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河今晚有個酒局。


    喝了不少酒,他也懶得迴家,一路迴到辦公室裏,就那麽躺在辦公室狹小的沙發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又像從前那樣,他夢到了妻子。


    隻是這一次,妻子沒有哭,她笑,笑得那麽甜蜜那麽開心。


    “明明,我想你了。”


    妻子在笑,陳清河卻在哭。


    無數個夢境裏,他想要抱抱妻子,卻總是撲了個空,怎麽都抱不到。


    現在,他隻能遠遠看著她,不敢動,生怕一動,她就又消失了。


    “清河,我知道你想我,所以我迴來了。”


    夢裏的柳明明似乎變得很年輕,很明媚,她站在他麵前,歪頭對著他笑,像是從前剛認識時的那樣。


    “我不相信,每個夢裏你都說你迴來了,可是,我醒來時,卻找不到你。”


    陳清河委屈說道,每一個夢醒時分,他都是淚流滿麵,睜眼時,隻有他孤零零一人。


    柳明明對著他笑,說道:“但這一次不一樣了,以前你是不是都抱不到我,來,你現在抱抱我。”


    聽到這話,陳清河將信將疑上前,小心翼翼伸手,竟然觸及到妻子的臉。


    碰到了,他真的能碰到她了!


    柳明明笑著,主動上前幾步,撲進了陳清河懷中。


    這一刻,陳清河隻覺得一顆心忽然被什麽盈滿,沉甸甸的,滿滿當當讓他想哭。


    那種難以言狀的幸福感,使得他眼淚不受控製滾落,他抱緊了懷中的妻子,伏在她脖頸間,終於哭出來。


    “別哭,清河你別哭,我一直都在的。”


    懷中的女孩兒聲音溫柔,卻忽然就變得有些陌生了。


    陳清河心中一驚,忙後退幾步去看,在看到對方的臉時,他當場就震驚了。


    這,這怎麽不是自己的妻子了?懷中的女人,怎麽變成那個陰魂不散的柳青梵了?


    他竟然在夢裏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他竟然抱了其他女人!


    “清河,你怎麽了?你怎麽不抱我了?你不是說想我嗎?”


    柳青梵一步步追上前來,伸手想要去抓陳清河的手。


    於是,在這場扯淡的夢境裏,陳清河在前麵跑,柳青梵在後麵追,像是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不知道跑了多久,陳清河覺得自己實在跑不動了。


    一迴頭,結果柳青梵這個瘋女人,還跟在他後麵,還一直叫他的名字。


    “清河,清河……”


    啊啊啊啊啊!


    陳清河忍不住吼道:“快讓這場夢醒來吧!”


    說罷,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柳青梵也陡然消失了。


    他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氣。


    還好是夢,還好是夢,不然他都都不知道該怎麽擺脫柳青梵這個女人。


    重新閉上眼睛,陳清河捂著自己的心口,努力讓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平複。


    “清河。”


    就在閉眼的瞬間,耳邊忽然又傳來夢裏那熟悉的聲音,是柳青梵的!


    陳清河嚇得渾身一哆嗦。


    這是閉上眼就會做的噩夢嗎?明明都已經醒過來了,隻是閉眼休息,怎麽還是能聽到這女人的聲音?


    “清河,你醒了啊。”


    這次,這聲音更清晰了,而且,似乎就在他耳邊。


    受到一萬點驚嚇的陳清河忙睜開眼睛,試圖驅散那隨時隨地出現在夢裏的聲音。


    但,當他睜眼的瞬間,隻見一張臉就在他上方,溫柔又深情看著他。


    這,這,這不是柳青梵的臉嗎?


    他這是夢中夢嗎?這是從一個噩夢裏跳出來,又進了另外一場噩夢?


    是,一定是這樣的!


    於是,陳清河重新閉上眼睛,重新在心裏默默呐喊。


    “快醒來,快醒來,這是夢!”


    片刻,他睜眼,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更害怕了。


    這次,不止出現了柳青梵的臉,還有總裁夫人的臉,她們身後,還有總裁!


    “別念叨了,這都快九點鍾了,你還以為自己做夢呢?起床!”


    厲嘯寒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瞬間就讓陳清河清醒過來。


    他一骨碌爬起來,狠狠在自己臉上拍了幾下,麵前這些人都沒有消失,最重要的是,柳青梵還在!


    “總,總裁,夫人,這是,這是什麽情況?”


    陳清河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已經退化了,他憋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雲薇暖坐在陳清河的辦公椅上,笑眯眯看著他。


    “是不是覺得自己還像是在做夢?”


    陳清河的眼睛有些呆滯,半晌才說道:“這難道不是夢?”


    如果這是現實,總裁與夫人怎麽會來?而且還與柳青梵一起?


    據他所知,柳青梵與夫人包括總裁是沒有任何交集的,甚至連柳家都沒資格與總裁夫人搭上邊。


    但如果這是夢,為什麽這個夢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扇自己幾巴掌,覺得臉好痛。


    厲嘯寒想笑,卻又礙於自己總裁的尊嚴,隻得清了清嗓子。


    “行了,趕緊去洗把臉清醒清醒,這都幾點鍾了,你還以為自己做白日夢呢?”


    陳清河木然站起身來,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到辦公室自帶的衛生間裏,將水溫調到最低,然後兜頭衝下來。


    水很涼,從他頭頂澆下時,他猛然就清醒過來。


    外麵,依然傳來雲薇暖與柳青梵的交談聲,聽上去很是愉快,像是很好的朋友。


    甚至某個瞬間,他覺得柳青梵說話的語氣像是自己的亡妻。


    洗了個頭,陳清河又換掉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收拾一番再出來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幹練。


    “總裁,您不是說這幾天在家休假嗎?怎麽臨時過來了?”


    而且總裁就算上班,也是去總部那邊,一般情況,他不怎麽來分公司的。


    “事,我本來確實在休假,但畢竟……嗯,我也是被迫營業的。”


    用眼神指了指雲薇暖的方向,厲嘯寒表明了自己的苦衷,老婆發話,他能不來嗎?


    陳清河又望向雲薇暖。


    “是,我來找你確實有事,喏,就是因為她。”


    雲薇暖指向柳青梵,臉上始終帶著笑,卻讓陳清河覺得總裁夫人這笑有些不懷好意。


    “這位,你想必也是認識的吧?聽說,你們早就認識?”


    陳清河眉頭微微皺起,卻還是如實迴答。


    “是,我與柳小姐確實認識,但我們不熟,而且我未來也沒打算與柳小姐有太過的關係。”


    這話已經很明白了。


    陳清河就差直接說:夫人你別白忙活牽紅線了,我對這個女人不感興趣。


    但,雲薇暖卻依然在笑,絲毫沒有因為陳清河這態度而生氣。


    “這是自然,人家柳小姐比你年輕十歲,你老牛吃嫩草也不合適,對吧?”


    這話,不止讓陳清河的臉色不太好看,也讓厲嘯寒有些……不高興。


    老牛吃嫩草?


    媳婦兒,你這是在內涵我嗎?


    雖說我老牛吃嫩草,但是我胃好能消化啊,昨晚,到最後你是不是求饒了?


    “我今天帶柳小姐過來呢,也不是為了私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公私很分明。”


    雲薇暖清了清嗓子說道。


    這話,著實讓陳清河有些不齒。


    嗬嗬嗬,總裁夫人你說這話時,臉就不紅嗎?你還公私分明?


    你之前剛進公司時,和總裁幹以公謀私的事情還少?需要我一一提醒你嗎?


    但,這些話陳清河也隻敢在心裏瞎嗶嗶,畢竟,自己還是要工作的。


    於是,陳清河點了點頭,說道:“那您說,是什麽事情呢?”


    雲薇暖笑眯眯說道:“我與柳小姐一見如故,很是喜歡她,然後又聽說她家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而且我這個人又嫉惡如仇。”


    隻聽到這裏,陳清河心裏已經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臥槽了,一般總裁夫人用這種語氣說話時,肯定是沒好事的。


    果然,接下來的話,讓陳清河險些栽倒在地。


    “所以,你幫著柳小姐將屬於她的東西搶迴來,嗯,沒錯,就是柳家產業。”


    雲薇暖站起身來,走到陳清河麵前。


    “據我所知,現如今掌管柳家產業的人是柳小姐的叔叔,叫柳東坪?”


    陳清河答了聲是,接著說道:“還有個最大的股東,叫莫蕙,是柳小姐的小姨。”


    雲薇暖望向柳青梵,本打算問她是不是這樣的。


    但轉念一想,這殼子裏裝的是柳明明的靈魂,問她也是白問,她知道個屁啊!


    “柳家產業是柳小姐的父母一手創辦,就算是她父母身亡,繼承者也該是柳小姐,怎麽能讓鳩占鵲巢呢?”


    雲薇暖清了清嗓子說道:“所以,陳清河,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務必要將柳家產業盡數交給柳小姐,這不止是我的意思,也是總裁的意思。”


    一旁,厲嘯寒連忙表態。


    “對,是的,伸張正義,這是每一位公民應該做的事情,嗯,就是這樣。”


    陳清河都沒眼看自己家的總裁。


    嗬,自打結了婚,總裁的膝蓋軟的就沒站起來過,夫人讓他往東,他都不敢往東北,夫人讓他往西,他都不敢往西南,就是這麽的妻奴。


    “這件事我會盡力,但,您帶柳小姐過來是……”


    總不能是讓柳青梵來監督他的吧?


    雲薇暖又是一笑,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了。“這不,柳小姐現如今身世可憐無依無靠的,甚至連學費都沒著落,我讓她來給你打工賺學費,那個啥,迴頭她就是你的秘書,你負責她的衣食住行,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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