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奚的父母說過不用一起去,但他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看。


    隻是到了山下要迴去的時候,因為要趕緊迴實驗室開會,就不得已跟他們分開了。


    許奚跟爸媽迴了老房子。


    那幾天是最熱的時候。


    不過還好老房子外麵的樹都長了很多年,好大的幾棵,剛好能擋住太陽。


    他自己趴在窗戶上看下麵風吹得樹影在動,偶爾又跟爸媽說一兩句話。


    “小奚,”過了一陣兒爸爸端了盤西瓜過來找他。


    “怎麽啦?”許奚坐迴來,挑了一塊最大的。


    “我跟媽媽在想,等退休了就迴來。”


    “嗯?”許奚有點不解,“你們當時出去的時候就這樣打算的呀。所以我們才沒有賣房子。”


    許奚爸媽是在許奚高三的時候,因為工作去的美國。


    那個時候他們本想讓許奚跟著一起,可許奚剛高考完,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學校,就沒跟去了。


    不過當時的計劃是到退休就迴來,畢竟家裏的人都在這邊。


    “當時是這樣計劃的。”許爸解釋道,“隻是後來你不好,我跟媽媽就想著要麽待在外麵好了。


    你離開這個環境,不去想那些事,還是會好一點。”


    許奚聽到這話,咬了一口的西瓜不知道嚼了,小心翼翼地問:


    “你們是不是還在怪他?”


    他最怕的就是這樣,就像曾經他也最怕蔣池的父母怪自己。


    “說不上怪。”媽媽端了碗葡萄過來放他手裏,“隻是那時候覺得造化弄人,或許你們分開也是好的。”


    “我不要。”許奚一下蹙了眉,“我不想。”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趕緊解釋,“隻是當時確實沒辦法。”


    許奚有點不高興地埋著頭,水果也不想吃了。


    不過他自己又想了想,然後再次抬起頭來看著爸媽說:


    “我知道。”依舊很懂事,“我能懂,爸媽你們都是在為我好。”


    “小奚,”爸爸拍拍他的肩,“你能明白就好。”


    “不過這次迴來,”媽媽說,“我們看你狀態好了,也在畫畫了,我們很高興。”


    “是他讓我畫的。”許奚趕忙說。


    “能猜到。他把你治好了。”


    可許奚依舊不太放心。


    “那你們真的沒有怪他嗎?”


    對麵的兩人歎口氣,然後才說:


    “這事太複雜。經曆那麽多年,也許曾經怪過一點,但其實更多的是覺得無奈。


    就像我們之前打算留在那邊也是一種無奈。”


    這樣說許奚就能理解了。


    活生生人,情緒哪裏有那麽純粹又單一的。


    他自己在知道蔣池騙他的時候,也躲著不想見他,怪他狠心,那麽理智,即使再那樣的情況下,都能第一時間推開他。


    “我知道了爸媽。”他最後說。


    晚上他自己迴家的時候,在地鐵上給蔣池發消息。


    一條接著一條,把白天爸媽的計劃給蔣池說了。


    不過那時候蔣池還在實驗室,沒帶手機,因而沒有收到什麽迴複。


    不過還是很開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迴家給自己做了個水果撈,然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那些肥皂劇不用費腦子,看著看著就快睡著了,直到感覺有人拿開了他手裏的碗。


    “你迴來啦?”睜眼一看蔣池正笑著看他。


    “迴來了。”蔣池把許奚摟過來,“我看到消息了。”


    “很好對不對?”許奚伏在他的肩上,“池哥,我今天特別特別特別開心。”


    “我也很開心。”


    蔣池其實也能感覺到許奚的父母之前有過的擔憂,所以在接收到消息的時候,他也是真的放了心。


    兩人依偎了一陣兒,接著許奚自己爬到蔣池腿上坐下,捧著他的臉左右看看,然後問:


    “你累不累?”


    “不累。”


    “那做吧,好嗎?”他摟上去說:“我想你了。”


    第93章


    等到九月份的時候,蔣池的工作才真的結束了第一階段的收尾。


    八月底,這裏連著下了一周的暴雨,下著下著,天氣在不知不覺中就轉涼了。


    雖然依舊帶著暑氣,但是好歹沒有三伏天炎炎烈日的荼毒。


    可許奚還是貪嘴,明著暗著就喜歡偷吃涼的,什麽冰激淩啦,外麵賣的涼糕奶茶啦。


    有時候他嘴饞梁藝淑做的涼麵,晚上便偷偷迴家去,撒個嬌,梁藝淑就能給他做。


    反正蔣池要很晚才迴來,他吃完飯散個步迴家,蔣池都還沒下班呢。


    隻是去的時候得給梁藝淑打好招唿,每次都悄咪咪地躲在廚房說:


    “阿姨,您不要給池哥說哦。”


    梁藝淑對他跟親兒子一樣,一邊拌麵一邊笑,“我估計他能猜出來。”


    許奚篤定搖頭,“不可能,他迴來的時候我都洗漱完了,肯定不知道的。”


    不管知不知道,許奚想吃,梁藝淑就能給他做。


    隻是本來胃就不好,有的時候怕他吃太多積食不消化,就會少做一點,飯桌上更是提醒他吃一些其他溫和的東西。


    然而自以為瞞得好,等蔣池忙完那一陣,某天兩人抱在沙發上說話時卻被問話了。


    “這段時間迴家吃了多少頓涼麵?”


    許奚立馬心虛,還來不及想蔣池怎麽知道了的,隻是本能地“撒謊”:


    “沒有迴去過呀。就上次跟你迴去了,後麵就沒迴去了。”


    蔣池看他眼神一會兒躲一會兒又瞟迴來的樣子就覺得可愛。


    “我都知道了,還裝。”說完捏捏已經有點肉的臉蛋。


    許奚眼看真的瞞不住了,有點泄氣,“你咋知道的?我明明叫阿姨不要給你說的。”臉拉得老長了。


    “媽可沒給我說,是你自己沒藏好。”


    “嗯?哪裏?”


    “上次我無意中看到你跟媽發消息,說要迴家吃飯來著。”


    “你偷看我手機!”終於揪到蔣池一個錯,許奚可不願放過,立馬憤憤道。


    “是你自己看著手機睡著了,還賴我?”蔣池可冤枉了。


    這下沒話說了,許奚便乖乖把自己最近迴家的事情講給蔣池聽。


    “不是不讓你吃。隻是你的胃之前不好,多保養著,知道嗎?”


    “我知道啦。”許奚躺到蔣池身上去打滾。


    “我最近剛好不忙了,這兩天我們去做下檢查。”


    許奚沒有不應的,反正蔣池說什麽,他都是高興的。


    等到秋天的時候,許奚才終於賣了一張畫,是他這段時間的精心之作。


    收畫的是一個畫廊的老板,之前在公園看他畫畫,一來二去就熟了。


    拿到錢的那天,許奚很高興,問蔣池夠不夠買他們聖誕節迴洛杉磯的機票。


    “應該夠了吧。”蔣池看了一眼他手機上的數字迴答。


    許奚便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自小不缺錢,不太能感受到小掙一筆的樂趣。


    雖然以前畫漫畫也能賣不少錢,但那時候其實更多是為了好玩兒。


    因此這次當他想把這筆錢拿來買機票時,掙錢的目的性好像就多了一層。


    自然意義就比以前大了。


    “看來我老婆要成富翁了。”蔣池抱著他故意玩笑。


    許奚也不惱,順著他的話說:


    “那當然。你不知道,我的老師那一張畫都夠買一套房子的了。”


    “這麽多?”


    “是呀。哎,其實我連零頭都沒有呢。”


    他未有名氣,畫廊買他的畫也不過是因為遇到個知己。


    “不過池哥,那個老板說讓我去那裏工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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