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那些捕快已經把房玄齡請來的那些人給抓起來了。而我們請來的那些人,則是一個都沒有抓,反而讓他們在那裏繼續鬧事。這樣可是有意思了,那些長安的各種捕快書吏一個個都是在那裏幫助我們,所以我們算是有了他們的幫助,那我們幾乎是可以高枕無憂了。“米麗古麗說。


    荊謀言當然知道會是這麽一個結果,其實那些底層書吏才是真正的吏滑如油的,別以為他們不懂為自己爭取利益。他們才是政策的最基礎的執行層,如果不符合他們利益的事情,他們可以給你執行歪了。現在荊謀言明擺著是為了他們好,是給他們更長遠的前途,是給了他們晚年有保障,這樣的好事他們當然不會拒絕。


    可是房玄齡卻希望他們去阻止對於自己有利的政策,這個可能嗎?所以凡是一旦有機會,他們都會在明裏暗裏的幫助荊謀言,而不是去破壞荊謀言的政策。


    荊謀言知道,隻要抓住了他們的心,那接下來才能夠一步步倒逼朝廷中樞,讓他們妥協。荊謀言走的是地方逼迫中樞的道路,而不是中樞命令地方。


    “趕緊給我畫押,你們尋釁滋事,主動毆打他人。”那些衙門的捕快書吏說。


    那些被荊謀言請來的遊俠打得鼻青臉腫的人看著這份認罪書,這個明顯是故意栽贓汙蔑。明明是自己被打了,可是反而要被扣上主動毆打他人的帽子。甚至各種自己都沒有做過的罪名,都要被扣到了自己腦袋上,讓他們都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是這份罪名都給認罪了,自己說不定恐怕就要半輩子不能獲得自由了。他們當然不可能簽署這份認罪書,趕緊反抗。


    “我不服,明明是他們毆打我們的,你們憑什麽這麽做。我沒有,我沒有!”


    可是那些書吏還有捕快可不管這麽多,監獄裏麵的牢頭可不管這麽多,誰讓這些家夥接受了房玄齡的雇傭,要來壞了他們這些人的前途。斷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在這一刻這些書吏捕快統統團結起來,可不會輕易放過這些想要砸了他們前途的人。


    “給我繼續,把那些我們各種積壓的案件,全部扣在他們頭上。總之,不論如何,必須要讓他們承認‘罪名’。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刑逼迫。”


    ”啊!“”啊!“”啊!“……


    那些被抓捕的家夥,他們被那些書吏和捕快紛紛用刑,也就是希望逼迫他們在這份認罪書上麵簽字畫押。他們如果不願意簽字畫押,那也就直接用各種監獄的刑罰,反正在古代用刑逼供那是合法的,這樣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你們幹什麽?“雍州治中問道。


    那些捕快趕緊迴答:‘治中,剛剛外麵有人鬧事,主動尋釁滋事,所以我們趕緊去抓捕了。“


    雍州治中心裏更是惱火,他當然知道是怎麽迴事。當時他要求這些捕快去抓荊謀言請來的人的時候,那些捕快書吏居然紛紛請假了。可是現在房玄齡同樣采用這樣的方法來應對,這幫捕快書吏居然反而把房玄齡的人給抓起來,唯獨留著荊謀言的人。


    這樣完全是區別對待,隻是抓房玄齡的人不抓荊謀言的人。甚至更可怕的是其實明明是荊謀言的人在打人,房玄齡的人是被打的一方。可是這些捕快書吏卻顛倒黑白,汙蔑房玄齡的那些人是動粗的一方,這樣擺明了是故意栽贓陷害。


    這樣區別對待,其實已經表明了這些書吏捕快的政治立場了,擺明了是支持荊謀言的。


    “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這麽做的後果嗎?”雍州治中罵道。


    那些書吏卻有恃無恐的說:“治中,這裏是監獄,多麽晦氣的地方,您還是不要來了。所以我想您還是趕緊迴去,處理您的事情。這裏是我們的地方,如果您非要插手,這個恐怕不太符合您的身份。”


    雍州治中立刻臉色發怒,可是卻拿著這些書吏絲毫沒有辦法。他算是清楚了,他哪怕看起來權力再打,可是最後這些權力都是要依靠這些書吏作為落實的人。如果這些書吏不聽話,甚至采用了各種方法拖延整蠱,那他這個高高在上的雍州治中,那也是絲毫沒有辦法的。


    “治中,如果您對我們不滿意,那我們可以集體辭職,這樣請治中您再次去雇傭一批人,如何?”那些書吏奸詐的說道。


    雍州治中更是心裏發苦,因為他知道哪怕再次雇傭一批人,多半也是這個想法。這個說到底無非是身處於什麽位置,那也就是有什麽樣的想法。這些書吏捕快希望支持荊謀言的政策,實行官吏一體,這樣有利於於這些書吏捕快。


    所以不管是換了誰,都是如此的。人心都是欲壑難填的,當那些書吏捕快有了穩定的收入到時候,他們肯定會期盼著更多的好處,比如說當官。這批書吏捕快是如此,那下一批就不是如此了嗎?所以不論是換了多少人,其實都是這樣的心態。


    而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們卻一個個尷尬萬分,因為他們既然需要這些僚屬來作為政策執行,可是卻希望逼迫這些僚屬去執行那些不利於他們的政策,這樣是不可能的。


    “好了,治中,這份是我們審問的結果,這些人主動尋釁滋事,故意裹挾百姓,上街鬧事。他們都是一群遊俠,逼迫百姓上街去鬧事,現在已經被我們抓捕起來了。”


    雍州治中看著這份顛倒黑白的供詞和認罪書,頓時氣得無話可說。可是他絲毫沒有任何辦法,畢竟他不可能親自去做這些審問罪犯的事情,可是依靠這些書吏捕快,卻明顯一個個都是冤假錯案。可是他有辦法嗎?政務的執行權,掌握在人家手裏,怎麽執行如何執行,都是掌握在那些基層書吏捕快手裏,他有什麽辦法。


    太極宮內,荊謀言拿著這些被刑訊逼供出來的結果,開始大言不慚的抨擊房玄齡請來的人。


    “皇上,你看看,這些明顯都是一些遊俠,他們過些百姓,逼迫百姓去高唿什麽士族高貴的說法。他們裹挾百姓,然後還不惜用武力逼迫。最後百姓不願意聽從他們的安排,他們也就采用暴力毆打,尋釁滋事。甚至這些遊俠背後的案件可不少,什麽偷雞摸狗的也都不多說了,至於別的那也是一個個都是不是好人。“


    “他們身上背負的案件可不少,這附近過去很多積壓的案件,都是他們所做的,所以這樣的人裹挾百姓的民意,如何能夠相信?甚至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不願意被裹挾,所以選擇了反抗。可是這幫人喪心病狂,居然直接用武力逼迫。所幸我長安捕快及時並且勇敢的把這些暴徒給抓捕起來,這才沒有讓他們繼續強奸民意!”


    李世民和房玄齡看著這些供詞,哪裏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房玄齡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錯誤的估計了中央的權威,尤其是錯誤的估計了中央對於地方的掌控能力,甚至是到了最基層的掌控能力。房玄齡作為宰相,他的思維“太高端”了,所以他下意識的以為他可以下令到基層。


    可是他卻忽略他的命令完全依靠於最基層的那些書吏捕快來落實,如果一旦有了違背他們利益的政策,那些書吏和捕快未必會去執行,相反會通過各種辦法把政策執行歪了。


    這次也就是一個執行歪了的結果,房玄齡命令的是去抓捕荊謀言那邊的人,可是那些書吏捕快卻故意執行歪了。明明是荊謀言雇傭那些遊俠打人,可是那些書吏捕快卻選擇顛倒黑白,把被打的汙蔑成為了打人者,反而荊謀言雇傭的那些打人者去一個個逍遙法外。


    這樣的情況讓房玄齡感覺頭痛,他掌握不了基層。


    “這些書吏捕快,每一個都該殺!”房玄齡心裏罵道。


    荊謀言看著房玄齡,他其實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因為他當年接觸過的基層公務員可是不少的,對於這些基層公務員是什麽德性,他能不清楚嗎?在古代這種事情隻是會更多,不會更少。


    這種例子在古代更多,因為古代都有一句話名言是”任由你官清如水,奈何吏滑如油“。這個足以說明古代也不是什麽好時代,相反吏滑如油的情況比起後世有過之而無不及。荊謀言今天也就是利用了這些書吏,利用了這些吏滑如油的手段,倒逼房玄齡他們。


    “哎,這些書吏不聽話,那我能如何?就算是換了一批書吏,那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這幫人也都是這個德性,我能夠做什麽?”房玄齡更是頭痛的想。


    房玄齡感覺有些時候“地位太高”也不是什麽好事情,尤其是對於基層的掌握可不是太牢固。地位太高,有些時候對於基層那可是“撈不著”的。


    別看大唐中樞看起來地位不凡,可是中樞和地方的利益,那自古以來爭鬥可是從來沒有停止過。從當年分封製以來,雖然後來實行了中央集權製。可是中央集權表麵上看起來統一了,可是其實中央和地方的爭鬥,完全不可能徹底消失,相反會更隱蔽。


    這個不是換了多少官員就可以解決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每一個地方的利益訴求,哪怕從外麵調動一個官員到當地,那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無法徹底根除,甚至是永遠無法徹底根除。


    那些基層書吏捕快,他們也有他們的利益訴求,這次荊謀言明白著是迎合了他們的利益訴求,這才讓他們願意聽從荊謀言的安排,通過這種無恥手段對抗中樞,對抗他房玄齡的命令,甚至倒打一耙的讓他房玄齡吃了一個啞巴虧。


    “荊謀言,你真是厲害,居然懂得用這一招來倒逼中樞?’李世民心裏也是在有些擔憂。


    因為荊謀言這麽做,固然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可是李世民也是有幾分擔憂。畢竟荊謀言這麽通過地方勢力對抗中樞,明顯是在中央集權製度之下的大忌。荊謀言讓這些書吏來采用各種軟抵抗的方法反對中樞,其實已經是有幾分以下犯上的嫌疑了。


    “皇上,這份供詞已經表明了,這些所謂支持士族的,不過是一些專門遊手好閑,然後不斷的惹是生非之人。他們不知道收了誰的錢,然後裹挾逼迫百姓。可是百姓卻不聽從他們的逼迫,他們卻選擇了用武力毆打。我大唐長安的衙役捕快盡忠職守,把這些暴徒給抓捕,並且請求長安府進行嚴格審理,一律依法嚴懲,絕不姑息!”荊謀言大言不慚的說道。


    房玄齡感覺這次真的是拿著荊謀言沒有什麽好辦法了,這次荊謀言算是抓住了大唐朝廷最大的弱點,那也就是本質上的中樞和地方完全是兩個利益集團。中樞代表了士族集團的利益,可是地方卻明顯利益階層非常複雜,有農民有工商業有新興階層的文人,甚至有一些失意政客。這幫人跟中樞的利益完全是不一致的,而荊謀言跟武士彠是他們打入長安的重要楔子。


    荊謀言可是把地方倒逼中央這一套,玩得很溜,直接讓這些書吏去顛倒黑白,不顧事實真相的汙蔑栽贓。把被打者汙蔑成為了打人者,甚至把很多罪名栽贓到他們身上。可是房玄齡對此卻非常無力,他感覺到自己雖然看起來位高權重,可是卻拿著基層沒有什麽好辦法,明顯撈不著啊!


    “皇上,這個事情臣以為還是要繼續調查在,不能貿然的做出決定。”房玄齡說。


    李世民迴答:“準!”


    李世民看了看荊謀言,明顯對於荊謀言有幾分顧忌了,因為荊謀言這次已經是有以下犯上的嫌疑。可是卻並沒有十足鐵打的借口,所以李世民也不希望那麽快的處理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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