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個傢夥死活不肯抬頭,反而一副小學生認錯的樣子,溫鳴鴻也有些啞然。反而倒是想起了小時候的景曜,麵對大人的時候撒謊臉都不紅一個,可是隻要麵對他撒謊或者有什麽事想瞞著他準是這個樣子,心虛的。


    畢竟還有別人在場,溫鳴鴻不好再逼問,隻好作罷:“算了。”


    景曜鬆了一口氣。


    “手伸出來我看看好了沒。”


    “呃――”


    作者有話要說:  溫鳴鴻:你就從沒能騙過我的眼睛-。


    ☆、>>011.景曜(一)


    景曜猶猶豫豫遮遮掩掩的樣子終於還是讓溫鳴鴻起了疑心――或者說這個傢夥麵對溫鳴鴻的時候的掩飾實在是太過拙劣了,令人完全無法忽視。


    而這久未曾見的遮掩勾起了溫鳴鴻的某些幼年迴憶,讓他在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一種恍然感。


    即使麵前的這個傢夥外表變了、還有那麽多年沒有見過麵,他甚至一直以為對方已經死了。可是記憶裏對方那些小動作也還在,表情、動作乃至說話的語氣,都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是難得的實感。


    久違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讓溫鳴鴻有些百感交集,臉上的表情居然也就有了幾分莫測的意味。在這之前,他壓根就沒有幾分相信對方說自己就是景曜的鬼話。在這之後……


    景曜。


    景曜沒死。


    和他妹妹一樣,是真的,活的,會喘氣兒。


    溫鳴鴻垂下眼。景曜實際上比他要高出一個頭,但是在受到攻擊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幹脆半弓著身體靠坐在了一邊,因而溫鳴鴻可以自上而下地俯視他。


    從溫鳴鴻的角度可以看得到對方後腦處的發旋,也可以看清他金色的……嗯,頭髮、眉毛甚至於睫毛……全部都是金色。在這之下則是淡金色的、玻璃球般的雙眼。這是和幼年裏活力的棕色完全不同的色彩。


    這些年來這個傢夥到底經歷了什麽,以至於變化得如此徹底?基因突變也不過如此了吧?


    而且,是如此不詳的色彩。


    景曜說是染了發還戴美瞳,可是,真的人造而成又怎麽可能如此自然――即使蜘蛛並未查出對方的任何不妥。


    實際上溫鳴鴻有想到一個可能,但是他不願意、更不敢深想。


    景曜這個傢夥變化得這麽大,而他卻還是以前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簡直就是物是人非。不對、這個傢夥僅僅隻是外表變了而已,其他的沒有什麽區別。


    溫鳴鴻眼中添了幾分暖意。


    “怎麽,害羞?難道怕我害你麽?你手之前受傷了,伸出來,我給你看看。”


    “呃、也不是,不用麻煩阿鴻了吧。阿鴻現在很忙不是嗎,還是先看看小瑞……”


    景曜抬著嘴角扯著笑容打哈哈,左顧而又言其他,總之就是不樂意讓溫鳴鴻見見他的傷口。就算溫鳴鴻是再遲鈍也知道這傢夥絕對有問題了。


    溫鳴鴻看著景曜也不說話,見對方心虛的模樣他卻又莫名覺得有點想笑。他幹脆半蹲下來,取了手套去拍對方的頭,在景曜呆愣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慢悠悠而又略帶嫌棄的開口:“……蠢。”


    高冷地拋下這一句,溫鳴鴻站起來戴迴手套,在昏迷中的齊瑞身邊站定,隻給景曜留下了一個後腦勺。至於景曜會想一些什麽,那就不在溫鳴鴻的思考範圍之中了。


    景曜抬眼去看溫鳴鴻,他一臉中彩了的高興表情,對於溫鳴鴻罵他蠢完全不以為意反而想要歡唿。至於肩膀上的疼痛?壓根沒什麽事。


    沒幾秒他的笑容卻又黯淡下來,眼中晦暗不明。


    隻是這表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定眼一瞧分明還是一張開心的笑臉,顯得他傻兮兮的,可又讓人被這表情感染,心情愉快起來――似乎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齊瑞的情況最終穩定下來。原本應當通知研究所方麵派出專門的車輛來將人接過去,卻被景曜以他就住在研究所旁邊不用麻煩那麽多人為由攬下了責任。


    和齊康樂打過招唿之後,各人便先行離開。這位父親關了店門,坐在椅子上發呆。隻有他緊握的手掌才證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景曜抱著齊瑞,慢悠悠的走在去研究所的路上。肩上帶傷,景曜抱著齊瑞的小身體還是顯得毫不吃力。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街上早已沒有行人。


    一時隻能聽到齊瑞安靜的唿吸聲,景曜卻像是融入了夜色中,不管是唿吸聲還是腳步聲都聽不到。這個小夥子臉上依然帶著傻乎乎的笑容,沉默無聲地行走。


    就在景曜走入某條小巷的陰影中、進入攝像頭所監視不到的死角、暫時脫離蛛網監視的瞬間,他懷中的齊瑞,睜開了眼睛。


    這是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一雙眼睛,有著貓咪特有的大大瞳仁,直直注視著景曜的臉。


    景曜的腳步一頓,低下頭和這孩子對視。他淺金色的虹膜泛著妖異的光彩,此刻嘴角笑容邪氣凜然。齊瑞猛地一哆嗦,竟不敢再去看景曜。


    景曜拍拍他的頭,聲音低低的:“乖孩子,這才對嘛。”


    走出小巷時,景曜的表情早已經恢復了“傻萌”的笑容,在這寂靜的夜裏他的嗓音卻沒有壓低,傳出了很遠。這些,自然也會透過蛛網被蜘蛛所見。


    “說起來啊,小瑞你和你爹應該常常見到阿鴻吧,講講阿鴻的事給我聽吧!他喜歡在你們那裏買什麽吃啊?”


    “?”躺在景曜懷裏的齊瑞一副乖孩子的模樣,眨眨眼睛,卻不說話。


    “笨!當然是去討好心……新上司了。”景曜一揮手像是要打齊瑞,手落下來的時候卻放鬆了,轉而敲了敲對方的額頭。


    齊瑞小大人似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但是……”


    “但是?”


    “這位大哥哥,我不知道溫哥哥喜歡什麽啊。”


    無辜又不好意思的笑容讓景曜噎了噎,明明這個傢夥是害他受傷的罪魁禍首,從他口裏卻連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撬不出來。偏偏蟲紋發作乃至於之後他睜開眼的那一下,齊瑞本身都是沒有什麽意識、不知情的,景曜就連生氣都沒辦法生。


    “好吧……”景曜的語氣顯得有點低落。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溫鳴鴻的口味會不會變化,還喜不喜歡吃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呢?景曜完全沒辦法確定,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送景曜最喜歡吃的東西。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人的胃”嗎?可是他不知道對方喜歡吃什麽的話,要用什麽抓啊?


    “唉……”景曜搖了搖頭,看向齊瑞的目光都可以稱得上是哀怨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撒出來。


    *改了個錯字


    ☆、>>012.景曜(二)


    景曜的腳程不算慢,兩人交談間就到達了目的地。兩個研究所的後勤人員已經等在了外邊,景曜卻朝他們擺了擺手,抱著尚且還無法獨立行走的齊瑞徑直走了進去。聯邦特別研究所大門口的門禁對於他來說毫無用處,虹膜掃描身份驗證也未曾受到任何阻礙。


    這個地方歡迎他,正如歡迎他迴到自己的家中一般。


    簡單的和迎接的人交代了幾句,景曜便將齊瑞交給了對方。反正這個小鬼現在已經清醒了過來,人也是鬼精鬼精的,更不用擔心。當然,景曜也不會擔心。


    送走奇瑞後景曜便一個人繼續往裏走了。通道中的攝像頭一直跟隨著他的腳步,他的表現也沒有任何異樣。走廊旁的照明燈十分明亮,這光照在景曜的臉上卻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來到有著刻著寫著“景”字門牌的房間門前,景曜眼底已經一片冷漠,臉上那笑容也消失不見,變成了另外一種帶著幾分疏離的笑容。門沒鎖,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門後一中年男子正一手捏著隻小白鼠,另一隻手拿著一針管往小白鼠的體內注射不明液體。有人推門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管專心地、緩緩地將針管內的液體推入小白鼠體內。景曜自發的在一邊坐好,並且擼起了袖子。


    中年男人將注射完畢的小白鼠放入籠中,脫掉手套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感覺怎麽樣,小曜。”


    “感覺挺棒,”景曜說,“聯邦特別安全對策局的人――我見過的人,很友好。局長也是個挺不錯的傢夥,不過我沒有看到副局長。”


    “很好,”中年男人說話間已經洗手、換上新的手套,此刻在準備全新的針頭和注射器了,“不過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身體,怎麽樣?有覺得不適嗎?要知道你可是……”


    “父親!”景曜看上去有些不愉快地皺起了眉頭,製止了對方下麵的話。


    麵前的中年男人便是他的父親,聯邦最高特別研究所的特級研究員,景德潤。這傢夥是典型的愛著景曜的母親,但若是為了研究感興趣的課題、愛全是狗屁不值一提,的那種人。在景曜幼時,景德潤就常常因為工作而與兩人聚少離多,雙方自然也談不上有多麽深厚的感情,景曜對於他的稱唿也就熟絡不起來了。


    “好吧。反正到時候我就知道了。”景德潤嘟囔幾句,開始給景曜消毒抽血。針管抽出來後,紮針的地方立刻就看不到任何痕跡。


    “你的肩膀和手掌是怎麽迴事?”景德潤將抽出的血液分成兩份裝好,又用電子體溫計量景曜的體溫,做記錄時順口問了一句。


    “沒事,早就癒合了。”景曜顯然不太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父親,繃帶放在哪?”沒等景德潤迴答,他又走向一旁的醫藥櫃在裏麵翻找起來,摸出幾卷繃帶往兜裏一揣。


    “我先迴家了。有空的話你也迴去看看媽媽吧。”明明自家就在研究所駐地旁邊,這傢夥卻幾乎從未迴去過,直接將研究所當成了自己家,都不知道迴去看一看。也不知道……


    他眼角的餘光看向景德潤,對方已經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於他的話不知道聽見了幾分。


    景曜閉了嘴,狠狠關上門。


    他找個了空房間將手掌和脖子上的繃帶拆下來,露出完好無損的肌膚。看著這上麵還沾著他血液的東西,景曜沒有選擇丟到垃圾處理通道內,他的血液不太正常,隨隨便便處理的話若是被蟲……總之,若是引起什麽事故就不好了。


    研究所內的房間一般情況下不會打開監控,景曜會選擇在研究所內拆掉繃帶卻是因為他需要處理處理繃帶上沾著的血跡。


    用醫藥櫃裏找到的藥品將血跡溶解掉之後,他將使用過的繃帶放在酒精燈上燒成灰,然後將包裹好的灰燼放進口袋裏。之後隨便丟在哪個垃圾處理通道內就行了。


    站在家門口,景曜調整了一下表情這才喊道:“媽媽,我迴來了!”


    話音還未落下,房門已經開了。景曜的母親就站在門口,臉上的擔憂瞬間化作了笑意,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雖已年過中旬,仍然可以看得出景母風韻猶存,想必年輕時是一名大美人。景曜眉眼間與景母有兩三分相像,其餘卻是像極了景德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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