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十碗我也不喝。”葉舒湘想走出代園,楚逸軒拉住她的手,咬牙切齒地說,“別胡鬧了!今天你是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由不得你!”


    “我沒有胡鬧!逸軒,我真的沒有胡鬧。我要這個孩子!”葉舒湘淚眼婆娑地說,近乎哀求的語氣,“逸軒,我求求你,你讓我留下這個孩子……我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或者他是我最後一個孩子了……


    我不忍你在一個人在世上這麽孤獨,若是我真的不在了,還可以有孩子陪著你。


    “湘兒,那就當我也求求你。求求你多為你自己想想好不好……你明知道這個孩子對你的身體有多大影響,你能保證你能生他下來嗎?你連自己的……”楚逸軒忽然說不下去了,繆言所說的撐不到冬日至今還在他的耳邊,輕輕地把葉舒湘擁到了懷中,淚流成行。


    葉舒湘歎息,這個男人,已經如此深得藏在自己心中,為了他,寧願放棄葉舒湘所有的一切,親情、葉府……統統都不要,隻是為了他,如今,他就在自己麵前,擁著自己,卻為什麽滿心都是酸楚?如果早知今日會如此,就應該在見他第一麵時就全心全意的付出,不留一絲一毫的遺憾。


    她後悔自己曾經對他的隱瞞,後悔曾經答應過顏寧清要算計他。


    若是在成親的那一晚,她就全心全意去付出,那該多好。


    或者,早在他說他要離開國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時候,她就跟他走。


    從此沒有保家衛國的英雄,沒有顏國第一美女。。


    隻剩下楚逸軒跟葉舒湘,那該多好啊!


    “逸軒,我會熬過去的,任何痛我都可以接受的。求你不想相信繆言的話好不好!他都是騙你的,我們那麽好,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呢?”葉舒湘輕輕地呢喃著,一雙手迴抱住楚逸軒精瘦的腰,“如今我就在你的懷中,我的腹中還有我們的孩子,他都已經三個月了,你怎麽舍得扼殺他生存下來的機會呢?或者我們再撐過一段日子,繆言就會研製出解藥了。到時候我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你想啊,到時候有一個孩子能夠肩負下大楚的江山,我們就可以雲遊天涯,讓我隨你到天涯海角,這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


    葉舒湘聲音很輕,像是催眠曲一般動人。


    楚逸軒的淚落到她的秀發上,沒入發中,再也沒有一絲痕跡,“若是繆言沒有研製出解藥呢?你怎麽辦?我怎麽辦?”若是繆言沒有研製出解藥,那麽還沒到冬日之前,他就要失去她了。


    “若是繆言沒有研製出解藥,那我們就一起期待奇跡,等待奇跡的發生。逸軒,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就是一個奇跡嗎?我們明明隻是兩個陌生的人而已,卻這般相愛,甘願為對方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從一個王爺到建立大楚王朝,這不是一個奇跡嗎?”葉舒湘繼續低聲說著,對於她來說,她的經曆才是一個奇跡。


    跨過了千年,穿越到顏國,遇上楚逸軒,嫁給楚逸軒,再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建立了大楚王朝。


    這不是一個奇跡嗎?


    “若是奇跡沒有再一次發生呢?”楚逸軒還是害怕,害怕葉舒湘會消失不見,害怕尋遍了整整一個大楚都沒有她!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那麽他會尊重她!


    因為葉舒湘的性子本來就比較倔強,若是真的失了孩子,恐怕不止是她一輩子恨他,還會隨孩子而去。


    可是他必須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承諾,隻要她說不離開,不離開他!哪怕是欺騙也行。


    “那你好好的愛我啊,在可以愛我的時候好好的愛我,愛到我再也不肯離開,再也舍不得放棄。”葉舒湘輕輕的說,聽得到楚逸軒清晰的心跳之聲,聽得到他的心裏無處不在叫囂著他害怕失去。


    “我會的,我會永遠的愛你,在我的有生之年裏麵——每時每刻。”楚逸軒溫柔的托起葉舒湘的臉,看著那一臉的淚水和無助,看得心中疼,看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女子,竟然如此深入在自己的生命中,若是失了她,自己要如何才好?他一定不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也不要她的生命受到一絲一毫的威脅。


    或者他該聽她的話,相信有奇跡。


    整整一個顏國他都顛覆了,若是閻王跟他搶人,他不介意再跟天鬥一次。


    為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嫻矜悄悄的關上了門,站在門口,淚流不止。她想,她手中的墮胎藥怕是再也不需要了吧!


    都說在皇宮,不可以談真情,有了真情就等於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可是,看著皇上和皇後娘娘,她覺得就算是不歸路,又如何?


    勾心鬥角也好,生死相許也罷!一生中,總要為一個人瘋狂一次的。


    ————前世的故事分割線————


    “湘兒。”楚逸軒一手端著藥,一手拿著調羹,溫柔地喊著。這一聲喚,如癡如醉,仿佛是一生。


    葉舒湘轉頭迴眸,細細的笑,如流水,似行雲,那般溫柔,“怎麽還是你去拿藥?夏寧跟嫻矜呢?”這段日子,楚逸軒都擔當起照顧她的責任。嫻矜跟夏寧的擔子反而輕鬆了很多。


    夏寧更是直接消失了不見蹤影,許是跑了去溫奇那邊,也是,她都找到了幸福了,怎麽能阻止夏寧跟溫奇在一起呢?


    楚逸軒放下手中的瓷碗,緊緊的攬著葉舒湘,似乎想要將她所有的悲哀一一分擔。一隻大手輕輕覆上她的腹中,三個月的孩子越來越明顯了。葉舒湘的衣裳也全部換了一批,改成寬鬆的樣式。


    葉舒湘不耐煩地拍掉他的手,“是不是嫌棄我的肚子呢?”


    “怎麽會?你跟他就是我的一切啊!”楚逸軒毫不吝嗇他的情話,這二十多天以來,幾乎每天都跟葉舒湘膩歪在一起,天天在她的身邊說著情話。


    摟著她明顯胖了一圈的腰身,楚逸軒滿足得說不出其餘的話來。幸好是聽了她的話,幸好是她堅持下來了,看著她漸漸紅潤的臉色,看著她漸漸隆起的下腹。


    楚逸軒覺得,哪怕是奇跡也不過如此,上天真的待他不薄!


    唯一不好的就是葉舒湘似乎每天都要喝藥,繆言開的藥方似乎放了很多藥材,一次比一次多,藥汁已經從淡淡的褐色,到了濃濃的黑色。


    葉舒湘也不會再懷疑他放的是什麽墮胎藥了,其實現在他有的是機會下手。


    葉舒湘輕輕掙脫開他的懷抱,咕噥一句,“藥涼了就不好了,減輕了藥效的。”藥汁入口的味道越來越苦,就連她也能嚐出這些藥汁裏麵放了多少藥材了。


    都說久病成醫,繆言的藥已經越開越多,抑製毒性的方子,到底還剩下多少是她沒有試過的呢?


    孩子,能不能安全出生呢?


    手中的純白色的珠鏈已經變得有些透明,有點像琉璃珠的模樣,她記得楚逸軒當初說的時候,說是以為高人給的。能在關鍵時候渡她一命。


    若是真的能渡她一命的話,她寧願換來的是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楚逸軒見她一直盯著手中的珠鏈,不禁有些疑惑,“珠鏈可是出了什麽問題?”楚逸軒眼尖地發現,原本的珠鏈是乳白色的,如今已經漸漸透明,甚至裏麵有一些黑色的線條,隱隱浮動著。


    心中竟覺得驚奇不已!!


    “珠鏈,沒有什麽問題!”葉舒湘微微一笑,淘氣地在另一個小瓷碗裏麵拿起幾顆蜜棗,往楚逸軒的嘴裏塞去。楚逸軒躲不開,又怕等會跟她追追逐逐,會傷了她的身子,隻得乖乖地吃了兩顆蜜棗。


    甜膩的味道在口齒間散開,楚逸軒原本是不喜甜味的,可是葉舒湘發現了他這個習慣之後,竟然每天吃藥的時候都鬧著喂他蜜棗,吃習慣了,竟然也喜歡了。


    葉舒湘笑嘻嘻地把手中最後的兩顆蜜棗放到嘴裏,在楚逸軒麵前吃得巴咂作響,一臉的滿足。楚逸軒忍不住捏她的鼻子,把她的瓊鼻捏得通紅,“怎麽母儀天下的?一點禮貌也沒有!禮儀,禮儀呢?”


    葉舒湘興致正好,難得地跟楚逸軒相處得那麽好,她才不要這樣收尾呢!神氣十足地說,“本宮說什麽就是什麽,哪裏輪得到你說話!”


    楚逸軒眯眼,窗外的陽光真好,初秋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投在葉舒湘的身後,代園的菊花開得正好,仔細一聞便能聞到花香。


    “湘兒,若是這一刻就天長地久,我們就此白發蒼蒼該有多好!”


    若是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就定在你最開心的那一刻,讓我陪在你的身邊。


    很多年以後,楚逸軒想起這麽一個陽光正好的下午,仍舊覺得生活美好。


    曾經有這麽一個堅強的女子忍住一生的痛楚,為他誕下一雙麟兒。或者,他唯一遺憾的是,葉舒湘陪伴他的時間實在太短。


    短得,讓他覺得每每迴憶起來,都嫌迴憶蒼白。


    再多的迴憶,也比不過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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