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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連續震顫過三四下之後,蘭斯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沒死,於是放心大膽地繼續看那人動作迅捷地朝自己走來,期間不斷地向幾個位置開槍點射,直到靠近自己之後,單手掀翻已經斷氣的max,將自己重新攙扶起來,迅速向樹木密集處隱蔽。


    那人似乎提前在附近踩過點,他帶著蘭斯一路七拐八拐,鑽過樹林又穿過繁茂的灌木叢,最後滑進一片蘆葦蕩裏,晚風吹動近兩米高的蘆葦左右搖擺,徹底掩蓋了二人的蹤跡。


    “牛逼。”蘭斯由衷感歎道,他卻不知道自己因為聽力還未恢複,隻發出了一個氣聲。


    穿越過蘆葦蕩後,那人走到處不起眼的矮叢旁,掀開一片墨綠色遮雨布,露出掩藏在下麵的摩托車。他扶著蘭斯先坐到後座,自己才跨上去說了句:“抓牢。”


    說完半天等不到迴應,扭頭一看,蘭斯還是一臉懵逼狀態,“嘖”了一聲,心下明白他大概是聽力受損,於是伸出雙手探向背後,精準無誤地抓住蘭斯雙手後往前一拽一扣,最後又反手拍拍蘭斯的背,以動作示意他抓緊。


    被牽住手腕時,蘭斯有過一秒鍾無力地掙紮,但隨著男人接下來的動作,他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所以即使聽不到,他還是牢牢抱住了那人的腰身,以防發生因車速過快而被甩飛的情況。


    直到摩托車平穩地飛馳上高速路,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下來,他疲軟地靠在男人的背後,兩眼一抹黑,伴著股濃鬱的煙草味昏睡了過去。


    “你說什麽?被救走了?都他媽一群廢物!”祁衡聽到電話那端屬下通傳來的消息,氣得從沙發上猛地坐起,剛縫合不久的傷口也被繃裂。


    “阿衡,別動氣。”蘭妙在旁安撫道,眼裏是卻是滿滿的狠意,“沐城現在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他隻要活著一天,我們就追殺到底。”


    當蘭斯從昏迷中醒來時,還沒睜開眼就聽到耳邊有水流聲,心下不禁鬆了口氣,沒聾就好。在水聲消失後還有輕微的橡膠摩擦聲。


    “醒了?”男人說道。


    蘭斯睜開眼,果然就看到那隻打過一次照麵的破舊保溫杯,以及他的主人。


    “是你?”蘭斯問,聲音啞得厲害。


    遲冬低低“嗯”了一聲,“你昏迷了兩天。”


    他端起木頭桌上剛兌好的小半杯溫水遞到蘭斯麵前,隻見對方擰著眉毛半天不接。


    “沒毒。”遲冬說。


    “我不怕你下毒,主要是怕苦丁茶。”蘭斯說完,聽到遲冬似乎嗤笑了一聲,雖然很輕,但他耳朵好。


    “是溫水。”遲冬又抬了下手,蘭斯這才接過杯子喝了下去。


    待一杯清水下肚,蘭斯滋潤好嗓子,捧著個空水杯耳清目明地開始跟遲冬談正事,“說說吧,為什麽要來救我,一百萬先生?”


    “你是蘭建庭的兒子?”遲冬反問。


    “醫學上的父子,剛認識沒幾天。”蘭斯毫不避諱道,這事江湖上都知道,沒什麽好遮掩的。


    “我們有彼此需要的東西。”


    蘭斯昏迷的兩天裏,遲冬輾轉打聽到了蘭建庭被殺事件,他也不兜圈子,單刀直入地說道:“蘭妙辦公室裏有我設下的針孔攝像機。”


    “攝像機?”蘭斯心中一驚,這東西如果錄下了當日祁衡殺害蘭建庭以及陷害自己的全過程,那他的嫌疑不就徹底洗清了嗎!


    他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欣喜,而是淡定問道:“那你想在我這得到什麽?”


    “我弟弟一年多前在赤焰幫手上失蹤了,我隻想找到他。”遲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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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打完了??


    第16章 15、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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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現在你手上有能證明我清白的東西,而你恰好也需要我重迴幫派,幫你把弟弟找出來。”蘭斯總結道。


    “是。”遲冬點頭。


    “什麽時候開始跟蹤我的?”蘭斯突然發問。


    “上次你請我喝酒之後。”遲冬說著,拿走那隻空水杯重新放迴小木桌上,又從保溫杯裏倒出半杯熱水,他將水杯遞還給蘭斯,同時說道:“多喝熱水、節欲養生。”


    “你他媽……”本來還愣著神的蘭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嘲諷自己,想罵人又生生忍住了。也對,那間包廂本來就特殊,而自己又一貫高調,會被人盯上再正常不過。


    “你所說的東西呢?”蘭斯端著杯子邊暖手邊問。


    “那部針孔攝像機是無線設備,必須得在同一片網絡內傳輸圖像,所以我還藏了一台筆記本在酒店裏,連著單向硬盤。”遲冬說完看著蘭斯。


    “so?”蘭斯聳聳肩問。


    “所以,為了保證取迴硬盤時的絕對安全,行動時至少需要兩個人,一個去吸引火力,另一個去拿東西。”


    “聖都酒店啊……”蘭斯咂咂嘴,“我現在去聖都,跟聖誕老人上門送禮物似的,蘭妙和祁衡估計得拿著迫擊炮對我夾道歡迎。”


    “你在沐城還有信得過的人嗎?”遲冬問。


    “我迴國時一共帶了四個保鏢,他們都是效忠於我的死士,出事那天晚上沒了兩個,你來救我的時候,另外那兩個也正在來支援的路上,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先不要聯係,蘭妙找不到你,一定會時刻監視著他們。”遲冬提醒他。


    “嘖!”蘭斯煩躁問道:“那你準備怎麽取硬盤?”


    遲冬踟躕一會兒淡淡說道:“就我們兩個人去,我去吸引人手和火力。”他邊說邊摳出幾片消炎藥遞給蘭斯,眼看著他低頭從自己手心舔走藥片吞下去,為他的頑劣勾勾唇角,繼續淡定地說,“你拿到硬盤先迴到這兒地方等我。”


    “這麽重要的東西就直接讓我拿走?不怕我把你賣了?”蘭斯笑著問。


    “怕。”遲冬低頭收拾藥盒說道:“但隻要我沒死,你也別想活命。”


    “得,多麽有力地死亡威脅。”蘭斯笑著躺迴床上,背上的傷口都被包紮了起來,他沒法躺平,隻能側著身子繼續看遲冬。


    蘭斯覺得這世界挺神奇,不久之前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幫派接班人,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台上一個賣命博彩的拳手。隻不過一夜間,他變成被人懸賞買命的獵物險些喪命,遲冬卻背著一身槍彈將他從黃泉路口給救迴了人間。


    想到這兒,蘭斯反手去摸後頸,皮膚完好無損,他輕輕按壓又鬆手,凸起部分也都正常。


    一直低頭鼓搗槍管的遲冬輕輕嗅了一下,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什麽味兒?”


    “什麽?”蘭斯問。


    “你的信息素。”


    “波特酒。”蘭斯答。


    遲冬聽完沒說什麽,上次他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兩股不同的酒味,但此時屋內除了酒香,好像還夾雜著絲縷極細微的花香,但具體是什麽,他一個糙老爺們兒肯定說不上來。


    “休息吧。”遲冬收好擦過的槍管,對蘭斯說道:“三天後行動,再晚怕夜長夢多。”


    第17章 16、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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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且無趣的三天。


    他本身是個極愛熱鬧的人,因為有錢有勢,身邊總圍著一群上趕著巴結他的男男女女,縱情白晝夜夜笙歌為了生命的每一天而狂歡盡歡。


    結果現在遇到遲冬這麽個沉悶的人。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睡覺,聊天有去無迴,吃飯頓頓泡麵。


    這人每天除了給他水、給他麵、給他藥,頂多再纏個繃帶,說說行動計劃,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在小屋外麵的破爛沙發上看書或是在客廳健身。


    要不是看上去挺帥挺年輕,蘭斯都要懷疑遲冬有六十歲,這日子過得都快淡出鳥來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傍晚蘭斯坐在客廳的破沙發上念叨著,“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下午,你去,我,晚上,到。”遲冬正在做俯臥撐,一個詞一個詞地答道。


    他每天晚上固定做五百個仰臥起坐和五百個俯臥撐,蘭斯歪在沙發無所事事,就觀察他起伏時肩背上的肌肉線條,和從額角滑落的汗珠,米粒大的水珠不斷下巴滴落下來,等五百個做完,地上已經聚起一片小水灘。


    遲冬站起來邊往浴室走邊單手脫了t恤,路過他身旁時,又散發著那股煙草味。這種熱愛養生且絕對自律的人當然是不抽煙的,蘭斯知道,那是他隨著荷爾蒙分泌帶出來的信息素,不難聞的alpha味道。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說幹就幹,第二天下午化妝後的蘭斯先一步混在客流高峰期將車開進聖都的地下停車場,遲冬則是等到深夜才打車前往。


    距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時遲冬就下了車。他坐在路邊的綠化帶上,迅速掏出兜裏的小瓶白酒漱了幾遍口,又故意在衣擺處淋上一些,背後蹭了些落葉和灰土後才起身,腳步踉蹌著朝酒店走去。


    晃悠進酒店大廳後,他裝作通宵應酬的酒鬼模樣,含含糊糊地嚷著讓服務員給他開間房。


    “先生,您需要什麽房型?”聖都畢竟是星級酒店,前台小姐即使被撲麵而來的酒味衝著,依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禮貌詢問。


    “我就睡一覺……開個房!”遲冬半趴在接待台上,額頭抵著胳膊嘟囔道。


    “您看標間可以嗎?”服務員又問。


    “憑什麽……給我住標間!是……是不是……小瞧我!老子有錢!”遲冬吼道,將一副落魄中年男子的模樣演繹的淋漓盡致。


    “有錢……”遲冬費勁兒地從西服內口袋裏掏出個破舊的錢包,在服務員的注視下,逐一從夾層裏摸出一張夜總會的優惠券,幾個硬幣和被撕碎的賬單,最後在服務員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信用卡。


    遲冬把卡片狠狠地摜在前台,指著服務員身後的價目表說:“給我開……開一間兩千的!”


    “好的先生,請稍等。”爛酒鬼上趕著花錢,服務員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不順著他的意思來呢?很快,一張房卡便遞進遲冬的手裏,遲冬收好卡,“哼”地一聲轉身就要走,可腳步方向卻是朝著大廳中央的水池。


    服務員趕忙喊人過來幫忙,大廳休閑區的沙發上,幾個身著便裝的男人應聲過來,幫忙把顧客送到樓上的房間門口,看著他開門進房間之後才離開。


    原本醉醺醺的男人,在門合上的一瞬間就恢複了清明,他掏出手機發送信息:908。


    第18章 17、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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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已經把車停在地庫一下午的蘭斯收到信息後,長長籲出一口氣,把外套脫掉後迅速套上提前準備好的安保製服,悄無聲息地下車,避開攝像頭一路摸到電梯跟前,再大模大樣地走進去,按下頂樓按鈕。


    在蘭建庭死後,蘭妙就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派人追殺蘭斯,另一邊則是加強聖都酒店的安保工作,以防蘭斯返迴現場提取證據。


    但他們似乎有些用力過猛,整棟大樓雇了一百多人看守及巡邏,看似嚴防死守,實則混亂無序。


    他們的謹慎與防範僅僅針對外來人員,內部反而因為臨時抽調人員過多,彼此都不算熟悉,所以蘭斯才敢在簡單裝扮後就披著一身保安服挺胸抬頭地去頂樓,並按照他們的巡查流程,通過安全通道,從上到下一層一層巡邏。


    走到908門口的立柱旁時,他一個閃身推開門縫進去,片刻後,又重新出現在樓道裏,繼續巡邏。


    從安全通道下到三樓時,遲冬掏出手機發出一句,“我馬上到二樓,一會兒聽到動靜你就趁亂離開。”短信剛發出去就收到迴複,不相幹地問他,“你這衣服上什麽味?”


    這是被交換衣服的小少爺嫌棄了。


    不必迴複的一條短信,遲冬手機收到一半卻又掏出來打了幾個字,然後重新塞迴帶拉鏈的那個褲兜裏,繼續巡查。


    樓上蘭斯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起一看,就三個字“男人味”。一貫高冷的遲冬忽然就接地氣了,蘭斯沒忍住笑了一聲,忍著廉價白酒的刺鼻氣味將遲冬的那身西服套上,靠在門邊等待離開的信號。


    走到三樓中段的電箱旁時,他拿起巡邏打卡表裝模作樣地寫了兩下,借著往牆上掛表的動作,順勢給電箱門上貼了一枚紐扣炸彈。


    三樓下至二樓的轉角處,遲冬戴上口罩後掏出個遙感控製器,輕輕一按,樓上便“轟”一聲,整棟樓登時警鈴大作,紅色的警報燈跟著急急閃爍,遲冬快速收起控製器推門進入二樓行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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