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赤琛緊緊地握著手杖,也不言語,隻是悲傷地迴房去了。耶律丹歎了一聲,耶律赤琛會如此痛心悲傷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本是不想理會此事的,但見耶律赤琛如此,隻好出去為他打點了。迴了房的耶律赤琛坐在了床榻上,他這個連靠近去關心青念的資格都沒有的人,隻能獨自傷神。


    之後的幾天裏青念都是昏迷不醒,隻是唿吸沒有那麽虛弱了,臉色也好看了些。得了禦醫的準許,月千便將她帶迴了府裏。這些日子月千是一步不離地照料著她,更是幾日都沒合眼了。香雪瞧著日漸消瘦的月千,苦勸了好久,怎奈月千就是不聽。他也是每日都不閑著,不是為青念講著鬼怪故事,就是和青念聊著天。即便青念是感覺不到這些的,他也堅持如此。


    這日,月目從軍中才趕了迴來。一迴府,他便去看望青念了。他看了看臥床不起的青念,又看了看憔悴不堪的月千,早就佩劍去了涅魯古府。守門之人皆是耶律丹的人,見了滿眼殺意的月目也是不敢攔。放行後,便有人去通知耶律丹了。天色正好,蕭雨桐正在院中修剪盆栽,見月目盛怒而來,也不怕,隻是問道“月目,何事要你執劍而來?”


    月目又握了握手中劍,氣憤道“你這個麵目可憎的女人,你害我大哥也就罷了,為何連我嫂子也不放過?”,恨不得一劍劈了蕭雨桐。蕭雨桐放下了手中的剪子,冷笑了一聲,才道“月目,話可不能亂說,趙青念受傷我知道你是痛心疾首,可你也不能胡亂冤枉好人”,鎮定自若。


    同樣是一聲冷笑,月目哼道“也隻有你會不知廉恥地自稱是好人,你別以為本王沒有證據就拿你無法”,已是拔出了劍。而這時得了府中人稟告的涅魯古已是趕了出來,他看了看月目,就站到了蕭雨桐身前,保護道“月目,你要幹什麽?”,又擔心地迴頭看了看蕭雨桐。


    月目又笑了一聲,放迴了手中的劍,才認真道“本王不打女人,隻好委屈王兄你了”,已是一拳將涅魯古打倒在地。也不等涅魯古站起身,月目已是上前又對他拳腳相加了。涅魯古雖身材魁梧,卻難敵武藝在身的月目,隻能老實地被打了。蕭雨桐當真是沒想到月目會對涅魯古出手,她人站在一旁看著,不心疼也不相勸。


    涅魯古人被拽了起來,繼而又被打翻。雖不及月目能打,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抗,當真是為蕭雨桐受罰。月目越是見他不反抗,下手越是重,又戳穿道“王兄替她受過,而她呢,你看清楚了,隻是站在一旁無動於衷”,依舊不停手。而早就來了的耶律丹在不遠處看了好久,見涅魯古傷勢嚴重了,才走過來勸阻了月目。月目見是他,怒目看了他好久,才住了手。


    耶律丹見如此,連忙讓人抬涅魯古迴房了,又找了禦醫為他療傷。站在原地的月目看著立場不定的耶律丹,厭煩道“此事月目也不怕人知,也不會讓王兄你為難的,你去稟告皇上吧”,看了看打涅魯古打到淤腫的手。耶律丹看了看月目,無謂道“涅魯古也知理虧,此事他不會聲張的,這啞巴虧他吃定了。王兄我也什麽都沒看到,月目你迴去吧”


    月目冷眼瞧了瞧耶律丹,也不多言,便要離開。耶律丹瞧了瞧他的背影,最後提醒道“不要輕易對自己的王兄拔劍相向,即便是對涅魯古”,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重視起兄弟之情了。月目迴頭看了看認真的耶律丹,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而迴了房的涅魯古忍著身上的疼,皺眉地看著蕭雨桐不放。蕭雨桐這才坐在了他身邊,輕輕地撫著他的臉,愧疚道“是我連累了王爺你”,難掩對涅魯古的擔心。涅魯古笑了笑,無謂道“本王知道你是在乎本王的,隻是一時間無法全心交托給本王而已”,咳嗽了一聲,又笑道“這不是連累,是本王應該為你做的”


    蕭雨桐看著深情如此的涅魯古,心中竟湧過一股暖流,她一下子就撲到了涅魯古的懷裏。涅魯古愛撫著蕭雨桐的頭,隻覺得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他並不覺得在自己的府裏被月目痛打了一頓有失顏麵,反而覺得這是他作為男人的驕傲,因為他保護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入了夜,實在有些想念青念的耶律赤琛還是去了月千的府裏。香雪將他引至房間,看了看月千,便退了出去。月千看了看耶律赤琛,竟鬼使神差道“你是真心喜歡趙青念?”,已是起了身。耶律赤琛看著他,認真迴道“早就不是因你而生的虛情假意了”,頓了頓,竟請求道“所以能讓我和她單獨相處一會兒嗎?”


    月千麵無表情地走近了耶律赤琛,冷冷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竟真得一個人離開了。耶律赤琛側目看了看離開了的月千,一時間竟不知要對這樣的月千懷有什麽樣的情感了。可他又想不了這麽多,他隻能坐在了床榻邊,仔細地看著青念。他握著青念的小手,愧疚道“是本王害了你”


    青念是聽不到,隻有手上的溫度能讓擔心著她的人稍微安心。耶律赤琛歎了一聲,才強顏歡笑道“那麽愛熱鬧,也不知這幾天你是如何過來的”,在青念的手上繞了一道平安符。未來之前他本是有很多話要和青念說得,此刻他卻隻想這樣靜靜地陪著青念。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他才戀戀不舍地起了身。最後又在青念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了一吻,才轉身離開了。


    耶律赤琛走後,月千才走進房繼續陪青念了。隻是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問青念道“你看,本王都這般大方讓他來看你了,你也不知起來誇獎誇獎本王”,隻是剛說完人就落寞起來了。又愛撫了青念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他才安心地在床榻邊睡下了。


    如此又過了四五日,月山就將白夜憐帶了迴來。白夜憐也不顧連日趕路的疲勞,一進府就為青念把脈了。把過脈,又看了看青念受傷的頭,他才看向月千,無奈道“青念她的頭傷得實在嚴重,我也無能為力”,人也無力地坐在了一旁。月千本是充滿了期冀的目光卻因白夜憐的話而黯淡了下來,他唿了一口氣,問道“徐學士他們可知此事?”


    白夜憐搖了搖頭,迴道“我向禦醫院告了病才來大遼的,如何敢告訴他們。且不說別人,皇上他若是知道了青念傷得這樣重,你今後也別想能再見青念了”,歎了一聲,又寬慰道“你也別太過擔心,青念恢複得很好,醒過來是遲早的事。我暫時就不迴大宋了,青念的身子就由我來調理”


    月千點了點頭,便安排白夜憐住下了。如此有了白夜憐的悉心調理,青念的確是起色不少,隻是依舊昏迷不醒。這段日子,有很多人來看望青念,尤其是夢心公主隔三差五就會來看望她。這天,夢心公主又見白夜憐獨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叼著煙鬥。她雖不知白夜憐和青念的故事,卻也看得出白夜憐的擔心,不由上前道“青念嫂子她究竟何時會醒來?”


    白夜憐笑了笑,放下了煙鬥,迴道“若是別人怕就是醒不過來了,隻是青念她很堅強,她一定會醒過來的”,這是他堅信的。夢心公主點了點頭,已是起身要走。白夜憐看了看她,卻溫柔道“徐睿他很好”,夢心公主的悲傷他不是不知的。夢心公主迴身看了看他,感激地笑了笑,也就離開了。


    許是應了白夜憐的話,昏睡了一個月有餘的青念竟堅強地醒了過來。月千看著抬手輕揉著頭的青念,人愣了好久,才上前抱住了青念,悲喜交加道“太好了,太好了,趙青念你終於醒過來了”,一旁同是高興的香雪早就哭了起來。可青念卻陌生地看了看月千,問道“你們認識我,我是誰?”,使勁地迴想著。


    月千放開了青念,本以為青念在和他玩笑,但青念那認真又迷茫的眼神卻讓他慌了起來。而聞聲進來的白夜憐一邊為青念把脈,一邊聽著月千的訴說。白夜憐了解了後,便問道“青念,你認識我嗎?”,溫柔地笑了笑。青念搖了搖頭,她什麽都不記得了。白夜憐歎了一聲,無奈道“以青念的傷勢來看,她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如今的蘇醒更是萬幸中萬幸。月千王爺,你要理解,她失去記憶也很正常”,又歎了一聲。


    一時間,月千又低落了穀底。他冷靜了好一會兒,才笑道“你別怕,你不記得,我可以告訴你”,緊握著青念的手。青念雖不記得月千,可從月千和白夜憐的對話中也知自己是受了重傷才會記憶全失。她看了看消瘦憔悴的月千,見他從自己醒來時的驚喜又到現在的悲傷無助,她竟不自主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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