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意遊表情裂開:“這麽唐突?直接上嘴堵?”


    “…拿手堵的,”齊顯抬手覆上居意遊的嘴巴,“類似這樣。”


    “…真的嗎?總覺得…”


    熱氣灑在手心,嚇得齊顯立刻縮迴手。


    齊顯:“沒關係,這種事全麻之後很常見的。”


    居意遊:“哈?”


    齊顯:“你打的什麽藥?”


    居意遊:“芬太尼和丙什麽酚?”


    齊顯:“丙泊酚吧。麻醉之後大腦皮質下核團脫抑製,情感和記憶容易改變。這東西剛好控製腦內意識、感知這些腦功能的。雖然概率低,但確實有可能因此產生性幻覺。”


    居意遊:“產生什麽?”


    齊顯:“性幻覺,很正常的現象。”


    居意遊姑且相信這一說辭,隻是仍有疑問:“麻醉藥你這麽了解?”


    齊顯:“不算吧。丙泊酚有獸用的,多少學過、用過。”


    居意遊興趣來了:“用?怎麽用?也是術前麻醉嗎?”


    齊顯遲疑片刻,道:“最近的一次…是輔助安樂死。”


    居意遊:“…對不起啊,冒犯了。”


    居意遊的事情解決了,輪到齊顯問。


    “你想問什麽?”


    齊顯扶著下巴,道:“要不聊聊你的夢。”


    居意遊閉上眼,擺出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性幻覺。”


    “?”


    “我的夢,性幻覺。”


    “除此之外呢?”他不信自己在性幻覺的範疇。


    居意遊見他篤定地追問,憂心自己迷糊中說了些其他有的沒的,頓時心虛起來,他謊稱自己夢見個長了六隻眼十八條觸手的妖怪。


    齊顯笑容一僵,饒是一個人再瞎,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臉看成妖怪吧。氣還沒生起來,他恍然明白,怕是這家夥知道自己講了奇怪的話,不願麵對,因此故意東拉西扯。


    他調侃道:“那你眼光挺特別的。”


    居意遊本就焦慮,被他這麽一說,急了:“什麽啊?我到底說了點啥?我做什麽了?”


    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不過就是坦率地講了實話、誇讚齊顯罷了。雖說這種誇讚的話略有些別扭,居然誇男性漂亮。放現實裏,確實對同為男性的人來講難以說出口。


    齊顯自得地點點頭。


    嗯,很有道……理。


    啊?等等。


    難以說出口?


    居意遊誇了什麽來著?


    齊顯後知後覺,居意遊究竟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他和居意遊一起急起來。


    居意遊:他媽的,我這破嘴,我都說了什麽啊?


    齊顯:他媽的,你這破腦袋,你都夢了什麽啊?


    管程來換班時,見著的就是這麽個場景:居意遊癱在床上、齊顯癱在椅子上,兩人身處簾內這半私密空間,毫無交流,靈魂出走,各自喃喃著“他媽的”。


    之後居意遊住院的幾天,齊顯常來探病,卻都是躲在角落裏獨自安靜地完成積壓在一起的期末論文。居意遊也從不主動搭話。偶有目光交匯,倆人臉甩得一個賽一個快。可一看見居意遊拿起水果刀、單腳蹦著去廁所,齊顯走過去的腳步又比誰都迅速。真夠矛盾的。


    這種相處狀態延續至居意遊出院,都無改變。


    出院後幾人迴到圖書館視頻複習的生活。


    許赴乙隔著屏幕,通過小窗口連接、相對的方向,輕易觀察到這倆互相偷看對方的行為。


    許赴乙私下吐槽:“這倆幹什麽?不對勁。”


    裴則渡的臉色從手術那天黑到現在,沒有半點由陰轉晴的趨勢:“別管。”


    許赴乙大笑著猜測:“總不能是齊顯強吻了居意遊吧哈哈。”


    裴則渡眉頭越皺越深。


    許赴乙看她反應,不敢笑了:“不、不是吧?”


    裴則渡別過臉輕罵一聲,隨後直抒胸臆:“男同,煩死。”


    許赴乙淩亂。什麽玩意兒啊?到底強吻沒啊?


    啊這、在某一層麵,算是吧。


    天知道裴則渡每次看見居意遊時,為了克製殺意,付出了多大努力。圓珠筆筆頭都要捏碎。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你不計較他麻醉後胡言亂語叫自己獅子精,還寬容到依照約定進行陪護。


    他怎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嚴肅的病床之上,用睜不開的眼睛在天花板上看著腦內投射出的夢境,說出些驚心動魄的話來。


    這話的指向明確,就指向齊顯。


    裴則渡盯著手裏的水果刀,評估著用這玩意兒給居意遊的嘴巴做縫合手術的風險。


    嘴每個人都有,卻不是每個人都會用。


    她不清楚居意遊究竟夢見了些什麽,但她肯定這夢得是不合網審的級別、是放在網盤裏會被和諧的程度。


    為什麽?


    倒是聽聽他這張嘴都說了些什麽啊!


    裴則渡生平頭迴痛恨自己超乎常人的聽力,她盯著居意遊翕動的嘴,再坐不住,騰地站起,打開門點名讓齊顯陪護。


    聽不下去了!當事人自己聽聽啊!


    哪知道此後當事人和居意遊的關係變得不太明朗,其間氛圍難以捕捉、言明。


    裴則渡的殺心漸起。


    至於居意遊到底說了些什麽,怕是隻有裴則渡知道。


    但她死也不可能說出口。


    作者有話說:


    很好,再次在死線前趕上了。


    明天再修!


    各位早睡!


    (這話不太合規,之後試著擦邊在後文出現。)


    第31章 備考


    “你好,我是許赴乙。”


    齊顯看著這條好友申請有些恍惚。他和許赴乙在同個五人群,雖然會因為相同的話題在群內有交流,但私底下卻沒接觸。


    有什麽問題是群裏不能說的?非得加個好友私聊?


    莫非是和裴則渡的感情問題?那自己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點了同意,剛想溫和地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對方似迫不及待地發出了他們窗口的第一條消息


    “你強吻居意遊了?”


    草。


    什麽東西。


    好可怕。


    齊顯將字符刪除,忍下大量極其不友好的話語,把許赴乙拉進黑名單。


    他長舒一口氣。


    直到許赴乙在群裏蹦出來


    “@齊顯 你禮貌嗎?”


    到底是誰不禮貌啊!齊顯一拳捶向桌子,痛得齜牙咧嘴。


    不止許赴乙,連裴則渡都十分反常。


    她從前口中也會時不時冒出如何料理居意遊這廝的驚悚話語,卻從沒現在這麽頻繁一頓午飯的時間,把古代十大酷刑全在口頭上給居意遊用了一遍。


    又是腰斬又是淩遲,齊顯嘴裏的雞腿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反觀裴則渡,說著這些名詞絲毫不影響食欲,米飯大勺大勺地往嘴裏送,細看嘴角還有隱隱約約的笑意。


    齊顯:知道你變態,沒想到這麽變態。


    齊顯撂下餐具,忐忑道:“居意遊怎麽了嗎?”


    裴則渡:“怎麽了?你在問我?”


    整張桌子也就兩個人。


    裴則渡:“嗬。裝。”


    啊?


    裴則渡:“你可比我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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