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咧嘴一笑,輕輕砸了一下蕭辰的胸脯,打笑道:


    “你小子還知道關心我呢,當初誆騙我上青樓,卻暗地裏請我娘子來尋我的不是的時候,你咋不知道關心關心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娘子,那可是京都威武鏢局的少鏢頭,江湖人送奪命三娘,一品武者,論起實力,也不過隻差了我一線而已,當初還在江湖之中的時候,那可是說要折人胳膊不斷人腿的狠角色。”


    蕭辰哈哈大笑道:“我知道,當初施才還和我打賭,說你瘸著腿走出青樓,肯定是裝模作樣呢。”


    韓風湊到蕭辰耳邊低聲道:“其實這事兒不瞞你說,那一次,我腿是真折了,你也知道,我武藝雖然比她高,但我在她麵前不敢還手不是。”


    蕭辰就一直笑,看樣子,那一次的打賭,還是他蕭辰贏了。


    他就說,這世間哪兒有人還能是女人的對手?


    別說是那一條腿,就是那第三條腿,那也是說打折就打折的。


    韓風繼續笑道:“隻是後來迴去,我娘子念著我還要給陛下當差,這才給我接了迴去。”


    說起自家娘子,韓風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溫馨而和睦。


    蕭辰忽然仰起頭道:“白祁軟禁了你們,總不能不管你們的吃喝吧?”


    韓風有些苦澀的一笑道:“這倒不至於,白祁還不敢當著眾目睽睽的麵對陛下怎麽樣,飯菜總是要送的,隻是下人端來就走,倒有些牢頭給犯人送菜的味道在裏麵。”


    蕭辰忽然挑了挑眉道:“有酒嗎?”


    韓風搖搖頭:“沒有!”目光看向一樓,韓風道:“不過在這裏麵關了幾天,我倒是知道一樓的酒窖裏還有上百壇上好的老酒,怎麽著,今兒個帶我去不了怡紅樓那花紅酒綠的地方,拿這地兒搪塞我了?”


    蕭辰連忙道:“等你出去,等你出去之後,我一定帶你去怡紅樓好好洗洗晦氣,到時候,我就囑咐老鴇子讓你一個月下不了床!”


    韓風臉上露出一抹驚恐之色,連連擺手道:“別了別了,你若是讓我一個月下不了床,我家那母老虎就能讓我一輩子下不了床,孰輕孰重,我還是拎得清的。”


    說著韓風又有些不服氣地道:“再說了,若是你不帶我往那青樓走一遭,那數千白虎軍又如何,我照樣給他全部砍趴下!”


    蕭辰豎了個拇指道:“霸氣!”轉頭望向一旁的蝶香,蕭辰道:“去取兩壇上好的忘今朝來,今兒個我就陪韓風大統領不醉不歸了!”


    “等等!”韓風卻是忽然叫住了蝶香,轉頭朝蕭辰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道:“今兒個,能陪我喝點烈火燒嗎?”


    韓風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死死的望著蕭辰。


    迎著韓風的目光,蕭辰沉默片刻,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走下樓梯,來到一樓尋了個位置坐下,不多時蝶香便拎著兩壇烈火燒來到了桌前。


    韓風豪氣幹雲的掀開酒封,一時間刺鼻的酒味頓時在整個大堂洋溢開來。


    蕭辰下意識的捂了捂鼻子,這麽多年,終究還是沒能接受得了烈火燒的味道。看著蕭辰的模樣,韓風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道:


    “以往都是你蕭辰捉弄我,今兒個此地簡陋,我又偏偏點了樣你最不愛喝的酒,就算是報了你當年在京都捉弄我的仇了。”


    看了一眼安靜立在蕭辰身旁的蝶香,韓風又道:


    “倒是你小子一直豔福不淺,身邊什麽時候都跟著個漂亮的姑娘作陪,也不算寒酸,你說,我家婆娘啥時候能這般溫柔,那我便是在夢中也能笑醒了。”


    說話間韓風拎起酒壇往二人麵前的大碗中倒了滿滿一碗。


    黃澄澄的液體,加上刺鼻的味道,讓蕭辰一陣頭大,不過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蕭辰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一咬牙端起酒碗,蕭辰朗聲道:


    “這天底下就沒我蕭辰降伏不了的妞,也沒我蕭辰喝不了的酒,來!”


    “好!”望著蕭辰那一副豪氣幹雲的樣子,韓風重重一拍酒桌,隨後端起酒碗碰了一下。


    兩碗酒各自下肚,蕭辰這邊一滴沒灑,倒是韓風那邊邊喝邊漏。


    倒不是韓風偷奸耍滑,這人實誠,玩不來那些花花腸子,要不然也不能被蕭辰和施才耍得團團轉,隻是喝得倉促,難免有些揮灑。


    至於蕭辰,那是存了一口悶進去,不讓酒水在舌頭過多停留的想法,自然是一滴不漏。


    原本蕭辰以為,隻要是把這酒喝進肚子,那就算是過了最難的一關,卻不曾想烈火燒下肚,腹中頓時升起一股火熱的氣息,如同烈火在小fu焚燒一般,再然後,那“火焰”的溫度開始向蕭辰四肢百脈傳遞,一時間蕭辰便感覺四肢沉重了些許,腦子異常清醒,嘴卻鬼使神差的把不住關來。


    “要我說,你也不是那些個沙場上搏命的將軍,何苦要學那些人喝這狗尿?”蕭辰將空碗放到一旁,哭笑不得的說道。


    韓風卻是眼疾手快的又給蕭辰滿上一碗,坐迴座位,眼底露出一抹追憶之色道:


    “蕭辰啊,你是個安生王爺,高高在上,是不知道被自家媳婦打的感覺啊,那是真疼。”


    說著韓風自顧自嘬了一口道:“這酒好啊,喝了就不痛了。”


    蕭辰想起第二次把韓風誆進青樓的時候,那一次,韓風足足半個月沒能出了家門,就是聖旨去了都不好使。


    蕭辰壞笑道:“那半個月,你婆娘天天打你?”


    說到這個,韓風歎了口氣道:“前麵幾天,那是真打,殺威棒都打斷了一根。”


    嘖嘖嘖!蕭辰不由得想到了府中的杜瑩瑩,若這事兒放在杜瑩瑩身上,怕也是不相上下的吧,蕭辰忽然有些後悔把杜瑩瑩擄迴府上了,管啥都行,管wan女人,那不是扯淡嗎?


    “後麵的時間呢?”蕭辰追問道。


    聽到這話的韓風一愣,胡子拉碴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眼底也露出一抹柔和道:“也多虧了那段時間,這才有了我家韓澈。”


    “韓澈?!”蕭辰一愣,忽然想到韓風家那個十二歲的小娃,卻是沒想到,韓風的兒子,居然還和自己有這麽一段千絲萬縷的關係。


    “怪不得你一直逼著我收你家兒子做幹兒子,感情這事兒還有我的功勞。”蕭辰搖頭一笑,暗唿是造化弄人。


    荒唐了十幾年,陰差陽錯倒是成全了一樁美事。


    二人端起酒碗又碰了一碗,在酒意的衝擊下,蕭辰的話匣子也逐漸打開。


    一隻手搭在韓風背上,蕭辰問道:“我到底是想不明白,好幾次我和施才在京都闖禍的時候,明明不幹你的事,你為啥要替我們出頭頂罪?”


    韓風頓了頓,將酒碗緩緩放迴桌麵上,喃喃道:


    “我自小進宮當差,見慣了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可我是個粗人,不擅長這一道,往往私底下會覺得格格不入。”


    “直到後來遇到了你們倆,嘿……”說道這裏韓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感慨道:


    “我哪兒能不知道你倆在打什麽算盤,可你們不知道,跟你倆待在一起,我不用去顧慮那些個彎彎繞繞,喝酒風流挨揍,這日子,多舒坦呐!”


    蕭辰低著頭一笑,沒有說話。


    原先總感覺韓風腦子不好使,現在看來,人家才是看透不說透,將生活這倆字兒悟到返璞歸真的主兒啊,這境界,他蕭辰就是拍馬也不及。


    酒意上湧,蕭辰仿佛又迴到了京都的歲月。


    皇宮門口,蕭辰和施才倆禍害賊眉數目的望著一瘸一拐的韓風,壞笑道:


    “韓大統領,昨兒那一夜風流,滋味可好?”


    “好,好得很!”韓風挺起胸膛拍得乓乓響,無比神氣地道:“你們是不知道,也就是在外麵給我家娘子留點麵子,要不然,她才不是我的對手。”


    “你們是不知道啊,迴去之後,我家那婆娘被我教訓得有多慘,大爺的,敢在外麵打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膽兒肥了。”


    “嘶,別拍我後背,疼!”


    “才不是被打的,咳咳,摔的,昨兒個夜裏不小心摔的!”


    ……


    “蕭辰小子,又闖禍了?”


    “嘿嘿,別擔心,這六個人就交給我了。”


    “什麽,怕我打不過?開什麽玩笑,知道這京都最強的人是誰嗎?嘿嘿,是我娘子,可還不是讓我製服得服服帖帖的。這六個土雞瓦狗算什麽,看我一個人如何將他們揍個屁滾尿流。”


    ……


    “嘶,不疼,一點都不疼,也就是那劍甲趁我不小心偷襲,要不然我能給他碰上一下?”


    “再說了,大爺這麽多年風裏來雨裏去,闖過刀山火海,這點傷算什麽,不礙事,你放心上藥就是!”


    “大爺的,你輕點,害,要不說你們還年輕呢,手下沒輕沒重的,我就是不被他們打死,也得被你們玩死。”


    ……


    “蕭辰啊,你知不知道,其實有一件事兒我騙了你!”朦朧之中,韓風的聲音再度響起。


    蕭辰睜開眼睛,示意韓風繼續說。


    “嘿!”韓風躺迴座位,毫不留情的鄙夷道:“其實啊,你根本不是啥武道天才,當初在王府,我沒好意思說。”


    酒意上湧,蕭辰暈暈乎乎的沒說話,但心裏分明是應了一聲:


    “我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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