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愕然地瞪大了眼:“皇姐,你這未免也太過大手筆了吧?”


    昭陽盈盈一笑:“我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不過是想要讓你知道,做任何事情之前,定要為自己留好後路。我們都是有親人關心的人,且因著身處高位,更要多為自己打算幾分。你仔細想想,若是你來邊關,在上戰場之前就謀定退路,如今這些事情也不會發生不是?”


    君墨神情嚴肅了起來,沉吟了半晌,才沉沉點了點頭。


    “其實一開始這也是我為自己留下的最後的退路,彼時不知道聊城中究竟是何情形,此舉太過狠辣,一旦動手,定會死傷無數,我不願傷及無辜。直至在聊城中,發現聊城中的百姓竟然全是阿其那的人之後,我才下定了決心。”


    “劉平安此前本就是我的人,以往我有事吩咐他,給他傳遞書信,為了防止有人從中作梗,窺得其中秘密,便將真正的命令以暗記的方式在信中注明。我在傳給他讓他調動大軍到聊城後方的心中,就讓他準備,在這山中埋好炸藥。”


    “原本我留下的退路,是水師,想要讓他們在水淹聊城的時候,趁著漲水的時機潛入聊城,伺機相救,隻是這樣相對而言,要危險那麽幾分。後來顧清澤來尋我,同我說,他在來之前便已經暗中叫人開始挖地道了,我就決定,將那地道作為我們的生路。”


    君墨恍然大悟:“原來,皇姐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竟是這個意思。”


    昭陽笑了笑,這才側過頭,睨向楚君墨:“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來救你了,我希望以後你能夠多為自己盤算盤算,再也不會有需要旁人來救你的時候。”


    君墨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以後定然不會再這樣衝動行事,讓母後與皇姐擔心了。”


    “如今為你擔心的,是我與母後,以後還會有你的妻子,孩子,為了他們,你也應當要讓自己好好的才是。”昭陽笑著為君墨撣了撣身上的灰:“好了,先迴去吧。咱們在這兒,不過是給劉將軍徒增壓力罷了。”


    君墨點了點頭,轉身往迴走。


    昭陽又看了一眼那山,輕聲道:“如今已經是夏日,夏日雨水多,這處的山石還是應該早些清理幹淨才是,不然若是又下了暴雨,此處排水不暢,上遊的百姓也還是會遭殃的。”


    劉平安應了聲,昭陽才同楚君墨一同迴了淮南。


    第二日,昭陽就將戀戀不舍的楚君墨送走了。


    如今聊城的事情已經落下帷幕,暫時還沒有關於楚臨沐下落的消息,難得有了閑暇,昭陽倒是有了幾分興致,想要去逛一逛這淮南城。


    淮南城與渭城風光全然不同,多水,光是蜿蜒著穿過淮南城的河都有四條之多,城中還鑲嵌著好幾個天然湖泊,街邊都會挖著水渠,以排走下雨時候的積水。


    淮南城的女子亦是有著如水一般的溫柔,說話輕聲細語,行事亦是細致婉約的。


    “最是羨慕淮南城的男子,整日裏就如同處在溫柔鄉似得。”正是夏日采蓮時節,昭陽坐在畫舫上,看著湖中采蓮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恨不能生而為男子,可以一擷群芳啊……”


    顧清澤聞言笑了起來:“這話你真應當當著蘇丞相的麵說一說的。”


    昭陽斜斜地睨向正倚著畫舫圍欄,手中拿著酒的風流公子,嘖嘖兩聲:“瞧你這副模樣,見識了這淮南女兒模樣,可還願意迴渭城?”


    “迴呀,自然迴。”手中酒壺已經空了,顧清澤隨手扔進了湖中,又叫人送了一壺酒來:“人各有愛嘛,並非人人都喜歡這溫柔鄉,喜歡溫柔女子的,我就偏愛兇猛彪悍的胭脂虎一些。”


    “噗。”昭陽聞言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呀……”


    采蓮的姑娘們唱起了采蓮小調,曲調纏綿,叫人沉醉。


    一曲畢,昭陽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找棠梨拿了一顆珍珠來,笑眯眯地對著離他們畫舫不遠的一個劃著小船采蓮的女子道:“我給你一顆珍珠,不妨將你方才采摘的蓮子賣一些與我們好了,我瞧著你長得好看,你親手采摘的蓮子定然格外香甜。”


    顧清澤一口酒險些噴出來,不停咳嗽著:“究竟是誰教你的這些?”


    昭陽不理會他,笑嘻嘻地看著那采蓮女子臉都紅了,拿了塊花布來將蓮子包了,畫著船到了畫舫邊,遞給了昭陽:“不用銀錢的,夫人喜歡,就給夫人嚐嚐鮮好了。”


    昭陽眯著眼伸手接過,卻又連忙握住了那女子溫軟的小手,將珍珠放到了她的手中:“怎麽能不要銀錢呢,你頂著太陽采摘了這麽半天,多累啊。要是曬黑了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那女子臉色愈發紅了幾分,急忙接過珍珠,畫著船走遠了。


    顧清澤翻了個白眼,連話都懶得說了,卻也將昭陽手中那包著蓮子的布包接了過來,打開來取了幾顆蓮子剝出來放在嘴裏吃了,等了片刻,才又重新剝了幾顆,將剝好的蓮子遞給了昭陽。


    昭陽伸手接了過來,拿了桌上酒壺,倒了杯酒:“蓮子香甜,最該拿酒來配的。”


    幾杯清酒下肚,蓮子也喝了不少,昭陽眼前已經有些恍惚,隻眯著眼望著湖中的荷葉田田:“我記得你是不是叫了歌姬舞姬的上船啊?快,我如今興致正好,叫她們出來給我唱個小曲兒跳個舞。”


    顧清澤無奈,卻也應了,叫了人出來在船的甲板上奏樂起舞。


    昭陽興起,又喝了幾杯,手中杯盞落在地上,顧清澤才覺著有些不對:“你是喝醉了吧?”


    昭陽揮了揮手,有些不悅:“沒有,我怎麽能喝醉呢?”


    “……”顧清澤低下頭笑了起來:“嗯,看起來是醉了。”


    說著便叫人吩咐著找湖邊靠岸。


    昭陽不依,為了證明自己沒喝醉,索性站起身來,在船頭轉來轉去。


    隻是畫舫卻仍舊緩緩往岸邊靠去,昭陽不滿,靠著圍欄指著顧清澤:“反了你,敢不聽我的話。”


    見顧清澤不為所動,又揮了揮手:“算了算了,迴去睡覺了。”


    說完,就靠著圍欄不動了。


    船離著岸邊越來越近,昭陽眯了眯眼,望著岸邊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伸手拽過顧清澤,指了指那個身影:“咦,你快看,那人像不像蘇遠之?”


    “嗯,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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