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一會,又想著睡在這裏醒來會著涼。於是去臥室找了毛毯。一個念頭在心中反反複複,來迴拉扯。心底的防線正在崩潰決堤。最終,黎珩的手指還是有了落點。陸銘初的手指修長幹淨,指甲厚度偏薄,透出淡淡的血色。黎珩指腹就在那溫熱的甲麵上拂過。輕而又輕,像一陣風。時光也仿佛隨著這陣風,倒流到了多年以前。-“終於下課了,餓死了。”一陣下課鈴聲響起,上午的最後一堂課結束。班裏的幹飯人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還有一些性子慢的也陸陸續續離開。一時隻剩下幾個人還沒走。宋把書本放進課桌,將桌麵收拾幹淨。進行下一個動作前,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妥協似的把手伸進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個袋子。袋子打開,是一個精致的粉色餐盒,上麵有蝴蝶結包裝,還有亮閃閃的寶石裝飾,顯得格外粉嫩可愛。隻不過宋並不喜歡,眼底閃過一陣厭惡。家裏總是給她準備粉色蛋糕、公主裙還有一切可愛甜美的東西。為的就是讓她變成父母心目中模樣,不容拒絕地強迫她接受。為此她拒絕過,歇斯底裏過。但換來的隻有冷嘲熱諷。還記得麵目陰沉的男人對著她數落:“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麽嫁得出去?以後哪個婆家敢要你?宋家以後怎麽指望你?”指望她什麽呢?指望她乖乖做個提線木偶,嫁給某個豪門望族,成為宋家商業版圖擴張的籌碼?於是宋一氣之下扔掉了所有礙眼的東西,還剃掉了長發。可是父親並不打算放過她。糧食無辜,宋收迴思緒,給自己做了一會心理建設,終於打開餐盒準備解決掉午餐。第一口飯菜還沒遞到嘴邊,門口響起了惡劣的調笑。“喲,這是誰呀,怎麽中午不去吃飯,躲在教室裏?”站在門口的是馮子軒和幾個男生,他們剛在校外吃完飯,閑得發慌,迴到學校看看有沒有軟柿子。“這不是宋嘛。”另一個男生跟著起哄。“是嗎是嗎,我都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哪個男的。”馮子軒說完哈哈大笑,十分張狂。宋冷著臉,把他當空氣。馮子軒不準備放過她,推開前排的桌椅,囂張跋扈地走到宋麵前,彎下腰來。“喂,你在吃什麽?”馮子軒說。“滾開。”“你他媽說什麽呢。”馮子軒踹開一旁的桌子,桌椅腳在地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後排一個清瘦的男生原本在埋頭睡覺。這聲噪音一出,他的睡眠似乎被驚擾,不耐煩地換了個姿勢。馮子軒身邊的男生拽了拽他,囁喏道:“後排那個,好像是陸……”目中無人的惡霸哪會管那麽多,馮子軒抽迴手臂:“你怕他?沒用。”“喂。”馮子軒把視線調迴來,敲了敲宋的桌子,“說你呢,我問你在吃什麽,啞巴了?”宋抬起眼,“我說了,滾,開。”馮子軒麵上閃過狠戾,片刻後又咧開嘴,拿起宋桌子上的餐盒。“我看看。”馮子軒拿著餐盒左看右看,還誇張地吸了口氣。“這粉的,還有蝴蝶結,嘖嘖嘖,你不是假小子麽,怎麽還用這種東西。”“哈哈哈哈哈。”一起的男生笑作一團。馮子軒笑夠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哎……這樣吧,你不喜歡就別吃了,我替你倒了。”說著他拿起餐盒,舉到宋頭頂。他作勢就要倒下去。下一刻,他竟突然手腕一痛,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狠狠握住。第23章 你摸我幹什麽?陸銘初昨晚睡得晚,中午本想補個覺,誰知道還沒睡多久,耳邊就傳來聒噪的吵鬧。困意和煩躁相互對抗,沒多久,陸銘初就醒了。馮子軒這幾個人平時猖狂猖狂也就算了,至少沒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但是這次,幾個人圍著班裏女生找麻煩,是實實在在踩了陸銘初的底線。剛才拿走飯盒時,陸銘初沒留力道。肩膀把馮子軒往旁邊一撞,摔了他一個踉蹌。手裏的飯盒來不及搶救,大半湯汁晃了出來,正好潑在陸銘初一身。眼看濃油赤醬沾滿了校服前襟,陸銘初咬緊了咬肌,臉頰處出現一小塊凹陷。“聽不懂人話嗎?”陸銘初壓低聲線,一字一頓道,“她剛才說了,滾開點。”馮子軒身邊的兩個男生瞬間慫了,往後退了兩步。剛入學他們就知道陸銘初不好惹,不僅脾氣衝,而且家裏似乎挺有背景。跟著馮子軒其實是想借機出出風頭,並不想真的惹到惹不起的人。但馮子軒好像缺根筋似的,並不把陸銘初放在眼裏。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舌尖頂腮,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走過來。正要開口說什麽,教室門被人推開。英語老師和幾個學生走了進來,眼見氣氛不對,都停下動作。馮子軒的話又憋了迴去,臉色陰沉地笑了笑。“這次算你走運,你給我等著。”剛進來的同學立刻感受到了氛圍的不對勁,好奇又拘謹地看過來,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英語老師長眉一擰,怒斥道:“馮子軒,你幹什麽?”馮子軒背過身出門,語氣拉長,明晃晃的囂張:“沒什麽,老師。我們關心關心同學。”“關心同學是你這種態度的嗎?”英語老師指著他後背怒斥,但又無可奈何,馮子軒已經走出了教室。罪魁禍首已經走了,英語老師也沒辦法再追究。關心了幾句同學,還讓陸銘初去把衣服清理一下,就踩著高跟鞋走了。周圍的同學立刻圍上去:“陸哥,沒事吧?”陸銘初皺眉看了看自己的校服,一隻手把弄髒的布料拿起來,遠離自己的胸口。“我能有什麽事?他還能咬我不成。”陸銘初憤憤道。“馮子軒也太過分了。平常就目中無人,現在直接欺負到同學頭上了。”“就是就是。”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罵他出氣,宋全程默默抬著頭,眼神放在陸銘初身上。在這學校裏還從未有人維護過她。這種感覺,就像她被語言暴力,被肆意貶低時,有人替她擋下了紮過來的刺。讓她想起了兒時遠房親戚家的兄長。“哎宋。”有人了她一聲。宋眼中閃過一陣驚慌,垂下眼瞼看向桌麵。那人繼續說:“你頭發上好像也沾到湯汁了。”宋的睫毛扇動得有點快。她看不見自己的頭發,慌忙把手伸進課桌,想找點什麽反光的東西照一下。但書包裏哪來的反光的東西,倉促間什麽也找不到。就在這時,頭上突然傳來細微的觸感。“別動。”陸銘初伸手,“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