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維全家要移民去美國的消息被人打聽出來,是在二年級快要結束的時候。


    當時這是很驚人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盡管莊維想要低調處理,這事還是傳得全學院都知道了。


    那幾天人人見了莊維都要詢問並恭賀一番,莊維反而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罵道:“恭喜個屁,有什麽可喜的?”而後遷怒到曲同秋身上,對他愈發的粗暴。


    而對曲同秋來說,別說移民,就連活生生的外國人他都沒親眼見過,自然也覺得搬去國外生活實在非常的新奇和有趣。


    因此他完全不理解莊維成天都在生些什麽氣,比如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才被開水燙了手,卻把他罵得狗血淋頭,還用他的牙膏來敷傷處,一擠就是半條。


    楚漠的情緒不穩倒可以理解,他對莊維很有好感,莊維這一走,他會心情不好那是自然的。


    然而沒過多久,楚漠也大聲宣布他也要準備辦理去美國留學了。


    這讓曲同秋很是吃驚,他雖然知道楚漠很欣賞莊維,但也沒想到會追隨到這種地步。


    而他知道任寧遠也對莊維也有好感,跟楚漠交情更好,到最後,說不定連任寧遠也會和他們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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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這個,曲同秋就突然失眠了。任寧遠如果去了地球另一端,那就算他再怎麽努力去追逐,也沒法跟得上。而大學裏見不到任寧遠的生活是無法想象的,更難以接受。


    有一天幫任寧遠撿完球,在球場邊坐著休息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心裏的惴惴,開口問任寧遠:“老大,你也會出國嗎?”


    任寧遠看了看他,道:“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國?要也是等大學畢業了才打算。”


    “但是莊維要去了,”曲同秋想了想,忙又補上,“楚漠也要去了。”


    任寧遠笑了:“我和楚漠又不一樣。”


    曲同秋突然覺得很放心,立刻就高興起來。無論其他人如何,大學四年裏任寧遠還是會留下來和他一起度過。隻要這樣便能心滿意足。


    隻是想不到日後,最先離開的是他自己。


    莊維當時在他們學校已經變得非常的有名。他長得好,成績好,家世好,攝影作品還拿了全國大獎,甚至於上過電視,拍過一個平麵廣告,簡直就是個萬中挑一的翩翩佳公子。


    人長得漂亮,不論放在哪裏,都是很有用的。莊維是中性陰柔的美貌,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環境中,不僅外院外校的女生慕名而來,就連學院內的男生也漸漸對他很是追捧。


    楚漠和任寧遠就是他背後最為有名的兩位支持者。


    楚漠對莊維的額外袒護和露骨追求已是路人皆知,而任寧遠雖然不動聲色,卻也表示過對莊維個性清高和才華橫溢的欣賞。


    同性之間的隱秘和禁忌正是八卦滋生的溫床,大家都在隱隱約約地討論新舊兩位學生會長為莊維而暗生嫌棄的可能性。傳言漫天,連當事人都不免耳聞。


    任寧遠對此隻笑笑,一如既往地不置可否,楚漠則大罵“無聊”,把兩個多嘴的男生暴打了一頓,看得曲同秋心驚膽戰。


    雖然一天到晚跟著任寧遠,但曲同秋也不清楚這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對莊維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


    莊維的態度也一直不明朗,再加上流言盛行,三人成虎,如果楚漠真的心存芥蒂,最後兩人反目,那不管這三角關係是怎麽樣一筆糊塗帳,他都絕對不想看到他的老大吃虧。


    思來想去,曲同秋覺得該自己去幫任寧遠打探點情報。於是買了一些啤酒,還有下酒的鹵牛肉和筍幹,帶去找莊維。


    莊維已不住在學校宿舍了,他自己租了個房子,方便洗晾他那些照片。曲同秋進去的時候他正往牆上貼一些黑白照,見曲同秋拎著的東西,便問:“楚漠讓你送來的?”


    “不是……”


    “那麽是任寧遠了?”


    任寧遠可能真的對莊維很好。想到這個,曲同秋不知怎麽的有點難過起來。


    “不是,這是我買的。”


    莊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你是有什麽事?”


    “沒有,我順路帶來的,你吃就好。”


    莊維“哦”了一聲,挑起一邊秀麗的眉毛,放下照片,靠在桌邊看著他。


    對著少年那樣出眾的美貌,連曲同秋自己也覺得莊維除了過於驕傲,脾氣不好之外,還是很有魅力的。


    那種魅力和任寧遠不同。任寧遠是溫和的自傲,讓人心生敬畏仰慕,恨不得跪下膜拜。而莊維的冷傲反而招蜂引蝶。沒有人敢打任寧遠的主意,覬覦莊維的則不少。


    他對莊維談不上覬覦,模糊的羨慕和好感還是有的,隻是莊維喜怒無常,總在小的地方欺負他,跟楚漠一吵架就拿他當擋箭牌,弄得他不喜歡跟莊維來往。


    “你坐吧。”


    見莊維盯著他,曲同秋隱約就有點害怕,往門口退了兩步:“不用了。”


    昨天他才剛因為那兩人吵架而遭了殃。莊維大罵楚漠“我寧可親一條狗,也不會讓你碰”,而後把一旁呆立的他抓過來,在他來得及反應之前就親了他,親完又嫌惡地打他一個耳光,可憐他還沒搞清楚狀況,接著就又挨了楚漠一個耳光。


    主角們的生活裏都需要一些麵目模糊的路人角色,可供差遣,陪襯,遷怒,嫁禍等等,而他恰好就是。


    “喂,都叫你過來了。”


    曲同秋被揪住耳朵硬拉過去,莊維手上很是用力,痛得他!!了兩聲。


    莊維拉開一把椅子:“坐吧,你先吃。”


    曲同秋受寵若驚道:“我不用……”


    “你不吃我怎麽確定它沒問題?”


    曲同秋隻得揉著耳朵坐下來,吃了一塊筍幹證明它無毒無害,想著要幫任寧遠打聽消息,便問:“莊維,你有女朋友嗎?”


    莊維夾起一塊牛肉,“嗤”了一聲:“我有女朋友你會看不見?你瞎了不成?”


    “那有男朋友嗎?”


    曲同秋剛問完頭上就挨了一下,見莊維對他怒目而視:“你什麽意思?我長得像同性戀?”


    “不不不……你怎麽會像……”


    莊維瞪著他:“幹嘛這麽緊張,你看不起同性戀?”


    曲同秋雙手亂搖:“不不不不……”


    莊維罵了句“牆頭草”,就不再理他了。


    “莊維,我是想問,楚漠和任寧遠,你覺得哪個比較好?”


    莊維想也不想:“都不好。”


    曲同秋正在為難,這種答案迴去也不好向任寧遠交代,卻聽他問:“胖子,我要走了你是不是很舍不得?”


    “嗯,是啊,我們都會想你的。”


    莊維望著他的眼神有些怪異,看了半天,突然說:“說老實話,你覺得我怎麽樣。”


    曲同秋被看得全身發麻,覺得不太對,但不敢往那方麵想,隻能順著他的話迴答:“你挺好的。”


    “有多好?好過任寧遠?”


    曲同秋不知如何作答,想了一想:“呃,老大和你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莊維已經坐過來了,兩人靠得太近,曲同秋有種被逼迫著的感覺,對上莊維的眼睛,一下覺得心慌,隻得硬著頭皮說:“你比較好。”


    莊維不再說話,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命令道:“嘴巴張開。”


    曲同秋打了個寒戰,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按住肩膀。慌張中掙紮了兩下,見莊維的臉逼近過來,嚇得本能閉上眼睛。


    兩人嘴唇貼在一起,曲同秋瞬間雞皮疙瘩豎了一背。偏偏莊維還抱著他,托住他的後腦勺,撬開他的牙關,舌頭探了進來。


    即使是跟男人,舌尖相碰的感覺也太過刺激了。曲同秋正全身緊縮,暈乎乎地等著莊維把舌頭退出去,將這個莫名其妙的親吻結束掉,突然領口一緊,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這一下的力道著實厲害,曲同秋仰天栽倒在椅子下,痛得七葷八素。接著又被揪住領子提了起來,肚子上再吃了兩拳,而後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曲同秋眼前黑了一陣,意識才又清明起來,耳朵還嗡嗡的,聽見楚漠在氣急敗壞地嚷嚷:“莊維,你別再這樣考驗我了!”


    “誰要考驗你?”


    “我跟那女人根本沒什麽,你拿這種貨色氣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曲同秋在地上暈頭轉向地趴了一會兒,見那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已然無視他的存在,楚漠也不會再過來打他了,便慢慢爬起來,逃了出去。


    即使已經被這樣對待慣了,這下他也覺得,炮灰配角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


    曲同秋搖搖晃晃下樓,迎麵有個男人也正往上走,曲同秋看到那個人的臉,立刻從心底冒出安全感來,高興道:“老大。”


    任寧遠抬眼見他鼻青臉腫的樣子,微微皺眉:“怎麽又挨打了。”看了一眼他衣服上的鞋印:“嗯,楚漠已經來了?你怎麽招惹他的?”


    曲同秋不敢隱瞞,老老實實把挨打的原因說了,任寧遠認真聽著,而後笑笑:“他們的事,你別再摻和,免得惹禍。”


    曲同秋答應著,略微有點委屈,但想到任寧遠等下一進門,就會看到那兩人在房間裏糾纏不清,又擔心了,尷尬道:“老大,你來是要找莊維啊?”


    任寧遠“唔”了一聲,看著他,倒也沒急著上樓,隻伸手托起他下巴,讓他側過臉,看了看他腫脹的臉頰,起了大包的後腦勺。


    又讓他把衣服掀起來,幫他察看肚子上的淤青。而後探出手指,在傷處輕輕一按。曲同秋  “嘶”地倒抽一口涼氣。任寧遠將手收迴來,皺著眉:“你去醫院吧。”


    曲同秋敷衍著點頭。要是挨了打就去醫院,那他每天都得跑一趟,飯錢也得拿來墊藥費。


    “走吧。”任寧遠轉身下了樓梯。曲同秋料不到他是要親自陪著去,頓時受寵若驚,連說:“不用不用。”


    “不檢查一下,打壞了你都不知道,”任寧遠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又說,“費用不要擔心。”


    曲同秋感激涕零:“老大……”


    任寧遠笑道:“我也不能讓你白叫我老大這麽久。”


    曲同秋緊跟在他身後,感動不已。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著樓梯,任寧遠又問:“走得動嗎?”


    “能走能走,我沒事的。”


    “嗯。以後楚漠不會再打你了。”


    曲同秋挨打的時候沒感覺,聽他這麽一說,倒是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能當任寧遠的跟班就是他進大學以來最幸福的事。


    日後除了一心跟著任寧遠,認真對付功課之外,還有一件吸引曲同秋這種青春期男生的,就是交女朋友。


    眼見班裏的同學都蠢蠢欲動,各自有了約會或者獻殷勤的對象,周末不再窩在宿舍裏打牌,舉動也變得成熟起來,裝出“男人”的樣子,弄得曲同秋也很是羨慕。


    然而要去哪裏找女朋友,這是個大難題。他又沒法像一些同仁一樣勇於搭訕,在圖書館看書總能千方百計要到坐在對麵的女生的電話號碼;活動的圈子也窄,男生的朋友還是男生;而作為交友捷徑的聯誼往往變成聚餐,交了幾次錢大家吃吃喝喝之後,他也不想再去了。


    宿舍幾個人,除了他和莊維之外,都有了交往對象。莊維是高嶺之花,多的是人愛,隻是沒人采得下罷了,唯有他孤家寡人。


    一開始倒還沒覺得有什麽,而有一天他照舊跟著任寧遠去吃飯的時候,楚漠卻罵他:“你成天跟著寧遠,他連跟女朋友單獨相處的時間也沒有了,煩不煩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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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秋沒想過任寧遠會有女友,更想不到自己和貼身仆從差不多了,竟然會毫無覺察,頓時呆若木雞,半晌才說:“啊,老大有女朋友了啊?”


    楚漠嗤了一聲:“喜歡寧遠的女孩子可不要太多,我們學校有哪個不喜歡他的?交到女朋友有什麽稀奇。”


    任寧遠笑道:“楚漠你別亂說。”


    “你啊,公開戀情又不會怎麽樣,偏偏愛裝神秘。要不是我火眼金睛,差點就被你瞞過去了。”


    任寧遠笑笑:“點菜吧,羊肉有誰不吃的?”


    曲同秋也撿了個位子坐下來,不時看看一臉平靜的任寧遠。任寧遠到底是喜歡美麗女生,還是對莊維有好感,或是博愛花心,抑或淡薄無欲,他即使跟得這麽近,也從來不知道,都快糊塗了。


    楚漠說:“算了,看你怪可憐的,胖子,我有現成的,幫你介紹一個。”


    莊維冷笑一聲:“就你多事。你知道他要什麽條件的?”


    “他能有什麽條件啊,是個女的就行了。”


    曲同秋不好作聲,聽得臉上微微發紅,鼻尖都出汗。


    “我知道有個急著要找男朋友的,藝術係的那個小薇,見過吧。沒見過起碼也聽說過吧。”


    曲同秋一愣:“那個……好像不是很合適……”


    “怎麽不合適,她配你算很不錯了,胸部大。難道你不喜歡大的?”


    曲同求急得臉都紅了。有胸部當然好,但又不是隻要有胸部就行了。風流韻事全校聞名的女生,一天缺了男人就不行,他哪裏有那個本事鎮得住。


    “個性可能不是很合……”


    楚漠“切”了一聲:“就你還挑三揀四的。這樣誰還幫你啊。”


    曲同秋尷尬地不敢吭聲。對於別人的幫忙都該感謝才對,但楚漠這樣,讓他想起一個舍友,那人常把穿得快破的舊衣,過期又舍不得扔的零食,還有淘汰下來的盆盆罐罐,都塞給他,說:“這個給你,挺好的吧,底還在呢。”


    得到饋贈按理都要表示謝意,隻是他又不是乞丐,拿著那堆無法使用的破爛,有時候也會為其中究竟是否包含善意而覺得困惑。


    冷場之中,菜也陸續送上來了。任寧遠溫和道:“不急吧。這種東西要看緣分的。該到的時候自然會到,強求也沒用。”


    “但他不早點交個女朋友,豈不是天天都還要纏著你?你受得了啊?”


    任寧遠笑一笑:“也沒那麽誇張。”


    “喂,胖子,寧遠是不計較,但你也該自覺點吧?難道寧遠約會上床你也要在門口守著?沒見過你這麽煩人的。”


    任寧遠點了點筷子,口氣還是溫和:“別鬧了,快吃菜吧。”


    曲同秋看看楚漠,又看看喜怒不形於色的任寧遠,突然害怕地意識到,他連當跟班這樣的願望也沒法實現了。


    喜越是擔心,越是撞鬼。第二天上公共大課,曲同秋去得遲了,從後門偷偷溜進梯形大教室,一眼就找到那醒目的三人組,然而任寧遠邊上的位子坐了個女生。


    能固定坐在任寧遠身邊,是他從任寧遠那裏榮幸地得到的獎勵之一。位子留給他這個忠實小跟班,平時就不會讓別人坐。曲同秋左看右看都覺得女孩窈窕的背影很陌生,並非班裏同學,應該是混進來陪著任寧遠聽課的,心知那一定就是現在的女朋友了。


    老座位沒得坐了,曲同秋隻得在最後一排找了個位子,邊趕緊翻書抄黑板上的筆記,邊看前麵那兩人的脊背。


    女孩很活潑好動,不時側頭仰起下巴和任寧遠說悄悄話,任寧遠素來冷淡,聽課時不喜被人打擾,但對她倒頗有耐心,低頭傾聽的樣子很溫柔。


    曲同秋看了一會兒,隱隱有些傷心,知道楚漠說得對,任寧遠在談戀愛,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樣跟前跟後。


    二人世界偶爾可以和朋友們分享,比如跟楚漠莊維。但卻不能被手下打擾。以後甚至連幫老大打掃清洗買三餐,恐怕也輪不到他了。


    不好意思貿然上前打招唿,自己情緒也有點低落。等下了課,曲同秋在任寧遠站起來之前就收拾課本從後門溜了。


    之後兩天曲同秋都老老實實的,上完課就迴宿舍,沒再去當任寧遠的小尾巴,也沒和任寧遠碰過麵。


    雖然很想念任寧遠,想繼續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端茶送水代為跑腿什麽的都行。但任寧遠有了女朋友,需要更多的個人空間和隱私。老大的幸福,他要自覺捍衛才是。


    等到第三天,兩人還是在路上巧遇了。任寧遠主動和他打了招唿,微笑著,倒也不問這兩天怎麽見不著他,似乎對於他的出現與否並不留意。


    寒暄了兩句,便道:“對了,我要換一些新家具,你今天若有空,就來幫忙收拾吧。”


    曲同秋一聽有自己還能有用處,立刻精神抖擻,忙跟了過去,任寧遠主動指派事情給他做,就讓他高興得一顆心砰砰跳。


    僅是租來暫住到畢業的公寓,任寧遠卻也很講究,把房東留下的床,沙發和窗簾都換了,又添了幾個別致的壁掛。


    大東西有家具店的人幫忙擺好,隻剩了瑣碎的清掃工作要做,曲同秋很快便打理得差不多,而後搬了梯子,要把夜光時鍾掛到牆上。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舊的,現在穿著過於寬大,以至於褲子被梯上的釘子頭勾住了他也沒發覺。腳上一蹬,借力大步竄上去,瞬間隻覺得後麵一涼,褲子竟“刷”地被扯了一半下來。


    曲同秋頓時傻了眼,這還不是最糟的,天氣太熱,他就隻穿這麽個舊棉布褲子,裏麵光著,這一扯,大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麵了。


    想到任寧遠還在背後看著,曲同秋窘得人都僵了,忙要爬下來,豈料聽得“嘶啦”一聲,褲子幹脆撕破了一道大口子。


    曲同秋手忙腳亂,好容易把纏在釘子上的布料解開,總算轉過身來,出了一頭汗。這下太過尷尬,連任寧遠表情也有點不自然,兩人麵對麵,僵硬著沈默了兩秒。


    幸好任寧遠沒取笑他,見他提著褲子不知所措,反而溫和道:“別急,等我找條小點的褲子,你先穿著吧。”


    很快任寧遠便翻出一條材質清爽透氣的長褲,還附了內褲,笑道:“裏麵還是記得穿比較好。沒有新的了,你不介意吧。”


    曲同秋麵有愧色,連連道謝,感激不已地去換上,隻差沒跪叩謝恩。穿著任寧遠的東西,全身上下都覺得不一樣了,就跟得了獎狀一般,榮幸得全身發熱,


    “那,我今晚穿迴去洗洗,明天就給你送過來。”


    “沒關係,”任寧遠打量了他一下,“你穿還挺合適,就留著吧。”


    曲同秋受此重賞,顫抖道:“老大……”


    任寧遠笑道:“你是來替我幫忙才把褲子弄破的。我賠你一條也是應該。別收拾了,歇歇吧,想喝點什麽?”


    曲同秋心口發熱,正美滿得要發暈,忽然聽得門鈴響了。任寧遠放下手裏的冰酸梅湯,過去開了門。進來的是個穿著泡泡袖公主裙的卷發少女。


    曲同秋一開始覺得眼生,見她一把拉住任寧遠的手,聲音軟軟甜甜地撒嬌:“寧遠哥哥,陪我出去逛街吧~”就想起來她是任寧遠現在的女朋友。


    任寧遠任她拉著,微笑道:“哦,這可不行,我有客人在。”


    曲同秋不安地想自己是不是得讓出空間給兩人獨處,就聽得少女說:“那也可以請客人跟我們一起去逛啊。”


    任寧遠溫柔地安撫她,而後轉身介紹:“這是楚纖,楚漠的妹妹。小纖,這是曲同秋。”


    曲同秋緊張地和她打了招唿,隻覺得實在是長得甜美又可愛,難怪任寧遠對她那麽寵溺,自己繼續站著就太再礙事了。


    “老大,那我先走了……”


    任寧遠看看他:“你有事?”


    “沒有,”曲同秋嘿嘿傻笑,“你們,你們……”


    任寧遠“哦”了一聲:“沒關係的,我本來就還有點事要處理,也不能陪她出去玩。”


    楚纖做出委屈的臉:“我哥忙,你也忙,我這麽遠跑過來,怎麽都沒人陪我玩。那我自己去好了。”


    “不行,女孩子家晚上不要一個人到處亂逛,乖乖迴去,恩?”


    楚纖噘了噘嘴,伸手指向曲同秋:“那他陪我也行啊。”


    任寧遠笑著道:“別鬧。”但也隻得望了望他:“你會有空嗎?”


    能幫得上任寧遠的忙,曲同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有,有,我一直閑著。”


    楚纖立刻興高采烈起來,任寧遠笑了一笑:“那麽也好,帶她去逛逛吧,別玩得太晚。”


    曲同秋領了任務出門,滿心盤算著要帶這看著一身富家小姐氣的小姑娘去什麽文藝些的地方玩才好,楚纖就已經高高興興招手叫了路過的taxi,探頭朝司機說:“師傅,去華街。”


    曲同秋嚇了一跳,那地方一條街都是酒吧,雖說燈紅酒綠煞是繁華,但巷子一深就亂,傳聞皮肉生意也是有的。要攔住楚纖,卻見她靈巧地一閃身子便鑽進車裏。曲同秋隻得也緊跟著進去,邊著急說:“不能去那裏,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


    “就是知道才要去啊。”


    “這可不行,任寧遠一定不會同意的。我不能帶你去那種地方!”


    楚纖不以為意:“你不去也沒關係喲,反正我一個人也進得去,我已經成年了呢。我可是要去瞧熱鬧了,你不想玩就迴家吧,我不會告訴寧遠哥哥的。”


    曲同秋哪能丟下她一個人,任寧遠托付給他的,怎麽都得一根毫毛也不少地送迴去,隻得更警惕地跟緊楚纖。


    楚纖的樣貌穿著都太引人注目,從剛踏入地下酒吧的大門,就有不少人盯著她看。以她這種被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子的天真,隻覺得驕傲而羞澀,全然不覺得有什麽危險,倒把旁邊的曲同秋緊張出一背的汗。


    “那個人拿的酒好漂亮,我也要喝。”


    曲同秋不敢走遠,但拗不過她,隻得向人打聽了那種酒的名字,再擠到吧台替她買了一杯。等迴來的時候,便發現她身邊多了幾個嬉皮笑臉的男人。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曲同秋隻得硬著頭皮,拿著酒擠上去,擋在她身前,鼓起勇氣道:“你們要幹什麽?”


    “你誰啊?沒你的事,滾開。”


    曲同秋見了兇神惡煞的人,心下害怕,但任寧遠交代給他的事,他無論如何得做好。於是壯著膽子:“她是跟我一起來的。你們有什麽事?”


    幾個人完全不把他撐出來的氣勢放在眼裏。


    “請美女喝杯酒而已,用得著這麽緊張嗎。”


    “美女你怎麽會跟這種人一起來啊,要找護花使者,怎麽也該是我這樣的嘛。跟我們玩會有趣的多,要不要來?先喝了這杯再說。”


    “怎麽,我們請的酒,你是不想喝?”


    “別給臉不要臉啊。”


    楚纖也有點怕了,慢慢躲到曲同秋身後。曲同秋勢單力薄,真要動手,一巴掌就會被拍飛出去,隻得大聲說:“你們知道她哥哥是誰嗎?s大的楚漠你們聽說過沒有?”


    瞎貓碰上死耗子,楚漠算是惡名遠播,那幾人倒還真的有所忌憚,相互對望著,有退卻的意思,但又似不甘心。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男人嘻笑道:“行,我們賣楚漠一個麵子。但你們也得賣我們一個麵子。這杯酒可是特意買來要交朋友的,沒人喝,可就太不夠意思了。”


    曲同秋聽得楚纖在背後小小聲說:“我才不要喝。”


    他的酒量也就一杯即倒,而且這酒看著就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如果是莊維在,應該會跟他們硬拚,爭一口氣也好。但倘若翻臉吃了大虧,就算以後楚漠十倍報複迴去,女孩子家吃的虧也一樣補不迴來,就算把他們揍爛了又有什麽意義。


    曲同秋思來想去,還是息事寧人,把酒接了過來,屏住唿吸一口一口把它喝幹淨。


    放下杯子就已經開始覺得暈眩,搖晃著,視野變得怪異,酒吧裏的溫度似乎高起來,令他極其燥熱,外界的聲響忽遠忽近。渾渾噩噩了一會兒,聽得心髒撲通撲通急速亂跳,突然眼前一黑,便一頭栽了下去。


    而後的知覺被便被雜亂扭曲的夢境吞噬。


    美夢和噩夢交纏著鋪天蓋地而來,時而是身在天堂般平和甜美,時而又如同地獄一般苦痛難熬,再過去卻又簡直是在烈火中焚燒,身不由己地被反複煎熬著,像快要爆裂開來。


    等終於從混亂過後那安息一般的無邊黑暗中猛然醒來,一睜眼,視野裏便是白花花的一片。


    反差之大令曲同秋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明白過來自己是在醫院。


    “他醒了。”


    聽到有人這麽說,曲同秋轉動著眼珠往屋子裏瞧了一瞧,發現了任寧遠,而後也看到莊維和楚漠。


    “老大……”


    開口就發覺喉嚨疼痛,聲音也嘶啞。曲同秋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記憶隻到酒吧喝酒的那一場景為止,完全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麽。


    隱約覺得身上很痛,強烈的不舒服,自己又身在醫院,便問:“我是挨打了嗎?”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和尷尬,一時竟然無人迴答他。


    沈默了一會兒,楚漠先開口,咳了一聲,而後說:“你們在酒吧遇到點麻煩。然後我也不清楚。不過楚纖沒事,她現在很好,她讓我代她感謝你。”


    曲同秋一聽就很是欣慰,總算能對任寧遠有個交代,便高興道:“她沒事就好。我是被酒吧裏的人打了嗎?”


    任寧遠安靜著沒說話,莊維的臉色則非常難看,全然發青了,過了半晌,從牙縫裏說:“不是挨打!你這個傻子!”


    曲同秋呆了一會兒,滿心疑惑,努力迴想揣測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身上的痛確實跟平日挨打的痛不一樣,手腳似乎都沒受傷,肚子倒是有點不舒服,再往下……


    下半身撕裂般地痛。就算最嚴重的便秘過後,火辣辣的疼痛感覺也比不上這十分之一。


    呆想了一會兒,看著那三人的的表情,曲同秋忽然明白了點什麽。


    先是難以置信。他根本沒想過世界上會有這種事情,或者說男人跟男人是用這種方式,甚至於發生在他身上。他覺得根本不可能是真的。這就像要他相信這世上有鬼一樣。


    而後便混亂了。說不出話,臉部肌肉都動不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連他們講話也聽不見,隻能呆呆坐著。


    幸好他什麽也不記得了。


    三人在病房裏坐了一會兒,任寧遠弄了點果汁給他喝,又用外麵買來的餐點代替了醫院的食物,還留了一些雜誌給他看,又問他有什麽想吃想玩的,說等下都會給他送來。


    大家都絕口不再提,免得麵對的時候尷尬,也免得刺激他,隻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


    如果是楚纖出事,那酒吧大概會整個被楚漠他們翻過來,腥風血雨都免不了。而他不一樣,事情就這樣在刻意的迴避和忽視中含糊地過去。他自己也情願要這種約好了一般的緘默。反正他根本一點也記不起來,隻要沒人說,就可以當成沒人做過。


    探望的三人一起離開了,而他仍然得在醫院躺著。具體原因他不想知道,醫生說的時候他趕緊屏氣不讓耳朵聽。


    反正大概就是“損傷”。被人拳打腳踢也是“損傷”,“損傷”並沒什麽了不起的,就隻是痛罷了。


    他又不比楚纖那樣嬌貴的女孩子。他是個男的,運氣又不好,經常吃皮肉苦頭,倒一次黴會比現在這種程度的“損傷”厲害得多,還未必有這種病人的待遇。


    起碼任寧遠給他送來的鮮魚湯很好喝。


    隻是連任寧遠送給他的褲子都爛了,想到這個就很傷心。


    晚上看了一會兒雜誌,那些故事不知怎麽的一個都讀不進去,曲同秋便關了燈,閉眼睡覺。不知躺了多久,依舊清醒著,全無睡意。隱約聽得門口略有動靜,曲同秋把眼睛睜了一條縫,往那微弱的光亮處看去。


    門口是熟悉的高大身影,曲同秋心裏憋悶,此時見了他,也有些高興:“老大。”


    任寧遠仍然放輕著步子走進來,也不開燈,隻在昏暗裏走到他床邊坐下,溫和道:“我吵醒你了?”


    “沒,我醒著。”


    “睡不著?”


    “嗯。”


    “是身上不舒服嗎?”


    這樣的關心,曲同秋卻覺得沒法迴答,便換過話題:“老大,你不陪楚纖嗎?”


    “她好好的,又有楚漠陪她。你呢?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任寧遠這樣的溫柔讓他覺得很感激,心裏軟軟的發酸:“我沒事了。老大你有時間,該多陪女朋友的。”


    “恩?”任寧遠似乎愣了一下,而後笑道:“你說楚纖?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小妹妹。”


    曲同秋才知道自己弄錯了人,有些不好意思。任寧遠接著說:“她很感謝你。要不是你,她那種性子,就該吃大虧了。”


    被任寧遠表揚是大喜事,隻是他把這件事來迴想上一想,就怎麽也沒法高興得起來。


    兩人對著坐了一會兒,任寧遠突然說:“委屈你了。”


    曲同秋憋了一天,這下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任寧遠拍了拍他的背。曲同秋隻覺得他的掌心很溫暖。


    “老大,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他一直都比窩囊廢還要窩囊廢,出了這種事,連男人都算不上了。


    任寧遠柔聲說:“怎麽會。”


    曲同秋抽噎了一會兒,紅著眼睛問:“老大,你能幫我忙嗎?”


    “恩?你盡管說吧。”


    “那個人是誰?”


    “……”


    “老大,你一定查得到吧?”曲同秋吸著鼻涕,但拳頭捏緊了,“我……”


    任寧遠看了看他:“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為你對他做不了什麽。與其覺得受不了,不如幹脆不要知道。”


    “但是……”


    任寧遠伸出手指,安撫似的,輕淡地碰了碰他的頭發。


    “不用擔心。我會替你懲罰他的。”


    出院之後,曲同秋就不再想這件事了。


    任寧遠一諾千金,既然說了會替他報仇,那就值得他全心全意相信。這難以承受的陰影,此後都由任寧遠幫他負擔了。他非常的感激。


    任寧遠對他很好,這種好倒也不是什麽實在的好處,而是眉梢眼角一點點的同情和溫柔,一起吃飯時偶爾給他夾一筷子。


    這樣曲同秋就很夠了,任寧遠全身上下都帶著魔力,隻要在他傷口上撫一下,什麽痛都會飛走了似的。


    上完課,他就去任寧遠的公寓打掃,然後看錄像。任寧遠拿錢讓他去借了不少錄像帶迴來,而租來了卻又愛看,買的鹵味也不怎麽吃;曲同秋為了不浪費,在還掉之前就一盒盒看過去,邊吃最喜歡的鹵鴨翅,邊看故事片,倒也很開心,似乎這樣一來,那些難受的東西就可以全忘了。


    任寧遠坐在沙發上讀著雜誌,突然問他:“你是不是很想交女朋友?”


    曲同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聲。


    任寧遠若有所思:“你喜歡什麽樣的?”


    “呃……溫柔的。”


    “恩,還有呢?”


    “講道理的。”


    “嗯。”


    “成熟的……”


    任寧遠笑道:“原來你喜歡姐姐型的。是想交漂亮的女朋友嗎?”


    曲同秋一下就臉紅了:“這個,隻要順眼就好了。我覺得性格比較重要。”


    任寧遠“唔”了一聲,點點頭,也不再問,而後繼續看他的雜誌。


    對話結束曲同秋也就忘了這迴事,其實他跟在任寧遠身邊,就想不起來要找女友。


    第二天他奉了任寧遠之命去一家餐廳,一進去,就見任寧遠在麵朝門口的方位坐著,抬眼看到他,便招手叫他過來,溫和道:“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這是楊妙。”


    在任寧遠對麵坐著的是個氣質讓人很舒服的女人。看起來年紀比他們略大,談不上多靚麗,但皮膚甚是光滑,一雙丹鳳眼,臉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卷發在腦後鬆鬆挽著,相當別致。有種媚入骨髓的女人味。衝著曲同秋微微一笑,就把他弄得臉紅了。


    女人見了滿臉通紅的曲同秋,有些意外:“真清秀啊,這麽害羞,我還以為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樣是早熟款的呢。”


    任寧遠微笑:“你不是最喜歡照顧小弟弟嗎。”


    曲同秋緊張地坐了下來,兩人互相自我介紹,彼此大概認識了,才知道對方與他竟是同鄉,已經工作了,比他大了好幾歲,但溫婉甜美的麵容,並看不出真實的年齡差距。


    心知這就是任寧遠介紹給他的女朋友,一顆心都緊張得快要蹦出喉嚨口。他不擅長和女人交往,一開始都不知該聊什麽話題才好,生怕冷場。


    幸而任寧遠在一邊幫忙,雖然話不多,但淡淡點撥幾句,對話就能很順利地進行下去,一頓飯倒也吃得融洽。


    飯後任寧遠結了帳,便告辭先離開了。送女性迴家這樣的重任自然是交給曲同秋,曲同秋便小心翼翼,陪楊妙坐進計程車。


    他對楊妙已經很有好感了,兩人雖然所處環境大不一樣,卻談得來。一路聊下來,覺得她是讓他很舒服很喜歡的類型。並不奢望對方就一定能看上自己,但哪怕做朋友也是好的。


    送楊妙迴到她的住處,在樓下分手的時候,她說:“你們好像快期末考試了吧?功課會不會不輕鬆?”


    “也不會,我都複習得差不多了。”曲同秋平時都很認真,到考試的時候就不必臨時報佛腳。


    “那這樣,”她微笑著,“明天有時間可以再見麵嗎?”


    曲同秋高興得一顆心都砰砰跳,麵紅耳赤地連連點頭,把她也逗笑了,點了他額頭一下:“小朋友就是可愛啊。”


    曲同秋得了如此好運,目送她上了樓,轉頭就飛奔迴去,隻想立刻去告訴任寧遠。


    任寧遠果真是有魔力,簡直就像無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燈一樣,許下的願望都幫他實現了。


    然而任寧遠卻還沒迴到公寓,曲同秋在門外興奮難抑地等了好一會兒,到了半夜,也不見他迴來。


    又沒電話可打,想到宿舍管理的門禁,隻得先迴學校去了。


    此後任寧遠似乎忙碌起來,曲同秋很難碰到他閑暇的時候,去他的公寓,也是吃閉門羹居多。


    而楊妙那邊,兩人的交往漸漸熱絡。姐弟戀的感覺很不壞,楊妙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又喜歡他的青澀老實和真誠勤懇,慢慢的,曲同秋閑下來的時間便都是帶著書去她家裏了。


    熟了才知道,楊妙的工作是夜總會的陪酒小姐。這令曲同秋一時有些意外。然而女人笑著說“陪酒小姐可不是妓女啊”的時候,那份淡定的坦誠又讓他放鬆下來。


    畢竟是任寧遠介紹給他的人,他會因為相信任寧遠而相信楊妙。何況楊妙這樣的女人,會讓他覺得這職業遠沒有自己固有印象中的那般輕賤。


    她通情達理,懂生活,有情調,有精明利落的時候,也有天真可愛的一麵,能有這樣的女朋友,已經是他的幸運了,職業又有什麽關係呢。


    聽楊妙對他講夜總會裏的奇聞軼事,告訴他要怎樣伶牙俐齒才能躲酒又多勸酒,令客人多開名貴的酒,甚至覺得她比他這個大學生要懂得多得多。沒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


    時間雖不長,但曲同秋已經開始在認真戀愛。無論楊妙那邊對他究竟是什麽程度的感情,初戀總是令人心如鹿撞,整個世界都變得明朗美妙了。


    這種快樂的事情,他忍不住要跟任寧遠分享。任寧遠偶爾有空與他相處,就會耐心聽他嘮叨各種二人相處的趣事,而後微笑著說句“喜歡就好”。


    曲同秋坐在他腳邊的墊子上,抬頭和他說話,看著他沈靜俊朗的麵容,這種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和楊妙交往以來,曲同秋開始在深夜到夜總會去等她下班,再護送她迴家。


    其實楊妙是場上老手,身段靈活,深知進退,比他圓滑老練不知多少,總笑著說根本不需要他解圍,更不放心他來這種場所。但年輕女性單身夜行總是危險的,他有保護和照顧女友的義務。


    去了幾次,他已混得臉熟,保安看他站得辛苦,也會放他進去,讓他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找個位置坐著等。


    這迴曲同秋等得比平時要久,看了幾次手表,又伸長脖子望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見穿著露肩酒紅短裙,盤著好看頭發的女人身影,便高興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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