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之後,在寄往保安軍的一封尋常家信中,看似非常隨意地提了一句“漢村於冬月成”。


    漢村指的是流求島新建的第二座城,秦剛在離開前交待過,一旦島北的兵力與民力能夠騰出手來的話,就可以沿西岸南下,至島中部的一處大河口,此河口名為烏溪,在烏溪的流域兩側,會有一片更加廣闊、更加肥沃的平原,在那裏,便可以按照秦城的標準,再建一座漢城。


    而這漢城,也就是後世的台中,清朝統治時期曾為台灣省的行政中心。


    秦剛出發去西北之前,便約定,無論是秦觀從青田發出來信件,還是流求島發出的信件,一律統一經溫州轉明州發出,這樣速度更快、通路更安全。


    此外,所有涉及到流求的情況,均統一用隱語來代稱,比如以兩浙多水灣,有姚灣、小灣等地名,便以大灣代指流求;再以秦村、漢村代指秦城、漢城;以二哥、三哥代指第幾批去流求的墾民;而其它如神居兵、格致院院士、船廠等等,都會有相應的代指詞。


    這樣的話,一則來信寫得非常簡潔,二則加上這些隱語的代用,整封信看起來,不過就像是極為普通的家書,裏麵大多會是:“秦村秋收的收成很好”,“三哥已到大灣安家,非常順利”等等的這樣的語話。


    當然,能夠寄送到西北這兒的消息一般都隻會報喜不報憂,又或者隻會將最終的一個結果告之,自然不會去提及留在青田縣坐鎮的秦觀在此期間所付出的心血與操勞。


    受限於自己不能離開處州,秦觀對於遙控指揮千裏之外的流求局勢發展,自是一種時刻都不敢鬆懈的謹慎與認真。


    自紹聖三年五月秦剛離開兩浙之後,在東南大海的颶風天氣形成之前,溫州港發去了第三批的墾荒民眾,這裏既有後續裁撤的地方廂軍,還有收到前麵來信勸說去投奔的流民親友。


    同時,神居兵都十分滿意流求島上的發展狀況,他們在高郵湖神居村寨的家屬也盡數一同跟著過去,實現了團聚。


    七月,流求島上的建設進入了高潮期。秦城附近穩定的金銀礦出產,還有與樓員外、辛第迦在秦城港開始的大範圍海貿易貨合作,給了宮十二以足夠的資金底氣。


    抓住在秋收之前的一段農閑時間,宮十二在秦城正式發布了《秦城征役令》,給出了幹一天工四百文錢外加兩餐飯的待遇,一下子響應者雲集。


    大家響應熱烈的原因有三:


    其一,正是通過這次的征役令,讓前來墾荒者們終於相信了之前所得到的承諾:流求島上不存在徭役,隻會有幹活就能拿錢的役工;


    其二,這次給予的工錢十分地厚道,而且都是安排在農閑的時段。這個時代的農民們,誰會嫌沒有休息的時間,而拒絕再去幹活多掙一筆錢呢?


    其三,大家都在說,秦城是流求島上建設的第一座港口大城,一旦這個港口大城能夠建設成功,這流求島的經濟貿易就會更加地繁華,所以,這也就是相當於大家在為建設自己的家園作貢獻呢!


    而且來到流求島上的人,也不全都是衝著開荒與種田的。到了這裏之後,還是有一些極有眼光、或者是本身就有著一技之長的人,他們很快就放棄了單純地種田,而是選擇去開窯燒磚、學燒水泥、販貨走商甚至是加工生產軍備武器等等的手工產業。


    當然,對於這樣的聰明人,宮十二自然是給予了他們最大的支持,甚至還會參考了在兩浙路那裏的青苗貸,借貸給他們更多的本錢,以最快的速度擴大各自的產業。


    所以,就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內,在秋收之前,秦城的基礎建設初具規模,尤其是最耗人工的四麵城牆都順利竣工,宮十二最在乎的秦城港的門麵,終於樹起來了。


    等到秋收與秋種這一輪結束後,流求島的冬天並不寒冷,可以再來一輪征役,到那時,秦城的城建便是可以正式完工了。


    而秦城內的建設與規劃是李峰在負責的,根據先易後難的原則,他計劃從西城最靠近港口的地方開始發展,在這裏主要是規劃配合海商、船工以及海市交易的需要,集中規劃了倉庫、旅店、市場與各種店鋪的位置。


    然後,而把相應的居民集中居住區域,則往東麵一些的南北兩處進行安排。


    未來的秦城州衙以及相應的辦公機構,他並沒有像大多數宋地那樣安排在城市正中央,而是盡可能地放在了偏東的位置。李峰的理由是,官府機構具有著天然的吸引力,它不需要借助於城中心的助力,反倒會可以盡可能地提升起城區東部的地段價值。


    而真正城中心的位置是不用發愁的,自然會安排最需要繁榮配套的大銀行、大商鋪與大旅店在那裏落腳。


    而規劃設計這一切的李峰,正是按照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城市格局,一步步地展開著自己的工作,在這秦城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他親自一腳一腳踩出的印跡。


    顧大生在海上的霸主地位的確立,開始給了他越來越強的自信:


    在明州造船場再次提供投入了五艘新船後,流求水師掃蕩了海峽一帶的好幾支海盜,不僅兼並整編了他們原先的船員水手,甚至還並入了三艘船隻,讓自己的整體實力擴擴充到了十一艘船。


    所以,顧大生早已不滿足於秦城港附近以及與福建海上裏島之間的單一航線,而是漸漸地覆蓋住了兩浙、福建這兩路的所有沿海區域,成為這一帶最有勢力的海上力量,開始對沿途路過的所有商船開始征收“護航費”。


    平心而論,相對於之前時不時偶爾會被海上的海盜搶個底褲朝天,新出現的這支流求水師,不僅實力雄厚,而且極講道理:


    據說,他們已經保證,在所負責的這一片海域裏,凡是出現的海盜,都會被他們掃蕩幹淨。而且首次在海上相遇的時候,都會顯得彬彬有禮,提出的收費標準也不高,能夠做海商的人,基本上都是能夠把風險、預支以及收益這三者之間的賬算是極其清楚的人,很快就都與流求水師達成了良好的合作。


    至於官府的大宋水師,他們眼中的責任,隻有偶爾地陪同出使海外的官員公幹。除此以外,他們平時決不會離開岸邊超過五十裏,倒也不是膽小,而實在缺乏動力與理由:這開得過遠,萬一遇上風暴什麽的,所有的損失朝廷不會承認,而是要讓他們自己來承擔的。所以,再也沒有人會有主動出海的動力。


    至於這支自稱“流求水師”的船隊,沒有人會關心他們的動向,包括他們為什麽會叫流求。


    在頻繁地探索並鞏固流求島與大陸之間的海峽海域過程中,顧大生也遵照著秦剛的囑托,沿著流求島的西側海岸線,慢慢地向南進行仔細的探索。


    當到了流求島中部的時候,西側海岸線上流入大海的河口明顯增多,在反複地放了好多小船進去勘探了之後才會發現,有的河口雖然寬,但是隻要往裏去了一點點距離,就很快連小船也無法行駛了,這明顯就不是秦剛交待的那條被稱為烏溪的大河。


    直到再次發現的一個大河口,四艘小艇放下去後,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才有一艘先迴來報信,說是往東行了近十裏之後,河道依舊非常寬闊,所以其餘三艘繼續向東探索,讓他們迴來先行匯報。


    再有半天,又有一艘小艇迴報,河道向西延伸近百裏仍未有明顯變窄,而河道兩邊,則是比淡水河流域更加平坦與肥沃的原野森林。


    顧大生便明白,他找對地方了。


    由於秋收之後,秦城的自產糧食有了,海上的颶風季節也已結束,而且由於這一年夏天,兩浙路遭遇旱災,第四批墾民的招募速度要比之前都快許多,已經基本都到了溫州港即將出發。


    按照秦城目前的發展規模,大家都傾向於將這第四批的墾民直接派往新發現的烏溪平原,著手興建他們在流求島的第二座城市據點,根據之前的約定,這座在烏溪河口的城市及港口將會被命名為漢城。


    在往漢城籌建營地派遣自衛軍隊的管理方麵,宮十二與顧大生卻發生了分歧。


    宮十二認為,秦剛走之前有過交待,島上的防務工作,要盡可能地依賴於在開荒墾民中招募訓練出來的鄉兵。


    而且,由於李峰等人直接傳授了最先進的種植技術、更有統一興建的水利設施以及各種機械設備的應用。大家已經明顯發現,在流求島上種植糧食,根本就不需要過去的那麽多人手。


    同時基於對神居兵可以享受的優厚軍餉待遇、以及在島上崇高的政治地位,年輕墾民中出現了從軍熱。而即使未能加入神居兵的,卻也非常積極地參加宮十二所招募的自衛鄉軍,無非待遇稍低一些。


    很快,宮十二訓練出了一支實力不弱的鄉軍武裝。


    顧大生卻對此頗有微詞,一開始他還盡力地幫著宮十二來訓練提高這支鄉軍的戰鬥能力,後來他越看越不對勁:宮十二這小子野心不小啊!明明隻是讓他管理秦城與港口的建設,他卻鑽了這個墾民自衛的漏洞,不聲不響地建起了自己的一支武裝力量。這可是嚴重地侵犯到他顧大生的管轄權了。


    於是顧大生提出要接管鄉軍的管理權,立即遭到了宮十二的拒絕。


    在宮十二的理解裏,流求島的軍事力量是用於防範外來的威脅以及開拓海上的霸權地位。


    而在島內,根本就不存在著可以威脅他們的對抗力量,這從大烏臘那裏訓練後的土人武裝就可橫行北部一事中可以得到證明。


    所以,他所組建的鄉軍並不能視為軍事力量,而隻能算治安力量,原則上仍然屬於他的城市管理權限之內。


    所以對於南下開辟第二個城市,他認為顧大生隻需要保障兩座城市之間的海路暢通與外來安全就行,新的城市及周邊的軍事防衛,由他直接派出鄉軍就可以了。


    由於宮十二擅長辭辯,顧大生在口舌之上說不過他,李峰對此事也無法作出更加偏向於誰的決定,隻好在將這些情況盡數寫信報於在青田的秦觀之後,也就隻能暫時任由宮十二派出了一支鄉軍前往烏溪河。


    前期還算順利,宮十二親自去了烏溪河口,借鑒於秦城的建設經驗,部署好了河口登陸後的大本營,又作好了漢城的選址規劃。並讓派來的鄉軍隊伍開始以此為中心,不斷向西麵內陸開始拓展控製範圍。


    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烏溪流域,擁有著比淡水河那裏更加肥沃適合耕種的土地。因此,這裏聚居了相當數量的原住土著,他們被稱之為平埔人。由於生活的地理條件優越,平埔人的文明程度稍高一些,同時也擁有了更強一些的戰鬥能力。


    而宮十二派到烏溪河口根據地的鄉軍,自從到了流求島之後,看著神居兵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以起初根本就不會把烏溪平原這裏的土著們看在眼裏。


    在雙方正麵接觸交戰了一兩次後,平埔土著兵發現自己的兵器與裝備完全處於劣勢,於是迅速轉變戰略,開始隱入叢林之中,不再與鄉軍進行正麵對抗。、


    而一旦鄉軍以為自己勝利了而得意地向西進軍之時,就會發現自己的後路不斷遭到來自這些土著兵的偷襲與騷擾,甚至在河口的根據地還在夜裏被突襲破壞過兩次。鄉軍中出現了之前從未有過的大量傷亡。


    一下子,原本就缺乏訓練的鄉軍的士氣被挫掉了,向西的開拓被迫停止,而最後固守於河口的根據地營寨周圍,在入夜之後,便會不時地響起當地土著兵放肆、挑釁的嘯叫聲。


    眼見著第四批墾民就要到來,漢城大本營卻無法再對外行動,宮十二此時再想低頭,顧大生卻擺足了姿態,聲稱堅決不接這個爛攤子,除非宮十二引咎辭職,否則他不會援助烏溪這裏一兵一卒。


    說實在的,他就是咽不下當初的一口氣。


    可要是宮十二真的被逼急了要辭職後,秦城誰來管?漢城的建設誰來張羅呢?


    李峰左右都勸不了誰,隻得急急地再次寫信向青田那裏的秦觀求救。


    處州,青田,慈仁寺,秦觀的獨院。


    由於青田石雕的走紅與海貿生意的暢銷,當初最早在慈仁寺後發現的礦苗,商定由秦剛負責雇人開采與生產,寺院坐享受三成利潤,即使是這樣,也極快地富裕了起來。


    曇法師由此擴建了寺廟,自然可以為在這裏暫居的秦觀提供一處獨立的院子。


    因為黃小個時常要去溫州,這裏還有秦觀家裏帶來的一個傭人滕貴在這裏伺候。


    早在前麵接到關於流求對於漢城根據地開發的分歧意見時,秦觀就意識到,顧大生與宮十二的矛盾關鍵點在於:前期粗略的權力分工,並未能跟上島上實際事務的快速發展與形勢變化。


    顧大生與宮十二兩人由於個性上的對立,再加上沒有了像秦剛這樣的權威上司及時出麵協調,從而讓矛盾開始激化並升級。


    秦觀原先是計劃給兩人還有李峰各寫一封信,分別指出他們的問題所在,並且提供了一些供他們可以相互協商討論的建議意見。當然,其中寫給顧大生的還需要多費些事——顧大生不識字,需要配合一些圖畫來傳遞更準確的意思。


    他正差不多剛忙完這些時,便接到了黃小個匆匆忙忙送來了李峰最新發來的消息。


    “嘶!情況有點嚴重了啊!”秦觀看完後,麵色比較凝重,他考慮了一下後對黃小個說:“小個,這次你必須要代表我專程去島上跑一趟了。去了之後,這幾封信,你按照上麵標明的名字,一個個到找他們,然後還有些話,你也代我一一轉達給他們每人。”


    之後,秦觀便拿著這幾封信,逐一地對黃小個進行了一番細節方麵的關照,又讓他在自己的麵前複述後發現無誤才行。


    黃小個立刻趕往溫州港,搭上最近一艘往秦城運送補給的海船,在行至海峽處時,遇上了巡邏的流求水師,恰巧顧大生正好就在隨船巡視,黃小個便索性通過小艇接了過去。


    經過好一番折騰,才上了顧大生的船隻,見了他後,便依秦觀的吩咐,當著他的麵,打開了第一封信。


    裏麵的信紙展開後,卻是一幅圖畫,上麵畫了一名武將赤裸著上身,背著荊條,正向另一名文官請罪的樣子。


    “顧大將,這幅畫就是秦大官人畫給你的,它的名字叫作‘負荊請罪’,講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趙國的一個故事。”黃小個講起故事來倒也是一板一眼,甚至加上了自己曾經聽說過的說書人的那些細節,倒還真是把顧大生這種粗糙軍漢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秦大官人說,流求的顧大將與宮主管就相當於是趙國的廉頗與藺相如,將相不和,自己就會被敵人欺辱,而將相和睦,才能無敵於天下。正如今天的漢城根據地那裏情況一樣,真正發笑的,就是那裏的土人首領。”


    顧大生此時才恍然大悟般地明白過來,急急地說道:“都怪我顧大生糊塗,秦先生臨走時,把這流求的軍事防務都交於我,可我如今卻為了一已之氣,而置流求大局於不顧,著實該死、該罰、該請罪。什麽也別說了,我現在就與你南下,就像你講的那樣,到時候我就去負個那什麽什麽荊條去請罪……”


    “莫急莫急,我們先去秦城,叫上李院長一同前去。”


    船到秦城,黃小個站在船頭,就被這兩個月秦城日新月異的進展而十分震驚,而顧大生此時也在感慨:“說起打仗,除了秦先生與駟哥以外,某自然是誰都不服,可是這建城建港,宮兄弟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李峰上了船,黃小個也給了他一封信,讓他自己拆信後仔細閱讀,看得李峰是滿臉通紅,結束後正待起身要向黃小個說些什麽,黃小個卻擺手說:“李院長莫急,秦大官人另外還有東西要轉交給你。”


    黃小個這時拿出的,正是前幾天秦剛寄到臨澤以及青田這裏的幾份西北器作院的最新發明成果。其中包括了神臂弓上弦機、震天雷、神火槍以及旋風炮的詳細圖紙。


    “秦大官人說,同樣是菱川士子,去了西北的能拿出這些利器。李院長應知恥而後勇,一麵看看這些東西可否在流求推廣應用,二來好好琢磨如何用好格致學,為島上多多解決麻煩。”


    李峰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秦觀這是在指出:如果他能夠提前發現流求島與土著作戰時的新變化、新需求,又或者是針對鄉兵的特點應用新的武器發明或改造,至少現在的漢城開拓就不會陷入困局。每個人在島上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價值與責任,在顧大生與宮十二的矛盾衝突中,他李峰在技術創新應用方麵的缺位,也是激化的原因之一啊!


    李峰覺得很慚愧,不過也由此清楚了接下來的做法。


    流求水師的戰船來到烏溪河口根據地,讓宮十二很意外,更意外的是黃小個與李峰的一起到來。


    黃小個之前是秦剛的貼身書僮,現在又是秦觀的傳話人,如果按他自己對於流求局勢的理解,此時的黃小個的身份便相當於欽差。


    在黃小個麵前,宮十二毫不猶豫,對自己帶領鄉兵在這裏的開拓不利局麵要請罪,黃小個卻勸住了他,說外麵還有人有來見他。


    這時,顧大生赤裸了上身,背著一束流求島上所長的荊條走了進來,甕聲甕氣地說道:“要說這漢城根據地的開拓受挫,最大責任還是在顧某,是某的思想太過狹隘,存心要看宮兄弟的笑話,結果耽擱了島上大事,顧某今天便學一學古人那般,來給宮兄弟請罪!”


    宮十二卻是驚得要跳起來,忙不迭地前去扶起顧大生,又趕緊幫他把背上荊條解下來,連聲道:“顧兄這般,實在是折煞宮某。”


    宮十二原本就是個讀書人,他豈能不明白這“負荊請罪”的背後含義,他拉著顧大生的手找了位置坐下來,慚愧地說:“此事確實是我宮某存了私心,一是想在這流求開拓一事上多占功勞,二是眼高手低地瞧不起顧兄弟手下的精兵強將,卻不料陷入如今這境地,卻是誤了秦先生的大計!”


    顧大生更是個爽快人,見宮十二毫無保留地袒露其心跡,便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別呀!都是兄弟,過去的事都翻篇了,某這次過來,就會在這留下兩個什隊,助宮兄弟盡快安定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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