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顯反應過來,他立刻在長輩收迴手前把袋子掛了上去,鎮定自若地看著他們樂嗬嗬地提著“禮物”出門。


    裴則渡歎為觀止,你小子現在這麽有出息。


    齊顯的想法非常簡單,反正也見不到第二次,掛點更離譜的他都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隻是不知道他們打開袋子時會作何反應,表情有多精彩。


    然而送走兩位,餘下的幾人久久無話可說。


    最活躍的居意遊都一言不發,何況其他人。


    幹脆一拍兩散說個再見各迴各校。


    上車後的居意遊異常沉默,或者說,從見到自己父母的那刻開始,他的聲帶就像卡碟了、艱澀得崩不出聲音。


    換成其他人倒也正常,可這是居意遊,一個上課都積極舉手尋找說話機會的人。


    居意遊不說話,四周安靜下來,開始會讓人覺得熨貼安寧,久了就變得詭異。


    這車上剩餘三人,齊顯和裴則渡不愛說話,許赴乙因為剛和居意遊父母大吵一架不好意思說話。


    所以也就沒人問居意遊一句:“你為什麽不願意說話?”


    居意遊不是不願意說話,相反,他迫切地想說話。


    在看到自己爸媽的時候想大喊誰讓你們來的快迴去,聽到爸媽的話想哭叫著問你們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尤其是在許赴乙有理有據地把他們既不觸及法律也不觸及道德的罪行一一擺出時,他覺得許赴乙不該這樣講。這兩個人做得再過分,他們也真真切切地作為父母對自己無微不至。他急切地想基於此原因替父母爭辯。


    可同時他知道,將近二十年的無微不至是有副產物的,那是對另一個人的忽視打壓。他越是感受到被關心,就越是有另一個人感受到被厭棄。


    想了想,他不敢張嘴了。他怕脫口而出的不是爭辯,而是比許赴乙更直白更具體的控訴。這種控訴明著指向父母、暗裏指向自己。


    一路沉默到高中門口,該下車的許赴乙卻不開門,眾人也都默契地等待著。


    許赴乙別扭地向前一靠。“對不起,”她撇嘴,“但我覺得自己做得挺對。”


    居意遊深唿吸,轉頭故作驚訝:“你真的是許赴乙嗎?許赴乙居然會道歉嗎?”


    許赴乙:“…我是真對不起自己啊,居然跟你說對不起。”


    居意遊:“你還是留著以後再跟自己對不起吧,聽說你們要搞天一聯考了。”


    許赴乙氣衝衝打開車門下了車,正要轉身,忽然對著裴則渡一笑:“姐姐,再見。”


    裴則渡招手示意。


    再次發動車子的居意遊心中一片明媚,許赴乙居然對自己說對不起,真是賺了。實際上她根本不需要道歉,反而是自己一直想跟她道謝,畢竟“嘴替”在網絡交易市場可是門生意,還不便宜。


    齊顯在旁邊琢磨著他這笑容,越想越不對,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是…占了高中生便宜在竊喜吧?”


    居意遊呲著的牙收迴去,驚愕問道:“這都能看出來?”


    …到底誰是高中生啊?


    作者有話說:


    給現實生活中的幾個朋友看了這章,大家對許赴乙的評價兩極分化很嚴重。我個人是很喜歡她的,目前出場的五個小朋友我都很喜歡,也都覺得他們的性格閃光點和缺陷並存。這很正常。


    但許赴乙,目前最被詬病的是“瘋”,這反而是我最欣賞的一點,當然,也是一些朋友愛的點。


    這麽說吧,比起溫順、柔軟、安靜,我更希望大家瘋瘋癲癲。前後兩種性格都很好,但後者會活得較為輕鬆。


    (另外,嘴替在某二手平台是大量存在的一種產業,挺有意思的。但是祝大家在糾紛中能自己使勁罵迴去,罵得酣暢淋漓,晚上睡覺迴想起自己的迴擊都忍不住笑出來!)


    (明天繼續更!很多!)


    第17章 小組作業


    不止高中生因為聯考焦頭爛額,大學生也不好過。


    進入十二月,各課程已經開始準備結算平時分。除考勤提問外,作業也占了平時分的大頭。課時作業暫且不提,它每課一結,這時候倒顯得壓力不大。


    最令人頭疼的是小組作業。


    大學的小組作業但看任務量其實不難,但要找到合適的小組成員,難於登天。


    運氣好的人會覺得這種形容有些誇張。可對運氣不好的人來說,在一片沉默中說出第一句話於是變成追在大家屁股後麵push的組長、看見成員信心滿滿卻做得亂七八糟的作業內容不敢打擊他們、成員選ppt模板總是一眼看中最醜的……都是家常便飯。


    最早開始布置小組作業的是院選課中的“循環農業”,老師按名單順序劃定四人一組,這是齊顯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因為早知道要做小組作業,他特地在這學期有針對性地和兩三個人進行了社交,確保到時候做作業的過程不會太艱難。


    可按名單劃,就隻能求上帝保佑遇到些正常人類了。


    但是上帝從不保佑齊顯。


    老實說,齊顯拖延症嚴重,不到ddl絕想不起發奮圖強。


    但一山還比一山高,離課堂展示僅剩兩天,小組作業群裏毫無動靜,齊顯慌了,他連發三個感歎號,禮貌詢問小組作業如何分工。無人迴應。


    齊顯每隔兩個小時就在裏麵拍一位同學。


    “我”拍了拍“催催催,催個球”的球,說:ddl跟球一起滾了。


    “我”拍了拍“佛係種地老頭”的頭,說:軟萌小湯圓。


    “我”拍了拍“我殺早八”,說:我替你殺。


    換到以前,他得為這些後綴專門發條朋友圈。但現在越拍越暴躁。


    有時間搞花裏胡哨的拍一拍後綴,沒時間來群裏發個1是嗎?


    齊顯多想在群裏大哭跪下磕頭,抱著他們的腿說:求求你們了,別讓我這麽難堪、別讓我失去平時分。但這群家夥連群視頻都不接!他壓根兒沒有下跪的機會!


    一天後,群內仍無人響應,齊顯用出最後一招發了個三分錢的紅包。


    係統提示瞬時彈出:


    “催催催,催個球”領取了你的紅包。


    “佛係種地老頭”領取了你的紅包。


    “我殺早八”領取了你的紅包。


    齊顯看著秒沒的三分錢,和寂靜依舊的屏幕,平靜地笑了。


    這不是沒死嗎?


    他溫和發問:“可以分工了嗎?”


    不被理會。


    齊顯另開小窗諮詢裴則渡:“小組作業單機怎麽辦?”


    裴則渡:“網購菜刀。”


    得到如此迴複的齊顯熱淚盈眶,終於給衝動找到了借口。


    他迴到小組作業群,打字飛快:


    “@催催催,催個球 你個信球和ddl一起滾。”


    “@佛係種地老頭 一拳把你湯圓頭幹進菜地。”


    “@我殺早八 你殺早八,我殺你。”


    “@全體成員 一人一分遣散費,不用謝!”


    “哥們兒怎麽急了,最近是真忙!不好意思啊!”


    “哎呀分工分工,你說這搞的、老把迴複給忘了。咱們怎麽分?”


    “幹脆抽簽吧,抽簽好。”


    裝死許久的幾位一個接一個冒出,道歉口吻一個比一個真誠,字字寫著我錯了我會反省。


    可一細看,哪是反省啊,字與字的間隙裏全是“嘁,沒意思,水不過去了,這傻缺作業,還得自己做”。


    在無法讓唯一重視作業的人做完全部的情況下,竭盡全力挽留住他、讓他完成本屬於他的部分,是最明智的做法。也是讓齊顯最惡心的做法。


    他不打算低頭,反正群裏誰也不認識誰,說不定對某個名字的熟悉程度還不如河邊一隻鴨子。


    齊顯冷笑一聲,諷刺道:“大家挺搞笑的,一說幹活就裝死、一發紅包就上線,惜字如金是吧?我還得為你們的發言付費,得多大方啊。”


    “進了十二月那作業如山倒,我是真顧不上啊!”


    “就是!哥,要不這樣,你想幹啥,你先挑。”


    “不是我說啊哥,咱要是真散了,那作業都得你一個人做了,還不如現在開始齊心協力。”


    威脅是吧?齊顯太陽穴發痛。這確實是無法避免的事實,他也不願意一個人全包,可問題是,這幾個真能齊心協力嗎?


    麵對他的質疑,幾人在群裏打包票,24小時內做不完,他們自己投身豬棚當飼料。齊顯這才勉強答應。


    齊顯不知道自己的衝動為什麽會體現在行動上,換到以往,他隻會獨自把怨氣咽進肚子。


    難道是許赴乙給自己的衝擊太大?


    有可能。


    但不得不說,發瘋是真有用。如果他真堅持不懈在群裏push、或是窩囊地乞求,怕是在這幾人去世前都沒有和他們交流的機會。現在就不同,還得他們哄著自己做。


    看來瘋子確實能活得更好。


    齊顯將此番感慨告訴裴則渡,收獲了難得的肯定。


    裴則渡:“不容易,總算開竅了。”


    隻是這事的後續齊顯沒說,他要是說了,裴則渡必然會將此話收迴,並大罵他缺心眼。


    後續嘛。


    他們抽簽分工,齊顯抽到整理資料做ppt。正合他意,收集資料他毫無頭緒,上台展示不如殺他。抽到的這份工作就變成了齊顯的最優選。


    收集資料的兩人在兩小時內就交上了文檔,這讓齊顯又詫異又惱火。


    這麽快能做完的事,非得拖到最後想著讓別人做。什麽東西。


    打開文檔,齊顯失語。


    兩小時,一萬字的資料。


    時間和字數足夠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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