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謎語人活不下去是吧?


    裴則渡是個講理的人,她對居意遊有如此負麵情緒一定事出有因。齊顯堅信這點。可居意遊現在就是個拄拐的瘸子,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他靈光一閃,難不成和許赴乙突然舞到他麵前發瘋有關?


    可許赴乙的瘋話著實難說出口。


    齊顯哼哼唧唧道:“嗯嗯居意遊?”


    裴則渡:“你舌頭打結?”


    齊顯麵色漲紅:“強吻居意遊?”


    裴則渡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麵前這人的大紅臉,許久後,她端起盤子,果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裴則渡:真說得出口啊。


    齊顯收拾收拾慌忙跟上,在她身後一遍又一遍解釋此話為許赴乙創作的同人衍生內容,並未真實發生,全是造謠。


    都怪這兩個人,一個製造傳播他和居意遊的謠言,一個天天語言暴力居意遊,這三個字的名字三百六十度環繞著齊顯的生活。


    偏偏這段時間是期末,結課論文積壓成山,一周半時間六篇三千字論文,且論文周與考試周無縫銜接,還得順帶著複習公共課。


    齊顯光在知網尋找複製粘貼素材就累得夠嗆,還因為這倆人的話不由自主地就分神去思考居意遊的事、思考居意遊到底做了個什麽破夢。他苦不堪言,時常看著窗外光禿禿的地麵,聯想到跳樓後摔得七零八落卻殘存意識的怪異感覺。


    一篇論文誕生的過程中,相當困難的是選題、尤為困難的是摘要、極其困難的是數據分析、無比困難的是現狀總結、異常困難的是提出對策……不可能實現的是創新。


    總而言之,論文的每個字都難得讓人想自殺。


    但是,這僅針對認真寫論文的情況來說。


    齊顯不同,他會想盡辦法在這場必定艱辛的戰役中渾水摸魚。


    對他來說,真正困難的隻有選題,隻要選擇出相對小眾、文獻豐富的題目,一切困難都可以通過抄襲化解。


    同樣因為大量論文要死要活的管程:“你可謹慎點,有些老師不好糊弄的,可能會查重。”


    齊顯頂著大黑眼圈肝完三篇,扭頭擠出個難看笑容:“沒問題,我很熟練的。”


    早寫完論文悠閑複習的居意遊:“怎麽個熟練法?”


    齊顯分享起自己的經驗:“期末結課論文不比畢業論文,它要求寬鬆,即使查重,也不會像畢論一樣一錘定音。意思就是,不完全一樣,隻是相似,就能過關。這種情況下方法很多,選擇素材的時候選萬字碩士博士論文濃縮、又或者幾十篇抄成一篇,拚接時打亂原有順序,修改增色時直接同義句近義詞替換、或者導進翻譯軟件漢譯英再英譯漢……但這些手段都建立在一個基本點上這篇論文的邏輯是通的。”


    居意遊挑眉問:“你一般選哪種?”


    齊顯:“保險起見,全來一遍。”


    從未接觸過論文的許赴乙好奇道:“分數怎麽樣?”


    齊顯略有思索:“抄得偏、拚得妙、改得精,分數就高,九十分不算罕見。”


    許赴乙:“聽起來不錯,迴報率很高。”


    裴則渡冷笑。


    許赴乙:“怎麽了嗎?”


    居意遊解釋道:“收集大量素材、快速瀏覽、生成通順邏輯,同時做到這三點其實不容易。這些方法是在水論文,但一周半水六篇,還是比較困難的。”


    齊顯:“沒錯,得有從小偷懶練下的基本功。”


    裴則渡:“沒在誇你,別太得意。”


    齊顯呲著的牙花子一滯,飛速收了迴去。


    居意遊皺皺眉,道:“還是可以得意的吧哈哈。”


    裴則渡:“更沒誇你,別替他得意。”


    裴則渡是對的,論文抄襲和偷雞摸狗的事沒兩樣,往嚴重了說甚至能扯到學術造假。不過期末論文,也是可以理解的,數量多、時間短、任務緊,老師布置時就基本沒考慮過學生的能力和考試複習壓力,學生敷衍對待是自然而然的事。


    解決問題要追根溯源,僅僅譴責學生是沒用的,頂多促進他們造假水平進化。倒不如質問老師們為什麽布置論文的時間那麽集中、導致所有科目的論文都積壓在一起,不如質問學院或校方為什麽結課作業的形式隻能是論文、沒有多樣化與獨特性。


    這道理誰都明白,就差個把滿腹質疑甩在領導臉上的機會。裴則渡也是,所以隻能暫時退而求其次、鞭策一下齊顯了。


    至於居意遊為什麽沒受到論文困擾?


    “哈?難道是白跟老師打好關係的嗎?提前問問就偷偷告訴我了啊。”


    齊顯看向裴則渡,她可不像會討好老師的人。


    “裴則渡?她按我選修課課表選的課,我們課程重複率很高。我就告訴她了啊。”


    齊顯震撼,那裴則渡還對居意遊喊打喊殺的?多少算恩將仇報了吧?


    “你不懂,要是沒這份恩情,我早就不隻是被她口頭霸淩了。”


    居意遊讀著空氣,在沒有明確問題的情況下作出一連串解答。


    六篇論文的跨度能有多大呢?不過是從文學到美術最後迴歸齊顯的本專業農學罷了。


    麵對其他專業的通識選修課,齊顯總結出了個論文高分法則融、什麽都能融、什麽都能和農學融。打個比方,《詩經》課程他寫的《詩經》與現代動物對照、現代美術則是分析了一位畫家對現實存在的生物做的藝術表達。總之,隻要涉及老師不太懂的領域,就會被大唿這位同學足夠認真。


    實際都是抄的。


    無論想寫什麽,網上都有。一位普普通通本科生想開辟全新學術領域是全無可能的。壓根兒不必擔憂想得太複雜、沒素材抄。


    饒是有如此多的偷懶手段,齊顯完成這六篇論文後仍然感覺靈魂遲遲無法迴歸肉體。他將最後的文檔發去特定郵箱,一下子整個人癱軟下來,趴在桌麵眼神空洞。


    管程拍拍他,道:“後天考毛概,抓緊。”


    齊顯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管程:“大後天還有形策,沒時間擺了。”


    說真的,隻想自殺的齊顯,第一次想殺人。


    活該管程當備胎。


    公共課中政治居多,對大多數文科生來說不足為懼。雖說上著大學就開始慢慢丟腦子,但好歹高中時學的多、學的久。


    可對這幾個八百年沒聽過紅色會議的政治文盲來說,備考實在是道阻且長。


    好在校園牆存在的另一意義就是拯救“存在掛科風險但有心自救”的同學,它提前一周發布了政治課必過提綱,大大減輕備考負擔。


    政治課之後的英語考,為齊顯爭取到了喘息的機會。他躺在床上閉眼享受專業課考試前最後的平靜,聽著下麵臨時放起的聽力練習,心情舒暢。


    直到


    “大白天就睡了啊?你不是大一大二課程一起考嗎?現在不看書來得及嗎?”


    管程!又是管程!


    齊顯拉起被子蒙上頭,冷聲道:“我死了。”


    管程:“死了就能休息嗎?”


    齊顯不知道。他願意先讓管程以身驗證“死人究竟能不能休息”這一問題。


    考完英語,幾人小聚一次,準備聚完再撿起直麵專業考試周的勇氣。


    齊顯唰唰完成最拿手的英語試卷後睡了一天,神清氣爽。


    居意遊強顏歡笑、萎靡不振。


    宛如靈魂互換。


    居意遊水牛一樣灌著酒:“大學生一定要聽英語聽力嗎?”


    管程和他幹杯:“不知道,反正你一定要聽。”


    居意遊抱著杯子泫然欲泣:“人的耳朵一定要有用處嗎?”


    管程咽下冰啤酒:“不知道,反正你的耳朵一定要有用。”


    居意遊哭起來,為了他必定無法上八十的英語視聽說成績。


    這是唯一一門,即使他與老師搞好關係,也無能為力的課程。


    齊顯觀察他皺鼻子擠眼淚的滑稽樣,吸完最後一口旺仔牛奶,轉頭問裴則渡:“怎麽和打了麻醉狀態差不多?”


    裴則渡產生了個天才的主意:“有道理,下次切左腳就直接灌酒代替麻醉。”


    嚇得居意遊打了個巨響的嗝。


    火鍋蒸汽縈在小店、撲在幾人的眼鏡片上。


    本是一派溫馨和諧的聚會氛圍,可卻連食物的香氣都重似千鈞。鍋中沸水翻滾,煮著裙帶菜藕片肥牛蟹棒,像極了未來幾天在複習中煎熬的他們。


    一頓飯吃得齊顯無比憂愁。


    有種即將被知識吞沒的恐慌。


    作者有話說:


    怎麽會這樣,又拖到了最後。痛苦。


    (水論文的經驗都在裏麵了,既希望大家用得到,又希望大家用不到。總之,論文去死。)


    (最開始發的時候忘寫標題了抱歉抱歉!!已加!!)


    第32章 假期


    北聯農大一年級同學內部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同市的隔壁醫科大跑路了,跑得悄無聲息,甚至不許該校學生向外宣揚。不許宣揚,消息流出的渠道就不得而知了。


    尚未完全被大學生活毒打過的天真大一同學向校園牆投稿,將此消息放出,邀請大家共同慶賀即將被叫停的考試,結果被潑了一盆又一盆冷水。


    “熱知識:去年醫科大也跑路了。”


    “有聽到些內部消息,‘口罩’反複,數據可能會在最近激增。”


    “又怎樣呢,‘男同嗷’不在意,‘男同嗷’早研製出了covid-19特效藥領導的鐵頭。”


    “看來醫學生的命比較重要。”


    “‘男同嗷’醫學院連夜投敵。”


    ……


    大一同學仍慷慨激昂,誓要將此事鬧上熱搜。殊不知去年學生內部一人兩塊錢、眾籌出個熱搜第六,反而讓領導更加逆反,愣是把考試戰線拉到最長。


    管程作為校園牆過激粉絲,自然看到了這些討論,還將此條轉發去了群裏。


    眾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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