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白雲鋪就一道雲海,縱劍禦空遨遊九天的暢快釋放了內心中壓抑,這一刻的自由自在令陸寒霄心神開闊。


    「這片遺址的區域曾在古籍中記載的非常細致。」武詩柳淩空而立,飄飄長袖於手臂間隨風搖曳,這一刻的她仿若降臨世間的九天仙女,「那場正魔大戰死傷無數,而下方這片被外寇賴以棲息的古河床下就埋藏著閻羅島的化魔大陣。」


    「閻羅島重迴舊地,想必還執念於奪掠九州,而今足有百名迷惘迦拿人在此。」陸寒霄惆然一歎,「恐怕千年之後,我等正道要再戰魔道,以證天道了。」


    雲海之上的浮雲飄飄,風愈漸大了,跟隨在隊伍後方的第五婷禦劍靠近,她攏著耳畔的發絲,說:「陸師兄,我與了生大師已巡視過下方地界。」她指著下方一片矮沙丘,「那裏距魔迦拿軍營相隔兩裏不到,地勢頗高,我等可下去歇息片刻。」


    「長久禦空靈力總難免耗損過大,不如我等尊第五師妹之意,下去歇息片刻。」陸寒霄看向武詩柳,「武師妹,我觀你修為已入第四境,但靈力卻放而不斂,這般呆在天上對心神消磨甚巨,你看呢?」


    武詩柳矜持地點頭,隨即當先向下飄去。


    四人下到沙丘上,了空收了木魚法器後蹲下身,他伸手在一處沙丘上微微一拂袖,沙子頓時如逆流的河水般退散開來,現出了古舊的河床中的陣法紋路。


    「不錯了,此處已是大陣一角。」了空捏著沙粒任由其從指間傾斜,「若是要起陣,當高築做法台於陣心處,加以獻祭人血,大陣便可複蘇。」


    「依了空大師之言,魔道應早已做好準備。」陸寒霄站在沙丘上眺望不遠處那大船上的高台,「做法台已成,獻祭者多如牛毛,他們為什麽遲遲不動?」z.br>


    「我在閣內與恩師修行多年,恩師常讓我熟讀正道古典,其中對於魔道的記載就頗不少。」武詩柳嗓音柔潤,叫人聽了如沐春風,「迦拿人清掃沙地恢複陣法原貌,應是為了在各處各角立下陣旗。其後在高台做法,獻祭之人若是進了大陣心生懼意,有陣旗在,他們便逃不出。再者,古籍曾注明,此陰邪歹毒陣法還需七名第五境修士共同施法,才堪堪足以啟動大陣。」


    「這麽說來。」第五婷勒了勒肩上的藤背帶,竹簍垂落的簾布替她遮住了烈日的陽光,「多日來我在上空「感氣」,迦拿軍營中隻有一道氣息強至第六境,但並未察覺到其他靈力,似乎這軍營中隻有一名魔道人士。」


    了生一屁股坐在沙地裏,他一手扯著胸口的衣襟讓微風灌進來,一手抹去額上豆大的汗珠,朗笑著說:「第五施主有所不知,閻羅島在千年前由數個魔道分支合並而成,其中記載的秘法無數,而隱氣的秘法在這世間可謂獨步天下,我等修士望塵莫及。察覺不到實屬在正常不過。唉,熱死了,這鬼老天,吹的風都是熱的。」


    第五婷走近蹲下身從竹簍裏取出一個蒲扇,她遞過去,微笑著說:「了生大師,給。」


    「第五施主宅心仁厚,小僧授此大恩,真是心生歡喜。」了生接過蒲扇往麵上扇風,笑意漸濃地問,「第五施主可許了人家?施主生的花容月貌,實為賽過天仙。小僧走南闖北踏遍九州,可卻從來不曾見過施主這般美麗的女子。」


    第五婷聞言當即站起來側過身,隨風飄蕩的簾布向上舞動間,現出她那嬌羞的微紅粉麵,她呐呐地說:「了生大師怎的說起誑語了,我……我不漂亮的。」


    陸寒霄聽了,藏在袖裏的手微微握了握,他也不知為何走了過去,擋在兩人之間,然後從腰間取下葫蘆遞過去,說:「呃……第五師妹,喝點水吧。」


    了生笑意盈盈地望了陸寒霄一眼,見他那般不知所措的模樣,便笑著別過了頭。


    「諸位,快看。」在短暫的沉默中,武詩柳突然指著前方不遠處,「有異動。」


    陸寒霄和第五婷趕忙向沙丘上方奔去,了生則喘著粗氣撐著地爬起來,扶著肥碩的腰稍稍加快步子跟上。


    四人於沙丘後方窺視,陸寒霄看著被風吹拂著流動的大漠黃沙,不明所以地問:「我沒看到任何異動。」


    武詩柳豎起手指,指著黃沙中的某一處,說:「仔細看那片沙土。」


    三人聞言蹙緊眉眼凝視著前方,許莫過了片刻,被風吹動的黃沙橫淌著向一側滑動,可中心處的沙土卻在緩緩地向外冒著不起眼的沙粒。


    這的確需要細察入微的感官,大風是傾斜橫刮的,沙粒隻會向一處方向流動。而武詩柳所發現的那片沙地,地上的黃沙似乎被吹騰起來散向空中,然後才隨風歸於一處。


    了生眯了眯眼,說:「那沙子下麵有東西。」


    「我聽到了唿吸聲。」第五婷耳朵微動,「我對聲音非常敏感,那地上有東西在唿吸,似乎是人。」


    陸寒霄警惕地昂首遠眺,望了軍營一眼,沒看到任何向此處走來的士卒,他扭頭問:「你能確定是人嗎?」


    第五婷本有些猶疑,但仔細聽了一會後,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陸寒霄思索片刻,召出長劍握緊,說:「我們去看看。」


    第五婷突然扯住他的衣角,急聲說:「等等!」


    陸寒霄迷惑地扭頭,忽然就聽那處沙地緊跟著傳來一陣急促的噗嗤聲,大片大片飛沙高揚外冒如噴泉,隨後其四周的沙土同時下陷了進去,露出一個大洞!


    四人伏低了身子貓在沙丘後窺視,隨即就看到沙洞裏突然探出一隻手,那手撐著沙地向上攀爬,很快就冒出了被黑色頭巾和布帕遮掩口鼻的人頭!


    武詩柳壓低聲音提醒:「看他的手臂。」


    三人聞言齊齊望去,登時就發現這人身穿黑色勁裝,而***出來的手臂一片漆黑,絲毫沒有正常人的血肉顏色,仿若黑炭一般。


    「這是淬煉後的魔手,無痛無覺,堅若磐石。」了生眼界淵博,「是閻羅島分支之一的煞血盟,應是錯不了。」


    那黑衣人爬出沙洞後扯下遮掩口鼻的布帕喘了口粗氣,隨即轉身伸手搭住洞中伸出的手,拉上來一個人。


    前前後後沙洞中爬出足有十幾名裝束一模一樣的黑衣人,他們出了沙洞,隨即向著軍營走去。


    陸寒霄下了決斷,說:「等他們走了,我們下去看看這沙洞之中有什麽。」


    三人點頭,隨後靜靜等待,等黑衣人都走遠了,他們才悄摸下了沙丘,順著沙洞下到了地底。


    沙洞內並未和他們想象的那般黑暗,從拗口處下去後,四麵堅固的石壁阻擋了流沙,牆壁上還攀附著形狀不一的晶石。


    朦朧似幻的熒光從晶石中散發而出,照亮了整個沙洞內的通道,並且空氣中有微弱的風聲。


    「這洞通著風,另一頭也有出口。」陸寒霄察覺到這一點,他環視眾人,「萬事小心為上。」


    了生當先邁步,從容地說:「我佛門的金剛法門可為先驅,我走前頭,諸位在後策應。」


    陸寒霄頷首,他將武詩柳和第五婷護在身後,四人一步一探,小心翼翼地向內走著。


    沙洞內有滴答水聲,水滴從晶石上滴落在地上匯聚成水窪,昆蟲在石壁上攀爬著,一聽到腳步聲就向隱秘處竄去。


    「這洞渾然天成,不似人工開鑿。」武詩柳環視觀察四周,「這些晶石也甚是奇特,其中蘊含著靈力。」


    「不對,這不是晶石。」第五婷在行走時湊近觀察,「這是一種藥,叫往生石。」


    了生走的大搖


    大擺,他眉頭一挑,問:「此物我曾聽聞過,往生石乃珍稀奇特之物,寺中曾有位主持得到一塊,不過拳頭大小,觸之可重憶前世記憶。」


    第五婷小跳著跨過水窪,陸寒霄伸手接了她一把。


    她莞爾一笑,然後說:「不錯,這石頭的奇特之一便是如此,我百草堂的前輩曾留下一本劄記,其中記載著若是將此石碾碎做粉,加之仙草煉妖成丹,服之可通百匯,靈力倍增,是提升修為的靈丹。唯獨這丹有個弊端。」


    陸寒霄看著晶石,疑惑地問:「有何弊端?」


    「此丹名為「情丹」,凡人若是吃了就會陷入無止境的輪迴,為一生的愛而不得所苦纏終生。」第五婷背上的竹簍發著吱啞悶響,「但若是修道者吃了,七魔中的「思魔」便會困惑心神,據那本手劄記載,魔性可比修煉至第七境的心魔天劫。」


    了生揩去下巴上的汗漬,然後將袈裟敞開***到肚臍眼,他揉著肚子拍冬瓜般拍了拍,說:「人為情苦,不知仙是否為情所苦。唉,苦海無涯,阿彌陀佛。」


    「到了。」武詩柳提醒,「不能在向前了。」


    三人聞言迷惘地轉向她,陸寒霄指著前方暢通無阻的通道,問:「前頭路途平坦,為何不能走?」


    「陸師兄請看。」武詩柳繞過三人走到最前頭,她盯著前方說,「到了此處後,四周的往生石都漸漸稀少,尤其是到了此處。」她抬眸凝視,「四麵在無往生石,如此太過蹊蹺。」


    第五婷背著竹簍走到她身邊,她仔細地觀察四麵,驚奇地說:「對呀,四麵的往生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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