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很是陰沉，看著要飄雨的樣子。
在如此霧沉的光線下，蔣池覺得王堯的臉色也跟著暗了幾分。
不過說起來，他本來也從未覺得這人心裏有多敞亮。
“你大概知道了吧。”王堯自顧繼續道，“不過這麽說不嚴謹，你本來就知道了。”
蔣池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不過你還不知道原因吧。”
蔣池依舊不理。
王堯見狀站起來，慢慢走過去，最後在他麵前站定。
接著，他把目光從蔣池臉上移開，往下落到他的腿上。
“哼。”他輕蔑地笑了一聲，之後就朝著蔣池的腿踢了一腳。
蔣池的腿因為失去知覺，所以被踢到的時候沒有任何本能地反作用力。
王堯踢他的時候，就像在踢一隻泄了氣癟下去的皮球。
“知道了又怎樣，”王堯於是肆無忌憚，“蔣池，你這樣可比我現在痛苦千百倍吧。”
“不過我有成人之美。”他接著又笑了，“你之前來這裏兩次，都沒敢跳下去，今天，我就幫你這個忙。”
“我，”他俯下身湊到蔣池麵前，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眼裏卻是陰冷的利刀，“是不是還挺體貼的！”
第37章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王堯說完，一把撕掉了蔣池嘴上的膠帶。
接著，他坐迴窗邊的凳子上，神色晦暗地看著對麵的人。
一陣刺痛鑽心而來，但蔣池沒吭聲，忍著緩了一會兒。
王堯也沒想能等一個蔣池的反應，隻是盯著他看了看後，便自顧繼續說：
“在學校的時候，你就總是壓我一頭，不管做什麽，我的名字前麵都有一個蔣池。因為你，別人總是看不到我。”
“這與我無關。”蔣池終於開口了，淡淡道。
“怎麽與你無關！”王堯騰地站起來，上前兩步朝他吼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因為有你，老師看不到我，同學忽視我，就連……”就在許奚的名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他還是忍住了。
“如果沒有你，”他忍了忍，最後總結道，“我的路原本可以很順。”
蔣池靜靜地聽王堯說完這些，臉色沒變，隻直視著他眼睛裏燃著的猩紅的怒火。
他突然覺得王堯也挺可憐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是因為我擋了你的路，”他徐徐開口，“那你應該做的是超過我，把我遠遠地甩在身後，而不是隻會用這些卑劣的手段。”
王堯怔了一下，然後卻笑了。
“你當然可以這麽說，”他走上前去，“因為你是天才嘛，把別人甩在身後易如反掌。你還有個學醫的父親，一個支持你的母親，一個永遠護著你的弟弟。你當然有資格說這樣輕鬆的話。”
蔣池對王堯了解不多。
他們雖然同屆求學，但王堯一向跟別人不是那麽親近，所以他家是什麽情況，幾乎沒人知道。
“你們這些既得利益者，”王堯繞著蔣池邊走邊說，“總是高高在上地說你應該這樣，應該那樣，站在高處對地上的螻蟻指點江山。殊不知，你們麵前那一腳就可以踢開的一塊石子，我們這些螻蟻卻要花大把的精力來翻過它。”
或許蔣池真的不能體會那種竭盡全力越過小石子的艱辛，但是對於他而言，這條路也沒有輕鬆過。
“或許我不能理解，”他迴答道，“但是我也並不是一帆風順。”
可這話並沒有讓王堯覺得他在努力感同身受，反而激怒了他，
“當然。”他湊進來再次吼道，“我們還在翻越石子的時候，你已經在攀登大山了。你是不是想說你翻山越嶺的時候，也是多麽的艱辛？”
他突然大笑起來，帶著莫名的亢奮，“你看，蔣池啊蔣池，你們這些人，永遠都不能理解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痛苦。”
可笑聲中還是帶著點蒼涼和無奈。
“我並沒有這麽覺得。”蔣池還是欲辯解。
“在學校的時候，”但王堯卻不想再聽，自顧說，“任何好的課題項目，老師都隻會想到你。
不管我多麽努力，永遠都趕不上你。你就像擋在我麵前的一堵牆，怎麽都跨不過。
我活在這堵牆的陰影下，隻能借著你反射的一點光存活。
可別人哪裏看得到牆根下的我，他們看得到的隻會是你。”
前一天，蔣池把自己關起來深思的那一夜，也曾設想過自己在麵對王堯時，會是什麽樣。
會不會大聲不甘地質問，又或者是幹脆跟他同歸於盡？
但真的麵對這個害得他一生都無法站起來的人時，他卻很平靜。
他淡淡地看著王堯，問他：“所以，你就用那麽卑劣的手段來陷害我？”
“是。”王堯本來背對著他，忽而轉過來，毫不遮掩，“不過我也沒想著趕盡殺絕。
可是，你真的太頑強了。五年前跑來這裏坐了一天一夜，沒死成。
沒死就沒死吧，隻要你不再擋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再對你怎麽樣。
可是，五年了，你又迴來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鬆的迴來了。
不管我用什麽方法，你都不放棄，像是幽冥一樣地跟著我。”
他說著頓了頓，接著臉色變得狠厲，“所以，那就不怪我了。”
就在話剛落，蔣池還沒來得及迴點什麽時，隔壁突然傳來一點響動。
蔣池順著聲音朝門口望去，但沒看到有什麽人進來。
他又轉過來，卻發現王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在那等著他。
“他醒了。”他對蔣池說。
蔣池皺眉，不知道王堯說的是什麽意思。
“別著急，你待會兒就會知道的。”
蔣池沒開口問，隻是在看著王堯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時，又聯想到他這麽多年的猜測，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升起來。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還夾雜著一個人隱隱的呻吟。
接著就是腳步聲，輕緩又帶著遲疑，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看得出來，腳步聲的主人在四處尋找。
最後隔了好一陣兒，那腳步聲才緩緩走近，最後終於出現在門口。
如蔣池所料，那是許奚。
可許奚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蔣池。他甚至都來不及看一眼王堯，見到蔣池後，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由於剛才那一針，身體依舊不怎麽站得穩。支撐著跑到蔣池身邊後，就一下跌到了他身上。
蔣池的手被反綁著，沒辦法接住他。
“還好嗎？”他隻能看著撲在他身上的人問。
“你還好嗎？”許奚沒迴答，反問道。
“沒事，你呢？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看著剛才許奚跑進來的樣子，蔣池就發現了他的異樣，因此才這樣問。
“沒有。”但許奚想也沒想就迴答，隻是一味地想知道他怎麽樣，“你確定沒事嗎？”
蔣池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身後的王堯就插進話來。
“真是情深義重啊。”
這時許奚才注意到身後有人。他靠著蔣池的腿支撐起來一點，轉身過去，見王堯正戲謔地看著他們。
“你想怎麽樣？”他問道。
“我想怎麽樣不是很明顯嗎？”王堯退迴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不急不緩解釋道，“這個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夠高，摔下去可以一命嗚唿。”
聽到這，許奚心底驟然升起一陣寒意，他本能地抓緊蔣池，對著王要說，“你別亂來。”
他想了想，又支撐著站起來，想跑去窗邊去唿救。
可才沒走兩步，王堯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要是敢叫，我現在就跟他同歸於盡。你可以算一算到底是救你們的人先來，還是我跟他先摔下去。”
許奚站在那一點都不敢動了。
但王堯看了卻沒覺得開心，他咬牙切齒，“你真的很愛他。”
對麵的兩人沒對這話做出什麽迴應，許奚隻是問：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跟他同歸於盡。”
“不行！”許奚本能地喊，“你不要衝動，有什麽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你別亂來。”
“好啊。”王堯等的就是這句話，“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他。”
“什麽……”許奚還沒問完，蔣池就打斷了他。
“趕緊走！”他厲聲道。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房間一步，我同樣也拉著他馬上跳下去。”王堯也說。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蔣池看向王堯，企圖說服他，“跟他沒有關係。”
“是嗎，”王堯的語氣依舊閑散，“那你問問他，這跟他有沒有關係。”
許奚沒心思跟他閑扯這些，也不理蔣池，隻是一直抓著剛才王堯那句可以救蔣池的話。
“你剛才說的可以救他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你看。”王堯對蔣池說，“他是真的很愛你。”接著又轉向許奚，“我這裏有一杯茶。”他站起來，把放在窗台上的東西拿起來，“你隻要願意喝下去，今天他就一定沒事。”
“不準喝！”蔣池毫不猶豫地喊道。
雖然他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可在這樣的場景下，又能有什麽好東西。
在如此霧沉的光線下，蔣池覺得王堯的臉色也跟著暗了幾分。
不過說起來，他本來也從未覺得這人心裏有多敞亮。
“你大概知道了吧。”王堯自顧繼續道，“不過這麽說不嚴謹，你本來就知道了。”
蔣池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等著他往下說。
“不過你還不知道原因吧。”
蔣池依舊不理。
王堯見狀站起來，慢慢走過去，最後在他麵前站定。
接著，他把目光從蔣池臉上移開，往下落到他的腿上。
“哼。”他輕蔑地笑了一聲，之後就朝著蔣池的腿踢了一腳。
蔣池的腿因為失去知覺，所以被踢到的時候沒有任何本能地反作用力。
王堯踢他的時候，就像在踢一隻泄了氣癟下去的皮球。
“知道了又怎樣，”王堯於是肆無忌憚，“蔣池，你這樣可比我現在痛苦千百倍吧。”
“不過我有成人之美。”他接著又笑了，“你之前來這裏兩次，都沒敢跳下去，今天，我就幫你這個忙。”
“我，”他俯下身湊到蔣池麵前，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眼裏卻是陰冷的利刀，“是不是還挺體貼的！”
第37章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王堯說完，一把撕掉了蔣池嘴上的膠帶。
接著，他坐迴窗邊的凳子上，神色晦暗地看著對麵的人。
一陣刺痛鑽心而來，但蔣池沒吭聲，忍著緩了一會兒。
王堯也沒想能等一個蔣池的反應，隻是盯著他看了看後，便自顧繼續說：
“在學校的時候，你就總是壓我一頭，不管做什麽，我的名字前麵都有一個蔣池。因為你，別人總是看不到我。”
“這與我無關。”蔣池終於開口了，淡淡道。
“怎麽與你無關！”王堯騰地站起來，上前兩步朝他吼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因為有你，老師看不到我，同學忽視我，就連……”就在許奚的名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他還是忍住了。
“如果沒有你，”他忍了忍，最後總結道，“我的路原本可以很順。”
蔣池靜靜地聽王堯說完這些，臉色沒變，隻直視著他眼睛裏燃著的猩紅的怒火。
他突然覺得王堯也挺可憐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是因為我擋了你的路，”他徐徐開口，“那你應該做的是超過我，把我遠遠地甩在身後，而不是隻會用這些卑劣的手段。”
王堯怔了一下，然後卻笑了。
“你當然可以這麽說，”他走上前去，“因為你是天才嘛，把別人甩在身後易如反掌。你還有個學醫的父親，一個支持你的母親，一個永遠護著你的弟弟。你當然有資格說這樣輕鬆的話。”
蔣池對王堯了解不多。
他們雖然同屆求學，但王堯一向跟別人不是那麽親近，所以他家是什麽情況，幾乎沒人知道。
“你們這些既得利益者，”王堯繞著蔣池邊走邊說，“總是高高在上地說你應該這樣，應該那樣，站在高處對地上的螻蟻指點江山。殊不知，你們麵前那一腳就可以踢開的一塊石子，我們這些螻蟻卻要花大把的精力來翻過它。”
或許蔣池真的不能體會那種竭盡全力越過小石子的艱辛，但是對於他而言，這條路也沒有輕鬆過。
“或許我不能理解，”他迴答道，“但是我也並不是一帆風順。”
可這話並沒有讓王堯覺得他在努力感同身受，反而激怒了他，
“當然。”他湊進來再次吼道，“我們還在翻越石子的時候，你已經在攀登大山了。你是不是想說你翻山越嶺的時候，也是多麽的艱辛？”
他突然大笑起來，帶著莫名的亢奮，“你看，蔣池啊蔣池，你們這些人，永遠都不能理解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痛苦。”
可笑聲中還是帶著點蒼涼和無奈。
“我並沒有這麽覺得。”蔣池還是欲辯解。
“在學校的時候，”但王堯卻不想再聽，自顧說，“任何好的課題項目，老師都隻會想到你。
不管我多麽努力，永遠都趕不上你。你就像擋在我麵前的一堵牆，怎麽都跨不過。
我活在這堵牆的陰影下，隻能借著你反射的一點光存活。
可別人哪裏看得到牆根下的我，他們看得到的隻會是你。”
前一天，蔣池把自己關起來深思的那一夜，也曾設想過自己在麵對王堯時，會是什麽樣。
會不會大聲不甘地質問，又或者是幹脆跟他同歸於盡？
但真的麵對這個害得他一生都無法站起來的人時，他卻很平靜。
他淡淡地看著王堯，問他：“所以，你就用那麽卑劣的手段來陷害我？”
“是。”王堯本來背對著他，忽而轉過來，毫不遮掩，“不過我也沒想著趕盡殺絕。
可是，你真的太頑強了。五年前跑來這裏坐了一天一夜，沒死成。
沒死就沒死吧，隻要你不再擋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再對你怎麽樣。
可是，五年了，你又迴來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鬆的迴來了。
不管我用什麽方法，你都不放棄，像是幽冥一樣地跟著我。”
他說著頓了頓，接著臉色變得狠厲，“所以，那就不怪我了。”
就在話剛落，蔣池還沒來得及迴點什麽時，隔壁突然傳來一點響動。
蔣池順著聲音朝門口望去，但沒看到有什麽人進來。
他又轉過來，卻發現王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在那等著他。
“他醒了。”他對蔣池說。
蔣池皺眉，不知道王堯說的是什麽意思。
“別著急，你待會兒就會知道的。”
蔣池沒開口問，隻是在看著王堯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時，又聯想到他這麽多年的猜測，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升起來。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還夾雜著一個人隱隱的呻吟。
接著就是腳步聲，輕緩又帶著遲疑，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看得出來，腳步聲的主人在四處尋找。
最後隔了好一陣兒，那腳步聲才緩緩走近，最後終於出現在門口。
如蔣池所料，那是許奚。
可許奚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蔣池。他甚至都來不及看一眼王堯，見到蔣池後，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由於剛才那一針，身體依舊不怎麽站得穩。支撐著跑到蔣池身邊後，就一下跌到了他身上。
蔣池的手被反綁著，沒辦法接住他。
“還好嗎？”他隻能看著撲在他身上的人問。
“你還好嗎？”許奚沒迴答，反問道。
“沒事，你呢？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看著剛才許奚跑進來的樣子，蔣池就發現了他的異樣，因此才這樣問。
“沒有。”但許奚想也沒想就迴答，隻是一味地想知道他怎麽樣，“你確定沒事嗎？”
蔣池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身後的王堯就插進話來。
“真是情深義重啊。”
這時許奚才注意到身後有人。他靠著蔣池的腿支撐起來一點，轉身過去，見王堯正戲謔地看著他們。
“你想怎麽樣？”他問道。
“我想怎麽樣不是很明顯嗎？”王堯退迴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不急不緩解釋道，“這個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夠高，摔下去可以一命嗚唿。”
聽到這，許奚心底驟然升起一陣寒意，他本能地抓緊蔣池，對著王要說，“你別亂來。”
他想了想，又支撐著站起來，想跑去窗邊去唿救。
可才沒走兩步，王堯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要是敢叫，我現在就跟他同歸於盡。你可以算一算到底是救你們的人先來，還是我跟他先摔下去。”
許奚站在那一點都不敢動了。
但王堯看了卻沒覺得開心，他咬牙切齒，“你真的很愛他。”
對麵的兩人沒對這話做出什麽迴應，許奚隻是問：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跟他同歸於盡。”
“不行！”許奚本能地喊，“你不要衝動，有什麽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你別亂來。”
“好啊。”王堯等的就是這句話，“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他。”
“什麽……”許奚還沒問完，蔣池就打斷了他。
“趕緊走！”他厲聲道。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房間一步，我同樣也拉著他馬上跳下去。”王堯也說。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蔣池看向王堯，企圖說服他，“跟他沒有關係。”
“是嗎，”王堯的語氣依舊閑散，“那你問問他，這跟他有沒有關係。”
許奚沒心思跟他閑扯這些，也不理蔣池，隻是一直抓著剛才王堯那句可以救蔣池的話。
“你剛才說的可以救他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你看。”王堯對蔣池說，“他是真的很愛你。”接著又轉向許奚，“我這裏有一杯茶。”他站起來，把放在窗台上的東西拿起來，“你隻要願意喝下去，今天他就一定沒事。”
“不準喝！”蔣池毫不猶豫地喊道。
雖然他不知道那裏麵是什麽，可在這樣的場景下，又能有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