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秋瀚盯著那兩道懸浮在空中的邋遢身影,雙眼微眯。


    那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身穿一件髒舊的藍色道袍,雜亂如草堆的幹枯頭發盤成一團,看其樣子,約莫在三十歲左右,胡子拉渣,說他是道士,倒不如說他是身穿道袍的乞丐。


    這時候,一道黑影從遠方飛來,停頓在其中一位邋遢漢子的身前。待得黑影靜止不動了,司馬秋瀚這才看清,原來先前那道將他手背劃傷的黑影,是一把桃木劍。那把桃木劍像是邀功的小孩,在邋遢漢子的麵前左飛右飛,時不時又舞出一個圓輪,煞為神奇。


    “中原大地,區區桃木劍都有靈性?”司馬秋瀚心裏打鼓,“難不成是桃木外觀的上品法寶中的飛劍?”一時間,司馬秋瀚還真拿不定主意。


    他再觀另外一人,此人身上沒有背負或手持桃木法劍,倒在他的腰間,見到了一支金光流彩的毛錐,有拇指大小,粗略觀察,也知它的品相不俗。


    “此人到底是誰?光看他的架勢,就知不是泛泛之輩。”司馬秋瀚心裏暗想。


    同一時刻,就見那位懸浮在半空,腰間掛有金彩毛錐的男子,嗬嗬一笑,道:“乖兒子,不要想了,叫聲爸爸給我聽。”


    另一位男子有些不悅,連忙糾正道:“不不不,你得叫兩聲爸爸給我們聽,一人一聲,把你爸爸我叫的開心了,我可以考慮考慮給你留具全屍。”


    “嗬。”司馬秋瀚冷笑一聲,不與他倆做任何口舌之爭,目光突然一轉。


    空中的兩名漢子,正是武當山的師叔祖“卜三玄”,他們二人注意到了漢子的目光,當即暗叫一聲“不妙”。


    卻見司馬秋瀚右腳在泥地上一旋,左腳發力一踏,他的身影突然就爆射而出,直衝向青鋒派那堆早已失魂落魄的人群之中。


    不得不說,他們這些青鋒派的年輕弟子,還是江湖閱曆太少,第一次下山遊曆便遇上了司馬秋瀚這種在刀尖上舔血的狠人。他們還是太年輕,眼下,司馬秋瀚已經衝陣而來,他們這些人卻還是在先前的驚嚇中沒有緩過神來。


    “嗬嗬。”司馬秋瀚瞧見這群江湖小蝦見了自己就好像雙腳灌鉛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心裏覺著好笑的同時,也已經下定決心,待會兒就以這些人的性命,來要挾空中那兩個道士。


    “妖人休想!”


    鮑明成憤然出手,後背長劍如有靈性,自劍鞘中一飛而出,直刺司馬秋瀚。


    司馬秋瀚斜眼一瞥,冷笑道:“不自量力。”


    隻見他抬手一拍,輕而易舉就將鮑明成的那把佩劍給拍飛出去老遠。


    隨即,他便一鼓作氣,雙手猛然伸出,就要抓住一名木訥在原地的弟子。


    就在這時,司馬秋瀚他又看見了那道速度奇快的黑影。原來鮑明成方才那一記飛劍刺殺的舉動,為“卜三玄”取得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桃木劍“露水”,橫攔在前,一劍刺向司馬秋瀚的心口,後者眼神一變,側身避開心口這一劍的同時,他又騰轉過身,抬手朝前方一掌拍出,將那柄去而複返的桃木劍一度拍飛。


    鮑明成瞧見西域妖人被一把桃木劍所牽製,當即也未過多言語,朝著派中弟子就是一陣大吼:“走!大家速速離開此地!!”


    一旁的馬笑東,在見了魁梧漢子隨意的抬手一拍,就能將明成師兄得以為傲的“禦劍之術”給破解,如此輕易的破解之法,切切實實的讓馬笑東認識到了他們這些所謂的傑出弟子,與這位西域妖人的差距,有如雲泥。


    “師兄,我們也走吧。”馬笑東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堅持。


    鮑明成朝空中的兩位道長抱了抱拳,見他倆點頭致意,便不再停留,領著青鋒派一幹弟子,一齊離去。


    司馬秋瀚眼見到嘴的鴨子都要飛走了,在一掌阻斷桃木劍的刺喉襲殺後,立即扯著嗓子大喊道:“大哥、二哥,你倆再不出手,人都跑光啦!”


    不等鮑明成領著所有青鋒派弟子離開此地,埋滿了屍體的泥濘道路上,開始一陣顫動,緊接著,泥濘的道路就好像有東西在裏麵翻動一樣,地麵開始上下劇烈的起伏起來,活像地龍翻身。


    空中的“卜三玄”注意到那一邊的怪異景象,不由皺了皺眉,神情肅穆。


    “嗬嗬,他們想走,哪那麽容易。”一道冷冷的笑聲,從晾滿了人頭竹竿的院子裏傳來。


    兩位“卜三玄”各自瞧了眼無病草堂的院子,此時,正有兩位男子從醫廬中聯袂走出。一位是肥頭大耳的豬頭漢子,一位是瘦弱的寒士書生打扮的窮酸秀才。兩人一齊走出,冷笑連連,不過口音都是地道的鄂州雅言。


    司馬秋瀚一邊與名為“露水”的桃木劍周旋,一邊卻是快速瞥了眼院子那邊。在見到一胖一瘦兩位男子並肩走出時,他的心裏終於是能安心的鬆了口氣。


    身陷異動中的鮑明成,湊巧見到那兩位從無病草堂中走出來的男子,腦海中忽然閃過當日在山上,曾見到過的人物畫像。那兩位男子之中,其中一位稍胖一點的,正是畫像中人。亦是此次他們下山遊曆,需要親手除掉的人。


    據說鄂州城此次劫難,始作俑者,就是這個胖如肥豬的男子。此人正是當初率領五十多人商隊,進城行商的商隊首領——公羊霖池。畫像上,公羊霖池要比現在見到的要瘦上許多,不過他那塊左臉上的青羊印記,倒與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就在鮑明成猶豫之際,他卻聽半空中的“懸筆”道長,對他如是說道:“小友,還不趕快組織你的人迅速離去,此地不宜久留,跑路要緊。”


    鮑明成尷尬一笑,雖然道長說的話聽起來有些怪,不過也並無道理。當下,他知會了一聲馬笑東,兩人一齊施展青鋒派獨有的輕功身法,領著青鋒派的弟子,在劇烈翻動的泥地上迅速撤離。


    這一幕,無疑是落在了遠處的公羊霖池眼中,隻聽他冷哼一聲,“哼,還真不拿我的話當一迴事啊?”說罷,就見他朝青鋒派弟子那邊揮了揮衣袖。


    即刻間,泥濘的地麵突然靜止,不再動彈。


    鮑明成不明所以,權當是天賜良機,立即對派中弟子提醒道:“大家抓緊時間,我們趕緊離開此地,迴師門稟告長……老……”


    “呀!”


    鮑明成的話才說到一半,眾弟子中,就傳來了男女弟子的驚唿聲。


    “這……這都是些什麽啊!”


    “死……死人……這些都是死人!”


    “死人活了……埋在地裏的死人全活了!”


    “不……不要,不要扯我的腳……”


    “鬆開,快鬆開我的衣服!”


    一時間,原本平靜下來的泥地裏,一具具毫無血色的屍體,不斷從中趴爬而出,它們就像是一具具任人操縱的提線木偶,明明毫無生機,卻像是傀儡一樣,一步步開始朝青鋒派的年輕弟子走去,看其形勢,似乎要將這群年輕弟子全都圍攏在一塊。


    鮑明成與馬笑東,兩人原本都已經離開了埋滿屍體的黃泥地,可遇見派中弟子被死屍糾纏,他們兩人又不好丟下同門師兄弟不管,隻好拔劍出鞘,替師弟師妹們解決危機。可是他們倆這麽做,正好中了公羊霖池的下懷。


    上百具屍體不斷從泥地裏爬出,有的沒了頭,有的缺了條手,至於那些沒有腿的,則用雙手在地上爬,遇見一個人,就用手扯那人的褲腳。


    馬笑東一劍砍掉一具死屍的頭顱,原以為死屍會就此倒下,可沒了頭的死屍,一樣能繼續活動,眼看它就要來奪自己手裏的佩劍,馬笑東靈機一動,揮劍斜砍而下,將死屍的兩條腿徹底砍斷,然後他又提劍上挑,再將死屍的雙臂一齊砍斷。沒了雙手雙腳的死屍,趴在地上隻做無謂的掙紮,一寸都前進不得。


    鮑明成見狀,誇讚了一句“好辦法”,隨即就知會眾人,按馬笑東的方法來對付死屍。可是他們幾十個人,對上幾百具死屍,實在是人力也有窮盡時,那些死屍完全就沒有累到癱瘓的時候,而他們這些揮劍砍去死屍手腳的年輕男女,已經是手臂發麻逐漸失去了知覺。


    唯有馬笑東、鮑明成這類翹楚中的翹楚,基本功紮實不說,他們的體力也是勝過常人。


    “呀!”


    “師兄,救我!”


    就在這時,某位年紀尚小的女弟子,實在是揮不動劍了,已經完全失去知覺的小手,連劍都抓不住,丟失了佩劍的她,毫無反抗能力的就被數具死屍抓扯了過去。


    僵硬的手指不斷在年少的女弟子身上留下一道道猩紅的血痕,幹淨的衣袍都被這群毫無念想的死屍扯碎成了破爛。當一具死屍的手指,在該女子粉嫩的小臉上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傷痕時,馬笑東的劍終於趕到。他先將圍困住師妹的這幾具死屍的手臂徹底砍去,然後再將它們的腿和頭一並砍了去。隻不過,饒是如此,那位年幼的派中師妹,早已是渾身血痕,麵目全非了。


    馬笑東看著淚流滿麵,嚎啕大哭的年幼師妹,想要出言勸慰,卻不知該如何勸阻。如果他當時對明成師兄的提議沒有產生質疑,而是毫不猶豫的下達命令,讓所有派中弟子就此離去。可能,如今的這一切變故都不會發生。


    就在馬笑東自責之餘,派中又有體力不支的弟子遭遇了死屍的圍攻。眼見鮑明成無暇應援,馬笑東隻好義不容辭,提劍殺去。


    這一邊的戰況,如此驚險多變,另一邊的戰鬥卻也是一觸即發。


    司馬秋瀚正和桃木劍“露水”糾纏不休,公羊霖池與他二弟太史浩懿卻是對上了半空中那兩位邋遢的道士。


    就在雙方兩兩相對,即將動手之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兩位頭戴鬥笠的車夫驅策下,緩緩駛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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