ˉˉ夜景很美,柳少葦心中卻無月,因為他身邊的天使太耀眼。


    ˉˉ淡水河祥和靜謐的依偎著觀音山,訴說著亙古以來的誓言。唯有山水的融合或許可以永恆……


    ˉˉ"如果淡水河結冰,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感覺?"柳少葦俯在欄杆往下探,月影落在河麵隨波浮動。


    ˉˉ在外國有些地方,河水、湖泊結冰是很正常的,可是對於位處亞熱帶氣候區的台灣而言,那情境壓根兒是天方夜譚。會這麽問,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雖然在流動,卻隱隱傳送著一種凍結的寒意。


    ˉˉ"冰冷、無助、絕望。"蕭湘湘幽幽吐露心中的感覺。


    ˉˉ柳少葦轉過頭,輕笑著注視她。"你好像很了解冰河。"ˉˉ"因為我曾經就是條冰河。"蕭湘湘的視線變得遙遠,語氣有股揶揄。


    ˉˉ柳少葦深深的瞅著她,兩道眉幾乎攏在一起。"為什麽這麽說?"他的口氣透著無限憐惜。


    ˉˉ"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麽說。"蕭湘湘握住欄杆,似笑非笑的說道:"十四歲那年,我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同時喪生,留下孤立無依的我;當時我的世界裏隻有乾爹,於是,愛上乾爹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後來,我才逐漸了解,這很可能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單戀,就這樣,我從一條愛唱歌的小河,變成了一條冰河。我自我封鎖,除了乾爹,每一個人都說我冷漠。"她的聲音飄渺而幽怨。


    ˉˉ"湘湘……"柳少葦整顆心因她滿不在乎的語調而擰痛了起來。


    ˉˉ蕭湘湘抬起頭望著當空皓月,眼眶因柳少葦疼惜的語氣而濕潤。


    ˉˉ"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除了乾爹,別人怎麽說我,我都不在乎。"她眨掉眼裏的霧氣,一如她想揮去心底的聲音||還有你。


    ˉˉ最近她必須很努力的壓抑,才能說服自己不去在乎柳少葦。


    ˉˉ……除了乾爹,別人怎麽說我,我都不在乎。


    ˉˉ蕭湘湘的話又在他耳際迴蕩,柳少葦的知覺似乎隨之一點一滴退化。


    ˉˉ"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聲。"既然她不在乎任何人,那麽他的決定對她而言,想必也不會起什麽波瀾。


    ˉˉ"什麽事?"她閉上眼,感受清風輕拂過臉上。她想像自己是一隻翱翔的海鳥,一隻飛倦了的鳥,一心隻想安安靜靜憩息在柳少葦身旁。


    ˉˉ多奇怪啊!乾爹給她的安全感讓她想逃,而柳少葦帶給她的不安,卻讓她一個勁兒的想往裏麵跳。


    ˉˉ"是……關於我答應你的三個願望。"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即使她不在乎他,他依然想留在她的身邊。


    ˉˉ蕭湘湘聽他語氣如此沉重,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做不到。她嫣然一笑,"放心吧,我沒有那麽貪心,不會真的向你要求三個願望的。"ˉˉ"不,我不是要反悔,隻是……"他別過頭不看她,一鼓作氣地道:"我恐怕無法親自幫你實現了。"ˉˉ蕭湘湘的笑容頓時僵在嘴邊,一顆心失重地直往下跌。


    ˉˉ"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你不能親自幫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前一秒鍾置身雲端,下一秒已墜入深淵。


    ˉˉ柳少葦強迫自己把焦距放在遠處的觀音山,而不去分析她聲音裏的不安。


    ˉˉ"我已經委託一個好朋友,明天起,他會來幫你。不論你有什麽困難,不論你要求什麽,他都會跟我一樣,盡全力幫你實現的。"他苦笑著把話說完。


    ˉˉ他花了三天才跟爵士聯絡上,他們是天衣無縫的搭擋,四年前就是因為爵士的一時疏忽,才會使得他險些喪命。因此,對於他這次小小的請求,爵士非常爽快就答應了。


    ˉˉ蕭湘湘的心驚懼的揪痛了起來,她茫然的瞪著前方,街燈不見了,星星不見了,月亮不見了……這麽黑的夜晚,她待會兒要怎麽迴家呢?


    ˉˉ嗬!原來少葦不是想帶她出來吹吹風,是想和她告別,是要告訴她,他不再管她了,等到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就要走他的陽關道,以後請她過她自己的獨木橋。


    ˉˉ好冷、好冷!是冬天來了嗎?還是她到了北極?怎麽會冷到身子必須靠顫抖來取暖。啊||她知道了,就像爸爸媽媽剛去世的時候一樣,她又變成一條冰河了。


    ˉˉ等不到她的迴答,柳少葦心慌的看了她一眼。


    ˉˉ風吹亂了她的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他看不到她的心,聽不到她的聲音。


    ˉˉ她低頭沉默是表示無異議接受嗎?她甚至連為什麽都沒有問。


    ˉˉ她果真是條冰河,柳少葦瞬時覺得自己的心被凍結,他握住欄杆的手指因過分用力而泛白。


    ˉˉ"還有,關於前幾天在你家說的那些話,那是我一時的玩笑話,請你把它忘了吧!"他要把一切收迴來,反正她是冰河、是冰山,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ˉˉ除了身後疾馳而過的車聲,蕭湘湘依舊緘默。


    ˉˉ柳少葦的心因她的冷淡而瀕臨瘋狂。"希望到時候你能跟我的朋友稍微保持一點距離。"一想到爵士很可能會對她有意思,他的口氣變得分外嚴厲。"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有那麽好的自製力,你最好不要隨便請他吃飯,不要輕易送他許願娃娃,不要……"ˉˉ他的話尚未說完,一顆水珠便落在他的手背上,打斷了他的話。


    ˉˉ下雨了嗎?蒼天有淚?連天空都在為他掉眼淚嗎?


    ˉˉ不,不是雨水,那些水珠剛滴在他的皮膚上時,是有溫度的,那麽是……他迴過頭看向她||ˉˉ"湘湘!"他驚悚的扳過她的身子,急切的撥開她飄散的秀發。


    ˉˉ蕭湘湘澄澈晶瑩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迎上他的,成串成串的淚珠正從她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流出。


    ˉˉ她空洞的表情令柳少葦愕然,他的五髒六腑彷彿在頃刻間撕裂。"你怎麽啦?"天啊!他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她的樣子這麽悲愴。


    ˉˉ他倉皇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但是新的、奪眶而出的灼熱淚水,立刻又滑下她冰冷的臉。柳少葦急急的擁她入懷,這才發現,懷中的淚人兒不停的顫抖。


    ˉˉ"天啊,你在發抖。"他緊緊的環住她,恨不得將所有的溫度傳遞給她。


    ˉˉ"湘湘、湘湘……"他不斷的低喚著。


    ˉˉ月兒輕輕地向西挪移,感覺風不再那麽刺骨,她勉強迸出一句話:"我想迴家。"ˉˉ她覺得她的每個細胞都在紮痛,她好想迴家躺在那張溫暖、有陽光味道的床上,也許明天早上醒來,這一切都隻是夢。


    ˉˉ沒有紐約、沒有許願精靈、沒有柳少葦、沒有剛才那些教她椎心刺骨的話……


    ˉˉ"湘湘。"柳少葦將她拉離胸膛,定定的看著她。"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啦?"他一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特務的訓練過程和手冊裏,並沒有教他該如何安慰一個落淚的天使。


    ˉˉ蕭湘湘的目光發直,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隻是喃喃低語:"乾爹說得對,外麵的人都是騙子。"ˉˉ喬木年,又是喬木年!她連麵對他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喬木年。


    ˉˉ一提到喬木年,柳少葦的腎上腺素就會失控,這個名字像火苗迅速點燃了他的熊熊妒火。


    ˉˉ"蕭湘湘!"他厲聲的咆哮,宛如一隻頭上插了刀的鬥牛,失去理性的用力搖晃她的肩膀。"你到底還有沒有心?你看清楚,我是柳少葦不是喬木年,我明天就要出國了,難道你連一句話也沒有嗎?"ˉˉ他的怒火延燒了蕭湘湘,她猛力的推開他,憤怒的瞪視||ˉˉ他要她說什麽?再見嗎?明天他就可以甩掉她這個燙手山芋,他們以後還會有再見的一天嗎?


    ˉˉ"我不說,我不說!"她再也克製不了如海嘯般巨大的悲愴,"你這個大騙子,你不守信用,你騙了我,你怎麽可以騙我!?"她嗚咽地斥責。


    ˉˉ"我沒有騙你,從頭到尾在騙你的人不是我呀!"他忍不住大聲嘶吼。


    ˉˉ騙你的人,是你最最信任、最最深愛的喬木年呀!


    ˉˉ"就是你。"她的憤懣狂烈而火爆。"你說會竭盡所能幫我是騙我的,你說你愛我也是騙我的。"ˉˉ柳少葦受不了她的誤解,更受不了她的指控。"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愛你呀!湘湘。"ˉˉ蕭湘湘倏然停止了啜泣,"那你為什麽要找別人來幫我?"他知不知道,當她聽到他不再管她的時候,她的心都碎了。


    ˉˉ"因為我無法再若無其事的麵對你,我不是木頭人,我再也承受不了這麽殘酷的試煉,我沒有那麽寬大的胸襟,幫助自己心愛的人追尋她的愛情。"他長籲了口氣,藉以發泄胸中的鬱悶。無論她最後選擇喬木年或其他任何人,至少他不必親眼目睹。


    ˉˉ蕭湘湘的明眸湧入星光。少葦愛她!少葦真的愛她!她心中的冰河霎時又流動了,川流不息並且澎湃洶湧。


    ˉˉ"你放心吧,爵士欠我一份人情,他一定會不遺餘力幫你的。"柳少葦以為她怕沒人幫她,因此緩緩地說。


    ˉˉ"可是……"蕭湘湘支吾著,卻無法將心中的話表達出來。她不要別人,不要任何人,隻要他!


    ˉˉ他的一個決定能讓她變成冰河,他的一句話能讓她徹底融化,她好……喜歡他!?應該就是喜歡吧!不過對他的喜歡跟對乾爹的喜歡完全不一樣。


    ˉˉ見她停止了哭泣,柳少葦頓時覺得寬心了不少,雖然心情依然沉重得快要喘不過氣,但總比見到她難過來得好。


    ˉˉ"如果你是擔心爵士的能力,那你大可以放心,他各方麵都比我優秀,應付你的困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苦澀的補充。


    ˉˉ"可是……"她的話仍隻敢在舌尖打轉。


    ˉˉ求求你別再可是了,柳少葦在心底呐喊。趕快結束這令人傷心的時刻吧!再多拖一秒,他的心就會多一分猶豫。


    ˉˉ"我送你迴去吧!"哈!那麽你就可以順利落荒而逃,然後在你的紀錄上留下這個大汙點嗎?


    ˉˉ蕭湘湘文風不動的盯著橋麵。"我不要!"她鼓起勇氣,不管她心底對柳少葦的不舍代表什麽,她都不想讓他這樣走掉。


    ˉˉ柳少葦停下來看著她,不要什麽?"你還不想迴家嗎?"ˉˉ她搖頭,發香在風中擴散。"我不要別人幫我……除了你。"她的俏臉倏地刷紅,聲如蚊吟。


    ˉˉ"為什麽?"柳少葦的心霎時狂跳了起來。


    ˉˉ"我……我不知道。"她的血液快速衝擊著心髒,心跳有如雷嗚。"我隻知道……我不要你離開,不要再也看不見你,不要迴到從前,冷冰冰的麵對每一個人。"她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可以煎蛋了。


    ˉˉ"湘湘,你……"柳少葦的唿吸變得渾濁,"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ˉˉ"嗯!"她羞怯的頷首,"我想……我喜歡你!自從認識你以後,我的世界整個鮮活了起來,不再像條冰河……"ˉˉ她的話一字不漏的竄進柳少葦的耳裏,使得他如同槁木的靈魂在瞬間活躍了起來。


    ˉˉ"你挖掘了我的另一麵,讓我可以快樂的愛著乾爹,不再隻是苦戀,你……"ˉˉ"等等!"一聽見她又提起喬木年,柳少葦的心突地又墜入穀底,"你是說你喜歡我,卻還是愛著喬木年?"ˉˉ蕭湘湘因為他聽懂她的話而鬆了口氣。"是啊,這兩種感覺並不抵觸啊!"她天真爛漫的說。


    ˉˉ"這……"這太荒謬了,怎麽會有這種事,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才行。"湘湘,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你﹃喜歡﹄我的?"他盡可能讓自己保持鎮定。喜歡有可能不是愛,也有可能是。她不能現在判了他無期徒刑,將來又改判他死刑。他不甘心,他必須把握機會上訴。


    ˉˉ"就是剛剛你說要找別人來代替你的時候。"她側著頭思量,"不,或許更早……這幾天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了,我好害怕,可能是那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你了。"ˉˉ"湘湘。"柳少葦陡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怕失去我?"ˉˉ蕭湘湘轉了轉滴溜溜的眼珠子,"大概是吧!"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ˉˉ柳少葦好像有點懂了,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可是他還想再確定。他冷不防一把攬過蕭湘湘,冰冷的唇貼上她的||ˉˉ那種天旋地轉的暈眩又開始包圍蕭湘湘,柳少葦饑渴的唇吻光了她的理智,她變得虛弱無力,軟綿綿而輕飄飄。


    ˉˉ像在沙漠裏尋找到綠洲,柳少葦的吻帶著狂妄的索求,他的舌尖逗弄著她的唇線,挑起她所不自知的熱情。


    ˉˉ蕭湘湘試著迴應他的吻,她的手牢牢的攀住他,她的舌第一次主動與他交纏……不久前才覺得冰冷的身體,霎時變得熾熱難當。


    ˉˉ半晌,柳少葦才喘著氣放開她。


    ˉˉ蕭湘湘意亂情迷的看著他,眼底盛滿疑問。


    ˉˉ"湘湘。"他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討厭我吻你嗎?"他直直的望進她的眼裏,唯恐錯過了她任何細微的反應。


    ˉˉ"你……"蕭湘湘舔著唇,整張臉像朵怒放的紅玫瑰,她難為情得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ˉˉ沒有喬木年,沒有沾了醬汁的嘴角,沒有理由,這個吻隻是一個充滿情欲的吻。


    ˉˉ"你不討厭對不對?"柳少葦彎起性感的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你也喜歡我的吻吧!"言語上,湘湘或許可以搞混,但她的身體卻反應了她的心,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和他一樣享受這個吻。


    ˉˉ這也正是蕭湘湘困惑的部分!不是隻有愛人之間才能分享這份親密嗎?為什麽她一點也不想拒絕少葦的吻,甚至有些遺憾他的結束?


    ˉˉ她的表情泄露了她的猶豫,柳少葦開心得合不攏嘴,他把她橫抱了起來,興奮的轉了一圈又一圈。


    ˉˉ"少葦,你瘋啦,快放我下來。"蕭湘湘撫著心口,斜睨了他一眼。


    ˉˉ"湘湘,你知道嗎?你是愛我的。"柳少葦恨不得能登報召告全世界。


    ˉˉ"不,我應該是愛乾爹的,我以為……"蕭湘湘企圖爭辯。


    ˉˉ她的思維像一團糾結的繩索,柳少葦的話把她世界裏的經緯線全弄亂了。


    ˉˉ在她的意識裏,愛喬木年才是她該奉行不悖的道理,她怎麽可能、怎麽可以愛上別的男人,不可能的!


    ˉˉ"你以為你愛他,其實不然。事實上,你愛的人是我。"此刻的柳少葦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不,是全宇宙!


    ˉˉ"不!我喜歡你,不是愛你。"蕭湘湘不放棄的反駁。


    ˉˉ"不!"柳少葦驕傲的搖著手指,"你或許曾經愛過喬木年很多年,那是因為你習以為常,因為他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你習慣了讓自己愛他。可是,真正的感情不隻是順從,更不是習慣,而是能讓你活躍、讓你的心沸騰的感覺。現在我出現了,不論我是走了什麽好運,反正你現在愛的人||是我。"他赤裸裸的剖析。


    ˉˉ"你胡說。"她瞪視著柳少葦惱人的俊笑,夜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怎麽撫也撫不平,一如她不受控製的腦子,滿滿全是"她愛他"三個字。


    ˉˉ"我沒有胡說,你是愛我的。"今晚,她的淚是為他而流,她的心是為他而跳,她的眼是因為他而迷惑……


    ˉˉ"我隻是喜歡你!"蕭湘湘仍固執的堅持。


    ˉˉ柳少葦又是搖頭,"你愛我。"他的笑容就好像他發現了什麽真理似的。


    ˉˉ"我喜歡你。"她反駁的力道愈來愈薄弱。


    ˉˉ"你愛我。" ` ` `


    ˉˉ探出湘湘對他的情意,無疑是給柳少葦頹喪的情緒注入一劑強心劑。從找到湘湘後,和喬木年明爭暗鬥以來,他老是居下風,今天總算出了口氣,有了點小小的勝利感覺。今夜他心情之好,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ˉˉ"進去吧!早點休息。"柳少葦體貼的交代,"對了,別忘了想我。"他曖昧地補上一句。


    ˉˉ"少葦。"真拿他沒轍,"我不是說了幾百遍了,我隻是喜歡你。"她噘著嘴嘟嚷。


    ˉˉ"湘湘。"柳少葦學著她的語氣,"我不是也糾正你幾百遍了,你是愛我的。"他一點也不肯讓她逃避。


    ˉˉ蕭湘湘莫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開門走進屋去。"再見!"她賭氣的說。


    ˉˉ"等等。"柳少葦笑嘻嘻的擋著門,"你還沒有給我一個晚安吻呢!"他指著自己的額頭。


    ˉˉ"你……"蕭湘湘做出生氣的表情,"你有病啊?"她明明是想斥喝他,聲音卻嬌柔得宛如耳語。


    ˉˉ"你怎麽知道我有病?"柳少葦打定主意死皮賴臉。"既然你連我有病都看得出來,想必你一定也知道我是患了什麽病嘍?"ˉˉ他挑著眉,瀟灑帥氣的姿勢教蕭湘湘心頭一震。


    ˉˉ她故意別開頭不去看他,怕自己看得失了神。"神經病。"她被他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ˉˉ柳少葦開懷大笑。"對,就是神經無法自主的相思病,你要簡稱神經病,我也不反對。"就讓他放肆一次吧!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


    ˉˉ"你……"蕭湘湘嘟著嘴瞪他,他們到底要各說各話到什麽時候?


    ˉˉ"你生氣的樣子還真是令人著迷。"柳少葦忽然收起笑容,含情脈脈的望著她。


    ˉˉ自知是拗不過他了,蕭湘湘放棄偽裝,輕柔一歎。"是不是給你一個晚安吻,你就肯迴家了?"她說得好似他是要不到糖吃就搗蛋的孩子。


    ˉˉ"君子一言。"他說著,傾身低頭等待。


    ˉˉ蕭湘湘遲疑了一下,她在心裏遊說自己,她這麽做完全隻是為了想早點進屋去休息,沒有別的,絕對與愛不愛無關。


    ˉˉ她微踮腳尖,羞怯的在他的額頭印上一記吻,柳少葦卻趁勢飛快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偷了一吻。


    ˉˉ"你賴皮。"她酡紅著雙頰,狀似醉人的葡萄佳釀。


    ˉˉ"可是你好香。"他故意無視於她的抱怨,"好了,晚安。"他轉身準備離去,今夜,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ˉˉ他說"晚安",不是說"再見"!?蕭湘湘心一悸,她顧不得是喜歡還是愛,急忙叫住他:"少葦。"ˉˉ"怎麽啦?"他掉頭溫柔的問。


    ˉˉ"明天……你朋友不會來吧?"其實她想問的是||明天你還會來吧?


    ˉˉ柳少葦將雙手插在褲袋裏,神情肅然。


    ˉˉ"在我發現你愛我之後,他根本沒有機會出現了。"他堅定且鄭重的說,"不隻是他,任何人都沒有機會了,除非……"他的眼神牢牢的鎖住她。


    ˉˉ"除非什麽?"蕭湘湘好奇的問。


    ˉˉ"除非是你叫我走。"他表明自己穩如泰山,愚公也難移的態度。


    ˉˉ蕭湘湘動容了,她主動衝上前,再次把唇貼上他的額頭。


    ˉˉ"晚安!"在柳少葦尚未迴過神前,她已經關上了大門。


    ˉˉ"晚安……"柳少葦怔怔地對著門自語。


    ` ` `


    ˉˉ"什麽?蕭湘湘連喜歡或愛都搞不清楚,這怎麽可能?"郭亮難以置信的說。


    ˉˉ謝芷韻沉吟了一會兒,"很有可能。"她看著郭亮和柳少葦,娓娓地說:"你們想想看,蕭湘湘的父母驟逝,留下她一個人。因為喬木年的處心積慮,她一個人長年在國外,沒有親情、沒有友情,她很自然的視喬木年為唯一。十幾歲的少女情懷,使她以為那就是愛情,所以,就算她會混淆喜歡與愛之間的分野也不奇怪。"ˉˉ湘湘是女人,而女人總是比較了解女人,所以柳少葦把希望都寄託在謝芷韻身上。


    ˉˉ"那我現在該怎麽辦呢?"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ˉˉ"涼拌炒雞蛋啊!"謝芷韻輕鬆的說。


    ˉˉ"蠍子||"八百年前的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ˉˉ柳少葦轉而望向郭亮,向他發出求救的眼光。


    ˉˉ"好啦!老婆大人,你行行好,別逗他了啦!少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這一迴,無論如何你都要想個辦法幫他!"郭亮同情的幫他說情。


    ˉˉ謝芷韻爆笑出聲,"辦法我有,不過,你確定她真的愛你嗎?"如果能幫少尉,讓蕭湘湘看清自己的感情,她當然沒話說。可是如果蕭湘湘根本不愛少尉,那她不就白白浪費時間了。


    ˉˉ"我當然確定。"柳少葦百分百的確定。


    ˉˉ"好,一句話,包在我身上。"謝芷韻成竹在胸。


    ˉˉ"蠍子。"郭亮關心的問:"你想怎麽做?"ˉˉ"沒什麽。"她頑皮的眨著眼睛,"隻是想替他們加油添醋,外帶煽風點火罷了。"ˉˉ"什麽意思?"柳少葦和郭亮異口同聲的問。


    ˉˉ她挽著柳少葦的手臂,衝著郭亮笑問:"我們像不像一對戀人?"ˉˉ郭亮立刻彈跳而起,拉開他們兩個。"你這是什麽餿主意!"芷韻的所有權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就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一絲一毫。


    ˉˉ謝芷韻一派無辜、理直氣壯地道:"咦?剛剛是誰慷慨激昂地說,少尉是他最好的朋友,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他的?"ˉˉ"我……我是要你幫他,可沒叫你跟他那麽親熱啊!"郭亮酸味橫溢。


    ˉˉ不是他小心眼,而是他不得不防。芷韻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手的,他可經不起任何閃失。更何況,對象是少尉,以他的條件,可難保芷韻不會動心。


    ˉˉ謝芷韻和柳少葦相視而笑。


    ˉˉ"小氣鬼!"謝芷韻將頭靠在郭亮的肩上,甜甜的解釋:"我不過是權充一下蕭湘湘的競爭者,刺激一下她,又不會少塊肉。人家少尉的心裏隻有他的湘湘天使,不會有人跟你搶的啦!"ˉˉ郭亮寵溺的摟緊她,"那……我豈不是吃虧了!"他故作委屈狀。


    ˉˉ"是吃醋吧!"謝芷韻調侃的依偎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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