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有所不知,小的本是煙州修真門派弟子。隻因入世修行需破心魔,這才加入聚龍幫。」混混雙手交覆在腿側,他轉向元吉解釋,「我入世半生,困於怒魔境久久不上不下,後來便鬆懈了修道之心。時間一久,靈力消散,道心漸漸察覺不到了。現在的我。」他毫無得失的沮喪或是喜悅,「是一個平凡人。」


    元吉驚異地凝眸,他猶自能感覺到丹田那顆猶如明珠般的道心在緩緩轉動,靈力融於血肉之間流淌。那股力量還在,更尤其是在那一夜與江果撕破偽裝的瞬間。


    他能感覺到破除魔障的喜悅。


    「這便是入世得失之一,妄圖得道,須得舍棄。」齊舟真人擱了茶杯跳下座椅,「人世間的七情六欲皆在此,何為七情,魔也。」他在渡步間撫須歎息,「絕斷七情,無欲無念,方為聖。超凡脫俗之人,便可問鼎仙道,與天同齊。」


    元吉驚疑不定地問:「絕斷七情?」


    江果心頭一震,她望著元吉一語不發,手攥緊了裙擺。


    「嗬,說遠了。老子沒成仙,這一步教不了你。」齊舟真人輕笑帶過,腳步一轉,「此次我來是有要事通知你等。此地人多眼雜,換個地方。」


    江果去將簾布支起來,元吉跟在齊舟真人身後進了內廳,高城與那混混在竊竊私語未曾進來。江果隨後也跟著進去。


    「我知道你要救江子墨,並且還要查明你母親一事。當年花船起火,蹊蹺的很。」齊舟真人背手頓足,望著緊閉的窗戶,「俗世的事我不管,隻是最近萬劍門地界來了一群外藩人,其中有魔道中人,圖謀不軌,於修道界是大事。如今四派已達成盟約,我也派了你師姐與其餘三派弟子出大漠探查敵情。」


    江果驚唿出聲:「你讓第五師姐去?」


    「哎呀,有萬劍門的陸小子跟著,無須擔心。」齊舟真人抬袖一甩,然後坐在軟塌上,「魔道此次大舉出島,隻為尋找四靈。當年朱雀消逝於大漠,我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此次意在探查虛實。」


    江果麵有憂色,她說:「弟子隻在古典記載中閱讀過關於魔道隻字片語,那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不錯,魔道此番從海外而來,攜有百萬外藩之眾。而大漠深處,亦有古時大戰留下的法陣。」齊舟真人將白須柔成團抱著,「魔道有一法,名曰「勾魂奪魄」,中術者心智盡喪,唯有肉軀可由施術者操控。此次這支外藩人足有百萬之多,魔道恐怕已布下大陣,隻待時機一至,便要奪其魂魄。操控百萬之師,揮軍南下,屠滅九州。」


    昏暗的內廳漸漸失去火光的照耀,被黑夜化為漆黑。


    元吉在陰影裏問:「師父,他們意圖何為?」


    齊舟真人轉過身,於黑暗中直勾勾地盯著元吉,說:「四靈,修道者一生追求便是四靈。」


    元吉眼眸明亮,他再問:「四靈有何等魅力,叫他們如此急不可待?」


    齊舟真人沒吭聲,他望著元吉猶豫不決。


    「天門。」江果背靠著門柱,手扶著另一隻手的手肘,「古典記載,集四靈之血,可於問道山求天問道,天門則現。」


    齊舟真人在黑暗中走近,他不比元吉高,隻好仰望著他,說:「無論魔道、正道,皆是修真者。苦心修行,破除心魔,一生的追求不是無盡壽元,而是仙。」


    元吉念著這個字:「仙?」


    「鐵則已破,九州之地凡四派弟子皆已得知消息。」齊舟真人走到門扉前停步,「果兒,混小子有心魔在此地,你呢?可願隨我迴去?」


    江果注視著元吉,她口型變動,卻是無聲的話語。


    你要我留下嗎?


    元吉望著她,沉默半晌,點下了頭。


    江果滿心歡喜,她轉向齊舟真人,堅定地說:「待此間事了。弟子便與元吉一道迴穀。」


    她為自己說出元吉兩個字而激動,旋即再次望向元吉,眼裏是柔情似水的濃濃依戀。


    齊舟真人抬手掀起簾布,背對著兩人說:「大漠外的魔道行事詭譎,崇都之內龍蛇混雜。你二人小心。我……在穀中等你們。」


    元吉與江果齊齊揖禮,異口同聲說:「是。」


    齊舟真人邁步出廳,他身子矮子,步伐卻出奇的快。等走出街道一頭,他望著熱鬧繁華的夜市,於迷離絢爛的燈火中停下了巡視的目光,隨即望著一間古舊的茶館。


    他沉默地望著,麵上漸漸現出欣慰的笑意,他咂巴著嘴自言自語:「冰山配涼茶,味道也不錯。嘿,來一杯再走。」


    冰山配涼茶,冷漠裏藏著的卻是溫靡的欲望。


    那黑暗裏的椅子倒了,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頭冠落在角落,那手撫摸著細密柔順的發。


    「我想你。」


    元吉在黑暗中低語,他手臂健壯,將江果摟抱起來高舉著。


    「多想?」


    江果雙腿夾著他的腰,低垂的眸裏是深深的誘惑,她雙手抵著元吉的雙肩,手指挑逗似地溜著他的下巴。


    「日思夜想。」


    元吉雙臂架著她的大腿,將人抵在牆上,他唿吸粗重了。


    「不過才半日。」


    江果端住他的下巴,風情萬種地湊近他的臉頰一側,貼著耳邊說:「何來日夜之說?」


    「十二時辰,片刻裏我都在想。」元吉將頭埋進她的發裏細嗅,呢喃著,「度刻如年,每時每刻我都在想。」


    那發裏有女子獨有的體香,他搜尋著含住了江果的耳垂,濕潤的舌尖舔抵,玩弄。


    「你要我瘋嗎?」江果羞澀的咬住下唇,她情不自禁地唿出一口熱氣,「外頭有——」


    這一聲近乎嬌嗔的呢喃令元吉心動,他鬆嘴的刹那,猛地扭頭含住江果的唇,深深地吻斷了她的話。


    江果尖銳的指甲輕輕刮擦著他的背,揉皺了衣,她鼻息粗重,吐出的芳香中帶著晶瑩的潤色。z.br>


    元吉在狂吻中倉促說:「潮水上漲了。」


    「潮水上漲了。」江果雙手扶住他的脖子,迷離的眼神審視著他,含著情問,「你收的住嗎?」


    「不收了。」元吉猛地將她抱起來,旋即溫柔地放到軟塌上,他捏住江果的手,「縱情吧。」


    元吉抬臂一掀,衣裳頓時脫落,露出縱橫交錯的傷疤與堅實的肌肉。


    江果的指甲扣入他的脊背,沿著那條弧線向下滑,沿途收集冒出的汗珠。


    元吉背手抓住她的手拽到身前,他解了江果的扣,紅杉裙濕滑如沙,沿著肩頭落下去,緊閉的窗沒關嚴實,夜風唿唿一吹便吹開一角。


    紅紗隨風微蕩,將兩人的身形遮掩的朦朧。元吉吻著她的指背,深邃的眸子望著她,說:「今夜你是我的。」


    江果眼眸迷離溢著秋水,她伸直脖子輕咬元吉的指,在廝磨裏含糊不清地說:「不,今夜你是我的。」


    她猛地翻身將元吉壓在身下,細密的雨落在窗沿,雨花落撒在她的肩頭,那發略濕,那手下壓,曲起的大腿飽滿而富有力量,她微微一收,夾住了腰。


    元吉攀附著她的細腰,手指摩挲著光滑的肌膚,他似在問:「你是良家女嗎?」


    「在外是貞潔烈女。」江果將吸足的野性釋放出來,「榻上猶未可知。」


    「這塌承不住你我。」元吉扶住她的臉龐,「可莫要太過了。」


    「你怕了嗎?」江果


    收緊大腿,擠壓著他的腰,「說怕。」她咬字很重,「我就饒了你。」


    一字一句仿佛重錘在敲打元吉的神經,他扯亂了紗裙,狠聲說:「怕。」


    榻在搖曳,亦如前院火鼎中搖曳的烈火,那敲打兵器的清脆聲掩蓋了床榻的嘎吱搖晃聲,雨聲很急,落進土裏似要滲透內裏,花朵被綿綿細雨打的啪嗒作響,垂落的水珠猶如盈眶的熱淚。


    那黑暗裏的糾纏似壓抑了多年的瘋狂,在扭轉、推瀾、舔抵、纏綿裏揮發著人性的本能。


    這夜太黑了。


    這風太寒了。


    這枝頭花盛為何不采?這風雨如此之亂為何不就此停歇?


    既是意亂當枝頭抱香死,情迷之時便吹墮北風中。


    第二日清晨,值夜的混混換了班,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但他們需珍稀每一刻休息的時間。


    陰沉的雨依舊未止,天際陰霾。


    昏暗的天光透進紙窗,元吉睜著雙眼望著天空,手掌輕柔撫摸著身邊的枕邊人。


    「你一夜未睡?」江果渴了一夜,嗓音沙啞,她半眯縫著眼哼著鼻音,「想什麽呢?」


    元吉撥開她額前的發絲,輕聲問:「藥鋪的冊子做過登記了嗎?」


    「做過手腳了,給了大把銀子打點,大夫早帶著夥計跑了。」江果將頭深埋進他的臂彎,「放心吧。」


    「今日你去內城煙雲閣呆一天。」元吉手指摩挲著她脖間細膩的肌膚,「那是商會的場子,自己人——」


    江果睜眼了,她凝眸看著元吉。


    元吉的手停住了,張了張嘴卻沒敢在開口說話。


    「你去哪我就在哪。」江果枕著他的胸膛,「不怕日思夜想?」


    元吉聞言笑,他端住江果的下巴湊近,說:「怕。」


    江果綻開笑顏,她輕觸著吻了元吉一下,隨後作怪似地用腦袋頂他的下巴。


    元吉摸著她後腦的頭發,柔順的發絲在指尖傾斜,他說:「那你跟緊我。」


    江果滿足且得意地點頭,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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