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苑弟子被神殿派到荒原,執行如此艱難的任務,便是拜這位月輪國老婦所賜,而今日麵臨絕境,對方居然也全然不顧正道情誼,姍姍來遲,實在是令人不恥。

    天貓女氣鼓鼓地說道:

    “那個老太婆本來就是個混帳東西,但神殿騎兵怎麽能見死不救?難道他們不知道不遵教義,要被裁決司懲罰?”

    酌之華麵露不屑之色,向腳下狠狠吐了口唾沫,心想神殿騎兵本來就歸裁決司統轄,誰又能說敢說他們違背教義,行為無恥?

    寧缺掀起笠帽,向草甸上方望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西陵神殿護教軍的真容,想著這支騎兵在傳說中的光明威嚴,看著對方此時的動作,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無論如何,這些大河國墨池苑的弟子們,是領受神殿詔令前來援助燕國的人,這些神殿騎兵居然這樣都不願意伸出援手?”

    寧缺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慨想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臉皮比自己更厚的人,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的無恥程度啊。

    西陵的騎兵到了以後,莫山山雖有心追問,但眼下已經不合時宜,隻好作罷,接下來的一幕又一次刷新了寧缺對無恥的認知。

    那些騎兵看著死去的馬賊,開始舉起了手中的屠刀,割掉了馬賊的頭顱,這些現成的戰功沒有人不心動。

    這份戰功按道理來說,主要因該歸墨池苑弟子和燕國軍民,神殿騎兵卻是肆無忌憚地搶功,莫山山她雖然並不在意此事。

    但能清晰地感覺到,營地裏的人們,心中悲憤鬱結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濃。

    神殿騎兵統領看著這一幕,沒有選擇阻止,他似乎根本沒有把大河國的墨池苑放在眼中,沉默了片刻後,他騎著戰馬來到墨池苑弟子的身後。

    “你們這裏由誰主事?”

    莫山山平靜的站了出來,騎兵統領對這個天下三癡之一的書癡,還是有所了解的,揖手一禮,向書癡莫山山表示難得的尊敬。

    “原來竟是山主在此主事,先前不知,故救援來遲,還請山主體諒。小姐此時在草甸上的馬車之中,她囑我邀請山主前去相會。”

    “墨池苑奉神殿令護送糧草入王庭,職司所在,不敢輕離。”

    莫山山看著馬上的神殿騎兵統領說道。

    統領微微一笑,說道:

    “小姐與山主數年不見,盼望相見之情甚深。”

    這話說的平和,帶著情意,卻又淡然流露出一絲強悍的意味。

    莫山山麵無表情看著他說道:

    “若真盼相見,先前她可以從草甸上方下來見我,既然先前不見,那麽此時更不必再見。”

    這話說的平靜,帶著嘲諷,卻又毫不掩飾更強悍的意味。

    神殿騎兵統領麵色微沉,沉默看著坐在馬車前端的她,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事情,最終一言不發提韁轉身離開。

    行至營地外,一名神殿騎兵捧著兩把刀走到他的馬前。

    統領看著這兩把樸刀上麵刻著的繁複紋路,雖然一時間內無法看明其中含義,但身為洞玄境的強者,本能裏感到其間隱藏著的美感與境界,眼睛一亮。

    就在他要接過這兩把刀當成戰利品,待日後好生研究一番時,不遠處響起一道清脆而充滿怒意的聲音。

    “那是我們的!”

    天貓女憤怒地瞪著馬上的統領,臉上滿是細密的汗珠,看模樣已經在營地外找這兩把刀找了很長時間。

    統領淡淡一笑,輕提馬韁準備離開,根本懶得理會。

    天貓女小步快縱,像陣風般衝到他的馬頭前,手握秀劍烏木細柄,盯著他不肯讓開去路,毫不掩飾清亮眼眸裏的恨意。

    幾名神殿騎兵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去,試圖要將她推開。

    一聲清呤,天貓女秀劍出鞘,看著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幾名神殿騎兵,毫無懼色,聲音微顫憤恨說道:

    “馬賊的腦袋讓你們割了,難道你們還要搶我們的兵器?”

    神殿騎兵統領冷冷看著她,說道:

    “墨池苑弟子非符即劍,你們何時開始用刀?”

    酌之華等墨池苑弟子看著這邊起了衝突,都趕了過來,發現身材嬌小的小師妹竟被這些無恥的神殿騎兵圍住,壓抑了很久的憤怒情緒終於再也忍不住暴發了出來,劍身摩鞘之聲密集響起,與神殿騎兵對峙了起來。

    場間氣氛驟然變得無比緊張,雖然神殿騎兵百騎精銳當先,墨池苑弟子人數極少,但憑著那股堅忍鐵血氣息,竟是半步不退。

    刀是寧缺的刀,卻不知怎麽就到了西陵騎兵的手上,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馬賊身上,卻忽略了戰場上他們的財物。

    一場鬧劇結束,寧缺譏諷道:

    “果然,世上不但有無恥之說,還有更無恥。”

    深冬的荒原,太陽沿著南方的低矮天空出現不久便會消失,戰鬥在清晨開始,待戰場打掃完畢時,天已近暮,光線變得昏暗起來。

    草甸上方密集的馬蹄聲如雷響起,然後漸低。神殿騎兵護送著月輪國曲妮瑪娣姑姑,馬車中的少女及天諭院、白塔寺等人,伴著道道煙塵遠離。

    荒原的天空就像他熟悉的那樣幹淨,但此時在夕陽的照耀下,自然分成了兩片截然不同的世界,近夜的那麵幽藍似海,近日的那麵燃燒似火。

    人們在草甸間再次結營,度過了漫長而寒冷的一個夜晚。大河國墨池苑的弟子們,乘坐著兩輛馬車和幾匹馬,再次啟程,向著東北方向的左帳王庭駛去。

    護送糧草的事交給了燕國的騎兵和民夫,誰都知道這些糧草就是一個幌子,可有可無,在,討不到任何的好處,不在,則是會成為他人做文章的借口。

    都到了這種田地,誰還在意那麽多?

    看著車窗外荒蕪的景致和疏草間的殘雪,寧缺咳了兩聲,轉頭望著對麵的白衣少女問道:

    “為什麽要去王庭?”

    “糧隊的事情總需要一個交代,而且。。。”

    莫山山眼簾微垂,睫毛輕顫,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

    “我很生氣。”

    寧缺看著她笑了起來,說道:

    “我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了。”

    在莫山山身上,寧缺似乎看到了師叔為什麽看重她,她不隻是長的美,而且,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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