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武者,對能夠加以吸收的武功都很貪婪,不止是袖珍玻特。燕陽雖然口頭上訓誡玻特,但是內心豈能不見功起意?於是,聽罷玻特的話語,專心配合他吸取起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來。


    與此同時,他不得不佩服風飛揚的見識。這個老家夥武功高超到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看來是有道理的,若非聰明絕頂、見識超凡,恐怕風飛揚難有現在的成就,這也是常人難以做到的。


    燕陽雖則先前也曾預料到這秘境遲早會崩塌,但是對崩塌之前的狀況卻無法作出任何預判。若非風飛揚提醒在先,驟然間聽到樓上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燕陽一準會嚇一大跳。


    從這一點上看,自己與風飛揚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燕陽不由發出感歎。


    待到鬼哭狼嚎之聲漸漸平歇,燕陽驀然感到一陣清風吹過眼前。清風過後,視線豁然開朗,眼前盡顯鳥語花香、翠浪吞平野的美好景象。舉目四望,赫然發現自己就站在距離進入輕煙之處不遠的地方。


    在秘境裏行走了這麽遠的距離,在現實中卻僅僅前行了數十步!現實與幻境居然差別如斯!


    燕陽明明記得雷惡地等人跟自己前後腳進的自傷境,可是現在,那些人竟然都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隻有風飛揚氣度悠閑地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難道說,雷惡地等人都在自傷境中隕落了,或者說,被秘境吞噬了?


    想到這裏,一種悲戚感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風飛揚見狀,闊步來到燕陽麵前,拍拍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小子,發什麽呆呢?是不是丟棄了什麽,抑或是受了傷?”


    燕陽搖搖頭:“不是!跟我一同進入秘境的那些同伴,目下蹤影皆無,晚輩擔心他們是不是出了事。”接下來,燕陽毫無隱瞞地向風飛揚講述了進入秘境之前的情況。


    風飛揚沉吟片刻,說道:“小子不必過分擔心。所謂秘境,其實就是鬼魅之地,不管是誰,進來的時候在這裏,秘境崩塌的時候可能會在別處。你要是有耐心,不妨在這裏等著,他們如果平安無事,自會過來找你。你要是沒有耐心,自可四處尋找一番,看看他們到底處身哪個角落。”


    “前輩提醒得是,”燕陽頷首,“這幽明山麵積空闊,待他們找到這裏至少需要半個多時辰的光景,晚輩還是主動尋找他們吧。”


    “好,老夫陪你一同尋找!”風飛揚說罷,當即禦空而起。


    燕陽接踵升空,居高臨下地尋找散落在各處的同伴,雖則抱有希望,卻是內心惴惴。


    風飛揚則顯得很是輕鬆,一邊四下觀望,一邊笑對燕陽說道:“小子,老夫觀你這段時間的武功修為,發現有了非同尋常的長進,至少達到了皇極八層境。”


    皇極八層境?那是什麽境界,是比皇極九層境僅差一個層級的境界!從聖元三層境躍升到皇極八層境,那可是難以想象的巨大跨越,而且是在這麽短暫的時間之內!


    正自惶恐不安的燕陽,聽風飛揚這麽說,內心不由打了個激靈。


    風飛揚這個老家夥武功修為非常人可比,對他人武功修為的判斷自然也是技高一籌,如果他不是信口胡說,而是對燕陽實際修為的真實判斷,那就說明燕陽的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快速提高了自己的修為。


    作為當事者的燕陽,盡管很願意相信風飛揚的判斷,但是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修為竟有如此進境。


    皇極九層境,那是燕陽夢寐以求的境界。隻有達到那個境界,才能在澄清乾坤、匡正皇室的過程中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否則就難以跟具備皇極九層境修為的皇家武者抗衡。而皇極八層境跟九層境隻相差一個境界,已經到了可以勉強跟九層境武者過招的高度,果真到了那個境界,燕陽自然欣喜。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東奔西忙,根本沒有大把的時間來修煉,而武功進境竟然如此逆天,這是怎麽做到的?不單是他,換作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輕易相信。


    思來想去,燕陽暗自琢磨,莫非是通過吸收自傷境中諸多高手的功法,自己的修為轉眼間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嗯,一準是這麽迴事!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沒有任何其他能夠解釋得通的理由了。


    看來,自己誤入自傷境,盡管費了許多不該費的周折,但是跟收獲比起來,這其實都算不了什麽——畢竟這趟秘境之旅,收獲大得超乎想象了呀!


    由於著急尋找同伴,燕陽並未表現出多麽高興的樣子,神情平淡地迴應風飛揚道:“前輩抬愛了,晚輩的武功修為離前輩的期望還相差甚遠!”


    風飛揚還以一笑,沒再說什麽,不過內心卻對燕陽的沉穩讚賞有加。在他看來,年輕人有如此修為,又如此謙虛,毫無輕狂自得之態,著實難得。


    二人沿著山穀搜尋,不久便發現幾個蹣跚的身影,飛近觀察,燕陽赫然發現其中一個人便是桑無相,於是高聲喊道:“太上長老!”


    桑無相已然發現空中飛行的燕陽和風飛揚,隻是不敢確信,待得聽到燕陽的喊聲,方才確信無疑,於是駐足等待燕陽落地。


    曆經磨難之後久別重逢,二人心中各自激動不已。


    桑無相熱淚盈眶,伸手將燕陽攬在懷裏,喃喃說道:“又見麵了,終於又見麵了!”


    燕陽見到桑無相,就像孩子見到了父母,伏在桑無相的懷裏啜泣起來。


    這一幕,看得旁觀眾人目瞪口呆:雲霄宗宗主燕陽身為一宗之主,見到自家長老,怎地這般失態?難道說二人明裏是宗主和長老,暗中卻是父子不成?


    桑無相看出了眾人的詫異,緩緩將燕陽推開,淡然說道:“我等身為武者,生離死別乃是尋常事體,婆婆媽媽的作甚?此番周折,折損了一些人,可算是悲。今時得以相見,又算是喜了。悲喜之間,須以平常心待之。”


    燕陽聞言,急忙擦幹眼淚,舉目看去,發現跟在桑無相身旁的,乃是先前桑無相叫來助陣的熾磐、傉檀、利鹿孤、魯俊卿和辟閭渾,自家長老專諸、耿新峰以及闊刀門長老禿發咕嚕機,姚弋仲、黃眉以及自家長老吳大庸等人則不在其列。


    見人員這麽不齊整,燕陽不由眉頭微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桑無相似乎知道燕陽想什麽,開口說道:“吳長老和闊刀門其他長老,在與自傷境暗樁的拚鬥中隕落了,我等也是僥幸生還。”


    聽桑無相這麽一說,燕陽這才開始仔細觀察起來,發現桑無相等人個個臉上帶傷,渾身衣衫破爛,形同乞丐。看到這一幕,燕陽哪還不清楚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饒是桑無相等人修為不低,可是架不住秘境的法則悖逆坑人,能夠生還已經是莫大的僥幸了。


    “那麽,姚門主和黃山主也隕落了麽?”燕陽關切地問道。


    “那倒不一定,他們二人沒跟我等在一起。諸位長老的隕落,乃是屬下親眼所見。”桑無相迴應道。


    燕陽點點頭:“嗯,如此說來,兩位宗主或許有生還的希望。”


    桑無相附和道:“以他們二人的修為,生還應該不成問題。”接著,桑無相把目光轉向風飛揚,問燕陽道:“這位是——”


    風飛揚脾性爽快,不待燕陽迴答,徑自說道:“老夫風飛揚,閑雲野鶴一隻,不值得一提!”


    盡管風飛揚這麽說,可是以桑無相的閱曆,豈會輕易相信?一邊對風飛揚說道:“尊駕謙虛了!”一邊用狐疑的眼光詢問燕陽。


    麵對桑無相的詢問,燕陽簡要地把風飛揚的來曆介紹一番,其間不乏仰慕之詞。同時,也向風飛揚講述了自己跟桑無相之間的師友親情。


    “果然是世間大能,桑某敬佩之至!”桑無相拱手禮敬。


    風飛揚哈哈大笑:“大能這個稱謂,實在是過譽了,不敢當不敢當!要我說,你才是大能呢,識才於未發之際,教導於懵懂之中,花費多年工夫,把一棵好苗子培養成了一棵大樹,可敬可敬!”


    二人一陣寒暄,竟是一見如故,彼此相見恨晚。


    燕陽見狀,心思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打算稍後跟桑無相謀劃一下。


    鑒於眼下的當務之急乃是尋人,於是稍稍歇憩之後,眾人繼續開始尋找起來,燕陽、風飛揚在天上,其他人則在地下,兵分兩路。眾人商定,找到人之後在進來的山口處會合。


    小半個時辰之後,燕陽發現了雷惡地、鄺星海、伊匐等人。


    五個人禦空飛行,不久之後便看到了一個具有幾十個人的隊伍,湊近一看,發現他們正是桑無相、姚弋仲、黃眉、出力犍等人。


    落地寒暄之後,燕陽發現姚弋仲、黃眉、出力犍等也是傷痕累累,姚弋仲、黃眉已然虛弱得失去了飛行能力,出力犍的追風戰隊也隻剩下二十多人,折損了一半還多。


    望著眾人疲憊不堪的樣子,燕陽安慰道:“無論如何,咱們總算活下來了,這比什麽都好!”


    姚弋仲卻是大為不忿:“燕宗主,告訴我那設置這個秘境的狗賊在哪裏,老子要把他生吞活剝!”


    黃眉從旁責怪道:“老姚,你這是做什麽?真有那個能耐的話,還用等到現在、弄得如此狼狽?嘁!”


    黃眉之意,乃是不想姚弋仲繼續說大話丟人。姚弋仲聞言細思,果然不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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