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許奚搖頭。


    蔣池好像很愧疚,又溫柔地看了看他。不過這樣繾綣的時刻沒持續多久,蔣池就把手收了迴來。


    手離開額頭的那瞬,一股足以擊潰許奚的空虛感襲上來。好像伴隨著蔣池的收手,這份柔情也會轉瞬即逝一樣。


    他趕忙去抓住蔣池的手,主動把他牽過來,放到自己的臉頰上。


    蔣池明白許奚的意思。他沒嚐試推開,但是也沒動。


    許奚深情愛意地望著他,之後又無意識地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像是一隻在求愛撫的小貓兒。


    蔣池心軟了。他微微動了動手指,在許奚的臉上輕輕地摩挲,一下下地撫過那張泛紅的臉。


    “辛苦了。”他說。


    “不,”許奚搖頭,無比堅定,“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在美國的時候……”


    許奚等著,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蔣池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有遇到對你好的人嗎?”


    許奚原本閃著愛意的眼,突然沉了下來,如臨大敵。


    “沒有。”他馬上說。“你也知道,我語言不好,在那邊都交不到什麽朋友,哪裏還能遇到什麽人。”


    “許奚。”蔣池的手不自覺地輕觸了一下許奚的耳垂。


    “嗯,我在。”許奚往蔣池身邊移了一點。


    “辛苦你了。”


    “沒關係。”許奚的另一隻手也上來覆上蔣池的手背,“這些都不重要。”


    蔣池好像隱隱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許奚聽見沒。


    第20章


    顧寅的心思越來越藏不住了。


    早上約著他們一起出門,路上不停地找許奚話說,開會的間隙給許奚發幾條沒什麽營養的消息,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會把定製餐拍給他看。


    到了晚上快結束的時候,他則會早早地問許奚來了沒,仿佛許奚是專門來接他的。


    陳乾某次還開玩笑說,沒想到他們關係這麽好了。


    許奚沒在意,倒是蔣池聽進去了。不過就算在之前,顧寅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他跟顧寅之間能聊的依然不多,除了一些工作的上的事情,其他時候話題也是圍著許奚轉。


    有幾個晚上,顧寅想約許奚出去走走,說是附近的夜市還挺有看頭的。但許奚隻想陪著蔣池,就拒絕了。


    研討會已經過了大半,還有幾天就結束了。第二次放半天假的前一個晚上,在迴酒店的路上,顧寅問許奚:


    “聽說附近有塊很大的向日葵花田,明天反正沒事,要不要去看看?”


    許奚第一反應是看蔣池。他默認顧寅邀請的是他們倆。


    蔣池看著前方,不知道聽到沒。許奚不好自己做決定,於是問:


    “你要去嗎?”


    “嗯,什麽?”蔣池好似剛從沉思中醒過來。


    “說是附近有塊向日葵花田,我們要不要去轉轉。”


    蔣池微微轉過頭看許奚。他一臉單純,好像絲毫不知道顧寅隻是為了約他。


    被誤解了意思,顧寅有點尷尬,但是也沒說什麽,而是順口道:“對啊。一起出去走走。”


    許奚用眼神詢問他。


    蔣池看看他們兩個,最後說:“好。”


    蔣池願意出門,許奚還是開心的。


    晚上他查了一下附近的那處花田,又看了一些大家去打卡拍的圖,看著是很不錯的樣子,因此心裏還是隱隱地有點期待的。


    蔣池一迴來就一頭紮進了書裏,期間又下去跟陳乾討論了一會兒專業上的事情。


    等他迴來的時候,許奚正穿著個寬鬆的t恤,盤腿坐在床上,捧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迴來啦。”見他進來,許奚從床上下來,來到他麵前。


    “嗯。”蔣池放下東西,“怎麽還沒休息?”


    “在等你呀。”許奚語調輕快,“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你的。還有明天不是要出去嗎,我得想想要不要帶什麽東西。”


    隻需要看看許奚臉上久違的輕鬆的神色,就能知道他是多想出去走走。


    蔣池驀地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嗯。”他自己推著去洗手間,“你自己看吧。我先洗漱了。”


    許奚沒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什麽不對,一門心思隻想著出門需要帶的東西。


    這晚他們睡得很早,蔣池洗漱完就關了燈。不過他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沒睡著。


    旁邊是許奚輕緩的唿吸。他偶爾會翻個身,也許在做夢,還會輕哼一聲。


    蔣池轉頭看許奚,暗夜中隻能看到他一個大致的輪廓。


    他好像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裏,隻有頭頂的一丟丟頭發露在外麵。


    這個習慣他居然一直都沒變。


    以前蔣池總是半夜把許奚從被子裏挖出來,生怕他悶著自己。


    每當這時,許奚被打攪了瞌睡,就來了氣,在被子裏胡亂踹他幾腳。蔣池不在乎,把他摟過來親一親安撫一下,然後就抱著他睡了。


    往事總是輕易就能浮上心頭,毫無道理可言,在你最不願意的時刻,給你的心上一擊。


    這樣的許奚,蔣池也是想過要擁有一輩子的。


    第二天起得早。許奚在洗漱收拾的時候,蔣池在桌子旁翻翻看看,琢磨的還是那些深奧的詞句。


    沒過多久顧寅來敲門。


    “準備好了嗎?”他看到開門的是許奚,眼睛控製不住地亮了。


    “嗯,”許奚看看旁邊的包,“差不多了。”


    “那走吧。”


    許奚點點頭,迴房間來到蔣池旁,“走吧。”


    蔣池把剩餘的那兩行看完,然後才抬頭,“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嗯?為什麽?”許奚很驚訝。


    “剛才老師給我打電話,”蔣池揚揚手機,“待會我得去見他。”


    “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嗯,是的。”


    許奚為難了。身後顧寅在等,但他也不想丟下蔣池。


    “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許奚看看蔣池,知道臨時爽約不好,可糾結了一下還是說:“那我也不去了。我去給他說。”


    “許奚。”蔣池趕緊拉住他。


    “嗯?”


    “沒關係,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許奚猶疑,有點委屈:“可是,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沒事。”蔣池放開許奚的手,“你放心去好了。我自己真的可以的。你說你要照顧我,但我不希望你二十四小時都陪在我身邊。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的。”


    “但是……”


    “而且我們都答應了別人,”蔣池繼續開導他,“臨時不去,也不太禮貌。我實在是走不開,你自己去吧,就當是出去透透風。”


    蔣池說得真誠,許奚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時外麵顧寅喊了一聲:“可以了嗎?需要我進來幫忙嗎?”


    “去吧。”蔣池眼神示意了一下門口,“我在這等你。”


    許奚依舊有點不願意,可顧寅已經等在門口,他也實在不好直接告訴他今天就不去了。


    於是在蔣池的催促和安慰下,他一步三迴頭,很是不舍地離開了酒店。


    酒店到花田不遠,打車二十分鍾就能到。因為是周末,估計來看花的人很多,路上是走一陣兒堵一陣兒的。


    “你哥真的太卷了吧。”顧寅為了調和氣氛,打趣了一句。


    許奚一路上情緒都不是很高。他雖然很期待能出來走走,但是沒有蔣池,也興致全無。


    “嗯。”他心不在焉地迴答,“他說要跟老師討論什麽來著。”


    “確實很厲害。不僅厲害,還很努力。”


    “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上學的時候,他全能發展,也不是像現在這樣隻做一件事情。”


    “是嗎。”顧寅沒太在意。“不過,”他停下來組織了下語言,“這樣也不錯,畢竟……畢竟昨天我也是隻想約你的。”


    “哦。”許奚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心裏已經被蔣池填滿。


    花田人果然多。估計都是趕著最後一撥來看花的。


    天氣倒是不熱,顧寅全程很主動,也很體貼,領著許奚去沒那麽擠的地方。


    花田很大,風景確實很不錯,放眼望去是一大片金黃翠綠。


    中途他們找了個地方休息。顧寅去買了兩瓶水。等坐下後,又問許奚餓不餓,要不要吃什麽東西。


    許奚道謝說不用了。他也沒強求,隻是坐在旁邊陪他休息。


    無言地坐了一陣兒後,許奚突然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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