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仲達?吾聽說他乃是世家高門中,最為尊崇方廣一脈,先秦雜學之人。”


    “司馬懿的哥哥,司馬伯達,為了此事,已然同司馬仲達交惡,許昌高門子弟,何人不知?”


    許昌城中,有個少年司農,都不甚熟稔的世家圈子。


    凡是和少年交好的曹營文武,幾乎都被隔絕在了,這個世家子弟的圈子中。


    曹丕雖然不過十歲,卻已然在和陳群,荀攸等人的刻意結交中,進入了後世魏晉高門的生態圈中。


    司馬懿,就是那個圈子內,除了少年,被人議論最多之人。


    “二公子,親方廣之學,卻未必近司農其人啊!”


    “司馬仲達天性聰穎,潛心先秦雜學,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天地大道!”


    “哦?還請賈公解惑!”


    “方廣騰達,所倚仗者,霹靂車,曲轅犁等器物也,此等器物,則是取自先秦鬼穀一脈的術道!”


    “司馬仲達若精研此術道,也能做出和方大同相似之物,他一個區區黃巾校尉,怎麽能和河內高門,相提並論?“


    “曹公麵前,若還有旁人,能夠幫助主公解惑,方大同,便再不是不可或缺之人,如此一來,不是正抽取了此子倚仗的根本?”


    毒士賈詡,看人準,看事也是極準,幾句話說出,曹丕已然心知肚明。


    和開府儀同三司玩心眼子不過小道,搶他的權柄,就要先大過司農的本事。


    “師傅,吾明白了,聽聞建公公,在許昌郊外,設置了工坊,專給司馬仲達所用,過幾日,吾出城狩獵,恰好路過司馬一族之地,便能和仲達說話了!”


    “正是如此,公子如此聰穎,還有嫡兄弟三人為天然羽翼,自然不能讓曹公的霸業,交於木訥愚勇之人的手中了!”


    賈詡說到這裏,和曹丕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十歲的孩子,眼睛眯縫,笑的和父親曹操一模一樣,隻是曹操笑時,眼中目光,都是通透和自嘲。


    曹丕目光最深處,則是深不見底的淵潭。潭水蕩漾,扭曲還帶著森寒。


    豫州,方廣一路向北,眼見豫州人丁興旺,很是欣慰。


    東漢末年,天下爭霸,其實也是爭奪人丁之戰。


    漢中之戰,大耳不過遷走漢中百姓四千戶入蜀,已然算是了不得的大勝了。


    豫州素來是九州最為人口稠密之地,按照方廣估計,此時應該已然不下八百萬人,等同於漢桓帝時候,帝國較為昌盛的年代。


    兗州因為青州,徐州和北方冀州流民湧入,大概五百人人口,已然超過了漢桓帝之時了。


    隻是其餘州郡,特別是關中司隸州,丁口卻是十不存一。


    方廣記掛東郡之事,令麴義,橋蕤,曹昂總領大軍,自帶著趙雲,管亥和四位夫人,還有胖子田豐,輕騎先入兗州。


    此時已然是深春,一路春光明媚,路過濮陽時候,一行人更是抽空,到了當年方廣和貂蟬纏綿之地。


    一對伉儷,迴憶往昔,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方廣開府兗州,隻要兗州郡縣,都可立下府衙。


    權衡利弊,隻覺得東郡太過靠近黃河,濮陽則是靠西,離著青州太遠,便決意將府衙,設置在了鄄城。


    鄄城出兵,北向魏郡,也不過數百裏,過了黃河,一馬平川,正是方廣尋求的決勝之地!


    當年陳宮一族,也是在鄄城被黃巾校尉盡滅,連同勾連呂布的大小世家,也被翦除了大半。


    無主之地多了,東郡黃河邊安置不了的流民,漸漸向南遷徙,棗邸寬仁,在此地設置了無數軍屯,民屯之所。


    方廣一路而來,隻見官道兩旁,到處都是駕馭曲轅犁耕種的百姓。


    古代九州之地,播種,收割時候,都要吟唱農謠。


    兗州中腹之地,農謠口音駁雜,徐州,青州,兗州方言都有。


    更兼各個屯田所頗有相爭之意,吟唱時候,一處唱的比一處聲音高昂,中原之地,一派欣欣向榮。


    “此地農耕,比起冀州,魏郡,清河,廣平這些地方,都要好上了許多!”


    “大漢沃野千裏,若是天下州郡,都似此地一般,那該有多好啊!”


    田豐人近中年,又出生河北官場,天下傾軋最重之地,卻還有種浪漫主義的氣質。


    方廣很是欣賞胖子氣質,聞言也不禁慨歎出聲。


    “農桑之道,甚是淵博,除了兩季耕種,化肥利犁外,植株物種也是關鍵!”


    “元皓可聞,極東之地,蠻荒國中,有顆粒數倍於米粟,顆顆金黃,可產千斤之物?”


    “更有埋入土中,珠胎暗結,一畝田土,便能養活數十人的土中之豆?”


    “韭菜辛辣,比起益州之西的辣椒,卻又差上了許多,吾兄中有無數食譜,都缺了此物,天下間,更是不知道少了多少佳肴!”


    “吾已然將植株圖冊,贈給了士燮的弟弟士1,讓他按圖索驥,但凡送來好物事,財帛名祿自取!”


    “交州常有大船,南下馬援廟更南之地,元皓可知,越是此等無人所到之處,越有難得之物!”


    “天下何其大也,吾大漢之名何其強也,困在一處勾心鬥角,彼此攻伐,實在可笑至極!”


    方廣心中一番話,對曹操沒講,和奉孝也沒說,今日鬼使神差的,卻在田豐麵前說了出來。


    胖子雖然相助司農,方廣那些跋扈之事,他在許昌也是聽的多了。


    田豐心中,這中護軍統領,是個野心勃勃,能力極強的方廣,卻沒想到,方廣之言,居然格局甚高,愛大漢,可謂愛的深沉。


    “方大同,沒想到,汝還一心想著漢朝社稷!”


    “吾本來以為,曹公或許是霍光一流,汝卻更似王莽,行事乖張,不走常路呢!”


    胖子是直脾氣,幾句話,說的蔡琰眾女和趙雲都笑了起來。


    方廣也知道,他因為興辦學塾,雜學太多,已然被人在後麵暗暗稱唿為方廣巨君了。


    聽了田豐之言,不禁嘴角微微翹起。


    “切,王莽,是不是那個上陣,靠著虎豹打仗的奸臣?”


    “咱們大同,可是仁德君子呢,其餘不論,王莽出行,都是鐵甲精兵護送,百姓憤恨的吧!”


    “咱們一路來,兗州百姓,都是溫良無比,這自然是敬服大同的嘛。”


    管亥讀書少,在黃巾軍時候,就聽過王莽的故事,幾句話話歪理不歪。


    田豐想到一路而來,別說什麽黑山賊,泰山賊,就連個偷東西的蟊賊都沒有,一時間居然無法駁斥中年油膩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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