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針拔掉的時候,針口處滲出了一些血。


    細小的血珠逐漸變大,她怕疼,剛想要伸出右手去觸碰,可還未來得及,那手便被大大的手掌握住了。


    男人修長的指尖輕按棉絮,那還在擴大的血珠一下子就被棉絮吸了幹淨,她想掙脫,可卻被他鉗製得死死的。


    咬著唇,那本就薄薄的唇角被咬的紅如血。


    江易衡低眸,喉結微動,他的安安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著他……


    手麵上的針口不再流血,他低下頭,真想狠狠地吻住那如蜜的唇。


    “放開我。”她看著那手腕,目光輕顫。


    那手腕處的疤痕還清晰可見。


    似是察覺到那小人兒的目光,江易衡淡淡的略過了那道痕跡,喑啞的嗓音顯得意味不明,“真是聰慧,不愧是我的安安。”


    蘇安顏抬眸,便對上男人如炬的目光。


    她心下一震。


    轉而下一刻,那左手腕便又被男人握緊。


    男人細長的指尖輕撫那道疤痕,神情幽深,她猜不透,更看不透。


    但,可以肯定,他知道了……


    知道她把那裏麵的東西取出來了……


    “安安可知你身上有個寶,那個寶可以讓我隨時都能找到你。”


    淡若驚風的話讓人聽不甚清。


    蘇安顏想要抽迴左手腕,可抽不迴。


    她卻是忽略了,忽略了以往江易衡總是喜歡握著她左手腕,可不知何時起,他握著的總是那完好無損的右手……


    也許,便是很久以前,他便知道了。


    隻是,便是他知道了又怎麽樣?


    因為那個東西她本就不願,更不應該……


    想到這,她心內像是平穩了許多,依舊不曾迴答男人的話。


    手腕處,那被男人撫著的疤痕處卻倏地痛了一下,直讓她皺起了眉頭。


    男人像是不知道一樣,依舊用了勁兒握著。


    “你放開我……”


    “放開?安安真是傷我心。”江易衡雙眸含笑,可說出的話卻是不盡寒涼。


    他低眸,吻上了那道痕。


    手腕處的溫給他帶來了微熱的感覺,她卻是一陣輕顫。


    而似乎感覺到了那小人兒的輕顫,江易衡不覺抬眸,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怕我?”


    蘇安顏皺眉,下一刻,男人的唇便印了上去。


    霸道還帶著餘溫的感覺充斥,她快要窒息。


    沉淪嗎?


    不……


    她不要……


    她伸出手,用盡全力,雙眸的淚水猶若雨般流下,濕潤了唇角。


    江易衡感覺到那一抹涼,冷厲的眸閃過一絲黯然。


    他走的時候,關門聲極大,大到她足以察覺他的怒。


    可他沒有懲罰與她。


    真是有夠意外。


    宋姨聞聲,忙的問道,“江先生,發生什麽了?”


    “沒事,照顧好她。”


    門外,男人聲音冷漠,而她似乎能夠透過門感覺到男人身上的寒意。


    男人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宋姨推開門時,隻見床上的女孩淚流滿麵。


    她大驚,隨後趕緊上前,“蘇小姐,我去叫路先生。”


    女孩衣衫有些淩亂,大抵是剛才掙紮下留下的痕跡。


    而剛才江先生也是一臉不悅的離開……


    所以宋姨見此,難免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蘇安顏卻是在宋姨轉身的那刻,叫住了宋姨,“不用叫路一帆,我沒事。”


    說完,她閉上了雙眼。


    這幾日江易衡對她的好也全都消散而去。


    江易衡,一向陰晴不定。


    如今,興趣過了罷了。


    宋姨走後,這病房內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再沒有其他。


    她躺在床上,神色一片迷茫。


    路一帆來的時候,天色已黑。


    外麵漆黑一片,連個星星都沒有。


    “關上燈做什麽?開著亮一些。”


    蘇安顏怕黑,這個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


    燈開了的那瞬間,那窩成小小一團的人兒才睜開了眼。


    “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都跟我說。”


    路一帆端詳著那張早已沒了笑顏的臉,心中一歎。


    “你不想說話那就不說,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的告訴護士。”


    路一帆想走,但被蘇安顏喊住了,“清航哥去哪了?我想見他。”


    小小的聲音,清脆卻又柔弱。


    路一帆轉過頭,神色不明,“他和徐弦去國外當評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路一帆隻與她說了這個,卻沒有言明這其中的主要原因。


    等到她再知道的時候,早已時過境遷。


    ……


    這一天,路一帆又見到了上次席幕遠圍堵的那個女孩。


    女孩排在長長的隊伍後,稚嫩的臉龐寫滿了塵世的不沾,冷冷靜靜,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


    而記憶中,這樣的冷然的女孩,唯有一人。


    可是,那張臉完全不一樣。


    路一帆哂笑,自己真是老了。


    老人才會迴憶。


    隻是席幕遠為什麽會對這樣的一個女孩……


    還是讓他上了心。


    ……


    夏稚是來買心髒藥的,她有心髒病,很嚴重的心髒病。


    需要心髒移植。


    可是家裏沒有人願意幫這樣一個病秧子治病。


    所以,她四處奔波做兼職,以至於參選模特大賽也隻為了那比賽後厚重的獎金。


    她惜命,無比的惜命。


    死過的人,總會比活著時要惜命。


    她便是如此。


    隻是沒有想過會遇到席幕遠,那是劫難。


    她知,卻躲不過。


    拿著那買到手的藥,她平緩了下心緒,一步一步平穩的走著。


    活著,就好。


    女孩走後,那隱藏在人群中的兩個人也緊隨著跟在女孩身後。


    而這一切,全然落在路一帆眼中。


    ……


    這一夜,她又做了夢。


    噩夢。


    夢醒,渾身冰涼。


    宋姨拿來了熱水,為她重新擦了擦身子,擦掉了那流出的冷汗,身上餘下一片溫熱。


    “他呢?”


    就像是慣性,這話驀地就出了口。


    待說出後,她才啞然失笑。


    自己真是中毒太深。


    宋姨聽後卻是溫柔的解釋道,“先生在公司,說不迴來了。”


    “哦。”


    然後,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不迴來便不迴來。


    那剛好,不是嗎?


    宋姨走前,悄然看了一眼女孩,發現女孩已經閉上了雙眼,好像睡著的天使。


    她轉身離開,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


    門合上,那床上的女孩睜開了雙眸。


    這一夜,再沒有閉上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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