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吳良一個人坐在馬背上搖頭一笑,距離馬車不遠,車內的聲音自然是被吳良大胖子盡收耳中。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隻有他吳良才知道自家王爺雖然不成器,卻是長了一顆玲瓏心,這人是好是壞,是忠是奸,蕭辰隻消一眼就能斷定,那本事簡直比那些個扛著知天命招子行走江湖的老道兒還準。


    就好比蕭辰身邊三女,杜瑩瑩、蝶香、孫思妙,為啥蕭辰唯獨鍾愛那一言不合就要拔劍相向的金絲雀?吳良心裏也清楚。


    其餘倆人,一人背負的太多,一人心思深沉,終歸都不是能讓生性灑脫的蕭辰能安心的主,反倒是杜瑩瑩,雖然性格不好,但恰恰是性情中人,對的上蕭辰胃口。


    吳良卻也是識趣的看破不說破,做下人的,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永泰酒樓頂樓雅間,白祁手持酒杯,淡然的目光透過敞開的窗戶向下看去,目送著蕭辰的車輦奔向滿江樓。


    白祁身後,一身蟒袍的巡西王令狐楚朝著白祁微微拱了拱身。


    “大將軍,瞧這架勢,永安這位新任王爺,是要去瞧陛下啊。”


    白祁點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


    聽著白祁不冷不熱的語氣,令狐楚有些捉摸不透這位大將軍的心思,但還是繼續道:“陛下來永安三日,唯獨是這位永安王覲見了陛下兩次,我是怕……”


    白祁緩緩將酒杯放到鼻翼,細嗅酒水的味道,語氣變得冷漠了一些。


    “有話你便直說!”


    令狐楚急忙道:“大將軍,魏皇和大將軍的關係,當今世人皆知,依我看,若是讓陛下抓住一個機會,勢必會置將軍於死地,現如今咱們現在還在永安的地界,陛下又和永安王來往密切,我是怕永安王年輕氣盛,受了陛下的挑唆,對大將軍行不軌之事啊!”


    白祁眉頭微微一挑,轉頭望向這位西南邊境的王爺,眸子之中一片冰冷。


    “蕭辰?”白祁語氣中透著一抹張狂之色,凝聲道:“你覺得他敢嗎?”


    白祁的目光如同兩把刀子一樣刮在令狐楚身上,這讓令狐楚很是難受,但自己既然在魏皇曹詢和白祁之間,已經選擇站隊白祁,那有些話,他自然是不吐不快。


    “大將軍,這事兒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整個魏國也揪不出第二個人來,可現如今永安的王爺是胸無點墨的蕭辰,那可就說不準了!”


    聽到這話的白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透著極度的張狂和跋扈。


    輕輕放下酒杯,白祁輕笑道:“我可以告訴你,魏國境內,誰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候對我白祁突施冷箭,但唯獨這蕭辰不會……”


    頓了頓,白祁又道:“當然,他也不敢!”


    令狐楚低著頭,雖說不明白白祁這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但終究還是不敢多說半句。


    目光朝著窗外看去,蕭辰的隊伍已經快消失在了白祁視野之中,臉上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白祁淡淡地道:


    “你要記住,在永安的地界,蕭辰才是主子,他要做什麽,我們都沒有攔著的權力和本事,由他去便是。”


    令狐楚忽然抬起頭道:


    “大將軍,那若是出了永安城呢?”


    白祁杯中之物一飲而盡,轉頭丟給令狐楚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抽身離去。


    ……


    蕭辰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見曹詢,比想象之中的簡單了許多。


    幾乎沒有任何阻力,隻是通秉了自己的名頭,五百白虎軍就讓開了道路。


    吩咐吳良和三百黑甲留在外麵,蕭辰拉著蝶香的手大步走進了滿江樓,一路上蕭辰一句話也沒說,直到進了樓內,蕭辰這才沉聲道:


    “白祁這是什麽意思?”


    蝶香咯咯一笑道:“白祁不為難王爺這不是好事嗎?”


    蕭辰扭頭望了一眼蝶香道:“又在跟本王裝傻。”


    蝶香吐了吐舌頭,俏皮地道:“王爺真要我說?”


    蕭辰點點頭:“說!”


    蝶香臉上露出一抹無奈道:“按照道理上來說,王爺能不能見陛下,那都在白祁一念之間,如今王爺大庭廣眾的來見陛下,白祁說什麽也要裝腔作勢一番才對,可如今白祁視若無睹,反倒顯得異常,依我看,王爺這次,有可能真是觸及了白祁的逆鱗了。”


    蕭辰麵露惶恐之色:“嚴重嗎?”


    蝶香玉指摸索著下巴,做出沉思狀,片刻後儼然一笑道:“嚴重嘛,應該是挺嚴重的。”


    蕭辰倒吸一口涼氣,裝作一臉為難地道:“這可如何是好,那白祁可是坐擁魏國大半兵馬,要不然我現在就迴府帶上你們幾個嬌滴滴的美人開溜?”


    蝶香笑得直不起腰來,半晌才若有所指的望著蕭辰道:


    “王爺就不打算守住永安了?”


    蕭辰一臉的如夢初醒,轉而就哭喪著臉道:“罷了罷了,到時候你們先走,本王勢必要給你們殿後,別的不說,至少不能讓天下的小女子小瞧了我蕭辰才是!”


    蝶香望著一臉決然的蕭辰,露出一抹認真之色道:“還裝呢?”


    蕭辰挺胸道:“誰裝了,世人隻是看我比較不務正業,但若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本王定是半點都不含糊的!”


    蝶香輕笑一聲,擺擺手道:“王爺其實心裏也清楚,至少在這永安城內,白祁和其他諸侯,是絕對不敢對王爺出手的。”


    蕭辰一怔,他不是覺得那些人不敢,而是他蕭辰不怕。


    手裏多了兩大底牌,真要是有人不識抬舉,蕭辰可不管那麽多,破釜沉舟總是會的。


    忽然迴過神,蕭辰麵露驚恐道:


    “那若是出了城呢?”


    蝶香露出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容,指了指永泰酒樓的方向道:“那王爺就得去問白祁大將軍了!”


    滿江樓內空蕩蕩的,如同一座鬼屋一般,蕭辰自然知道這是白祁的手筆。如今的曹詢沒了親衛,又遠在永安邊陲,一舉一動難免受到白祁製約,甚至於迴京之後,曹詢還能不能安穩的坐在皇座之上,都是兩說的局麵。


    但畢竟此時的曹詢還是皇帝,蕭辰自然也不想怠慢了,最主要的是,他今日必須要見一個人。


    攜手走上二樓,還沒見到曹詢,就先聽到二樓的雅間內傳來了一陣刺耳的瓷器破碎聲,來過一次的蕭辰心裏清楚,那裏麵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寶貝,隻可惜在氣頭上的曹詢哪裏會管那麽多。


    若是放在往常,此時的曹詢是要殺人的,砸點瓷器而已,算是輕微的了。


    蕭辰和蝶香就站在樓梯口,等待著曹詢發泄完內心的怒火。


    “你怎麽來了。”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


    蕭辰轉頭一看,隻見在二樓陰暗的角落之中,韓風懷抱著長刀,如同枯木一般靠在牆壁之上。


    三日不見,之前那個開朗的漢子變得萎靡了許多,嘴角上胡子拉碴,盔甲上也滿是破爛,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個乞丐一般。


    這麽多年以來,這是蕭辰見到韓風最狼狽的一次。


    “我……”蕭辰微微一怔,道:“我來看看陛下!”


    立身在陰暗之中的男子苦澀一笑,搖搖頭道:


    “這兩日陛下的情緒都不太穩定,依我看,你來得不是時候。”


    蕭辰微微挑眉,迴想起來時威風八麵,在滿江樓和顏悅色的曹詢,再看看如今房間內那狀若瘋癲的皇帝,蕭辰不禁微微失神。


    僅僅是三日而已,這一切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很難不讓人唏噓,隻可惜蕭辰隻有來看看曹詢的膽子,卻斷不想和白祁作對。


    蕭辰搖搖頭無奈地道:“麻煩你轉告陛下,就說蕭辰實在是有心無力!”


    韓風微微一笑,走到蕭辰身旁,輕輕拍了拍蕭辰的肩膀道:


    “陛下隻是有些憤怒,但他還沒失去理智,你的處境,他清楚,白祁有多強大,他也清楚,放心吧,陛下不會怪罪於你!”


    忽然看到蕭辰身旁的蝶香,韓風無可奈何的一笑,道:“不錯,雖說你小子沒啥本事,但看女人的眼光,我的確是自愧不如。”


    蕭辰沒接這茬,仰起頭深深看了韓風一眼道:


    “其實相比起陛下,我更擔心你!”


    京都十四年的相處,讓蕭辰太了解眼前的男子了,韓風仗義,有很多次其實都是韓風代蕭辰和施才受過,要不然,那些個達官顯貴們就算明麵上不敢對蕭辰二人如何,暗地裏至少也要讓他們留下點什麽東西的。


    其實有時候蕭辰挺看不上韓風的,哪有這種傻子,代人受過,迴頭還能樂嗬嗬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的?


    就說那一次一人獨鬥“六甲”,歸根結底,還不是京都中那些個看不慣蕭辰二人的權貴,暗中請了六名刺客,想要一舉除了他們這兩個禍害。


    蕭辰心裏清楚,這事兒,其實跟韓風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的,可得知此事的韓風,依舊是火急火燎的就趕出了宮來。


    不由分說就和那六人血戰了一場,其實那一次,震驚蕭辰的不是韓風的武藝,而是韓風那一顆古道熱忱的內心。


    蕭辰怕啊,怕這傻子再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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