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城,無病草堂,原魔教毒影分壇壇口所在地。


    無病草堂坐落在鄂州城貧民區一帶的偏僻城角,不論是建築本身,還是門上的那塊斷裂一角的“無病草堂”的牌匾,都顯得比較通俗,比不上城中大型醫廬的奢華氣派。


    如今,自從西域那批商人進城以來,鄂州城中的百姓都開始刻意避開這間已經“易主”的醫廬。不僅如此,無病草堂醫廬附近百裏,沒有一個貧民,也別說是人了,就連小貓小狗也都不見一隻。


    空蕩蕩的貧民區一隅,寒風蕭瑟,吹刮起街道上的落葉雜物,翩然起舞。


    就在這時,有一群身穿青袍的負劍人影,結隊而至,步聲有序,清脆悅耳。人群中,有個別負劍男子,手持旗幟,大旗上繪有一柄寶劍,周身青光閃爍。此外,在他們青袍的心口處,縫有一個黑色的“鋒”字。


    原來,這一隊負劍男女,是鄂州地界多數正道門派之一的青鋒派弟子。


    青鋒派弟子後背負劍,這與他們平日裏隻修習劍術有關。而且,在鄂州這個劍客俠士多如牛毛的地界中,青鋒派弟子擅長使劍,也不如何稀奇,倒是與他們的門派名稱相符合。青鋒、青鋒,三尺青鋒。青鋒派是個很有意思的名字。


    “師兄,明成師兄~~”人群中,有位走在前端位置的青鋒派年輕弟子,好奇地朝那位走在最前端的負劍男子,提問道:“明成師兄,那西域妖人究竟是個什麽來曆啊?”


    “嗯……”走在隊伍最麵前的鮑明成,暗自思量了一番,隨即才提高嗓音,為身後那位“馬笑東”師弟一解好奇,道:“師弟有所不知。這幫在鄂州城中攪動風雲的西域妖人,原是西域大地,一個名為‘烏戈山離’古國裏的人。”


    “數十年前,烏戈山離古國遭逢一場來自大自然的劫難,一個古國就此淪陷。一夜之間,黑沙暴就將整個烏戈山離吞滅,城中上萬人民部困死在了黑沙暴中。所幸的是,烏戈山離的民族並未就此滅亡。..有一支正巧在中原行商的商隊,僥幸活了下來。”


    “那也就是說,城中的這幫子西域妖人,正是當年那支烏戈山離商隊的後人?”馬笑東仍舊好奇。


    鮑明成想了想,然後點頭說道:“嗯,應該是這樣沒錯,我從大長老那裏聽來的就是這樣。”


    說完後,他又道:“待會兒大家都要小心些,注意陣腳站位,在沒有真正分出勝負之前,我們不可以自亂陣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馬笑東率先點頭,爾後所有青鋒派這一代最年輕的傑出弟子,都一齊點頭稱是。


    沒過多久,這隊以鮑明成為首的青鋒派弟子小隊,整齊來到鄂州城的無病草堂前。


    感受著無病草堂四周圍的沉沉死氣,青鋒派最年輕一代的傑出弟子,一個個麵色凝重,就連唿吸也都不自覺的遲沉起來。


    馬笑東走上前,來到領隊的身邊,順著明成師兄的視線,望向了那間滿目瘡痍、到處是血的茅草醫廬。在見到草堂屋外,那一排排晾在竹竿上的上百顆人頭時,饒是心性在年輕弟子中最好的馬笑東,也不由皺緊了眉頭,涼氣倒吸道:“這幫畜生,枉為人子!”


    表情看上去沒多少變化的鮑明成,伸手在同門師弟的肩膀上拍了拍,低聲道:“不要低頭看,千萬不要。”


    馬笑東不明所以,扭過頭看了眼師兄的臉色,發現他的臉,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再想起他剛說的,叫自己不要低頭看……


    這時。


    “呀啊啊啊啊啊——”


    隊伍中,有一名年輕的女弟子失聲尖叫道:“手……手……手……”


    鮑明成心知不妙,立即大喊道:“大家不要低頭,千萬不要朝地上看!”


    即便如此,他還是晚了一拍。


    隊伍中,不斷有人發出驚叫,原本齊整的隊伍,一下次鬆散開來。


    鮑明成看向一下子就變得雜亂無章的隊伍,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是布滿了憂愁。


    低頭看向地麵的馬笑東,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混賬!一群禽獸不如的畜生!!”


    泥濘的地麵上,許許多多人類的殘肢斷臂,被埋了一半在泥土中。這些屍體的殘肢,多是些青年男女的,時間過得久了,殘肢上的血色完褪去,雪白雪白的,跟青樓裏的女妓玉肌一般,很難憑借膚色來區分男女。


    人群中,有位年紀頗小些的女弟子,一腳踩歪,摔了個踉蹌,當她仔細盯瞧的時候,這才發現,她之所以會踩歪,那是因為她剛一腳踩在了一具被剜了心髒的屍體上,看清情況,這位女弟子整個人都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向後爬滾。


    可還沒等她爬出幾米遠,她的一隻手就抓在了一顆碎裂成兩爿的人頭上,雜亂的頭發幹枯的跟茅草一樣,紮的她手心疼的同時,那隻死魚眼樣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她,一眨不眨,極其可怖!心靈上的過度驚嚇,卻令她瞬間昏迷了過去。


    人群中,諸如這位女弟子發生的事情還有很多,甚是就連一些膽小些的男弟子,在見到一顆被利器洞穿了眼眶的頭顱時,整片褲襠子都濕透了,尿騷味特別濃重,似乎都快要蓋過了這裏的血腥氣。


    鮑明成將隊伍中正在發生的一幕幕,盡收眼底。當他發現自己所帶領的隊伍,已經有絕大部分人渾身顫抖,似乎就連握劍都成了一項難題。他沒想到,這些派中的年輕翹楚,居然第一次下山曆練,就會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鮑明成雙手緊握成拳,對那些將屍體故意埋藏在道路裏的惡人,怒意平生。或許,之所以無病草堂附近無人居住的原因,就與這條道上埋藏著的屍體有關。


    “明成師兄,我猜想這條路上埋藏著的屍體應該就是毒影分壇的魔教弟子。”這時候,馬笑東也迴過了頭,對著鮑明成如是說道:“師兄,無病草堂我們還進去嗎?”


    鮑明成看著隊伍裏的眾多翹楚弟子,一個個還沒見著那幫子西域妖人,現在就已經被一地的屍體給嚇破了膽。人心搖曳,一個個恐怕連握劍的心思都沒有,他們還拿什麽去對付西域妖人?


    “不去了。”鮑明成一臉暗沉。


    他的臉色馬笑東看在眼裏,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提議道:“明成師兄,難道我們就這樣中途放棄了嗎?這些西域妖人,一個個畜生都不如,我們身為正道弟子,有義務斬妖除魔,還鄂州城一片寧靜!”


    鮑明成聽完馬笑東那一番激湧澎湃的言辭,整個人莫名就騰升起了一股火氣,他一把揪在同門師弟的衣襟上,對他怒目相向道:“你瘋了嗎?就我們這半吊子隊伍,拿什麽去跟人家打?毒影分壇的部弟子現在就埋在我們的腳下,你還不明白嗎?西域這幫子妖人,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了的!”


    馬笑東聽得一陣錯愕,等他迴過神來時,就聽前方的隊伍中,有人哈哈大笑起來:“怎麽啦?現在就想走了啊?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不要走了吧,部留下來做客好了。嗯……讓我想一想,今天請你們吃些什麽好呢……嘿,那要不咱們就吃‘人頭肉’好了,剛好最近吃的有些膩……”


    怪異的笑聲突然響起,原本喧鬧的人群,徹底的安靜下來。


    當青鋒派的所有弟子,一個個如見瘟神一般地不斷向後慢步騰挪的時候,冥冥之中,已經有一條道路自人群中,與鮑明成與馬笑東兩人分隔開來。


    本次青鋒派下山曆練的年青一代最傑出的隊伍中,鮑明成與馬笑東兩人,正是隊伍中頂梁柱一般的存在,可當他們兩人,見到了分散開來的人群中,有一位魁梧的漢子,此時正陰惻惻的笑著,一臉不善地看向他們倆時,這兩位年青一代最傑出的領頭人物,各自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倆人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原本緊張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升華,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此時此刻正劇烈的“砰砰”跳動。


    額前不斷分泌出的汗液,在結成豆大的汗珠時,順著圓滑的臉頰,輕巧地滴落在了泥地上。輕微的響聲“啪嗒”一下在他倆的耳邊響起,隻不過,這會兒的他們,已經沒有閑工夫去看自己的汗液是否滴落在了哪個死人的手腳上。


    “不……不要……”


    一名青鋒派的女弟子,此時正被那個突然出現在人群中的魁梧漢子,抓捏著脖子。


    白嫩而又細小的脖子,那位魁梧漢子一隻手就掐得過來。


    “救……救我……”


    那位女弟子在漢子的手中不斷掙紮著,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在魁梧漢子那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當她雪白的足靴逐漸離開了地麵,她那幾欲憋紅了臉才出得了聲的嗓音,逐漸細小下來,如同蚊吟。


    “師……兄……”


    聲音逐漸變得聽不清了。


    那名青鋒派的女弟子,逐漸翻起了眼白。


    “嗬!”


    魁梧漢子盯著手裏那位輕巧如朽木的女弟子即將死去,特別享受殺人過程的他,冷笑一聲,抬起了另一隻閑置的手。


    就當他準備一手掐著脖子,一手抓在其腳踝,然後猛然發力,將這個瘦弱的青年少女一分為二的時候,一道黑色殘影,在他的眼前轉瞬即逝。


    即刻間,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背一疼,下意識的鬆開,原本掐在他手裏的女弟子砰然落地。


    “誰?”


    魁梧漢子扭頭一轉,沒有看見其他人的身影。


    就在這時,他聽見自己的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道頗為懶散的聲音。


    “我是你爸爸!”


    緊接著,魁梧漢子驀然抬頭,在寒冷的日子裏,他看見了兩道一模一樣的邋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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