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剛躺迴去,聽得此言,瞬間坐了起來,然後就因為牽動了腿部的傷口而慘叫一聲。


    可是他的雙眼仍舊死死地盯著程三郎,嘴皮子也開始哆嗦起來。。。


    “別急,還有一個不好也不壞的消息,她懷的,正是你的孫子或者是孫女。”


    許敬宗的老臉瞬間漲紅得怕人,已經不是嘴皮子,而是整個人都在哆嗦,翹起了手指頭。


    程處弼笑眯眯地打量著許敬宗,繼續從容不迫地道。


    “對了,你你兒子和虞氏,他們兩個是真愛,你才是意外。”


    屋外的李恪聽到這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角都立了起來。


    這話簡直能把心肝紮個三刀六眼的對穿,不愧是能活活氣死鬆讚幹布父子的處弼兄。


    此言一出,許敬宗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茄子般的顏色,兩眼有翻白的趨勢,喉嚨裏邊開始咯咯作響。


    看到了這一幕,程處弼知道,機會來了。


    “程達,動手!”程處弼一邊大喝,一邊朝後連退兩步,一旁的鄧稱心也連滾帶爬地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躥去。


    然後就看到程達一拔瓶塞,然後往那身體已經開始出現抽搐的許敬宗的鼻子跟前一湊。


    原本已經開始兩眼上翻,整個人呈現如強直與暈厥前兆的許敬宗陡然眼珠子誇張地瞪到了極致。


    差點就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腦袋一偏,哇的一聲,直接就在那病榻上吐得稀裏嘩啦的。


    “臥槽!”程處弼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一個漂亮的後撤步,頭也不迴地躥出了病房。


    這都快要趕上昔日那長孫無忌灌腸之後大撒四方的黑曆史名場麵了都。


    “哎哎哎,你個老東西,往哪吐……”


    一直保持著努力將瓶子懟在許敬宗跟前的程達,看到那滿身汙物的許敬宗開始朝著自己這邊歪過來,不由大急。


    吐得眼淚都止不住橫流的許敬宗語不成句地嗷嚎了起來。


    “你,你,嘔……你拿開……嘔……嘔……你想熏死老夫嗎?嘔……”


    “……”


    #####


    一刻鍾之後,身上還有床上的汙漬都被叫過來的許家人打理了出去。


    此刻,程處弼晃晃悠悠地背著手,又溜達進了病房。


    而那許敬宗麵如死灰地坐在病床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程三郎。


    如果眼神有殺傷力的話,哪怕是以程三郎的厚臉皮,怕此刻也已經千瘡百孔。


    “瞅啥?程某可是好心好意,見你已經不樂意繼續活下去,為了能夠讓你瞑目,特地告訴你這些消息。”


    “這也是為你著想,省得你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


    門外,李恪捂著嘴,整個人猶如過了電似地抱著廊柱在那裏瘋狂的抖動,又像是泰迪正在進行日常操作。


    “那老夫豈不是還要多謝程洛陽?”許敬宗咬牙切齒,嘴皮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咬破了。


    “嗬嗬……不必如此,程某向來都是不求別人知恩圖報。”


    程處弼再一次大馬金刀地坐到了許敬宗的身邊,平靜地打量著這位不守夫德,工作上懈怠瀆職,公器私用的老陰人。


    “敢問程洛陽,我那孽子,還有那個賤人,他們在哪?”


    “你那孽子,還有你繼室,他們已經已經隱姓埋名,離開了中原,決定找個世外桃園,過上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的幸福生活。”


    “程!三!郎!”


    “噓,那是你兒子,他想要做甚,關程某何事?”


    程處弼斜挑眼角,打量著這個此刻無助而又怨憤無比的許敬宗,決定看在陛下的麵上,給這老貨指點一條活路。


    “你是現在就耍根褲腰帶把自個了結了也不是不行,但是,程某相信日後但凡是有記載你姓名的書籍之上。


    所記載的,肯定全是你許敬宗這樣那樣的黑曆史,甚至於,你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想來,天下許氏,都會以你為恥,怕是許氏的族譜之上,嗬嗬……”


    許敬宗越聽,眼中的怨毒,漸漸地變成了無助的惶恐。


    生前身後名,這是自古以來,但凡是為人者,都十分注重的,哪怕是他許某人昔日幹了不少的壞事。


    可他自認為自己遮掩得很好,至少自己會掩耳盜鈴式的自我安慰。


    可是現在,跟前這位毒舌的程三郎,直接就把蓋子揭開。


    把自己的腦袋直接懟進那臭水溝裏邊,不停地提醒著自己……


    一想到那味道,許敬宗下意識地幹嘔了一聲,扭頭警惕地掃了一眼擺放在不遠處,那瓶味道能把死人熏活過來的可怕玩意。


    真要是這事傳揚開來,已經不是自己有沒有臉活在這世上的問題。


    而是自己真的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自己更會被天下許氏視為恥辱,怕是連祖墳山都進不去。


    隻能被撂在哪個亂葬崗,連個祭奠自己的後人都沒有。


    一思及此,許敬宗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一個糟老頭子,而且還是一個斷了條腿的糟老頭子,此刻正在那病床之上嚎啕大哭。


    這場麵,著實讓程處弼有些措手不及,本想開口勸上兩句,但又覺得不妥,畢竟對方的確需要發泄發泄。


    幹脆就抬腿又溜達到了門口唿吸新鮮空氣,一出來,就看到了那李恪表情十分沉靜地倚著一根廊柱,若有所思。


    “賢弟,偷聽了半天,有什麽好的建議?”程處弼湊了過去,拿胳膊肘頂了頂這位老兄弟。


    看著處弼兄那張笑眯眯的表情,李恪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難怪那些所謂噴子禦史,跟處弼兄懟一塊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利索,不得不承認這是有原因的。


    “小弟可沒有什麽建議,就隻是覺得處弼兄你治病人的手段果然不走尋常路。”


    “不過他哭過之後,會不會仍舊要死要活的?”


    “嗬嗬……興許吧,不過等他發泄之後。接下來,程某就要激發他對於生存的渴望,甚至要激起他的上進心。”


    “畢竟像他這種人,嗬嗬,一旦不樂意死,生命力絕對比蟑螂還要頑強。”


    “相信我,程某這雙招子看人賊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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