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的神色微微一閃,卻仍舊是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老爺素來與人為善,如何能夠結得仇家?”


    昭陽的目光落在魏夫人的身上,嘴角一翹,卻是想著,魏忠是蘇遠之所殺,蘇遠之親口承認的,做不得假。隻是如今蘇遠之的嫌疑被洗的七七八八,繼續這樣追問下去,指不定會問出什麽密事來。瞧著魏夫人這躲躲閃閃的態度,這魏忠身上,隻怕還是有些秘密的。


    魏夫人的話音剛落,倒是跪在魏夫人右後方的那妾室突然開了口:“妾身倒是想起來了,此前老爺在妾身的院子裏與妾身閑話的時候,曾經同妾身抱怨過一些事情……”


    話尚未說完,魏夫人便轉過頭恨恨地望了那妾室一眼,眼神之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


    那妾室稍稍瑟縮了一下身子,不敢再言。


    昭陽瞧得分明,主位之上的顏闕自也沒有錯過,眉頭一蹙,便開口道:“什麽事情,你盡管說就是,這堂上有本官,有蘇丞相,甚至還有陛下,不管是什麽事情,自能夠保你平安無事。”


    那妾室聞言,偷偷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悅的魏夫人,又朝著昭陽看了過來,昭陽挑了挑眉,笑了。


    那妾室見狀,背脊挺得直了一些,接著道:“那日老爺在妾身那裏喝了一些酒,似是有些醉了,就同妾身抱怨,說那人想要謀奪這楚國江山,將他當棋子使,卻又不願意給他留下一條退路,實在是氣人得很,真不想在為那人做事了。兔走狗烹,若有一日那人果真如願,他怕是活不成的。”


    昭陽聞言,忍不住又挑了挑眉,有些詫異。


    魏忠與楚臨沐暗中勾結,三番四次針對昭陽,昭陽雖然心中如明鏡一樣透亮,可是因著沒有找到證據將這個罪名落到實處,一直沒有發落魏忠。


    聽這妾室的話,難不成這是要將魏忠與楚臨沐勾結的事情抖露出來了?


    隻是……


    昭陽的眼中閃過一道疑惑,這樣生死攸關的事情,魏忠即使再馬虎大意,也不至於與一個妾室說啊?


    昭陽心中雖然疑惑,隻是卻也知曉,若是能夠將魏忠的死扣在楚臨沐的身上,卻是再好不過了。


    “你胡言亂語些什麽?”魏夫人卻終究是坐不住了,急忙轉過頭訓斥著那妾室。


    那妾室低著頭,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樣,不敢再往下說。


    昭陽卻是笑了,笑聲帶著幾分譏誚:“魏夫人真是好威風啊,如今在這刑部大堂之上,上麵坐著的是刑部尚書,朕尚在一旁旁聽,這可不是你的魏府,如今也不是你行使正室威嚴的時候。若是魏夫人繼續擾亂公堂,就隻能先將魏夫人押送迴牢房了。”


    魏夫人大抵還是有些畏懼的,聽昭陽隱含戾氣的聲音,隻得低下頭不再作聲。


    昭陽抬起眸子來望向那妾室,神情漫不經心:“接著說,魏大人口中的那人,究竟是誰?”


    那妾室低著頭,咬了咬唇:“妾身也不知道老爺口中的那人說的是誰,隻是老爺曾經提起過,在他書房之中掛著的一副仕女圖後麵,藏著一個暗格,裏麵似乎有什麽要緊的東西。老爺說,若是有朝一日,他出了事,十之八九是那人所為,那裏留著物證。”


    跪在前麵的魏夫人將嘴唇都咬出了血來,眼中是一片悲涼。


    顏闕聞言,急忙揚聲道:“來人,派人去魏府……”


    頓了頓,卻又道:“此事還是本官親自去一趟穩妥一些。”


    說罷,便轉過頭望向昭陽與蘇遠之:“陛下與蘇丞相……”


    蘇遠之挑了挑眉,臉上一片漠然:“此事攸關本官的名聲,本官隻也應當親自去瞧一瞧的。瞧瞧究竟是誰,冒充本官行兇商人。”


    昭陽瞥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蘇遠之一眼,笑容愈發溫和了幾分:“朕自然也要同去的。”


    顏闕點了點頭,便帶著魏府那幾個人出了正堂,昭陽也隨著蘇遠之一同出了刑部,上了禦攆。


    昭陽在禦攆上坐下,漫不經心地從一旁的爐子上取了茶壺下來,又拿了杯子,施施然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而後將茶杯拿在手中把玩著,抬起眼來細細地打量著蘇遠之。


    蘇遠之被昭陽這樣瞧著,卻也並無半分不自在,隻睨了昭陽一眼,眼中滿是笑意:“你若是再這樣瞧著我,咱們今日,隻怕下不去這禦攆了。”


    昭陽微微一愣,方明白蘇遠之話中究竟是何意,耳尖微微有些紅:“流氓!”


    將茶杯放下,昭陽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真有些發燙。昭陽幽幽歎了口氣,自己與蘇遠之成親也已經三四年了,隻是卻還是會被蘇遠之逗得輕易臉紅,這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她也不能總是這樣讓自己處於劣勢,撩撥人的手段,也應當好生學一學。


    若是有一日,她也能夠將蘇遠之撩撥得麵紅耳赤……


    想一想,便覺得格外有趣。


    這樣想著,忍不住垂下眸子,笑了開來。


    蘇遠之不知昭陽在想什麽,隻是瞧昭陽笑得如一隻偷腥的貓一般,自也知曉隻怕不是什麽好事,便睨了昭陽一眼:“想什麽?”


    昭陽收起心中心思,稍稍收斂了幾分臉上笑容,一本正經地道:“我瞧著魏忠那妾室有些蹊蹺,倒好似什麽都知曉似得。隻是魏忠和楚臨沐私通,這可是要株連九族的事情,若是株連九族,她身為魏忠的妾室,隻怕也逃脫不得。即便是魏夫人也知曉此事茲事體大,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可她卻這樣輕飄飄地就說了出來……”


    昭陽看了一眼蘇遠之,見蘇遠之神情淡然,似乎並不意外,心中隱隱有了計較。


    “那妾室,是你的人?”


    蘇遠之端起矮幾上被昭陽方才喝過的茶杯,也不計較,徑直就著那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道:“你這話,倒是有幾分拈酸吃醋的味道。”


    頓了頓,才道:“信部安插的棋子罷了,不過是想讓你瞧瞧,你家夫君,如何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讓你對我的實力能夠有正確的認識,也好以後……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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