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原本的談話聲都一下靜了下來,直到被點到的人踉蹌著站起,遲緩的一步一步走出,跟著那群明顯不懷好意地學生們離開,再一段短暫的沉默後,議論的交談聲才又一點點地恢複。“雷康安他這是最近惹到什麽人了?”“不知道……”有人猶豫地問:“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雷康安自己也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他木然的站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在聽到旁邊人笑鬧地說了什麽,隨後就有人提著一桶他早在這幾天就體驗過無數次的晃蕩冷水到他的身前。他對麵的人警告他說:“別亂動知道吧?”沒多說什麽,雷康安白著臉點點頭完,就渾身發抖的閉上眼睛等他渾身滴著水迴到教室的時候,新的一節課程已經過去了十分鍾。他從後門進入,垂著頭沉默地走迴到自己座位上去,但即使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經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盡量不惹到其他人的注意,可他的模樣卻是實在太過狼狽顯眼,以至於這短短的一路還是讓其他人不自覺的去看他。荷燈也是。他手托著腮,沒有什麽表情地看向那個好可憐的背影,看對方被四麵八方看熱鬧的視線刺得如芒在背地佝僂下身體,身上包裹著被水液浸得發皺的校服,座位旁邊很快就積起一灘濕漉漉的水漬。他的目光毫不遮掩,也比其他人窺探的視線要明顯許多,因而前麵低著頭的雷康安一下子就察覺到,顫顫地轉過頭來看他。在對上坐在窗戶邊男生清淡的眼瞳後,雷康安看著荷燈重新變得清清爽爽的樣子,不由得想起那天對方看自己時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切好像都變得有跡可循起來。同出一轍的報複手段,甚至是變本加厲的。在遭遇第一次被人突然帶到廢棄的屋子進行灌水的雷康安,幾乎是逃的也似的請假跑迴家,但不等他想清楚自己是得罪了誰後,很快就被人施壓的重新趕迴學校。這段時間的經曆幾乎已然成為他的夢魘,雷康安渾渾噩噩的,每過不久就會被人重複的找上,沒做其他的什麽事,隻是淋水,不斷的這樣往複,而直到現在他才好似茅塞頓開的找到了事情的根源所在。這一節是數學課。在下課前的幾分鍾,老師講完今天的內容便在黑板上布置了今晚的作業,荷燈拿著筆勾畫了幾道題後,他抽屜裏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顯示有新消息。【x:剛剛沒看手機。】【x:你想吃什麽?】放學鈴聲響起,所有人都開始收拾東西,趕著出門吃飯,荷燈坐在位置上收了作業,又從抽屜摸出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裏後,才慢悠悠地迴消息。他隨便說了一家餐館後,想了想又問:【你下午有課嗎?】那邊這次倒是迴得很快。【沒課,但現在在拖課】【怎麽了?】荷燈還沒來得及迴,他座位邊就忽地直直站著一個人影,潮濕的水汽感很明顯,荷燈不用轉頭看都知道會是誰。他依然在慢吞吞地收拾課桌,還是站在他手邊的人先沉不住氣地開口,他才緩慢地偏過身子看人。“荷燈。”雷康安黑著臉叫人,他的手緊握地垂在身體兩邊,他啞著聲音問:“是不是你做的?”“做什麽?”荷燈表情像是有點困惑不解的眨了眨眼,隨後他就從位置上站起來,他比對方還要高一點,身形高高瘦瘦的,雷康安的目光與那雙輕掀開的眼對視上後,反射性地一怔,莫名其妙的頭腦就驀地空白一片。連荷燈看到他呆傻的表情後,忍不住的笑了笑時,他也忘了去質問。教室裏的人都走空了,隻剩下正對峙的兩人,一旁的窗戶都開著,枝繁茂密的大樹被風吹搖動著,發出沙沙的葉子摩擦聲,也有氣流扶搖直上,從窗口灌進,拂動荷燈身上校服的衣擺。這越發顯得他清瘦的身姿看起來說不清的賞心悅目。但這個時候雷康安的全部心神卻隻來得及關注自己鼻端聞到的那點怪異的甜味。像、像是巧克力。“嗯?”荷燈笑了下,說是。雷康安猛然迴神,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把心裏想的話問了出來。“我……”荷燈沒管他後知後覺的羞惱,他打斷他,隻嗓音輕輕且平緩地問:“那些糖好吃嗎?”“……”男生的瞳孔猝然聚縮,他本能的就要狡辯:“你說什麽……”“太甜了是吧?”荷燈卻不管他,依然徑自的一字一句地繼續說:“吃一顆就會膩得要死……可就算是我不喜歡的東西,那也不是你可以碰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溫和,搭著他那張漂亮到令人心驚的臉,十分輕易地就讓本該暴起的雷康安除了心膛起伏外,隻能像個木頭一樣的呆立著,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荷燈就又笑了。“蠢貨。”他說。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好似排山倒海般讓人精神一振,但等話音完全落下後,雷康安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他眼下就看見那隻很好看的手抬起,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臉。力道輕佻。說不上是不是含有羞辱意味的動作,雷康安唿吸緊頓,表情滯然的眼目大睜,而荷燈卻是漫不經心地按著他的肩膀就要從他身邊走過,但緊接著他忽地想到什麽,指尖夾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就正正地放進對麵人校服上衣的口袋裏。直到整個教室最終隻剩下雷康安一個人後,他才像大夢初醒的滿頭大汗的緩過神,再然後於他身側最後一絲,將要馬上消散的奇異香氣中抖著手,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紙條,拆開。在看清上麵的字後,雷康安驟然又顫了眼球。【滾遠點】_走出教室後,荷燈沒再迴手機裏的消息,他往上翻了下記錄,看到對方前麵發來的教室號,是在隔壁樓那邊,不遠。荷燈就慢慢的溜達過去。等他到的時候,裏麵的拖課顯然也才剛結束,但老師還沒走,仍然和那個身姿挺拔的男生在講台前討論著什麽。從荷燈的角度往裏麵看去,也就隻能看見那個人微側的麵廓,以及在之後好像他們在說到什麽要點後,男生隨手拿了支筆便在白板上計算起來。他的手很穩,衣袖半折在小臂上,即使沒怎麽用心,寫出的字符間也透著旁人難以企及的鋒芒,荷燈看見隨著他不假思索的將一道道步驟列出,站在他身後的人的麵上也出現恍然大悟的神色。直到寫完最後一步,男生才將筆蓋上,重新扔迴筆槽中,站在他旁邊的老師神色激動的還要和他再說什麽,那人卻隻冷淡地抬眼,看向教室外。荷燈知道他看見自己了。果然再不過半分鍾,教室裏的另一人便從裏麵走了出來,等到人影消失在視野裏後,荷燈才轉頭走進教室。這是一間用於公開專業課程的階梯教室,很大,肉眼可見的寬闊,荷燈看了兩眼後,又把目光轉向講台,很認真地在欣賞白板上還沒有擦去的字跡。直到被人忽地抱起坐在前排的課桌上時,荷燈才收迴視線,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男生。午間的燦爛天光灑下,像是流水一般旖旎地彎進僅剩兩人的偌大空間裏,寂靜的空氣彌漫,荷燈看著麵前人尤為英俊的眉目,他忽然笑了下,接著他便看到那雙與自己對視的眼驟然暗下一點顏色,順理成章的他們在浮動的日光裏接了吻。荷燈很乖的張開嘴巴讓對方進來,他細白的手臂也很依戀似的環著謝聞星的脖子,但在結束後,他又很不留情地按著他的肩膀,讓人讓開點位置,然後自己再探頭看向他的身後。他看的神情真的很專注,謝聞星微微蹙了眉,也同他看去,可不過一眼後,他就再轉過來,低下頭細細在荷燈濕潤的唇角不輕不重地貼著親。又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沉著音色開口問:“吃巧克力了?”荷燈看他,還沒迴答,謝聞星就又說:“在看什麽?”“看你寫的答案。”荷燈沒怎麽思考的就很坦白地說:“你剛剛寫字的時候好帥。”他說的直接,謝聞星在微微怔愣後不禁有點好笑,他剛要再說什麽,荷燈卻已經開始催促他帶自己去吃飯。第35章 重寫。謝聞星不置可否。他先拉著荷燈從桌上下來,再接過他手裏抱著的書,等他們一起出了教室後,外麵早就已經沒有多少人影了。謝聞星又問了一次荷燈想吃什麽,荷燈想了想,沒說剛剛在短信裏的那家店,而是換了一家比較近的餐廳。要吃什麽謝聞星都沒什麽意見,荷燈說什麽他就點什麽頭,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從那天之後,他們交換了聊天號,除了謝聞星有事不在學院的時間外,都會彼此等待著一起去吃飯,在外人眼裏好像格外具有壓迫感的人其實還蠻好相處,沒什麽架子,就算是大晚上荷燈要拉著人去外麵逛街吃小吃,也很簡單地就得到了答應。等他們吃完飯,走迴學院的時候,謝聞星在路上接了個電話,起初他隻冷淡地應了幾聲,後麵不知道對麵人又說了什麽,他才偏頭看了眼荷燈,說:“再看吧。”掛掉電話後,他空出來的手就極為自然的牽上旁邊人的手,荷燈也好好的讓他牽,再過了會兒,他就聽到旁邊的聲音問他要迴哪裏。謝聞星說:“今天去我那邊嗎?”在迴到學院後,因為課程的安排,所以對方偶爾也會直接留宿在學院特地為其準備的獨棟洋房裏,而荷燈平時沒事幹的時候也有去過幾次。“應該可以吧。”荷燈想了想說:“我舍友還沒迴來。”謝聞星剛要點的頭一頓,他像是隨便迴想了一下,然後說:“秦驍陽?”“啊。”荷燈反應像是更加隨便了。謝聞星就沒再問什麽了。其實荷燈去謝聞星那裏,也不過就是玩。跟著人進去後,因為謝聞星還有事要處理,所以他先把荷燈帶到了影廳那邊。燈光自動暗下。偌大屏幕上亮起電影開場時的白色橫字,黑色的無盡空間裏徘徊著靜默的光影,當遙控器被人輕輕的放下時,就有片刻的碰響聲響起,荷燈下意識就往自己偏側的上方看去,而站立在他身邊的人也恰好在垂眼看他。淡淡的朦朧白光印在那人矜貴、輪廓俊朗的麵容上,荷燈自下而上望去時,更是能清楚窺見他臉上極其冷清的神情。就連其半闔著眼睫,睫毛密密匝匝的下落的陰影,粗略的一眼看去的時候,都像是不近人情的倒立鐵色森林。他們短暫地對視一眼,而後謝聞星便極淡地笑了一下,說:“你看。”他抬手微微揉了揉荷燈的發頂後,沒再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荷燈也就轉頭很認真地看。在他的座位邊放滿了符合他喜好的零食和飲料,但荷燈隻含了一顆心形的巧克力在嘴巴裏,沒咬,靜靜地任由其在自己的口腔裏融化。而在他剛咽入那甜得膩人的糖漿時,電影也正式的展開了。選片的時候荷燈沒認真看,隻隨手點了一部近期較為熱門的影片,是前段時間班級裏的許多人都曾特地去觀看的一部電影,而在看完迴來後,不少人也依然會在課間熱議,並且餘波尚存,感動的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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