地垂下了頭,是的,她欠了歐陽。良久,纖眉微凝,韓珂心下鬱悶,她們這般將自己擄來,現在竟置之不理了?


    不遠處,烈焰凝視著空地上的女童,他的表情是那樣的淡定從容,雲淡風輕,隻是唇角的那抹笑,分明像是凝固的,黑眸深處也似乎正翻湧著異樣的情緒。


    飛身落地,不待韓珂反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入懷,一襲勁爽的紅衣,在半空中劃過一抹優美的弧度……


    鎮國候府,月彤正焦急萬分地尋著消失的小郡主。


    “到了,”烈焰拿出一枚紅玉扳指,遞給韓珂,“以後有難處,拿著這個去傾城樓,會有人助你。”話音未落,眼前閃出一抹紅色的光暈,人便不見了。


    “初瑤郡主,你去哪裏了?”


    望著一臉焦慮的月彤,韓珂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問道:“昨天讓你去打聽的事情,有結果了?”


    “郡主,你放寬心,那雲姨和紅姨其實也算不上你的二娘三娘,不過是君大將軍的通房丫鬟,兩個人跟著大將軍有些年了,大將軍便納了她們做妾,她們在鎮國侯府的地位是遠遠不能與玉安長公主相提並論的。”月彤解釋著,韓珂卻若有所思。韓珂想要知道的消息月彤算是一點都沒打聽到,月彤說的這些都是韓珂不關心的。


    “月彤,你去找初玧問問,看看劉楚這個人究竟是誰!”韓珂眉心緊蹙,又道,“記住,千萬別說是我要你去問的。找其他人代勞,別親自出麵,我怕他不肯說。”


    “是。”月彤應了一聲,便急急退下。


    迴到屋裏,小醫童已經笑眯眯地坐在床前等候著韓珂。


    韓珂驚叫:“你怎麽在我屋裏?!”


    小醫童撇撇嘴,“成功搶到了睿王就想撇下我,你的心怎麽變得這麽黑?”


    韓珂在心底哀歎了一聲,她確實是感激小醫童的,隻是迴想起那日小醫童望著弈凡的眼神,她的心裏就很不舒服,鼻子酸酸的。舅舅是她一個人的,不管誰都不可以與她分享,就算是救過她的小醫童也不行。


    “女人,你就想這樣嫁給睿王嗎?”小醫童挑眉,將韓珂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對著她身上指指點點道,“身子這麽瘦,抱在懷裏沒有二兩肉;嘴巴這麽小,睿王吻你的時候一定很無趣;胸這麽平,你們圓房的時候,睿王怎麽摸你?”


    “不摸就不摸!”韓珂羞憤難當。迴想當年,她乃是二十出頭的美女,挺胸翹tun,性感的薄唇,哪一樣不是極致誘惑?如今縮小到七歲,她連打個kiss都讓人覺得無趣了。唉……


    小醫童摸了下沒有胡子的下巴,眯起眼眸盯著韓珂看了半響,瞪得韓珂兩眼發直,“你……你做什麽?”沉劉哥換。


    小醫童伸手點了點韓珂平坦的胸部,嘴角勾起微彎的弧度:“還有發展的餘地。”


    韓珂狠狠“呸”了她一口,重重一甩門,將小醫童關在了門外。


    一隻小手輕輕撫在自己的左胸上,那裏的傷已經好了很久,以至於她幾乎忘記了楚黎曾經對她做過的事情。


    鎖上門窗,解開衣衫,韓珂發現胸前的那兩枚牙印依舊清晰可見,橫跨在那顆小紅豆上,觸目驚心。


    怎麽辦?


    她就要嫁給舅舅了,舅舅遲早會發現她身上的男子牙印,她該怎麽解釋?


    韓珂的一顆心慌亂成一團。


    照著鏡子,她的眉頭苦惱地擰緊。胸口不但有傷疤,而且還平得跟飛機場似的,別說是舅舅那樣謫仙般的人物了,就算是普通男子見了她這具小身子也不可能產生**吧?


    “啪嗒--”


    就在此時,窗戶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震動。


    “誰?!”


    韓珂心中一驚,慌忙掩上衣衫,雙頰漲得通紅。誰這麽無恥,居然偷看她脫衣服?!


    匆匆係好扣子,打開門閂,往窗外望去,窗外空無一人。唯獨二娘雲舒帶著貼身丫鬟在院子的閑聊。


    韓珂疑惑地皺眉,擦幹額上的冷汗,出門,一步步靠近二娘雲舒,服了服身子,低聲喚了聲:“二娘。”


    雲舒方才緊皺的眉頭隨即舒展開來,朝著韓珂體己地笑笑,道:“瑤兒再過幾日便要出嫁了。這幾日別總把自己悶在屋裏,多出來陪二娘說說話,以後就很難見到麵了。”


    “恩。”韓珂沉聲應道。聽雲舒的口氣,想來方才躲在窗外偷看自己脫衣的人應該就是她,否則她又怎麽知道自己是一個人悶在屋裏的呢?令韓珂不解的是,這二娘為什麽要偷看她脫衣?難道她有什麽癖好不成……


    恰在此時,玉安長公主走了過來,手裏頭拿著一本看似賬本的東西,遞到韓珂手中,吩咐道:“瑤兒,沒幾日你就要嫁給你舅舅了。到時候你便是名正言順的睿王妃,作為睿王妃自然要撐起整個睿王妃,家裏的用度都要清楚的記賬。你才七歲,母親從前都沒有教過你,如今母親將君家的賬本交給你,這兩日你多多參詳,到了睿王妃也不至於忙得手足無措。”


    韓珂瞪大了眼睛,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古時女人當家,男人在外闖蕩,好像已經成了既定的格局。


    “可是母親,瑤兒才七歲……”


    “七歲怎麽了?!七歲就想不顧自己的責任了嗎?!”不等韓珂把話說完,玉安長公主的眉頭早已擰成了一團,語調拔高,連在一邊靜靜坐著的雲舒也驚得站起來。


    雲舒慌忙上前勸說:“姐姐消消氣,瑤兒怕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同她說明白了,便好了。”


    “雲舒你去一邊坐著,沒你的事!不要瞎摻合!”玉安長公主臉上盡是不滿。


    大老婆打壓小妾。雲舒麵上微微露出幾分尷尬,猶豫著坐迴了原位。


    韓珂愣愣站在原地,料不到玉安長公主竟會為了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發這麽大的火,垂眉走到她跟前,搖了搖她的手臂,啞聲撒嬌道:“母親,瑤兒錯了。瑤兒這就迴去認真研究這賬本,絕對會將鎮國侯府上下打理妥當。”


    玉安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來,揉了揉韓珂額間的碎發,道:“母親也是為了你好。瑤兒別往心裏去,這件事就不用告訴你父親了。”


    “恩!瑤兒不說亂說的。”韓珂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頭卻在嘀咕:既然你玉安理直氣壯,為啥就不能讓我告訴君北野呢?


    “乖。”玉安一低眉,道:“你雲姨和紅姨,還有初玧、初頤都是昨日才從平城趕過來的。他們每個月的吃穿用度這賬本上沒有記載,你自己安排一下。”


    韓珂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雲舒,顫聲道:“瑤兒明白了。”


    待到長公主離開之後,韓珂朝著雲舒笑了笑,道:“雲姨的好意瑤兒心領了。隻是母親的脾氣一直如此,瑤兒不會放在心上的。”


    “也好。瑤兒平日裏多順從著姐姐。姐姐在宮裏頭受了氣,發泄到家人身上也是難免的。”雲舒的性子極好,不管玉安怎麽對她吼罵,她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溫婉恬靜,叫人忍不住不去親近。


    韓珂總算明白,那紅姨育有兩子,雲舒僅育有一女,亦夭折,卻為何仍穩坐君府上二夫人的位置。以雲舒的性子自然會更討人喜歡些。君北野看中的是內在,似乎生子生女對他來說都是一樣。在這個落後的朝代,君北野竟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韓珂對他隱隱生出幾分敬意來。


    “雲姨在院子裏隨意轉轉吧,瑤兒還要迴去研究著令人頭疼的賬本呢!”韓珂扭頭,對著雲舒咧嘴一笑。


    雲舒嘴角的笑意也淡淡暈染開來,眼眸眯成了一線,柔聲道:“乖孩子,去吧。”


    “對了雲姨,瑤兒並不清楚這府中每位公子姨娘的吃穿用度,瑤兒找日子再來問問雲姨。”韓珂一想到那可惡的賬本,心裏頭對玉安長公主便是不由地反感,反倒對這個初次見麵的二娘極為親近。


    雲舒淡淡挑了眉,眼角閃過微不可查的憂愁,道:“雲姨身子一向不好,哪裏看得了那些東西。杏兒跟在我身邊六年多了,這府上各位的吃穿用度她都清楚得很,我讓杏兒隨你迴屋,你有什麽問題直管問她吧。”


    “也好,”韓珂轉頭對著雲舒身邊的婢女杏兒做了個鬼臉,道,“杏兒姐姐,隨小女到屋裏商量大事吧!”


    杏兒“噗嗤”一笑,答:“杏兒遵命。”


    韓珂進屋吩咐杏兒,“杏兒姐姐隨意坐。”


    說罷,她自己一人做到了書桌邊上,展開賬本開始細細研究。韓珂認識的字不多,但賬本上大多是數字,這些韓珂還是能夠認得出的。


    這賬本雖說字跡清晰,卻有很多不足之處,每個月預支的銀兩便做在了這個月的賬裏,這樣一來,幾個月的數據相差極大,讓人一下子找不出原因來。從前在歐陽身邊,接觸過財務的事情,韓珂對這些也略知一二,故而將賬本圈圈點點,做了一些改進。改進之後每個月支出的數據相差不大,韓珂這才滿意地笑笑,合上了賬本。


    “杏兒姐姐,你將雲姨、紅姨、初玧、初頤的吃穿用度報給我,我做個記錄。”過了一會兒功夫,韓珂便喚了喚身邊的杏兒。


    杏兒望著韓珂整理那些東西,看得出神,突然聽到韓珂叫喚,著實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道:“雲姨和紅姨每月的用度都是十金,初玧初頤的吃穿記在紅姨房裏,每月額外的記錄。”杏兒笑了笑,又道,“長公主每月的用度是五十金,初瑤郡主是二十金。老爺的不定,我們做丫鬟的也無權過問。”


    韓珂一筆一劃記下這些數據,望著紙上相差極大的幾個數據,心中咯噔一跳,蹙眉道:“紅姨、初玧、初頤三個人加起來一月的用度才十金,會不會太少了?”。


    杏兒垂眉答:“這些都是長公主定的。紅姨也怪可憐的,生了兒子反倒惹來了長公主的嫉妒,偶爾有超支的時候,長公主都要明裏暗裏對她使眼色。”


    “哦?”韓珂早看出玉安對雲舒的敵意,卻不想她對紅姨的敵意更大。


    “紅姨和雲姨都是跟在老爺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了,如今卻處處受到長公主限製。”杏兒的臉上微微露出了擔憂,“初瑤郡主,杏兒同你說這些,你不會告訴長公主吧?”


    韓珂搖了搖頭,答:“當然不會。”


    “雲姨倒還好,老爺有愧於她,每個月都會差人送些好東西來。雲姨的日子倒也過得舒坦。”


    韓珂微微眯了眼眸,先前她並不相信杏兒的話,因為雲姨身上所穿的衣衫都是質地極輕的上好絲綢做成的,單憑每個月十金的用度,雲姨根本穿不起那樣的衣服。現在聽杏兒說君北野暗地裏頭會接濟雲姨,倒是值得信任的。


    韓珂挑眉問:“雲姨身上的布料也是老爺送過去的嗎?”


    杏兒忙點頭答,“雲姨的皮膚較為敏感,穿不得粗布衣衫,老爺說,她這是富貴病。玉安長公主嫁過來後,她限製了雲姨的吃穿用度,雲姨穿了普通布料的衣衫,身上總會出些紅疹子。老爺發現後,更加心疼雲姨,總是暗裏地送些好布料來。”


    韓珂微微閉上眼眸,揉了揉眉心,今日聽到的全是關於玉安長公主的負麵評論,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杏兒,你出去吧。各位姨娘的吃穿用度照舊。”韓珂朝著杏兒擺了擺手。


    杏兒欲言又止。


    韓珂又道:“不用多說了。”


    玉安長公主隻是暫時將賬本交給她看管,再過兩日她嫁去了睿王府,就算她現在改掉了雲姨和紅姨的吃穿用度,等到她離開之後,恐怕玉安長公主會加倍的壓榨她們。


    玉安長公主貴為公主,而君北野如今隻是個侯爺,想必現在就算是君北野親自出麵也無法改變現狀了吧?所以君北野才會暗地裏頭接濟雲姨,卻不敢光明正大的來。


    韓珂提筆,將自己每月的吃穿在賬本上劃去,而後合上了賬本。


    再過兩日,她就不再是君府上的人,這屋裏頭愛怎麽鬥就怎麽鬥吧,她可管不著那麽多了。


    月彤推門進來,“郡主!月彤已經派人打聽過劉楚這個人了!”


    “說。”韓珂心裏頭很焦急,許多事情困擾著她,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聽君初玧的語氣,劉楚應該不是大胤人。君初玧總是提到雪域,想來那劉楚是雪域人。”月彤又急急道,“月彤原想派人去雪域打探,可聽人說,雪域那地方原先住的是鮮卑族人。自司幽國攻打鮮卑族以來,鮮卑族所有人便逃離了雪域。如今的雪域空無一人,奴婢就算是派人去那兒也不過是白跑一趟。”


    韓珂不由皺眉:雪域、鮮卑族……很熟悉的字眼。在司幽國的時候,為了假.扮查緒兒,奪取楚黎手中的冬茗,她曾經也穿上過鮮卑族的衣衫,跳過鮮卑族的傾城舞。


    “也不知你是否去過雲中以北的雪域,緒兒與我就是在那裏走散的……弈凡告訴我,你就是緒兒,可我不信,你和她簡直是天差地別,唯獨那一曲傾城舞藏了幾分她的風韻。盡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要救你,緒兒已經離開了我一次,我舍不得讓你也離開,你明白嗎?”


    在司幽國重傷昏迷之際,楚黎似乎在她耳畔說過這樣一段話。韓珂心驚不已,越來越害怕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對了郡主!君初玧還說,他已經將郡主配婚的消息飛鴿傳書給了他口中的''劉楚哥哥'',他說,劉楚哥哥是絕對不允許你嫁給別人的……”月彤眉頭微微蹙起,“奴婢擔心,郡主與王爺大婚之日,會有人來破壞。”


    韓珂一聽,心中更是擰成一團。倘若君初玧口中的劉楚真是楚黎,以楚黎的個性他必然會前來阻止,到時候隻怕她與舅舅的婚禮會不得安寧。


    “月彤,你替我進宮一趟。我修書一封,你替我轉交給皇後娘娘。”韓珂急急提筆,寫下:祖母,瑤兒得到消息,近日來有司幽國細作潛入大胤境內,望祖母下旨封城,以保證京城安全。


    短短幾十個字的消息,卻將另一頭心急如焚的楚黎生生隔在了她的婚禮之外。


    月彤帶著消息,慌忙離開。


    小醫童卻推門而入,冷冷笑了一聲:“讓你少費些心,為什麽還要想那麽多?”


    韓珂苦澀地擠出幾個字來:“不想清楚行嗎?在沒有嫁給舅舅之前,我的心一刻都安定不下來。”


    小醫童神色一黯,她突然有些後悔給這個小郡主治病了。若是不為君初瑤治病,或許她就不會自借衝喜緣故嫁給弈凡,即便希望歐陽哥哥斷了對這初瑤郡主的念頭,但是她更不忍心見他如今日日飲酒消沉。


    “喂,怎麽不說話了?”小醫童一臉懊惱的表情反而讓韓珂糊塗,忍不住叫喚迴她的思緒。


    “你就使勁兒想吧!想破腦袋也沒法兒將你的胸變大!睿王娶了你有什麽用,不過是看的著又摸不著,白白占了個睿王妃的名分,卻沒有睿王妃之實。”小醫童嘟了嘟嘴,嘴裏不由地就說出這樣惡毒的言語,連她自己都控製不住。


    韓珂怒瞪了小醫童一眼,打趣道:“你該不會是愛上了我舅舅,現在吃醋了吧?”


    “鬼才喜歡你舅舅!你以為我是你嗎?腦袋不靈光才會喜歡上那個木頭!”小醫童眸光一轉,心下空了空。我愛的,不過是你不珍惜的那人罷了。


    “那倒是。”韓珂低歎了一聲。她當真是腦袋不靈光嗎?這麽說的話,似乎薑晚晴、薑雲歌、月彤的腦袋也都不靈光了。


    小醫童一時間不知道該對韓珂說些什麽,啞聲道:“你多休息吧。若是婚禮上暈倒了,就是我的不是了。”


    韓珂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問,隻得說:“那你也多多休息吧。免得我在婚禮上暈倒了,你沒心思搶救。”


    小醫童木然“哦”了一聲,靜默退出屋子。


    韓珂訝異於今天的小醫童為什麽會如此乖巧,似乎連同自己拌嘴都有些漫不經心。細細一想,她與小醫童認識也不過是幾日的功夫,管那麽多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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