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先不說戚鳳蓮怎麽準備糾纏白少卿,單說戚鳳歌和李之初帶領兩萬左路軍離開京城,開赴扶風國和山戎的邊界。


    一路風塵仆仆,晝行夜息,近十天的行軍之後,已經來到了距邊界三百裏的地方。


    這段時間戚鳳歌沒有見到白少卿,但是他不斷的傳令指揮、協調前進的路線、速度等等,讓戚鳳歌感覺雖然這廝不在眼前晃悠,但是他的魅影卻是無處不在。


    這一天,眼看天黑,李之初提醒戚鳳歌應該安營紮寨設爐造|飯了。


    戚鳳歌一聲令下,軍隊停止前進,開始支帳篷,建灶生火做飯。她記住白少卿的話,不顧自己是女流之輩,也和眾人加入了生火做飯的行列。


    果然,領導的示範作用厲害,將士們幹得更有勁頭了,不一會兒,幾百頂帳篷宛如暗花盛開在了這片原野之上。


    炊煙嫋嫋升起,火苗舔著鍋底,飯香開始四溢。戰士們的說笑聲時不時地傳來,現在離山戎入侵的城池還有近兩百裏,所以緊張情緒自然就稍稍淡一些,或者說真正麵對戰爭的時候,男人們還是體現出了那種慷慨無畏的心態。


    李之初見戚鳳歌正和幾個負責燒火的士兵聊的不亦樂乎,便走到她身邊悄聲問道:“將軍,您想吃點什麽,我讓廚子做……”


    “什麽做什麽,我就和大家一起吃好了。”戚鳳歌很爽快的拒絕了李之初的提議。


    不久的將來麵臨的是一段艱苦的時光,白少卿說的對,必須放低自己的身價,和戰士們在一起,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親近士卒,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樂,與他們共進退,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他們的力量……


    “這個……可以麽?您是……”李之初欲言又止,他很想說出對方是女流這句話,又怕被克,又不能忍住不說,隻好將話音卡在半路,用目光示意著。


    “我是女的對不對?”戚鳳歌看對方那眼神躲躲閃閃,就替他說了出來,同時用食指直接抵在李之初的額頭,告誡道,“昭武校尉你給我記住,戰場上沒有男女之分!”


    這一指點的李之初立馬坐在了地上,引得旁邊的士兵捂嘴直笑。


    李之初萬分委屈的起來,重新坐在戚鳳歌的身邊,低聲抱怨道:“你下次下手的時候給我留給麵子成不成?這麽多人的……”


    “哦,這樣啊,”戚鳳歌撓撓頭,“下次注意……”


    這還差不多,李之初心裏剛想到這裏,冷不丁的又被戚鳳歌點了一下,再次跌坐在地上。


    “將軍……”他又好氣又好笑,提高嗓門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戚鳳歌調皮地笑著伸手拉起了他,又替他拍著身上的土。士兵們有的笑著提出要和李之初摔跤。


    剛剛從戚鳳歌那裏吃了虧的李之初馬上痛快的答應了,一聽昭武校尉要和人摔跤,人群立馬圍成了一個圈。


    戚鳳歌站在一旁,笑著看李之初應戰。


    還別說,李之初這個昭武校尉不是蓋的,一連上來五個人,都被他輕而易舉的打敗了。


    然後他又來了一段個人秀,一支長槍在他手裏舞的虎虎生風,好像密不透風的牆,讓蒼蠅都找不出一個縫隙鑽進去。


    “忠武將軍,您也來段我們看看眼!”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戚鳳歌。


    眾目睽睽之下是展示自己的時候,這個時刻決不能退縮。之前的戚鳳歌是使槍的,而自己最熟練的兵器是大刀,這次出征就帶著一柄很秀氣的七星長刀,不過不在馬上,顯然不能舞刀,她直接抽出隨身攜帶的雙劍。


    “好吧,為了讓大家晚飯吃的多一些,我就來一段吧!”


    眾人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一個緩緩的亮相後,戚鳳歌便一招一式的舞動了起來。


    雙劍似乎變成了遊龍在她身體周圍上下翻飛,織起一片蕭殺的劍雨,那靈活的身手讓人歎為觀止。


    其實戚鳳歌不過是用了一半的實力來舞這段劍,而且這段劍重在好看,殺傷力不是很大,真正殺人的招數根本不會這麽花裏胡哨,往往是一招斃命。


    一個漂亮有力的收勢之後,戚鳳歌將劍放進了劍鞘。士兵們已經看的眼花繚亂了,直到她將劍放進劍鞘,才迴過神來,使勁鼓起掌來。後怎戎左。


    戚鳳歌見飯已經差不多了,便朗聲喊道:“開飯!”


    於是營地熱鬧了起來,大家緊張而有序的開始用餐。李之初坐在戚鳳歌身邊幫她盛好遞過去。


    其實飯很簡單,米飯,熬菜,裏麵多多少少有點肉絲。


    戚鳳歌也不客氣,端過來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不皺一下眉頭,雖然她覺得滋味不佳,但是此情此景,她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也要吃完,身先士卒無比重要。


    李之初在旁邊看著戚鳳歌津津有味的吃著,心裏的情緒莫名的流動著。


    現在的她直率、開朗,眼眸盡是燦爛的陽光,再不見半點陰霾,笑容清新得如同雨後的山林,讓人心清氣爽。


    戚鳳歌並沒有注意李之初的舉動,吃過飯後,稍稍休息了一下,便開始巡營。


    夜色已濃,明亮的月光照耀著大地,士兵們已經入睡,除了個別流動的哨兵偶爾觸碰鎧甲發出幾聲涼涼的鐵器摩擦聲外,周圍安靜極了。


    這清涼如水的夜還有即將到來的戰鬥,都讓戚鳳歌沒有了睡意。


    她查看過父親送給自己的地圖,離這裏不遠有個溫泉,在這荒山野嶺的月夜定是一個絕佳的去處,自己這幾天因為趕路還有性別的關係,一直都沒有洗澡,過一兩天估計更沒有時間與心情了,不如乘現在,夜深人靜去尋那溫泉好好洗濯一番。


    主意打定,她巡查完畢,便進了大帳,脫去鎧甲,換上比較輕便的衣衫,悄悄躲過哨兵溜出了營盤。


    地圖上標示離這裏最多五裏,在月光之下戚鳳歌打開地圖再次確認後,辨了辨方位,就開始快步趕路。


    一片樹林之後,便是一段山路,不是很難走。正走間,戚鳳歌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上了高坡,一池清淺就呈現在眼前了。


    明淨的水麵閃著銀色的光波,在這清冷的夜裏升起氤氳的暖氣,讓人暖意頓生,更讓人感覺到了仙人居住的幻境一般。


    不過,這樣的荒郊野外,除了她這個偶爾路過的人,再不可能有什麽人特意來欣賞美景了。


    於是,戚鳳歌三下五除二,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武裝,順便將臉上的疤痕也撕下來裝進了衣袋,然後一個優美的姿勢撲通跳進了水裏。


    一進那熱水,洗濯不到片刻,臉上的那層“塗料”就便軟了,輕輕一洗,就掉了下去。


    現在的戚鳳歌全身白皙如玉,月光下像條活潑的魚,在水裏遊來遊去。那瀑布一般的長發宛如水草在水麵上輕盈的漂浮著。


    真是太爽了!高興之餘她不禁哼起了小曲兒。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誰為我添一件夢的衣裳,推開那扇心窗遠遠地望,誰采下那一朵昨日的憂傷,我像隻魚兒在你荷塘遊,隻為和你守候那茭白月光,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


    她正唱著,忽然感覺到對岸有異響——好像有人!


    “誰?!”


    她故意用了惡狠狠的語調,短短一個字,也表現出了淩厲的氣勢。


    對方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什麽動作。


    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想想也是,這大半夜的誰不睡覺跑來這裏洗澡呢?(除了自己心血來潮)是魚還是什麽,反正剛才那邊就是有異響!


    藝高人膽大,戚鳳歌好奇心起來了,便慢慢往那邊走,自己倒要看看大半夜的是不是有鬼?!


    隨著她移動,一個人的輪廓顯現了出來。


    “姑娘不要過來……”在戚鳳歌停住的前一個瞬間,一個男聲夾著一抹尷尬驟然響起。


    戚鳳歌渾身的血液驟然凝固了,是個男子,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怎麽會突然出來個異性?!


    “你你是什麽人,竟敢在這裏偷窺女子洗澡?”


    戚鳳歌忽然感覺這個聲音很熟悉,難道是他?可他不是在中軍嗎,離這裏最少也有幾十裏吧?難道他也心血來潮,知道這裏有個溫泉,然後半夜趕來洗澡?真正是冤家路窄!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戚鳳歌故意改變了自己的嗓音,質問道。她也不再往前走,因為月月光之下她隱約的看見了那個輪廓。


    “在下比姑娘先來,所以不是我有意冒犯……”男聲頗為無奈也似乎夾著其他的隱忍的情緒,畢竟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麵對這個月一個絕色的尤物,(關鍵是**裸的)沒有一點情緒的男人估計是不存在。


    戚鳳歌這下確定了,就是白少卿這個混蛋!她意識清醒之後,馬上鑽進了水裏,隻露出了那張美豔無比的小臉。


    “你幹嘛不提醒我一下?你這個……”衣冠|禽|獸這個詞沒有說出口,因為對方已經是一絲|不|掛,談不上衣冠了,而且人家比自己先來,這一點讓自己比較被動。


    好在自己來自比較開放的現代,被人看了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隻要沒有真的損失,也無所謂了。


    “我不是故意的……”白少卿大半身子也蜷縮在水裏,隻露出胸部以上,眼眸裏盡是衰意。自己也不過是心血來潮想要洗個澡而已,怎麽會想到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會冒出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來!


    “可是你看了我,這個損失怎麽計算?”戚鳳歌繃著臉,看著對方那副局促不安的表情,心裏其實很滿意,但是自己還想看看他的囧樣子。


    白少卿的目光也不知道要往哪裏落,他歎口氣,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受模樣,淡淡道:“姑娘要怎樣的賠償?在下實在是無心冒犯,本來是想要提醒姑娘一下,可是姑娘動作太快,我還沒有喊出口,你已經……隻能怪我比較倒黴了,好像近來一直比較倒黴……”


    戚鳳歌的嘴角一抽,自己動作就是麻利,怎麽了,哼!


    “我要你賠我的損失!你堂堂七尺男兒應該負責!我這樣一個冰清玉潔潔白無暇的女子被你……汙染了……你賠我……”


    白少卿一頓,汙染,這個詞用的是不是有點大了?自己是看見了她,但是對方什麽都沒有穿,自己哪裏敢多看?!倒是她毫不顧忌的在水裏亂撲騰!


    但是攤上這事兒,隻好自認倒黴,對方要怎麽辦可以消氣,自己隻能依了再說。


    “你說我要怎麽賠你才會甘心……大不了……我娶你好了……”他說出了這個條件。


    既然對方的清白被自己毀了,雖然自己是多麽的被動,但還是要負責,如果對方願意的話。


    戚鳳歌心裏腹誹著,這廝又想弄女人在身邊了?


    “你可有夫人?我可是不做妾的……”


    白少卿沉默了片刻,低頭撥弄著水花,緩緩答道:“有……”


    “那你休了她,娶我好了……”戚鳳歌很想知道白少卿的表現,盡管自己和他是注定要和離的,但是悄悄窺視一下他的內心也是件比較刺激的事情。


    白少卿再次沉默了,半天不說話,似乎很猶豫。


    “怎麽,你舍不得?”戚鳳歌故意緊逼了一句,他怎麽可能是舍不得自己呢?他不過是在權衡該不該答應,因為他不是答應了錢捷和離之後要娶人家麽,現在自然是因為這個犯了難。


    “她沒有錯,要休也是她休我……”白少卿目光裏竟閃出一抹苦笑夾著隱隱的失落,“我答應過她,和離之前不會再犯什麽錯誤,沒有想到這個錯誤更大……”


    “算了,不為難你了,反正除了你我,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戚鳳歌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我這個人不喜歡吃虧,現在我要討迴來,然後咱們兩清!”


    白少卿從對方的笑容裏覺察出了一絲促狹,但是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便靜聽下文。


    “你看了我,現在我要看光你哦!”戚鳳歌心裏為自己的這個主意打了八十分,雖然自己對他不怎麽感冒,但他是難得一見的清涼型美男,這不容置疑。


    不是誰說看美男三十秒等於做三分鍾的有氧運動麽?


    “你……要看我?”白少卿的眼睛睜得不是一般的大,原以為他要揍自己或是要錢之類的,沒想到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這這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你是姑娘,我是男人,你覺得這樣合適麽?”白少卿試著商量道,一個姑娘要看男人的身體這可是天下的奇聞,“我可是什麽都沒穿……”


    “我當然知道你什麽也沒有穿啊,”戚鳳歌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好奇、又幸災樂禍,就看光他丫的!讓他心裏有個小小的陰影,自己曾經被一個不知道的女流之輩前後左右身下裏外看遍了!“快點,我可告訴你,我們扶風國白少卿將軍的軍隊可離這裏不遠,他的部隊可是紀律嚴明,他絕不會讓這種不負責任的無恥之徒苟且活著!”


    “好吧,你要看就看好了,我無所謂!”白少卿說完,從水裏緩緩站了起來。


    月光之下,那比例絕佳的身體暴露在了戚鳳歌的麵前,當然,因為水麵的關係,白少卿的下身恰好被隱藏起來了。


    盡管白少卿的身材戚鳳歌知道很好,但是現在,在這水氣氤氳,月光如水的夜景中,他的身體帶了更多的出塵脫俗,清美秀挺,比例絕佳,每一處線條都展示著柔和又不乏陽剛的美感。


    “可以了麽?”白少卿不動聲色的側了身子。


    “可以了,你轉過去,我要上岸去……”戚鳳歌緩緩起身,邊往岸上退,邊警惕的觀察著白少卿。


    白少卿已經很配合的轉過身子去了,將背留給了戚鳳歌,但是她還有點不放心,結果,後退的過程裏不小心失重,一下跌坐在了水裏,馬上,溫熱的水就侵入了她的鼻腔。


    白少卿正靜等對方上岸離開,忽然感覺身後起了一片水花,不覺迴頭看去,已經沒有了戚鳳歌的蹤影。


    他顧不上想太多,立馬以最快的速度遊了過去,一把撈起了水裏掙紮的某人。


    重獲安全的戚鳳歌一邊大口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邊擦著自己臉上、眼中的水。


    “你怎麽樣,還好吧?”白少卿拍打著她的背急切地問道。


    這一問不要緊,戚鳳歌頓住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一絲|不“掛的白少卿正在自己身邊,而且還扶著自己幫自己拍背!可憐自己的前前後後全部在他的視線之內了!


    “啊——”她的“獅吼功”直接將白少卿唬得後退十米之外。


    “我在幫你哎!”他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對方鬼叫什麽,剛才情況很危急好不好?!


    “誰稀罕你救?!馬上給我轉過身子去!”戚鳳歌的嗓門更是高了八度,現在真是恨不得一腳踹得他找不到北!


    白少卿無語了,也懶得為自己辯解什麽,遇到了不講理的女人能講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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