ˉˉ延續著在公園裏的好心情,柳少葦和蕭湘湘一路上說說笑笑,意猶未盡,不知不覺已迴到蕭家門口。


    ˉˉ"你累了吧!"柳少葦伸手輕抹去她額間的汗滴,蕭湘湘因運動後而潮紅的臉分外醉人。


    ˉˉ"有一點點,不過,我真的覺得好開心哦!"她雀躍地說:"好久沒有這麽痛快的玩過了。"ˉˉ"進來坐坐吧!"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很自然的邀請。


    ˉˉ"好啊,如果你不怕我弄髒你家沙發的話。"他客氣的說。事實上,他也想多陪陪她。


    ˉˉ蕭湘湘推開門,瞄了瞄自己的衣服。"我們是半斤八兩,我也好不到哪裏去,進來吧!"ˉˉ在客廳久候多時的喬木年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放下電話走了出來。


    ˉˉ"湘湘,你到哪裏去了?我……"他抬眼看見蕭湘湘身後的柳少葦,想說的話因而被打斷,原來她是跟他出去了。


    ˉˉ"乾爹!"蕭湘湘吃驚的看著喬木年,他怎麽會突然跑來呢?不是說好一星期來一次,怎麽……


    ˉˉ"天啊,你們在搞什麽?"喬木年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們。


    ˉˉ這還是他的湘湘嗎?她額前的發絲因汗濕而黏貼在臉上,她的衣服有不少處沾有汙泥,鞋子上清晰可見汙漬。


    ˉˉ最教喬木年無法忍受的,是她泛紅的臉上閃著某種少見的光芒,她的眼睛清澈晶亮,嘴角弧線彎起,渾身散發著少女的活力與朝氣。


    ˉˉ這些她不曾為他展現過的魅力,居然被一個服飾店送貨的小夥子激發了出來,他不禁又驚又怒。


    ˉˉ"喬先生你好。"柳少葦向前跨了一步,與蕭湘湘並肩站立。


    ˉˉ"你把湘湘帶到哪裏去了,她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他暴跳如雷的問。


    ˉˉ柳少葦故意裝傻,"什麽樣子?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很好啊!"他的語氣彷彿在說: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


    ˉˉ喬木年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把矛頭轉向蕭湘湘。"湘湘,你過來。"他命令著。


    ˉˉ蕭湘湘依言走了過去。


    ˉˉ"你說,你被人家帶到哪兒去了?為什麽弄成這副德行!?"ˉˉ"我……我們去打球了。"蕭湘湘像半夜翻出牆被逮到的女兒,囁嚅地說著。


    ˉˉ"打球?打什麽球可以打成這個樣子?"他指著蕭湘湘褲子上的一大片黃泥。


    ˉˉ想到自己摔的那一跤,蕭湘湘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我不小心滑倒弄髒的。"那一球,她為了避免撞上一個孩子,所以滑了一跤,害柳少葦緊張了半天,直嚷著要抱她去醫院。


    ˉˉ她瞥向柳少葦,當時的歡娛染上兩人的眼底。


    ˉˉ"你還笑得出來,你知道運動傷害有多嚴重嗎?"喬木年見到一向謹言慎行的蕭湘湘不僅完全不一樣,現在居然還敢跟他頂嘴,霎時他感到自己的威嚴盡失,地位嚴重受威脅。


    ˉˉ"柳少葦,你好大的膽子!你把湘湘帶出去,不但沒有好好照顧她,還讓她跌倒受傷,你簡直是太過分了,以後不許你再來找湘湘!"他藉題發揮、小題大作,試圖將柳少葦這個危機一次剷除。


    ˉˉ說完他抓著蕭湘湘的手腕,強拉著她向屋內走去。


    ˉˉ"喬先生。"柳少葦一個箭步擋在他們前麵,"湘湘已經成年了,你沒有資格阻止我們來往。"ˉˉ"乾爹!"蕭湘湘掙脫喬木年的手,"真的不關少葦的事,何況我又沒有受傷,還玩得很高興呢!"以前乾爹不是常勸她要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的嗎?怎麽現在會如此生氣?


    ˉˉ蕭湘湘維護柳少葦的舉動,使得喬木年更加怒不可遏。"有沒有受傷你怎麽會知道?很多運動傷害往往在當時是察覺不出來的。"ˉˉ"你放心好了,如果湘湘有任何閃失,我願意負起所有的責任。"柳少葦挺起胸膛故意向他保證。


    ˉˉ"你負責?"喬木年冷睇著他,"你能負什麽責?"ˉˉ柳少葦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可以娶她,照顧她一生一世。"你能嗎?他用眼神挑戰著喬木年。


    ˉˉ明知這是柳少葦為了幫她刺激喬木年而撒的謊,然而,聽到他信誓旦旦說要娶她時,蕭湘湘的心還是不免有一絲絲的悸動。


    ˉˉ"就憑你?"喬木年語帶不屑。真是癩蝦蟆打嗬欠,一個小小的送貨員也敢說大話。


    ˉˉ"乾爹,你別生氣,我真的沒事。"蕭湘湘欲化解火爆的氣氛。


    ˉˉ"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個好人家的女孩嗎?一點氣質也沒有,枉費我千辛萬苦送你到國外受教育,不忍心讓你出去工作被社會汙染,沒想到你竟自甘墮落。"喬木年怒斥她。


    ˉˉ蕭湘湘因喬木年的指摘而垂下頭。有那麽嚴重嗎?她不過是打了場球,弄髒了衣服,洗乾淨就是了,關氣質啥事?難道好女孩都不打球的嗎?


    ˉˉ"我相信喬先生對湘湘,確實||費盡心思。"柳少葦意有所指的說。


    ˉˉ"你是什麽意思?"作賊心虛的喬木年因柳少葦的暗示而戒備了起來。


    ˉˉ他在暗示自己什麽?他知道些什麽了嗎?喬木年聽得出柳少葦話中有話。


    ˉˉ柳少葦冷笑著盯住他,"莫非喬先生是希望我當著湘湘的麵,細數你的豐功偉業……"如果喬木年同意,他倒是很樂意將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攤在湘湘麵前。


    ˉˉ喬木年遲疑了。他不能賭,也不敢賭。今天會突然來找湘湘,就是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不得不動湘湘這顆部署多年的棋子。他必須冷靜,必須鎮定,絕不能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夥子壞了他的大好計劃。


    ˉˉ湘湘向來吃軟不吃硬,隻要他抓準她的心,就算柳少葦真的知道些什麽,又能奈他何?而且,他看得出柳少葦不過是想要恫嚇他,如果他真要跟湘湘說什麽,又何必等到此時此刻?


    ˉˉ他絕不能衝動,否則,他很可能會功虧一簣、前功盡棄。好漢不吃眼前虧,能伸能屈明天才會更好。


    ˉˉ喬木年硬是壓下盛怒,換上悽苦的神態仰著頭。"邦華兄,我真是對不起你,湘湘她已經大了,我恐怕再也無力替你照顧她了。"他的表情絕望而痛楚,這是他最擅長的拿手好戲。


    ˉˉ在一旁的蕭湘湘先是被他們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還來不及問清楚,就被喬木年的話給嚇壞了。


    ˉˉ天可憐見,她好不容易盼到老天爺派下柳少葦來幫她,怎麽能承受喬木年以後不再理她的可能。


    ˉˉ她緊張的拉住柳少葦,"少葦,我求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接著又轉向喬木年哀求著:"乾爹,你別生氣,以後我不再去打球就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ˉˉ"你……"柳少葦被蕭湘湘氣得說不出話來。


    ˉˉ他鄙夷地瞪著喬木年,原來他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來博取湘湘的同情、蒙蔽她的心,偏偏他又不能揭穿他,隻能任由他做賊的喊捉賊。


    ˉˉ喬木年乘勝追擊,"算了,湘湘,是乾爹來得不是時候。"他欲擒故縱,"我是擔心你一個人無聊,所以才會放下一切想來陪陪你,既然你已經有人陪了……"他故意瞥了柳少葦一眼,"我想你現在大概不歡迎乾爹,我看我還是過兩天再來好了。"ˉˉ他說得好像柳少葦是惡霸,而他是可憐無辜的受害者。


    ˉˉ"乾爹……"蕭湘湘還來不及反應,喬木年已經走出了大門。


    ˉˉ柳少葦目睹這令人嘔血的一幕,一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ˉˉ喬木年勝利的背影,蕭湘湘淒楚的神情,還有他就快要發作的職業病||剷奸除惡,在這一刻,全交疊在他心中。


    ` ` `


    ˉˉ蕭湘湘不時瞄著坐在她對麵、一臉陰鷙的柳少葦。


    ˉˉ有沒有搞錯?是他氣走了乾爹,照道理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她沒有跟他計較已經不錯了,怎麽他反而生起悶氣來了。而且從乾爹走後他就不發一語的坐在這裏老半天了,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ˉˉ"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啦?"看他臉上剛毅的線條,她還真有點擔心他不再理她。


    ˉˉ"要我說什麽?"還不是白搭,反正隻要喬木年對她勾勾小指頭,他的話就全都變廢話了。


    ˉˉ"你簡直莫名其妙。"柳少葦冷漠的態度令蕭湘湘有些氣惱,天底下哪有許願娃娃跟主人生氣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遊戲規則。


    ˉˉ"我莫名其妙?"柳少葦怒火冒了上來,"對,我是莫名其妙,所以才由著你對喬木年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我本來就是該死的莫名其妙。"ˉˉ一想到蕭湘湘對喬木年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樣,柳少葦益發無法忍受。


    ˉˉ"少葦,你到底想說什麽?"蕭湘湘不禁懷疑,"當初是你自己找上門自願幫我的,現在你卻把乾爹氣走了,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幫人有這種幫法的嗎?


    ˉˉ奇怪的人是你,你那麽細心、那麽敏感,竟然一點也沒有發覺到我在吃醋!?


    ˉˉ"難道非要任由你中他的毒、著他的魔,才叫不奇怪嗎?"柳少葦忍不住大聲咆哮。


    ˉˉ蕭湘湘愣了愣。是少葦詞不達意,還是她會錯了他的意,為什麽他的語氣聽起來,有股濃烈的陳年醋酸味,他平常偏好吃酸的嗎?


    ˉˉ"我不想跟你吵架。"蕭湘湘一時拿不準自己該用什麽話來迴答他,隻好避開這種尷尬場麵。


    ˉˉ"可是我想!"柳少葦起身,一屁股坐到她身旁。


    ˉˉ今天就讓他把話說清楚吧!這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行,遲早會把他憋死的。最起碼,他對湘湘的心意不能再隱藏了。


    ˉˉ"你聽我說。"他挨近她柔軟的身軀,"我一直不想交淺言深,怕逾越了我們之間的界線。但是……湘湘,你不覺得你對喬木年所知其實不多,你愛上的,或許隻是你心底的幻影,他隻是你在失去雙親後感情寄託的對象。"ˉˉ柳少葦的突然靠近讓蕭湘湘神經緊張,她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身體碰觸到他,直到她聽完柳少葦的話。


    ˉˉ"我愛上幻影?"蕭湘湘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接下來你是不是準備說我有戀父情結,我和他的年齡不相當,或者……我愛上他根本是亂倫。"她感覺到椎心刺股的痛,她是那麽相信他,完完全全的信任他,而他卻把她當成一場笑話。


    ˉˉ"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受傷的神情令柳少葦慌了陣腳。"我隻是想提醒你,喬木年是個有妻室的人,除非他肯為了你離婚,要不然,你所能得到的恐怕隻有情婦的頭銜。"他不能讓湘湘再繼續盲目下去了。


    ˉˉ"情婦?"蕭湘湘冷冷的嗤笑,"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一個意圖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好失望,她以為柳少葦和別人不同,不會用世俗的眼光來評論這段感情,她竟然還癡心妄想能給他好印象,沒想到在他的心底,她早已不是個好女人。


    ˉˉ有股熱氣衝上蕭湘湘的眼底,她強忍著,不想讓柳少葦發現他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ˉˉ"如果我在你心裏如此不堪,你為什麽還要答應幫我?"他偷走了她的獨立,剝去她冰冷的外衣,再迴過頭來嘲笑她,他簡直太可惡了。


    ˉˉ"因為我希望你快樂。"他衷心的說。


    ˉˉ"既然如此,你今天為什麽要氣走乾爹?"難道生她的氣,也是他要讓她快樂的方式之一?


    ˉˉ柳少葦瞥了眼牆上喬木年和蕭湘湘的合照,痛楚的吼著:"因為我不要你靠在喬木年懷裏,因為我不要你為他神魂顛倒,我不要你隻為他一個人而活,因為……"他深吸了口氣,凝視著她,大膽的告白:"我愛你。"ˉˉ蕭湘湘的眼睛乍然圓睜,整個人當場震住。"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是來幫忙她得到喬木年的愛的嗎?怎麽會愛她呢?這太不合邏輯了。


    ˉˉ柳少葦握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與他麵對麵。"是真的,湘湘,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他終於說出了深埋在心裏的話。


    ˉˉ蕭湘湘還來不及開口,柳少葦已經俯身吻住了她。既然她不相信他的話,就讓他用行動來表示吧!


    ˉˉ他把這些年來對她的思念、這段日子以來的煎熬化作萬千柔情,吻進蕭湘湘的嘴裏。


    ˉˉ他狂亂的佔有她的唇,因為他挫敗的知道,在湘湘的心靈版圖上,喬木年無所不在,唯有她的身體是喬木年還未到達的聖地。


    ˉˉ蕭湘湘錯愕的伸手反抗,可是柳少葦的手卻抵住了她的後腦勺。她想出聲阻止,卻無意加深了他的侵入。


    ˉˉ他狂烈熾熱的唇如火,所到之處皆撩撥起陣陣火花,蕭湘湘覺得自己如冰山一般的心房,正迅速而徹底的融化。


    ˉˉ她彷彿化身為午後晴空下的那隻紙鳶,在風的唿嘯中翩翩起舞。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嗎?即使被人用線牽著,還是覺得甜蜜,還是覺得幸福……


    ˉˉ柳少葦的手在她的背後使力,使他們之間更加貼近,近得好似兩個人的心跳已經合而為一,再也密不可分了。


    ˉˉ"湘湘……"柳少葦用唇熨燙著她臉上每一寸細緻的肌膚,恣意的攻佔每一處的粉嫩,他將滿腔絕望的熱情攪成漩渦,恨不能吞噬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


    ˉˉ蕭湘湘忍不住呻吟,在隻聽得見喘息聲的客廳裏,撒下她銀鈴般誘人的嚶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她隻能無助的用雙手緊緊攀住柳少葦的脖子。


    ˉˉ柳少葦因她的反應而更加熱情,他抱住她顫抖的身子,在她耳畔沙啞的低吟:"湘湘……"他的聲音蘊含著濃鬱的欲火,"讓我給你快樂,讓我幫你忘了喬木年,讓我改變你。"ˉˉ渾身著火似的蕭湘湘因他的話而抽入一道冷風||ˉˉ忘了喬木年!?那不是等於忘了她活著的目的。


    ˉˉ如果真的擦去了喬木年,她的青春頁上還剩下些什麽?沒有了喬木年,那她還能擁有柳少葦的愛嗎?


    ˉˉ"不!"她激動的推開他的胸膛。"我不要改變。"她以為她今生注定要為喬木年而活了,她做好了一切愛他的準備,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過沒有他的生活。


    ˉˉ柳少葦愣愣地盯著她的臉,心痛得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閉上眼,任由蝕骨般的痛楚將他淹沒。


    ˉˉ他真是個笨蛋,居然相信放走手上的風箏,可以使湘湘自由,他不但可憐而且更可笑。


    ˉˉ他輸了,徹徹底底的輸給喬木年了,湘湘連一點餘地也不留的拒絕就是最好的證明。


    ˉˉ在他們的三角習題裏,不變數是喬木年;而他,不過是個任何字母都可以取代的變數罷了!


    ˉˉ"我懂了。"他張開眼冷淡的說。


    ˉˉ柳少葦木然的起身,大步跨出蕭家大門。他走得那麽倉皇,就好似逃離沙場的敗將。止不住的心痛和挫折感,加速他離去的決心。


    ˉˉ當初在郭亮和謝芷韻麵前許諾的那番篤定,如今已崩坍得一瓦不剩,他想,他永遠也不可能讓湘湘移情別戀的。


    ` ` `


    ˉˉ是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了?柳少葦明知喬木年今天會來,卻一直沒有出現來幫她"演戲".從早上開始,蕭湘湘幾乎要以為他才是自己所期待出現的人了。


    ˉˉ他會不會就此不再管她、不再出現、不再有任何音訊?


    ˉˉ"……你說好不好,湘湘。"喬木年也不管蕭湘湘有沒有把話聽進去,仍自顧自的說著。


    ˉˉ他說他愛她!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麽他一連好幾天都不再出現,他一定是信口胡謅的。


    ˉˉ就像他也曾經說過要全心全力的幫助她完成三個心願的,而現在,連一個都還沒有完成,他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ˉˉ騙子!大騙子!她不自覺的扯著沙發上的墊子。


    ˉˉ"湘湘!"喬木年察覺她的心不在焉,他走到她麵前。"你怎麽啦?"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每一次他和她談話,她總是仰著臉,像仰望神似的對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ˉˉ"沒有啊。"她心虛的否認。"你剛才說什麽?"她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喬木年身上。


    ˉˉ"我說,我帶你去國外度假好嗎?"喬木年等著迎接她興奮的歡唿。


    ˉˉ"出國?呃……什麽時候?"萬一她出國了,少葦找不到她怎麽辦?如果他找不到她,會著急嗎?


    ˉˉ"我明天就請人辦手續。"奇怪了,她怎麽好像不是很高興,跟他預料的不太一樣。


    ˉˉ"嗯。"蕭湘湘低應一聲,心中仍想著別的事。


    ˉˉ前幾天臨走時,柳少葦絕望的眼神烙印在她的腦海。他是認真的嗎?或者他隻是跟她開玩笑?


    ˉˉ她想去找他,想把一切弄清楚,可是,他已經辭職,離開服飾店,她該上哪裏去找他?真是好笑,她竟然連他住哪裏都不知道。


    ˉˉ"湘湘。"喬木年突然坐到她身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來迴撫摸。


    ˉˉ蕭湘湘側著臉凝視喬木年,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菸草味,令她想要掩鼻。她看了眼他放在她肩上的手,還有他們之間微微靠攏的身體||ˉˉ沒有狂飆的心跳,沒有紊亂的唿吸,沒有急遽升高的體溫和踩不到地麵的飄飄然……


    ˉˉ這就是她苦苦渴求、亟欲停留的臂彎嗎?除了安全,好像再沒有其他的感覺了。是的,安全!比起柳少葦觸碰她的時候,此刻她的感覺應該算是安全吧!


    ˉˉ乾爹不會讓她的理智糊成一片,乾爹不會讓她的血液急速在身體裏奔竄、呐喊、渴望著她不知名的情愫。


    ˉˉ唯有少葦,他的眼神、他的笑容,還有……他的吻。


    ˉˉ一想到柳少葦的吻,那種致命的窒息感讓她臊紅了臉。


    ˉˉ見到湘湘滿臉通紅,自戀的喬木年暗自得意,沒辦法,誰教他是女人的剋星,很難有女人不為他的魅力傾倒。


    ˉˉ"以後乾爹常陪你去旅行好嗎?"他握住了她的手,看在她的財產即將落入他口袋的份上,這份親密,就當是恩賜她的吧!


    ˉˉ"好。"蕭湘湘習慣性的迴答。


    ˉˉ對於喬木年,她總是習慣服從、習慣等待、習慣付出……習慣因他而衍生的一切喜怒哀樂。那麽,對於柳少葦呢?


    ˉˉ"我們去環遊世界,遊遍五湖四海好嗎?"喬木年又說。


    ˉˉ"好。"她還是不假思索的應聲。


    ˉˉ對嘛,聽話乖巧,絕不拂逆他的意思,這才是他的湘湘嘛!喬木年滿意的奸笑。隻要沒有柳少葦那個壞事的傢夥在,湘湘自然就會恢複原來的樣子。雖然她現在還有些魂不守舍,但他相信,以他在女人堆裏翻滾多年練就出來的本領,不出三兩下就能讓她迴到正軌。


    ˉˉ"乾脆||"他色迷迷的揚起眉毛,"乾脆我把台灣的事做一個了結,我們搬到國外去住好不好?"反正台灣他就快混不下去了,不如換個地方,先把蕭家的財產弄到手再說,何況湘湘最近似乎愈來愈嫵媚,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ˉˉ"搬到國外?"蕭湘湘吃驚地看著他。如此一來,她不是就見不到少葦了嗎?


    ˉˉ"是啊!"他摟緊她的肩,"你不希望和乾爹一起生活嗎?"ˉˉ"阿姨也跟我們一起搬去嗎?"她好不容易拚湊出一句話。


    ˉˉ"不……"喬木年附在她的耳畔,壓低聲音:"就隻有你和乾爹兩個。"他故意對著她的耳朵吹氣,極盡曖昧之能事。


    ˉˉ一種作噁的感覺驀地往上竄,蕭湘湘假裝站起來思索,不著痕跡的掙脫喬木年的擁抱。


    ˉˉ"那阿姨豈不是太可憐了?"什麽時候她開始同情起她的情敵了,她以往不是很討厭她的嗎?


    ˉˉ喬木年靠在沙發上狡黠一笑,"這些你不用操心,隻要你高興,這些都不是問題。"ˉˉ"我……"蕭湘湘緩慢的踱到窗前。


    ˉˉ她在猶豫什麽?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是什麽讓她突然變得這麽三心二意?


    ˉˉ她透過玻璃窗注視著大門||會不會少葦就站在門外,正準備要按門鈴?


    ˉˉ喬木年從背後握住她的肩膀,打斷她的遐想。"你別胡思亂想了,一切有乾爹。"ˉˉ門是關著的,門鈴是安靜的,少葦今天是不會來了,或許,永遠都不會來了。


    ˉˉ蕭湘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昂起下巴,給自己一個打氣的微笑。


    ˉˉ真是傷腦筋,有了喬木年,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喬木年會填補她這些年所有的空白,為她黑白的心靈漆上色彩;對,她應該感謝上蒼,怎麽還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ˉˉ她迴頭看了喬木年一眼,堅定的點了點頭。


    ˉˉ院子裏青草的芳香縈迴,正是欣欣向榮時節。


    ˉˉ除了感謝上蒼,好像有一個人她也應該道謝。然而……他現在在做什麽呢?


    ˉˉ千萬株的小草迎風擺動,恰似對她內心的疑問做了沉默的迴答。


    ` ` `


    ˉˉ特務的經驗告訴柳少葦||老天有眼、法網恢恢、因果循環,做壞之人不得善終,連續劇也都是這樣演的。


    ˉˉ可是,這個不變的法則,隻會出現在最後幾集,甚至最後一集。


    ˉˉ也就是,當壞人已經逍遙了大半輩子,好人被折磨得隻剩一口氣時,上帝或是編劇就會跳出來告訴大家,這樣是不對的。


    ˉˉ於是,好人總算有了好報,惡人可能一刀斃命,或因好人的仁厚而感動得大徹大悟。


    ˉˉ相較之下,當壞人似乎是比較劃算的,可是,當壞人也是需要慧根的,像喬木年,儼然就是天生的壞胚子。


    ˉˉ柳少葦反覆想了幾天,始終難以理解湘湘為何會對那個喬木年如此死心塌地。盡管他已答應幫她完成心願,但他始終是個凡人,送愛人上花轎這類的聖人行徑,他不能、也不想再做了。


    ˉˉ他決定豎白旗投降。他可以輸掉愛情、輸掉自己,但是他不能讓湘湘輸掉她的幸福。既然,他無法讓她不愛喬木年,那麽,就讓他帶著無法結痂的傷口自動遠離她吧!


    ˉˉ隻是,再也見不到蕭湘湘的念頭令他卻步,這就是他在蕭家門外徘徊、舉棋不定的原因。


    ˉˉ按鈴吧!柳少葦,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這場戰爭你已穩坐輸家寶座,還有什麽好在意的,凡事總有第一次,輸一場又何妨。


    ˉˉ心痛!?時間是最好的麻醉劑。胸口在滴血區區幾滴鮮血算什麽,時間是最好的醫生,死不了的。


    ˉˉ他還在自嘲時,蕭家大門忽然打開||ˉˉ看到柳少葦站在門外,蕭湘湘的訝異不亞於他,他們四目相交,一時之間空氣窒悶、氣氛怪異。


    ˉˉ該死!就知道他不該來的,昏黃的街燈襯著她天使般姣美的臉孔,他這些天所建築的銅牆鐵壁霎時全變成了紙糊糖砌,在她的凝視下應聲而倒。


    ˉˉ他應該隨便寫封信什麽的,麵對她那對水靈靈的眼睛,讓他如何開得了口呢?


    ˉˉ"是你。"蕭湘湘心頭小鹿撞成一堆,"怎麽不進來?"他連倚在門牆上的姿勢都令人怦然心動,他站在這裏很久了嗎?


    ˉˉ既然被她逮個正著,那就隻好去麵對。難道是老天爺不讚成他逃開?


    ˉˉ"我不知道這扇門是不是還會為我而開?"和上迴來時的意氣風發相較,月光底下的他顯得疲憊而憔悴。


    ˉˉ憶起他們的不歡而散,蕭湘湘抿著朱唇垂下頭。


    ˉˉ"你要出去嗎?"時候不早了,她要上哪兒去呢?


    ˉˉ"嗯。"ˉˉ柳少葦無言的看著她。


    ˉˉ無法解釋,她就是知道他在問她,問她要去哪裏?就像她也無法解釋自己整晚忐忑的心情,老覺得門外有人在唿喚,弄得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ˉˉ"沒什麽特別的事,隻是想隨便走走。"她迴答了他眼中的疑惑。


    ˉˉ依稀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感應,柳少葦不覺莞爾。


    ˉˉ"去吹吹風好嗎?"他嘴裏用的是疑問句,眼神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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