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該有多愛,才能如此奮不顧身?


    顧以珩的吻帶了無盡的眷戀落在淩樂樂的指尖上,像平常兩人恩愛時候的樣子,一根一根手指頭的吻過去。


    她的體溫太涼,涼得男人的心抽搐著疼。


    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嗬氣,沒想到他左手上滴下的血跡不經意間便落到淩樂樂的衣服上,霎時,兩人終於是血脈相融。


    男人看過去,目光溫情而繾綣,片刻,他俯身,在淩樂樂耳畔同樣輕聲說了四個字:“樂寶,等我!”


    淩樂樂唿吸微弱,但是卷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隨即,顧以珩轉身出了大門。


    淩一坤始終守候在門口,監控室的那一幕讓他的眸色諱莫如深。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那一刻又在半空中相遇,顧以珩的視線,幾分隱忍,幾分愧疚。


    隻是,兩個男人皆是沉默。


    淩一坤的目光緩緩往下,移到顧以珩的左手臂上,那裏,到處是血。


    這樣的一幕不由得讓他想起淩樂樂上次車禍,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顧以珩為了救她,冒著危險徒手刨撿沙礫,以至於十指鮮血淋漓的場景。


    該有多愛,才能如此奮不顧身?


    淩一坤臉上的表情在那一刻變得格外的複雜。


    顧以珩和淩一坤的身高相差無幾,兩人皆是人中龍鳳,氣場太過於強大,帶著逼仄的壓迫和侵略。


    這讓周圍的人感到無形的壓抑和不寒而栗。


    顧以珩長身玉立,黑色正裝依舊挺拔,但是,他刻意收斂起自己的鋒芒,這個時候麵對淩一坤,他應該是需要道歉的。


    可,發生這樣的事情豈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行了?


    最終,他的喉頭上下滑動,眾目睽睽之下,他快速離開了醫院。


    ……


    一天之後,淩氏醫院風塵仆仆趕來一個誰都認為不可能的人,泰穆爾。


    淩樂樂經過他再次縝密的檢查和診斷之後,被迅速推進手術室。


    與此同時,秦朗也風風火火抱來秦家研發的一大堆新藥。


    淩一坤發現他的臉頰上竟然有淤青,猜測應該是兄弟倆打架了。


    對於秦朗,淩一坤突然無話可說。


    身為男人他很能夠體會,也隻有在麵對最深愛的女人時才會如此無底線,無條件的縱容和付出。


    更何況,在這之前,淩樂樂和顧以珩還鬧出那麽大的事情。


    換做任何一個人,或許都退縮了。


    ……


    淩樂樂手術室外,陸西庭也在。


    和秦朗並肩站著,兩個原本該劍拔弩張的男人在那一刻變得沉默。


    一個溫潤如玉,一個玩世不恭,為了淩樂樂,他們卻都願意暫時將自己內心的傷痕隱藏起來。


    從清晨等到黃昏,誰都沒有離開。


    中途,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喝。


    淩一坤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上不停地抽煙,一支又一支,煙霧繚繞中,他的眸色望著遠方,眉頭深鎖,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似乎所有人都在。


    唯獨,顧以珩再也沒有出現。


    手術曆經十二個小時,泰穆爾終於率領著他的醫護團隊從手術室出來了。


    “怎麽樣?”


    “怎麽樣了?”


    寸步不離的秦朗和陸西庭幾乎是同時出聲。


    泰穆爾矍鑠的目光避開兩人,卻是落在兩人身後疾步走來的淩一坤身上:“淩先生,開顱之後我們才發現淩小姐的病情比我們預想中的還要嚴重,雖然手術過程有波折,總的來說還算很順利。”


    “然後呢?”


    淩一坤眸色絞緊。


    “等待淩小姐恢複意識,繼續觀察。”


    “時間是多久?”


    “這個,不一定,因為手術時出血較多,情況好,一般三五天,情況稍微差一點,大概半個月,或許更久……”


    ……


    杜鴻文那邊。


    是由雲若熙和淩一凡在病房守護著。


    醫生將他送進了單獨的重症監護室。


    雲若熙看著杜鴻文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時候,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她哭得隱忍,母親去世,父親又生死未卜。


    她的心裏好害怕。


    在這一刻,杜鴻文曾經所有犯下的錯,她都原諒了。


    心裏那道坎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她就想著,這個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男人不能再離開她了。


    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在雲若熙的潛意識裏,這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太過於強大,以至於她總覺得他是無堅不摧,會永遠像一棵大樹屹立在那裏,遮風擋雨。


    可是,不是!


    他隻是血肉之軀,也需要被人照顧。


    特別是這些年雲柳離開之後,他丟下鴻雲財團,形單影隻,外界的喧鬧和繁華再與他無關。


    這對於習慣站在雲端,隻手遮天的男人來說,放棄權利,難比登天,但是他做到了。


    雲若熙想到過往的種種,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絞痛。


    淩一凡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淺藍色,雖然有些寬大,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從骨子裏溢出的矜貴和優雅。


    他站在雲若熙身邊,見到麵前的女人傷心欲絕,伸了手,想要將她攬在懷裏,像曾經兩人的時候,給予她最妥帖的安慰。


    但是,當雲若熙微微抬眸看著他的時候,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


    骨節分明的指尖攥緊,又鬆開,然後,緩緩收迴來。


    他有妻,她有夫。


    即便兩人近在咫尺,卻也已經是世間最遙遠的距離。


    “小熙,沒事的,其實,大伯他……”


    淩一凡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比起淩一坤的磁性醇厚,更多的則是溫潤和煦。


    他本來想說,大伯他的身體好好的,就像他現在住病房,穿病號服一樣,一切都隻是假象。


    但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看見病床上本應該昏迷不醒的杜鴻文在此時迅速睜開眼睛瞪了他一下,然後又趕緊閉上了。


    杜鴻文的確是好好的。


    他犯病,被醫生搶救,再裝模作樣送到監護室,不過是掩人耳目。


    可是,淩一坤不知道,雲若熙更不知情。


    杜鴻文本來想著,等到醫院就告訴自己的女兒。


    但是在看到雲若熙哭得那麽傷心,他雖然心疼,卻更多的是寬慰。


    那一刻,他有了小私心。


    不打算說了。


    十多年來,他都在努力為曾經的衝動和錯誤贖罪。


    雲若熙看似性子柔弱,實則骨子裏倔強。


    兩人相處,總是不鹹不淡。


    現在,雲若熙能因為他哭,應該是準備徹底原諒他了吧?


    ****


    一周之後,錦城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淩氏財團總裁淩一坤因為當眾持槍傷人被請進了警局。


    為此,淩氏財團在納斯達克上市的股票“蹭蹭”往下跌。


    財團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而方家南盛在此時卻是迅速壯大,風頭蓋過淩家,甚至有更強的趨勢。


    眾人都說,估計淩家這顆大樹要倒台了。


    第二,鴻雲財團董事會主席杜鴻文因為心髒病突發,生命垂危,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對媒體宣傳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解除自己和義子顧以珩的收養關係。


    顧以珩的珩豐集團經過十來年的經營和努力,早已經是權霸帝都,各行各業都有涉入,富可敵國。


    杜鴻文解除兩人的父子關係,就相當於淩家在危難之時少了一棵龐大的搖錢樹。


    這對風雨飄搖的淩氏財團相當不利。


    但是,沒有人懷疑這樣的結局。


    誰讓這些豪門之間出了亂。倫的醜聞呢?


    更何況,淩一坤絲毫不顧及自己和顧以珩之間維係了十多年的親情關係,盛怒之下差點一槍要了顧以珩的命。


    更有小道消息說,自從顧以珩和杜鴻文的關係解除之後,顧以珩竟然就那樣丟下病床上的淩樂樂獨自逍遙去了。


    具體去了什麽地方,眾口不一,有說去了美國尋找到更好的生意夥伴。


    有說去了阿曼和別的龐大家族聯姻。


    流言蜚語總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為醫生說了,估計淩樂樂恢複的可能性不大。


    誰願意守著一個病患一輩子?


    更何況淩氏家族要倒台,沒有了豪門做支撐,淩家千金再怎麽漂亮,也隻是一個很有可能成植物人的病人。


    ****


    帝都。q大校長休息室。


    李校長拽住明媚的腳踝之後,一個用力,明媚便被硬生生拖到床腳邊上。


    地麵散落著之前被砸碎的煙灰缸玻璃碎片。


    明媚在慌亂中抓了一塊緊握在掌心。


    因為掙紮和情緒異常激動,藥效順著血液迅速湧遍全身,此時,她很明顯感覺到自己開始發熱,並且,頭暈,伴隨著四肢無力。


    最遺憾的是,之前她用胸針並沒有紮到男人的眼睛,而是隻撞到了他的眼眶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校長的視力慢慢恢複過來。


    除了眼眶還有些疼痛,其他並無大礙。


    他從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烈性,都成待宰的羔羊,竟然還敢出手傷他。


    怒火中燒,將自己肥碩的身子把明媚牢牢壓在地板上,伸了手,咬牙切齒去撕明媚的緊身裙。


    裙子下隻是一雙薄薄的絲襪,男人力氣大得驚人,“嗤啦”一聲之後,一雙白皙筆直的長腿就那樣明晃晃地落進李校長那雙貪戀的眼睛裏。


    明媚眸色驚恐,將掌心的玻璃碎片在半空中胡亂揮舞著。


    但是,有了前車之鑒,李校長這次變得小心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臉離她遠遠的。


    如此,玻璃碎片自然是傷不了他。


    明媚再無辦法,手腕一轉,碎片抵著自己的脖頸:“你這個混蛋,你滾,你不要碰我,否則我就自殺。”


    “自殺?”李校長挑起一雙粗短的眉毛,表情嘲諷,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自殺好啊!我還從來沒嚐試過這樣的滋味,你知不知道我見到血腥,隻會更興奮?”


    李校長一手狠捏明媚的下巴。


    “滾!”


    明媚仿佛是用光所有的力氣怒吼出這個字,帶了無盡的悲愴和絕望。


    與此同時,“嘭”一聲巨響,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踢開。


    明媚被壓在地上看不到來人。


    但是,隻一瞬間,她的身上一輕,視線之內,便看到李校長被人擰著後背的衣服摔出去老遠。


    差不多兩百來斤的肥肉直接砸到牆角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連帶著地麵都抖了抖。


    李校長的腦袋撞到了牆,又暈又疼,關鍵是事情來得太突然,他來不及任何的反應,就那樣蜷縮在角落,像一灘死肉。


    地麵上,明媚艱難地翻轉過身子,然後,抬眸看過去:“紀淮安?”


    她不可置信地喊他的名字。


    不會是她的錯覺吧?


    此時,紀淮安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終於像是醞釀著一場暴風雪,淩冽刺骨,戾氣翻湧。


    明媚的裙子被撕壞,絲襪破裂,甚至連美好的春光都若隱若現


    紀淮安迅速脫掉自己的外套,用衣服遮住她的狼狽,然後單腿跪在地上將明媚抱進懷裏。


    修長的指尖帶著安慰輕輕摩挲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別怕,別怕!”


    聽到熟悉的聲音,明媚終於相信麵前的男人真的是紀淮安。


    在那個肆虐的雨夜她曾幻想過的,她的蓋世英雄會在為難時刻拯救她。


    果然,他真的來了。


    一雙小手抓住他的衣擺不停的哭,指尖滑落的是那個染了血的玻璃碎片。


    紀淮安的眸色變得幽深無比,抱著明媚站起來,緩緩走到李校長麵前。


    李校長之前被摔得暈乎乎的,現在終於有了一絲清醒,見到來人,他抑製不住體內的暴怒。


    “紀淮安?好啊!原來是你?”


    紀淮安在學校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公眾場合也不會顧忌他這個校長的麵子。


    這幾年,他一直想要逮著機會狠狠收拾他,結果,人家學識資曆都是行業中的佼佼者,抓不到他的絲毫把柄。


    今天就是機會。


    和女學生亂搞男女關係,就憑這一點,作為校長的他足以讓他卷鋪蓋滾蛋。


    想到此,李校長微微靠著牆壁坐直了身子:“紀淮安,你知道你今天的是什麽行為嗎?你這是強上女同學,是犯罪,隻要我往教育廳告發,你不但工作沒有了,說不定還得去公安局呆幾天。”


    李校長出言便是恐嚇。


    紀淮安聽完他顛倒黑白地話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嗎?這麽嚴重?”


    “當然!”


    李校長梗了梗脖子。


    紀淮安轉身,眸色環視著四周,正好,在書桌的一旁擺了一件名貴的花瓶。


    明媚窩在他懷裏有些恍恍惚惚,並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還沒反應過來,紀淮安已經將她換了一個姿勢單手抱著,騰出一隻手抓過花瓶便朝著李校長的腦袋砸去。


    “嘭!”一聲脆響。


    頓時,靠著牆壁的李校長血流如注,他抱著頭歇斯底裏的哀嚎:“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紀淮安殺人了”


    紀淮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告我,現在我給你多添一條罪名,故意殺人,嗯?”


    明媚被紀淮安剛才的舉動弄得有些懵,眼淚在眼眶中欲懸未滴,一臉傻乎乎的樣子。


    這是她平日裏習慣的那個雲淡風輕的男人嗎?


    ……


    校長辦公室門口,此時早已經層層疊疊圍滿了學校的師生。


    眾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時,紀淮安就那樣毫不避嫌的將明媚抱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即便大家心中的猜想成了現實,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明媚的照片在校園網鬧得沸沸揚揚時,大家將學校所有的男教師猜了個底朝天,但是,沒有任何人將懷疑的目光投到紀淮安身上。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淡漠如斯的表情。


    與每一個女同學都保持著不溫不火的距離。


    有問題問他,他也是微笑著解答。


    但是,誰都知道,那抹微笑,帶了令人望而卻步的疏離。


    在學校的這幾年,他的身邊也從未出現過任何女人。


    潔身自好,私生活幹淨,這是大家不約而同給予他貼上的標簽。


    可是,現在這一幕,誰來解釋?


    紀淮安無視眾人精彩紛呈的眼神,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明媚走得不急不緩。


    然後,穿過大半個校園,直接將她抱到了自己的教師公寓。


    這下,整個q大徹底沸騰了。


    ……


    明媚被紀淮安抱迴家後,他將她輕輕地放到自己的床上。


    “有沒有哪兒受傷?”


    他蹲在床邊輕聲地問她。


    明媚伸出自己的右手。


    手掌在之前因為將玻璃片捏得太緊,被劃破了,有血從傷口一絲絲滲出來,不多,卻疼。


    特別是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更覺得疼。


    紀淮安握著她的手仔細查看,傷口不深,但是,她的掌心卻是滾燙的。


    微蹙眉頭:“你感冒了?”


    不待她迴答,他又趕緊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也是燙得嚇人。


    這讓他想到那個雨夜,明媚發燒的情景。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藥。”


    那晚之後,紀淮安開始在自己的公寓裏備著一些常用的感冒藥。


    明媚抓過他的手:“紀淮安!”


    紀淮安迴頭:“怎麽了?”


    明媚緩緩搖頭:“紀淮安,我不是感冒,是被那個混蛋注射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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