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楚逸軒擁著葉舒湘微涼的身體,反反複複地在心裏問自己,若是葉舒湘因此消失在他的身邊,他會怎麽樣?


    會不會生不如死?會不會從此痛不欲生?


    他想過無數次跟她的未來。


    也許他離去國都的時候,他未建立功勳已經戰死沙場,未能給她一個安寧的家。


    也許他歸來國都的時候,她已經嫁做人婦,從此遙遙相望,他再也無法擁她入懷。


    是因為害怕失去她,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顏寧清暗示顏國第一美女十分不錯,讓顏寧清不敢對葉舒湘下手。


    他以為這樣,葉舒湘就會等到他歸來。


    他以為這樣,他跟葉舒湘就能白頭偕老。


    在她十八歲的時候,他終於如願以償娶得她進門,哪怕是用這樣的方式,哪怕她隻是顏寧清的棋子也好。她終究已經是他楚逸軒的妻子。


    葉舒湘果然沒有然後讓他失望,不僅出落得楚楚動人,甚至精通琴棋書畫,就連武藝也算是上流的身手,無論是論膽子還是氣質,論聰慧和計謀。


    葉舒湘分分不差。


    如果說最初娶她隻是因為兌現兒時的誓言,那現在他是真真正正地陷了進去呀!


    他的生命裏麵隻容得下一個葉舒湘了,而她卻要離他而去了嗎?


    豎日的時候,葉舒湘醒得比楚逸軒早,楚逸軒早上甚至連早朝也沒有去,嫻矜也不忍打擾。


    “湘兒——”楚逸軒輕輕喚,收緊手臂。


    葉舒湘靜靜的靠著楚逸軒,偎入懷中,淚水悄悄流出,不肯再抬頭,仿佛要把整個身體都藏進這個溫暖的懷抱,再也不離開,再也不要想以後會怎樣,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就好。


    她也明白昨天的情況下,楚逸軒有多麽緊張,她記得她昏迷之前,楚逸軒那僵硬的身體,就連腳步也是顫抖的。


    而看楚逸軒今日罷朝陪在她的身邊,就代表她的身子還是沒有辦法解決。


    毒,無毒可解。


    然而楚逸軒身上的毒何嚐有解呢?她能感受到楚逸軒的緊張,他身上有一種名喚“葉舒湘”的毒藥,深入骨髓,比她體內的蝕魂丹的毒性還要厲害。


    若是葉舒湘不在了,她不敢想象楚逸軒怎麽活下去呢!


    孩子,怕是她留給他唯一的寄托了,如果有孩子陪著他,她也願意了。


    葉舒湘吃得並不多,草草地用了早膳,嫻矜正在收拾碗筷。楚逸軒忽然端了一碗黑黑的藥汁進來,臉上的表情很淡,有些慌張地放到了桌麵上,“湘兒,喝藥。”


    藥是繆言開的,在昨夜的時候,楚逸軒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若是還有五成的機會,他也要嚐試著,若是在繆言說八成的時候他狠下心來,或者葉舒湘所承受的痛苦要小一些。


    五成,哪怕是一半的機會他也要嚐試一下。


    他怕,怕以後連五成也沒有了!


    哪怕有一線留住葉舒湘的機會,他都想嚐試。


    再說了,如果葉舒湘連冬日都熬不過去,那麽孩子注定不能出生,現在已經是夏末了,冬日的時候,孩子不過是七、八個月。


    葉舒湘看著黑黑的藥汁,心底忽然有點恐慌,之前她喝的藥可是沒有這麽黑,是不是代表她體內的毒又重了許多,所以藥也換了?


    “我的藥,換了嗎?這種藥會對孩子有傷害嗎?”葉舒湘小心翼翼地問,以往嫻矜給她喝藥的時候,總是會跟她說一次,這種要繆公子親手配的,還放了安胎的藥方,娘娘可以放心喝。養身還能安胎!


    而這黑乎乎的藥汁,翻著詭異的光芒令她恐慌。


    “這是墮胎藥。”楚逸軒也不想隱瞞她,很多事情,告訴她比較好。


    葉舒湘的性格比較要強,很多事情寧願一個人承擔也不願意跟他一起分擔。


    他不願欺騙她。


    “你瘋了!”葉舒湘驀地大叫起來,指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撕心裂肺地說,“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這個孩子!我明明也能感受到你也很喜歡他的!他都三個月了!再有兩個月,你就能感受到他在動了。我娘說。胎動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逸軒,你是不是……”


    “我是瘋了!湘兒,我會被你逼瘋的。”楚逸軒平靜地說,“乖,喝了它。繆言會給你解毒,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孩子,我保證。”


    湘兒,我真的會被你逼瘋的。


    這段時間葉舒湘無時無刻不在楚逸軒麵前表現出她有多愛這個孩子,他何嚐不明白,這也是她保護孩子的一種方式,她隻是不想他逼她拿掉孩子。


    所以不斷地表現出她愛孩子,她不能沒有孩子,希望楚逸軒妥協。


    而楚逸軒第一次猶豫了,因為她喜歡孩子,所以他猶豫了。


    而如今隻剩下五成的機會了,他怕孩子再大一點,就算還有五成,小產的對她身體的傷害她也受不住的。


    “我才是被你們逼瘋呢!你若是不喜歡這個孩子,那我可以自己養這個孩子,你可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都沒有關係!可是我的孩子,他已經三個月了啊!你怎麽忍心打掉他呢!你到底明白不明白,當一個生命在我的身體裏麵存在了三個月,再扼殺他的存在,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呢?就算以後有再多的孩子,也不是這個孩子了。他是獨一無二的,誰也代替不了。”葉舒湘肯定地說,瞧了一眼桌上的藥汁,咬了咬牙,忽地就把藥汁潑到地上。


    楚逸軒無奈地看著她倔強的眼神,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獨一無二的呢?可是她又明不明白,若是這樣下去,她跟孩子都會一起沒命的。


    “嫻矜,再去太醫院吩咐人熬一副墮胎藥來。”


    門外的嫻矜一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腳步有些踉蹌地走了出代園。


    “再來十碗我也不喝。”葉舒湘想走出代園,楚逸軒拉住她的手,咬牙切齒地說,“別胡鬧了!今天你是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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