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這是何意?”


    “桃桃也不小了,這總在家裏照顧我也不是什麽好的決定,我想送她去私塾上學。雖然女孩子家看中的是女工、持家,但是不讀書總是會有欠缺。更何況以後桃桃要做你的賢內助,她不識字的話,如何能幫的了你啊?”


    於家老祖宗說完,於致遠才意識到,桃桃已經七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都上小學了吧。隻是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奉承女子無才便是德,招收女學生的先生少之又少……可是不上學也不是個辦法。


    “奶奶,您的意思是……”於致遠問到,他也確實覺得桃桃是應該去私塾裏學一些東西,這樣今後不管她在哪裏,也沒有那麽容易被人欺負了。


    於家老祖宗說道:“你問問吳先生那裏,看看能不能讓桃桃去上學,這個事情就你去辦吧。你是吳先生的學生,總是和他親近些。”


    “這……”於致遠麵露難色。


    於家老祖宗看著於致遠這副樣子,又說道:“我這裏有些碎銀子,若是不夠了再管你叔叔要一些,別看你叔叔小氣,可在這讀書上他很大方。”


    於致遠聽完於家老祖宗的話之後,連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奶奶,我有錢,您之前給我的我還沒有動。這事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從於家老祖宗的房間裏出來後,於致遠立馬愁苦起一張臉。於無聲確實是在讀書這件事上大方的很,所以才會不惜花大價錢把於致遠交給吳先生,讓吳先生來教他學問。


    隻是,在於致遠的印象中,於家少爺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上課期間睡覺打鼾擾亂課堂,課間休息時上躥下跳摔壞了吳先生的硯台,放學後還尾隨吳先生扔泥巴報私仇……這……這熊孩子做的一切加起來,都足夠吳先生把他逐出師門永不錄用了。


    當年若不是看在於無聲尊敬學問,尊敬讀書人的話,於致遠也不可能在那裏上學。


    此時,於家老祖宗卻要他去找吳先生,問問他能不能收桃桃做學生,讓她到私塾裏去念書。這個吳先生在於致遠的印象中就是一個被儒學思想洗腦,被四書五經坑害了的書呆子,老古董。讓他收一個女學生,這件事有違常理,是絕對辦不成的啊。


    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了奶奶,於致遠也覺得讓桃桃去私塾上學是桃桃最好的選擇,那麽這件事情就算是要寫道折子,上奏天庭才能解決,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


    於致遠一邊想著一邊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過小庭院的時候,忽然發現桃桃一個人蹲在花圃邊上,不知道在幹什麽。


    自從桃桃來了於家,於致遠好像還真的沒有再多在意她一些,今天被於家老祖宗這樣一說,於致遠覺得自己確實是一個不稱職的哥哥。


    天氣變得有些灼熱起來,幹燥的陽光氣息將整個院子都籠在一片靜謐之中。


    “桃桃,你在這兒幹嘛呢?”於致遠走上前來問到。


    桃桃轉身,看到來的人是於致遠,頓時一張白淨的小臉上泛起笑容,糯糯的喊了一聲:“大哥哥!”


    “哎,以後叫哥哥就好了,咱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於致遠天生的大男子的保護欲望瞬間而出,麵對這樣可愛的小姑娘的時候還真的是沒有抵抗能力啊。於致遠有些寵溺的說著,蹲下身來,摸了摸桃桃的頭。


    “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我種了兩顆葵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長出來。”桃桃轉頭想著麵前那一片明顯翻動過的土地。於致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在那片新翻動過的土地上,種了三五顆瓜子。


    “這樣就能種出葵花了?”於致遠驚訝到,他從來不知道用來的瓜子能夠種出葵花。


    桃桃看著於致遠這副表情,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恩恩!我娘親種過,就是這個樣子種出來的。”


    於致遠看著這花圃中含苞待放的花朵,第一次感覺到萬物有靈。就這麽一塊土上麵,竟然能長出這麽漂亮的花來。


    “桃桃。”於致遠忽然說道:“你以後長大了想幹什麽?”於致遠話音剛落,自己就忍不住掩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昨天晚上為了煮今天夠用的茶葉蛋,他一宿沒睡。


    “我想永遠跟在哥哥身邊……”桃桃小聲囁嚅到,隻是這句話被吞進了於致遠的哈欠中,他半個字都未聽到。


    打完哈氣,眼角閃著淚花的於致遠看著桃桃,問到:“哥哥送你去學堂上學,你願意去嗎?”


    “我能去學堂上學嗎?”桃桃將一雙大眼睛睜得大大的,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皮上輕輕顫動著。


    “嗯!”於致遠點點頭。


    “哥哥想讓我去嗎?”


    “嗯!”


    “那我去上學能幫哥哥很大的忙嗎?”


    “嗯!”


    於致遠一連點了三次頭,桃桃才用力的點了點她的頭,算是將這事應下來了。


    於致遠安置了桃桃,小睡片刻,穿戴整齊,帶了見麵禮,下午便去了私塾。


    私塾坐落在一片靜謐的山上,雖然離澤雲城的集市並不算太遠,卻完美的避開了集市上的吵鬧,使這私塾變成一個隻有讀書聲的神聖象牙塔。


    於致遠到時,天色已經變得有些清涼,並不像正午時那麽炎熱。遠遠望去,一輪紅日還斜斜的掛在天邊,微風起時,滿耳隻有一片讀書聲。


    “真是個好地方啊!”於致遠看著這滿目翠色,遙想自己當年上小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光景。人呐總是在上學的時候不珍惜,步入社會又扼腕感歎。


    “人之初——性本善——”


    吳先生此時還沒有下課,於致遠則靜立在這院中想自己的事情,也不去打擾,隻是默默的等著。


    不過半刻,天空上卻是烏雲密布,瞬間遮了天日。狂風詐起,卷的滿山的葉子嘩嘩作響。就在此時,豆大的雨點子不由分說便落了下來,四周頓時揚起一片泥土的清香。


    於致遠將給吳先生的見麵禮藏進懷中,三步兩步跳到學堂的屋簷下,躲避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


    於致遠剛剛站定,掃落了衣衫上的雨水,就聽到身後“吱——呀——”一聲,被打開的木門後,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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