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如此,都給表哥整不會了。


    管程不在乎實習證明,他隻不過是格外無助、感覺有被全世界孤立,左邊男同做伴郎、右邊女同做伴娘,自己在中間無所事事無話可說。


    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湊熱鬧與抱團的天性使然,他自告奮勇道:“我也想做些什麽!”


    表哥上下打量,對直男天然的排斥感油然而生,他癟著嘴糾結。


    畢竟自己是個心善的大好人,表哥安排道:“這樣吧,你當花童。”


    花童高高興興,追問用不用增加彩排以外的自由發揮項目,他超擅長。


    表哥想了想婚禮另一位主人公,詭笑著同意。


    表哥是個奇人,零下二三十度的溫度辦戶外草坪婚禮。五個人雖然說肩負著伴郎伴娘及花童的職責,但清一水兒的穿著防風羽絨服。管程在其中格外緊張,踱來踱去不知道演練什麽,神神秘秘的。


    居意遊和齊顯提前去招待客人,居意遊左瞧右瞧的,一問才知道在找他爸媽。


    “好可惜,居然沒來,還想給他們看看的。”他真情實感道。


    爸媽沒找著,倒是在角落發現一桌黑衣年輕小夥兒。


    居意遊震撼道:“牛哇,湊一桌前男友。”


    齊顯:“前男友桌可比其他桌要和睦友愛得多。”


    是這樣的,大家不情不願,婚禮參加得像高校講座,交頭接耳的內容不是祝福和八卦,而是輕蔑和嘲諷,以及妒忌。


    居意遊好奇過表哥是怎麽喊來被男同族譜氣得半死的親戚參加婚禮的,對方雲淡風輕,解釋稱自己隻是答應了個條件結完婚就把祠堂裏的男同族譜撤走。


    十分充滿誘惑力的條件呢。


    策劃依照要求把流程盡量減少,據說是為了照顧另一位。


    表哥單手環著劉海蓋過眼睛的怪怪壯漢,環不住:“老婆比較內向,見諒嘍。”


    是這種關係嗎?


    居意遊偏過頭小聲揭露:“慣會口嗨。”


    關於此壯漢,大家通過幾天彩排接觸發現,他是個沉默寡言但或許內心活動豐富的人,走流程時安靜聽話,閑聊時縮在牆角偷聽偷看似乎很是期待的樣子。


    齊顯擔憂道:“怎麽不過來,是不是我們打擾到了?”


    表哥隔老遠跟牆角那人打招唿:“嘖,他的愛好,沒事。”


    壯漢不說話不出現在社交範圍,可是總趁著大家不注意買好飲料擺在桌上,還能根據表情判斷是否喜歡,作為下次要不要更換品種的依據。


    體貼,就是體貼得有些陰暗。


    今天也是一樣,縮在羽絨服裏和兩個女孩子一起在旁等候。


    許赴乙麵對手裏的大紅“”剪紙:“真的要拿這東西上去嗎?不是說有牧師?挺能混搭啊。”


    裴則渡相對就沉穩一些:“他們說草坪婚禮太素,帶上好看。無所謂,我們是專業的,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life goes on waltz》輕快得更像夏季的綠蔭,和目前半死不活的草坪不那麽相配,但是看到兩位新人輕咳著攥起衣角、努力捕捉牧師主持稿裏的關鍵詞、目光緊張而雀躍,好像也不算特別違和了。


    一向不喜歡婚禮雙方錯開時間入場、由家屬將一方交給另一方的環節,因為誰嫁給誰、誰娶到誰的說法總有物化的意思在。結婚嘛,大概可以用等式“1+121+1”表達,“是單獨的個體”是“成為整體”的前提和目的。不該是1+1等於其中某一個1。


    他們剛好,沒有旁人、也沒有誰把誰交給誰,就隻是從兩側同時入場、同時向對方靠近、最後並肩站在一處。


    “if anyone can show just cause why they may not bewfully joined together,let them speak now or forever hold their peace.誰有理由證明他們的結合不是合法的,要麽趕緊提,要麽永遠別說話。我建議別說話,事兒咋那麽多呢一天天的。”


    表哥憋不住笑了:“還整中英雙語對照,這代班的挺有意思。”


    對方點點頭。


    表哥思索了會兒:“好像確實不合法,那你還願意嗎?”


    對方發出了這幾天唯一的聲音:“願意。”


    兩句話省略許多流程。


    牧師麵無表情:“please respect、怎麽說來著…請你們尊重一下牧師。”


    伴郎伴娘表情同樣僵硬地舉著紅雙喜充當背景板,齊顯在其中小聲提醒:“pastor。”


    居意遊:“啥?”


    齊顯:“牧師,英語。”


    拜托這時候就別在意細節了。


    主人公直接將流程跳到交換戒指,花童卻遲遲不到。


    莫非這就是管程的自由發揮?花童攜戒逃婚還是頭迴聽說。


    “啊呀!”


    賓客當中傳來一聲慘叫。


    原來是被一大朵玫瑰花襲擊了!


    緊接著玫瑰花冰雹子一樣四散飛射出去,一個身穿韓劇男主常見繭型大衣的寸頭男子“蕪湖”叫著跑進會場,他戴墨鏡瀟灑扔花、隻是力道太大像對賓客進行謀殺。


    手裏的花扔完,管程搓搓手掌開始向前翻跟鬥,翻一下喊一句祝福:


    “鑼鼓喧天慶佳緣!


    “兩情相悅手相牽!


    “從此同心步天下!


    “幸福延長萬萬年!”


    ……


    舉著的四人不約而同拿它擋上臉。百度不是讓你搜這些東西用的!


    好漫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喊了幾句,管程總算翻到了新人麵前。


    此時的壯漢已經閉上雙眼,手部顫抖。幸好、幸好已經結束了,還能再撐一撐。


    管程看看二位新人,立正站好,下一秒“唰”拉開大衣,內襯上綴滿了玫瑰花。


    管程:“猜猜戒指在哪裏?”


    表哥笑得想死、腰都直不起來,壯漢隻好看向伴郎求助。


    齊顯和居意遊無可奈何走到管程麵前,兩雙手在眾多玫瑰花裏翻找,倆腦袋都要擠破大衣了,還是沒找著。


    他倆一同看向管程,目光焦急且疑惑。


    隻見管程將他們推開,瑟一笑,雙手在新人麵前一晃變出兩把花、又一晃變出兩枚戒指:“哈哈!想不到吧!在我手裏!”


    壯漢兩眼一黑,這是什麽自我意識過剩的愚蠢直男啊!他被嚇到陰暗爬走。


    表哥笑得更大聲了。


    婚禮之前,眾人都不知道一桌前男友的意義何在,但現在他們知道了。


    表哥答應走完流程就把祠堂裏的男同族譜撤走,他言出必行,用led大屏直播祠堂搬走半米高族譜的全過程。


    賓客痛哭流涕,長達五年的陰霾總算散去,他們的家族終於清清白白迴歸正途了!好耶!


    “不過嘛…還有件事我要鄭重宣布!”表哥說。


    賓客哭聲戛然而止。


    “從前是從前,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不作數。現在閱盡千帆,終於對了,總要紀念一下的。”


    什麽意思?


    “所以我做了新族譜!”


    表哥詳細介紹,並向一旁打起手勢:“這個新族譜呢…石頭做的,專門請老師傅雕刻,上麵隻有我和他兩個人的名字。”


    你們男同是還挺深情哦。


    “當然啦!肯定還是放在祠堂正中間!順帶說一下,我追加了六十萬,得放整整六十年!哈哈,說不定比你們活得都久呢。”


    賓客氣暈了。


    一眾黑色小夥兒共同抬著雕花大石頭走上前去,浮雕精美,魚、水塘、蓮葉,竟然和祠堂牌坊傳統雕刻物相照應。


    厲害的,讓前男友抬自己和現任的定情物,辭舊迎新了屬於是。


    前男友們眼眶紅紅,有幾位一把鼻涕一把淚,相當熱情地挨個兒和兩位新人擁抱,雙臂箍得緊,眼淚鼻涕全蹭他倆羽絨服上。


    許赴乙覺得挺有意思,隨口道:“念念不忘?”


    畢竟是多活了兩年,算是多些感慨,裴則渡他們不認為是這意思。


    齊顯嚐試分析:“大概是自豪?一種類似‘吾輩楷模’的群體性自豪。從相似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和自己的可能性,對對方的勇敢感到欽佩、同時對自己的勇敢充滿期待。”


    居意遊道:“這樣嗎?那還真是非常好的婚禮。”


    裴則渡點點頭:“就算這樣,實習證明也是不能少的。”


    管程還在擺弄玫瑰花:“你們說下次我當花童…這樣把花晃出來是不是更帥一點?”


    下次爭取把兩位新人都嚇得爬走。


    被前男友拉著道完謝的兩位新人終於閑下來,表哥問:“親戚都走完沒?”


    居意遊看下麵稀稀落落的人頭:“該走的反正都走完了。”


    表哥長舒氣,一把扯掉羽絨服,露出其中的西服:“走走走,內場也包了,大家進去暖和一下隨便吃隨便玩!”


    寧願凍這麽一會兒也不能讓他們占便宜。


    作者有話說:


    今天大概還有一章!


    第69章 第69章


    表哥是個實在人,不僅給開實習證明,還給大家每人買了一套滑雪裝備,直接把人送去亞布力滑雪場。


    幾個南方小孩兒還沒見過這麽大的場地,一時興奮,居然直接滑起來,無一例外全摔了個屁蹲兒。


    許赴乙嘴硬道:“表哥真是…怎麽忘記買小烏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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