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原來王丞竟如此狡詐。


    他為何非要孫子尚郡主呢?


    郡主在宮中並不受寵,隻不過有太後的依仗罷了。他如此費事得到郡主,還不如另擇一公主求皇上賜婚呢。


    沈君如也不太明白,“的確,雖說他和我姑父是死對頭,可也犯不著為了兒媳鬧如此大的是非,現在朝中崔王二丞……真是形同水火啊。”


    崔丞……


    薛千想了想這幾日在崔府,見到崔丞相的時候,他果真都是板著一副麵孔,言語不多,笑容更少。一來是為了承昭的病,二來是因為郡主的事,終日愁眉不展,鬱鬱寡歡。


    可是,從沈夫人臉上,倒沒看出來什麽。


    “那是自然,我姑姑凡事都看得開,這才是我武侯之家的風範,不拘泥於小結。”沈君如俏皮笑笑。


    可是……可是此事,終歸對不起崔家。


    對不起崔丞相,對不起沈夫人,更對不起……崔承昭。


    他如今還病著,小小年紀吃盡苦頭,不知聽說太後的賜婚被王丞相奪走時,該是什麽情景?可是他向來喜怒不驚,性情衝淡,想必也也能釋懷。


    薛千瞬間覺得,都不知如何迴去了。


    崔家對她那麽好,可她……她和亦闌卻傷害了他們。


    其實她也知道,這當然不能怪自己,也不能怪郡主和太後,可是終歸是這邊的錯,是崔家和崔承昭吃了虧。不僅實際上吃了虧,麵子上也吃了虧,不知朝中會如何議論、天下人得知後會如何譏笑。


    想想這個,她心中便更加難受。


    看來,以後也要對崔燕好點了……


    ……


    ……


    昭文館,崔束剛出來,迎麵便撞見了刑部尚書杜紋。


    “崔國舅這是要迴家?”杜紋笑問。


    崔束臉色不變,不答反問:“不知杜尚書來昭文館作甚,刑部應該和昭文館沒關係吧?”


    杜紋笑笑,說道:“國舅爺說笑了,下官是來找人的,約了要去王閣老家赴宴。其實……其實依杜某看,國舅爺大可不必灰心,事有正反,時來運轉。我聽說最近府上來了個神醫,小公子的病大好了吧?”


    崔束微笑:“大好了。”


    杜紋依舊笑笑,又抬頭看了眼昭文館,感歎道:“其實國舅爺不必每日前來的,昭文館有其他手下也就夠了,可國舅爺還這麽盡心盡責……哎,真是讓我等望塵莫及。”


    崔束拍拍杜紋的肩,溫聲道:“既然望塵莫及,那就學著點。”


    ……


    說畢,收迴袖子,大步而走。


    杜紋站在原地,麵色蒼白。


    “國舅爺放心,我會好好學的……”他轉過身,望著遠去的背影,冷笑道。


    言畢,亦轉身拾級而上。


    神氣什麽,自家兒媳都讓人搶走了。


    再厲害,再厲害也不過是仗著崔皇後,要是沒崔皇後,你能位居宰相?能與王閣老齊頭並進?


    醒醒吧,如今受寵的不是你那皇後妹妹,而是王閣老的女兒,是王貴妃!


    王閣老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不,為了下月的婚事,要先宴請他們一迴呢。


    崔束下了長階,直往馬車走去。


    其實這等事,見得多了,根本氣不著他。說實話,他此刻並不生氣,隻是見不慣這些小人的麵貌罷了。


    同時,也為郡主感到不值。


    不值,太不值。


    不是因郡主和承昭的親事而不值,而是因郡主要下嫁的人……而不值。


    那王軒,王家二房裏的獨子,平時疏於管教,逍遙慣了。別人不知,他們在朝為官的哪能不知?


    皇上到底怎麽想的,怎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永寧公主果然厲害,一句話,便把皇上拿下了。


    就連皇後去勸,也不頂用。


    或許皇上也知道,此事對崔府有虧,因此那幾日一連幾天都去皇後宮裏,以此作為彌補,皇後本就優柔寡斷,之後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可是太後那邊……又是如何了?如何交代的?


    也罷,崔束長歎一聲。


    反正這許多年都這樣過來了,太後再惱怒,也不能奈何。


    “舅舅。”


    忽然耳邊一聲喊,將他叫住。


    崔束轉身,見太子正從馬車上下來,剛好看見他。


    “你怎麽過來了?”崔束詫異。


    太子周澤疾步過來:“舅舅正要迴去?”


    “是,要迴府。”崔束淡淡答道,看他神色,便問,“是皇後娘娘讓你來的吧?”


    周澤笑了笑:“正是母後讓我來的,問問表弟的病情如何。我聽說府裏來了位神醫,不會還是以前那個吧?承昭的身子呢,最近好些了沒有?”


    “好是好些了,不過此次勢頭大,恐怕還要花些時日。”


    “隻要能治好就行,如果此次承昭好了,就過了十五歲這個坎兒了,以後便是萬事大吉,舅舅再也不用擔心了。而且,還要重謝那位神醫……”


    崔束搖頭苦笑:“我何嚐不這樣想,隻是,看這重謝人家要不要了,對於閑雲野鶴般的人,任何重謝都微不足道。”


    “那是。”


    “我問你,”崔束咳了咳,“最近太後那邊,和郡主……怎樣了?”


    周澤微微一怔,道:“太後聽說表弟的病大好後,安心許多。隻是昭陽那邊……前幾日像是病了一場,這些天,又傳出些話來。”


    “傳出些話?什麽話?”崔束忙問。


    周澤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方道:“其實今日過來,一是慰問表弟之事,二是……二是告訴舅舅一件不好的事。”


    崔束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


    ……


    崔府內,掌燈時分,夜幕初降。


    薛千和崔承皓從侯府迴來,徑直來到後院,一個是去看崔承昭,一個是要去尋師父。


    師父,師父原來早知道郡主娃娃親的事,所以他此次肯帶自己來,就是讓她來阻攔這件事的嗎?


    薛千一邊往前走,一邊麵上風雲不變。


    內心,卻早已波瀾壯闊。


    師父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隻不過如今親事有變,而他又深知王家並非善家,所以,他才帶著自己過來。


    師父,你何必要這麽瞞著我?


    薛千抹去眼角淚水。


    可當她剛站到師父麵前,還沒來得及問話,便從師父口中聽到了另一個驚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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