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感歎著一邊行進,不知不覺間來到台階處,一腳踏上第一級台階。


    那台階甚是詭異,在燕陽踏上去的第一時間便發出嗚呀嗚呀的怪叫聲,並且閃爍著幽蘭的熒光,瞬間把他的思緒拉迴現實。


    看清狀況之後,燕陽不由心生納罕:這是什麽鳥,居然弄出這等唬人的陣仗,膽小的說不定會嚇一大跳!這鳴叫和閃光的能量到底是哪裏來的,難道是事先灌注進去的不成?


    踏上第二級台階的時候,第一級台階的鳴響並未停止,而第二級台階的鳴叫也瞬間響起。兩種頻率不同的鳴叫共鳴著,不但產生出震耳欲聾的效果,而且引人心神鼓蕩、心跳加快。燕陽感到,自己的小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這簡直是催命的節奏啊!


    如果繼續拾級而上,燕陽擔心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


    而如果放棄攀登往迴走,已然不可能了。蓋因燕陽迴首望去,發現那原本盡收眼簾的空闊的底層大廳已經被濃濃的黃色迷霧所籠罩,不複先前的樣子。迷霧之中透著熏人的刺激氣味,或許具有強烈的毒性,以燕陽百毒不侵的體質,進入迷霧之中自然不會中毒,但是或許會迷失其中難以自拔。


    威壓、迷霧、不明緣由的鳴叫和閃光,讓燕陽深切地領教了七層寶塔的詭異。不過,這才剛踏上進入二層的第二級台階,猶如萬裏長征剛剛跨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將會遭遇什麽,燕陽想象不出,而更多詭象的出現則是可以預料的。


    第三極台階的鳴叫與前兩級不同,那是持續不斷的蟬鳴和蛙鳴的交織鳴響。大自然中的蟬鳴和蛙鳴,帶給人的常常是愉悅的感覺,而這台階上發出的聲音卻變聲變調,給人一種極其厭惡和壓抑的感受。再加上前兩級台階與它的共鳴,更是令人難以卒聞。


    他不由自主地開始罵娘:這是哪個促狹鬼弄出來的東西,怎麽難聽怎麽設計,難道你就沒有任何音樂基礎嗎?沒有基礎不可怕,你可以學呀,學好了再出來討生活也不遲,可是你在完全沒學好的情況下糊弄著搞出這樣難聽的動靜,不知道丟人嗎?這麽古怪的動靜,快把老子煩死了。你要是有膽在這裏署個名,老子以後碰到你一定把你打個鼻青臉腫!


    怒罵不解決問題,扛住這些不良音波的攻擊才是正經。


    燕陽平複平複情緒,盡力屏蔽幹擾,開始考慮如何把登上二層的台階走完。


    底層通往二層的台階總共有二十級,現在剛登上三級,燕陽就已經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極限能不能承受住二十級台階的音波攻擊。


    雖然台階之上沒有像底層大廳那樣的力量威壓,但是二十級台階累積起來的音波攻擊力應該比單純的力量威壓更難對付。


    既然已經到了後退無路的地步,隻好硬著頭皮往上走了。走上去是僥幸,走不上去便是不幸,但是燕陽不希望後一種情況發生。


    音波亂耳,燕陽嚐試用心不在焉的辦法應對,集中心思想象那個跟隔壁老王偷情的風**人,結果並不奏效。他因此意識到,這音波雖然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卻並不是單純的力量,或者說,主要攻擊成分並不是可見的力量,而是一種水流般的柔性存在。


    流水般的柔性存在?!


    這電光石火般一閃即逝的思緒,似乎具有強大的衝擊力,一下子把他的腦海衝開一個大洞,湧現出靈感的漣漪。


    既然這音波攻擊並非實質性的剛性力量,而是柔若流水的軟性力量,那麽是不是可以被融合、吸收呢?如果能,又如何才能做到呢?


    這倒是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倘若成功做到了,那麽眼下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對燕陽來說那可太難了。盡管他現在具有聖元三層境的高超修為,但是這一修為並不是他自身修來的,而是從蟄羅雀那裏繼承來的,這便導致他缺少許多修行過程之中所產生的諸種感悟,對於怎樣融合、吸收各種力量缺乏體驗、心得。


    苦思冥想許久,燕陽依然不得其法。


    神識中的七星竹具有吸收、融合功能,正常情況下自然可以幫忙解決這一問題。但是在這秘境之中,除非有特殊的機緣激發,像七星竹、金剛伏魔咒這些強大的助力是不會現身並發揮作用的。即如在勞力境中,如果沒有但不圓的那一滴血液,燕陽便不能調動自身潛能,隻能使用蠻力。


    想不出辦法,燕陽隻好繼續頂著音波攻擊,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上攀登。


    走到第六個台階的時候,燕陽感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快到極限了。這第六級台階的鳴叫,乃是巨錘擊打硬物發出的嗡嗡聲響,每一次擊打之聲都發出強大的音波漣漪,把燕陽的心神鼓蕩得像彈跳的皮球,忽上忽下,猙獰可怖。


    勉力攀上第七級台階,燕陽感到自己的心神已然像脫韁的野馬般不受控製,心髒似乎被頂到了咽喉,時刻都能隨著唿吸從嘴裏吐出來。


    終於,燕陽忍受不住,一大口鮮血在唿氣的同時噴薄而出。


    耐受不住的燕陽,失張失智之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若是旁邊有人聽了燕陽的吼叫,肯定以為這是一隻困窘中的吼天獸在作垂死掙紮。


    嘶吼了多長時間,燕陽自己並不清楚。在這種神魂混亂的狀態下,時間概念對他來說哪還存在!


    迷蒙之中,燕陽恍覺自己來到一個小小的孤島上,四周天海茫茫,水霧籠罩。薄霧之中,一個年輕婦女向他奔來,臉上是痛苦與欣喜交織的表情。那婦女一邊奔跑,一邊向他張開懷抱,急切地想把他擁在懷裏。


    燕陽感到自己變成了一個渴望迴到娘親懷抱的孩童,那奔跑而來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親娘,於是不由自主地向著婦女奔去,嘴裏喊著:“娘,娘,孩兒來了!”


    兩個人相向而行,很快就要相互靠近了。孰料便在此時,異變陡生,海底衝出一股滔天巨浪,將他們瞬間淹沒。


    燕陽掙紮著浮出水麵,舉目四望,尋找自己的親娘,可是眼前除了滔滔海水之外,哪裏還有親娘的蹤影!


    絕望之中,燕陽一邊唿喊著娘親,一邊放聲大哭。


    驀地,耳邊傳來悅耳的樂聲。


    鈴兒叮當,琴聲悠揚,高山巍巍,流水淙淙,或清越或激昂,沁人心脾,令人舒暢。


    隨著音樂聲的響起,先前的景象立時消失不見,那孤獨的小島、波濤翻滾的海水以及情深意切的婦女如過眼雲煙般散失得無影無蹤。


    目光所及,仍是那討厭的台階。


    不過,此時此刻,燕陽的身體中似乎有一股暖流與外界的音樂之聲內外唿應。隨著音樂的浸潤,體中暖流越來越輕柔,好似溫潤女子用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四肢百骸撓撥,弄得他全身至為舒暢,至為慵懶。


    神識之中,袖珍玻特拋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問道:“怎麽樣,舒不舒服,暢不暢快?”


    燕陽對何以發生這樣的異變感到莫名其妙,反問道:“這是怎麽迴事,你怎麽會現身,弄出這些神通?”


    玻特眨著小眼說道:“你問誰呢?這不是我弄的神通,是你弄的神通!這段時間你動不動就往秘境裏頭跑,貧家因此動不動就被秘境裏的神秘氣息壓抑著,想出來幫忙都難。要不是你剛才觸發了什麽機關,貧家還出不來呢。”


    燕陽恍然:“啊,莫非是我剛才吐出一口血,觸發了什麽機關呀!嗯,觸發歸觸發,這些美妙的音樂應該不是我弄出來的,我還沒有那個本事。”


    玻特笑道:“你當然沒有那個本事,不過吼天獸有呀!台階上的那些叫聲,聽得貧家極其不舒服,想打個盹都不成,無奈之下隻好把先前儲藏的嘶吼聲放出去啦。你應該能猜到,那吼天獸的叫聲霸道無比,其他任何聲音在它麵前都得俯首稱臣。適才那嘶吼聲一經你的嘴巴喊出來,所有變聲變調、亂七八糟的鳴叫聲都隻能乖乖臣服。為了取悅主子,那些叫聲自然不敢繼續放肆,隻好改成悅耳動聽的動靜啦。笨伯,這迴你總應該明白了吧,貧家可是費了半天口舌!”


    燕陽頷首:“嗯,明白了。先前我也想到過把那些怪叫聲吸收、融合,隻是沒想到任何可行的辦法,不料情急之中嘶吼一聲,這個問題就這麽輕鬆地解決了。”


    玻特笑道:“不但這個問題解決了,依貧家看,你還因此增添了一個攻殺利器呢,嗬嗬。”


    “什麽攻殺利器,你是說這些音波?”


    “嘁,那些亂七八糟的音波不過是秘境中的小小玄機而已,算得什麽!不過,貧家將它們吸收到嘶吼聲中加以改造,變成了現在這些動聽的音樂。這些音樂在你聽來是好聽的樂曲,可是如果將其中摻入嘶吼稍加改造,那麽在你的對手聽來就是擾人心神的利器。遇到強敵的時候,倘若出其不意地將這一利器釋放出來,你猜會怎麽樣?”


    “對手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攻擊!”燕陽徑自迴答。


    “就是這樣。說不定你那些對手瀕死之時還會陶醉在美妙音樂的意境中呢,你說這該有多神奇?特別是遇到喜歡附庸風雅的對手的時候,這一招尤其管用!”


    玻特越說越得意,唾液四濺,毫無形象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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