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道重得嗆人鼻息。


    多熟悉的味道。


    她曾經一度拒絕這個氣味,可還是會隔三差五的聞到。


    她閉上了雙眼,能夠感覺得到那一抹足以將她燒灼的濃烈視線。


    他恨她,此刻,卻是怨她。


    他說,他的女孩不該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傷害自己。


    可她呢,接二連三的傷了自己。


    想來,他對她應該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那樣一個從來都不會把任何都放在眼裏的男人,那樣獨裁專斷的商場嗜血霸王,怎麽會對她有那麽多的耐性?


    所以,她想,他應當厭惡憎恨她到了最頂端。


    雙眸緊閉,猶若瀕臨垂死的人,那小小的人兒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抵抗他。


    江易衡眸光深沉,雙目如炬。


    “安安,我不許你死,就沒人可以讓你死,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


    ……


    路一帆看著她,久而,還是說了句,“你不該這麽對自己,拿自己的身體搏,值得嗎?”


    “值得,為什麽不值得?”


    看到他不安,看到他憤怒,她似乎都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值得。


    “既然知道沒有血緣關係,又為什麽要殺掉這個孩子?安顏,我不相信你真的這麽狠心。”


    路一帆眼中的女孩,是那麽溫存善良。


    便是變了,也不應該是這番模樣。


    蘇安顏笑得有些荒涼,唇內的疼痛似乎也讓她的知覺更清醒了些,她再不從迴答路一帆一句話。


    為什麽,明明江易衡那般涼薄無情,在這件事上也不會有人懷疑他。


    “如果不是你執意拿掉孩子,你們之間根本不會到這個地步。”


    路一帆走了,而她耳邊滿滿全是這句話。


    她拿掉孩子?


    大概不止路一帆,應該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這樣想的吧!


    真到了這種地步,她笑容蒼白。


    ……


    醫院所有的設施可以說江家都有,可她還是更願意來醫院,在江家,會更讓她生不如死。


    那年,他為她親自上藥。


    他說,不許躲,不然丟了你。


    就是在江家專門的醫藥室內,也是那樣,她對江家的設施產生了排斥。倒寧願來同樣冷冰冰的醫院。


    路一帆似乎也是在那之後成為她私人醫生的。


    多久了,很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記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什麽心境情緒了。


    時間,真的可以磨平一切呢!


    不過一天,隔天所有報紙版麵都不再出現路歆和沈子默的身影。


    好像突然蒸發了一樣。


    到底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她很清楚。


    她笑了下,覺得自己的解釋真是多此一舉。


    江易衡那麽信任路歆,怎麽會懷疑她?


    她一個人坐著,直到宋姨端來午餐,久坐有些僵硬的手臂這才微微動了一下。


    舌頭上的傷不知道路一帆用了什麽藥膏,好像沒過多久就自動愈合了那樣,疼痛感大大的降低了。


    宋姨端來的都是些營養湯類,她喝了,喝了很多。


    “蘇小姐,您嘴裏還有傷,慢一些。”


    宋姨看到這不禁有些擔憂,便出聲提醒到。


    蘇安顏卻是充耳不聞,好像不過一天就又恢複成那個什麽話都不說什麽表情都沒有的人了。


    而宋姨似乎已經能接受女孩的不迴答,見狀也隻是輕歎,然後收拾碗筷離開病房。


    門關上的細微聲傳來,她這才轉過身。


    她留下也報複不了那人。


    所以,為什麽留下平添痛苦?


    早該想透徹的問題,卻偏偏在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想明白,自己蠢得好笑。


    ……


    沈子默再見到路歆,是在一場拍賣會上。


    沈子默是政客,同樣的也是商人,而他一直支持並且持有股份的長青集團雖然比不了江氏,但也是能夠和帝城五大家相值得一提的大公司。


    而他此次是作為公司股東出席的這場拍賣會,路歆是以江氏負責人的身份現身。


    “沈二少,沒想到還真的見到您這個大忙人了。”五十多歲的男人,富貴淡然,可看向沈子默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敬畏。


    “李老,您真是折煞我了。”


    沈子默笑笑,那目光卻是不經意間看向了別處。


    路歆在侍者的帶領下進來了,白色的衣衫,深色的褲子,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裝扮,可偏偏那張妖嬈的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圍都是圈子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加上前段時間的傳聞,很多人都有意無意的往兩個人身上看,似乎要從他們的身上看出什麽來。


    而這座位的安排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兩個人竟然坐在了一起。


    沈子默見到這,不以為然的挑了下眉。


    路歆和他之前見到的樣子都不一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清冷孤傲。


    那是路歆給所有人的感覺,可不知為何,沈子默總覺得路歆不是這樣的。


    而讓他覺得稱奇的事是江易衡的態度,他和路歆兩個人的照片都刊登了各種版麵,上麵各種揣測猜疑竟然都不曾讓那個男人起疑心,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身居高位的人,不該對身邊人這麽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防人之心到底不可全無。


    也許是察覺到了沈子默的目光,路歆微微側了一下頭,兩人便視線相撞。


    那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一樣。


    路歆看到沈子默眼中的自己,淡漠冷然,沈子默看到路歆眼中的自己,麵上是客氣而又疏離的假笑。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彼此,很短的時間,擦肩而過,竟又像從不認識、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那樣,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拍賣會上,最不少的便是媒體。


    攝影師們誰都不願錯過這個瞬間,紛紛按下快門鍵,拍下了這一幕。


    很久很久很久後,那些攝影師們似乎才迴過神來,那畫麵是隨機捕捉拍下的,可是每一張都是那樣唯美無缺。


    就好像是天生的模特,就好像是天生的璧人,兩個人四目相對,眼中有的隻是彼此。


    沈子默眼睛的餘光到底還是悄然的偏向了一旁的路歆。


    這樣的女人,優秀而美麗的女人,不可否認,他對她產生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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