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姚衝見過皇上!”姚衝對李世民行禮說。


    荊謀言看著這個姚衝,荊謀言其實心裏也是有一些可惜,這個姚衝其實本質上並不算太壞。可是不過是思維比較偏激,比較愚孝罷了。可是事實上也就是如此,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非黑即白的東西,荊謀言為了改革,為了發展生產,為了讓百姓日子越來越好,不得不采用卑鄙無恥甚至非常下1流的手段去做事。如果用一般人的思維來看,荊謀言絕對是一個反派惡人,甚至是十惡不赦。


    荊謀言殺人不手軟,甚至能對普通底層百姓下狠手,可是他能夠如何?他其實本質上還是為了百姓,為了讓下一代人過上更好的日子。有些時候不得不舍棄一些東西,如果不懂得舍棄,那也就不能爭取。荊謀言隻能夠下狠手解決一些跟不上時代發展的事物,這裏麵包括一部分底層百姓。


    至於姚衝仇恨荊謀言,無非是利益受損,並且再加上愚孝,這樣造成了他們的衝突。不過荊謀言那並不後悔,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條路很難走。他為了百姓好,可是百姓卻並不一定會真的感恩他,相反不理解甚至被利用來反對的,也不在少數。


    “姚衝,禦史大夫溫彥博打算舉薦你為監察禦史,負責監察天下文武百官。不過吏部考功員外郎荊謀言提出你的品德有虧,你作何解釋?”李世民問道。


    姚衝立刻義正言辭的說:“皇上,臣品德無虧!品德有虧的,是荊謀言,他才是禍國殃民之輩。他鼓勵科技,采用新式的織布手段,讓無數婦女損失慘重。那些婦女辛辛苦苦好幾年,最後卻血本無歸,這個何等都不仁?我之前沒有機會,沒有辦法彈劾荊謀言,品德有虧的是他!”


    那些大臣更是開始抨擊了。


    ”皇上,荊謀言放任所謂的‘科技’,鼓勵奸商采用機械盤剝百姓。那些婦女辛苦幾年,可是卻因為新式的紡織的手段,讓他們血本無歸。甚至大量的婦女因此失去了謀生之道,荊謀言這個是何等不仁,何等的心狠手辣啊!“立刻有人悲天憫人的哭道。


    “皇上,這個都是荊謀言的錯,如果不是他,百姓如何會損失慘重?甚至我聽說,還有一戶姓張的人家,婆媳二人都因此自盡,何等淒涼啊!”“皇上,荊謀言如此狠辣不仁,鼓勵奸商采用機械盤剝萬民,萬民苦不堪言啊!”……


    一群大臣紛紛悲天憫人,好像是荊謀言的錯了。總之荊謀言鼓勵發明,鼓勵發明各種先進的生產機械,剝奪了很多婦女的謀生的手段,讓婦女辛苦幾年的勞動成果血本無歸,這個也就是一個非常的的不仁義,是禍國殃民的。


    荊謀言趕緊糾正話題說:“皇上,這次我們是在討論姚衝的個人品德,無關於政務。所以請大家不要離題,一事一議!”


    房玄齡心裏再次可惜,這個荊謀言居然如此敏感,他本來以為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給荊謀言扣上一個不仁義盤剝萬民的帽子。一旦荊謀言的“科技”被扣上了一個盤剝萬民的帽子,到時房玄齡可以逼迫李世民廢除所謂的“特許權”,甚至進一步廢除“科技”。


    房玄齡知道“科技“這種東西,會影響到他們世家大族。房玄齡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科技的發展,會逐步讓世家大族被淘汰,所以房玄齡必須要反對義務教育,反對科技,隻有這樣才能夠維護世家大族的地位。地主這種階級,天然的是反科技的階級,房玄齡也不例外。


    本來房玄齡想要借題發揮,可是卻被荊謀言敏銳的感覺到了,及時刹住了這股浪潮,重新把話題轉移到了姚衝身上。這樣一事一議,他們也是無法說出什麽毛病。


    “皇上,我認為姚衝個人品德有虧,絕對不能擔任監察禦史之職!用民間一句俗話來說,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一個本身就品德有虧的監察禦史,如何監察天下?”荊謀言指著姚衝說。


    姚衝當然反駁:“荊謀言,你不用汙蔑我,我什麽時候品德有虧了?我姚衝這一生行得正,立得直,我什麽時候品德有虧?這次我也聽說了,你誣告我品德有虧,所以我來跟你對質的!我姚衝君子坦蕩蕩,什麽時候品德有虧了?”


    荊謀言很直接的問道:“姚衝,聖人雲,君君臣臣父父子。也就是君王永遠是君王,臣子永遠是臣子,父親永遠是父親,兒子永遠是兒子。我荊謀言非常讚同這話,你是否也是這個意思?”


    “我……”姚衝被荊謀言這話給噎著了。


    姚衝看著荊謀言,要知道荊謀言之前說的君臣父子可不是這個解釋啊!荊謀言之前所謂的解釋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到了長安居然變了?變成了這個解釋,那這樣姚衝還真的無法反駁。


    姚衝明知道荊謀言其實心裏不懷好意,可是他卻無法反駁出來。姚衝其實心裏也是支持荊謀言這個解釋,可是目前卻不能反駁。


    ”姚衝,我就不信,你敢反駁我的這話。如果你反駁了,那你可就是產生了邏輯錯誤了!“荊謀言心裏陰險的想道。


    荊謀言到了長安,馬上轉變了立場。從一個開明官員變成了一個“腐儒”,不過他的“腐儒”其實本質上是為了更好的開明,他的所謂“迂腐”其實是為了“開明”的手段罷了。而那些世家大族的“開明”其實本質上是為了更好的“迂腐”,這個也就是政治,那麽的吊詭。有些時候開明恰恰是為了迂腐,有些時候迂腐其實恰恰是為了開明,政治也就是這麽不問手段,隻看目的和結果。


    荊謀言直接搖身一變變成了腐儒,這樣姚衝還真的無法反駁了。他想要反駁,那也就必須要站在開明的立場上才能成為荊謀言的“對手”。如果他選擇不反駁,選擇同意荊謀言的“腐儒”論點,那也就是必然會陷入跟荊謀言是“戰友”的境地,這樣反而會落入荊謀言的彀中。


    荊謀言已經從巴蜀到長安,進行了一次立場上的交換,可是姚衝卻不能這麽做。姚衝他已經陷入了邏輯混亂當中,如果想要反駁荊謀言就必須要支持荊謀言當時在巴蜀的論點。可是如果不改變立場,那必然會陷入同意荊謀言的“腐儒”論調,這樣同樣會陷入荊謀言的彀中。


    所以說不論是否同意,那對於姚衝都是非常不利的。


    ”姚衝,我問你,你是不是支持我剛才所說的君君臣臣父父子的言論?“荊謀言問道。


    姚衝想要解釋,說:“我隻是這個,可是當時你在巴蜀……”


    荊謀言當然不能讓姚衝繼續把話說下去,直接當頭棒喝道:‘姚衝,我隻是問你一句,是,或者不是!你也隻需要迴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我再次問你,是,或者不是?“


    姚衝剛才已經陷入了邏輯混亂當中,無法有效思考了。可是荊謀言接下來的當頭棒喝,讓姚衝同樣也是被嚇住了,隻好按照荊謀言的意思迴答。


    “是!”姚衝無奈的迴答。


    房玄齡知道情況不妙,趕緊說:“皇上,我看姚衝已經……”


    荊謀言趕緊搶白說:“房仆射,這次是我跟姚衝在對質,請你不要多嘴。我跟姚衝對質,您一個外人就不要過來摻合了!”


    荊謀言能不知道房玄齡想要幹什麽嗎?房玄齡肯定是發現了姚衝多半是落入了下風,希望幫助姚衝。如果現在姚衝的狀態跟荊謀言辯論對質,對於姚衝是非常不利的。房玄齡希望能停止這次辯論,讓姚衝重新整理邏輯,並且打破荊謀言的辯論節奏,然後才能夠更好的組織語言,反駁荊謀言。


    可是荊謀言卻必須阻止房玄齡,因為目前荊謀言知道這個姚衝已經被自己掌握了辯論節奏,那接下來對於自己有利。很多“競賽”,其實都是有一個節奏的說法,在戰場上講究戰爭節奏,在球場上也講究比賽節奏。甚至個人比武,同樣也是掌握節奏那一方容易占上風,而所謂武藝高手其實本質上也就是擅長掌握節奏,而新手容易失去節奏,被被人帶跑偏。


    荊謀言既然掌握了節奏,當然不能讓房玄齡這個”吹黑哨“的家夥來打破這個節奏。


    “姚衝,所謂君臣父子,據我所知你可是被你的父親,給趕出了家門,是不是?”荊謀言問道。


    姚衝聽了這話,看向荊謀言頓時眼裏都是怒火,罵道:“還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姚衝,我隻是問你一句,是,或者不是。你隻需要迴答,你是不是被你的父親趕出了家門?“荊謀言說。


    姚衝沉默了一會,最後無奈迴答:“是!”


    荊謀言露出了陰險的笑容,再次問道:’姚衝,所謂君臣父子,你既然被你的父親趕出了家門,那是不是說明你有忤逆父親的行為?如此忤逆父親,是不是不孝?所以,從你被父親趕出了家門,足以證明你肯定有忤逆父親的行為,所以才會被趕出了家門,是不是?“


    荊謀言在這一段話當中,蘊含了一個循環論證的詭辯技巧。從姚衝被趕出家門,得出了他不孝順的“原因”。然後從他“不孝順”,又“論證”了他被趕出家門。


    其實這個是不折不扣的循環論證的詭辯手段,這個是當年荊謀言學習魯迅那篇阿q正傳裏麵所學到的,裏麵就有一個循環論證。烈士被滿清朝廷處決,然後得出了烈士是”壞人“的結論,然後又說他是壞人,所以必須要處決。這樣的強盜邏輯,其實也就是循環論證,通過結果”推論“出”原因“,然後再次以原因推論出結果,這樣看起來合情合理,其實仔細分析狗屁不通!


    當然荊謀言現在也是用這種詭辯手段讓姚衝陷入了邏輯混亂當中,無法能自拔。


    “姚衝,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不是被趕出了家門?”荊謀言問道。


    姚衝無奈的迴答:“是!”


    荊謀言直接轉頭對李世民說:“皇上,姚衝既然被父親趕出家門,那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忤逆不孝之人,所以才會被趕出家門。我們大唐的禦史何等重要,豈容一個忤逆不孝之人擔任?”


    李世民和那些大臣也是一陣尷尬,他們當然知道荊謀言是在詭辯,可是卻沒有什麽好辦法去拆解這個詭辯術。荊謀言這個詭辯術讓李世民和大臣也都感覺非常無解,在封建時期君臣父子那是不可違抗的,荊謀言利用了道德綁架,利用封建時期的特殊道德來綁架了自己的論點,然後一方麵逼迫姚衝,另一方麵也都逼迫李世民。


    如果那些大臣拆穿了荊謀言的“詭辯術”,荊謀言同樣可以再次使用“人身攻擊“詭辯,這樣那些士族官員可是要弄得一身騷。


    “這個姚衝,也太正直了吧?怎麽荊謀言說什麽,他也都老實承認了?姚衝是一個正人君子,荊謀言是一個無恥偽君子!姚衝這個正人君子在荊謀言這個偽君子麵前,被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杜如晦心裏無奈的想。


    其實所有人都看出來,這個姚衝固然思維偏激,可是同樣正是因為他思維偏激,讓他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原則性很強。荊謀言這個偽君子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反口覆舌猶如家常便飯,幾乎沒有什麽道德原則。


    可是姚衝不同,他的道德原則很強。正是因為他的道德原則很強,這樣讓他有很強的道德潔癖,不但對別人嚴格要求,對於自己同樣也是嚴格要求。


    可是荊謀言這個偽君子卻恰好利用了這一點,利用姚衝內心道德潔癖,反過來攻擊他,這樣姚衝心中的道德原則反而會成為他對質失敗的原因。


    “欺負正人君子,其實才是最容易的。正人君子嚴於律己,所以姚衝在我的辯駁之下,絕對不會否認自己的過往。如果是一個偽君子,否認起來毫無心理壓力,這樣才是難對付。所以,欺負正人君子,最容易了!”荊謀言心裏偷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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