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線首領宰(五)


    mimic是一群過去戰場上的軍人組成的組織。


    組織的首領安德烈·紀德, 體術和槍術極佳,具備著對士兵的絕對掌控力, 哪怕是讓那些人當死士去送死,早已渴望死亡的士兵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他們是一群戰場的亡靈。


    所有人都被祖國拋棄, 被國民遺忘, 活著隻是為了不讓同伴們的犧牲白費。上到紀德, 下到每一個普通的士兵,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一場必然到來的死亡。然而能給予他們解脫之人,卻要有極大的要求, 紀德不允許自己死在弱者的手裏!


    這一仗, 藏拙了的港口黑手黨打得很艱難。


    中原中也不在。


    尾崎紅葉沒有出麵。


    奔波在外麵調查mimic組織的動向, 分析敵襲的人隻有新晉幹部太宰治。


    在武器庫遭到搶劫後, 森鷗外給予了太宰治“銀之神諭”,使得勢單力薄的太宰治有權調動港口黑手黨首領以下的所有人。


    橫濱市的藝術館外, 太宰治逆光而站, 安靜地注視著裏麵的戰鬥。


    中島敦傷痕累累,手按住脖頸的項圈,幾欲嘶吼, 雙手變成了白虎的爪子,瞳孔也呈現出了殘虐的金色,快要在不利的戰局下暴走。


    一頭白發的紀德手持雙槍,戰鬥迅猛,第一時間子彈射穿了中島敦的膝蓋。


    兩道血花綻開。


    中島敦踉蹌摔倒,失去了最後反撲的機會。


    “啊啊啊啊啊!!!”


    膝蓋傳來的劇烈疼痛, 再加上變成殘疾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年僅十六歲的少年。


    “我的腿——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紀德沒有憐憫自己年少的敵人,看向了門口的黑影。


    一個更加黑暗的人。


    紀德冷冷地說道:“港口黑手黨的人,不打算來救他嗎?”


    太宰治轉身離開,留下一句話。


    “廢物。”


    渾身發抖的中島敦凝固住,金色的獸瞳裏溢出絕望的淚水。


    沒走出幾步,白蘭·傑索在沒有攝像頭的陰影下等著他,壓了壓頭頂的棒球帽。


    “這大概是我見過的最可憐的小老虎了。”


    或者說,太宰治從來都不是一個溫柔的好老師,即使是也是偽裝出來的。


    “與你無關。”


    太宰治聽到了藝術館內新一輪打鬥的動靜,沒有一絲意外。“月下獸”有很強的自我恢複能力,不到傷重的情況下無法展現出來。


    白蘭·傑索提醒道:“怎麽辦,敦君仍然贏不了。”


    太宰治迴答:“港口黑手黨裏能穩贏紀德的……隻有中也。”


    白蘭·傑索揶揄他的處境:“可惜有森先生的約束,他們不會來的。”森鷗外是如此忌憚太宰治,又如此信任太宰治,沒有織田作之助在也無妨,森鷗外覺得太宰治一定能完成他的任務,並且暴露其他的底牌。


    太宰治笑了,手裏拎起了一張“銀之神諭”。


    得到它的一刹那,他的權利僅次於首領,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動港口黑手黨。


    “這是我第二次得到它。”


    第一次,十五歲的他用“銀之神諭”為港口黑手黨擺平了gss和蘭堂先生。


    第二次,十八歲的他將會用這張薄薄的銀色紙張……


    掃清所有障礙。


    紀德從藝術館裏走出來,灰撲撲的披風上沾著血,空洞冷漠的模樣莫名的有一絲像了百鬼丸。太宰治再次想起了古代時候的百鬼丸,少年裹著比這更加破舊的披風,舍不得弄髒浴衣,在夜晚,對方會把披風蓋到了自己的身上,用懷抱為他遮風擋雨,不允許任何魔神和邪物傷害到他。


    遠離了現代社會,遠離了喧囂和腐朽的規則,古代的生活顯得那麽幹淨淳樸。


    那是太宰治一輩子隻能通過【書】看見的世界。


    “你在透過我看誰?”紀德產生了疑惑。


    “一個很執著,從不放棄生命的人。”太宰治淡然地迴答,“我知道你的目的,知道你想要找尋什麽樣的對手,橫濱市內能滿足條件的有兩個人。”


    紀德的目光有了細微的波動,他看出了對方沒有說謊。


    “說說看。”他把槍口垂下。


    太宰治說道:“其中一人,異能力與你相同,能遇見五秒鍾的危險未來,體術和槍術絲毫不遜色於你。另一個人,則是我剛才說的……與你完完全全不同,沒有異能力,體術比你更強,拚了命也會想活下去的人。”


    紀德喜悅起來,不像是碰到對手,而像是找到了希望。


    “告訴我,他們在哪裏?”


    太宰治在紀德尋求解脫的目光之下,搖了搖頭,說道:“這隻有你自己去尋找了,我並不能說出來。”


    紀德失望離去。


    太宰治重新踏入了藝術館,把昏迷不醒,但是生命力頑強的中島敦拖了出來。


    而後,白蘭·傑索好奇道:“這麽做沒關係嗎?萬一牽連到他們。”


    太宰治說道:“不會的。”


    他的眼底浮現嘲諷和厭惡。


    一個安德烈·紀德,簡直是惡心到他許多年,他怎麽可能讓紀德去碰見織田作和百鬼丸,剛才的話語,不過是對死人最後的告別。


    黑名單上的頭號必殺人物。


    白蘭·傑索的眼神閃了閃,期待起了接下來的事情。


    三天後的下午,森鷗外秘密會見異能特務科長官,路上遭到了mimic的襲擊。


    全部護衛陣亡。


    森鷗外的人形異能力也頭一次暴露在了外人麵前。


    “不可能,我的行蹤不該被你察覺到!”森鷗外受了重傷,但比起傷勢,他更加震驚的是自己以為萬無一失的安排竟然出現了泄密。


    安德烈·紀德喃道:“我以為今天能找到我的對手,看來……你也不是。”隨後,他在士兵們的保護下,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他曾經是守衛國家的人,縱然遭逢大變,也不喜歡黑手黨的存在。所以,他碰到沒有帶多少人出現的港口黑手黨首領,直接就動了殺心。


    這一切理所應當。


    從港口黑手黨出來的太宰治打開【書】,看著上麵屬於自己的字跡:【在橫濱市,織田作之助和百鬼丸不會遇到安德烈·紀德,更不會遇見mimic組織的人,而安德烈·紀德會收到一份情報,誤以為三天後出現的人是自己要找到的對手,當他帶領mimic的人包圍對方之後,發現對方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安德烈·紀德動了殺心,想要在追尋死亡的道路上除掉這麽一個人。】


    【他們成功打了起來……】


    他捧著一本書,宛如在看自己心愛的《完全自殺手冊》。


    手握情報和劇本的黑大衣少年,嘴角勾起,慢悠悠地往森鷗外的方向走去。


    作為布局的推動者之一,白蘭·傑索提早到了目的地。


    若說看見白發青年的出現,森鷗外還懷著一絲猶疑,沒有認輸,想要逃離mimic的包圍。那麽在看見一個人出現的太宰治後,森鷗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瞬間明白自己是落入圈套,被太宰治抓住了機會。


    “日安,森先生。”


    太宰治對自己的上司兼教導者打招唿,冷漠的臉上有了淺笑。


    “您狼狽得令人眼前一亮啊。”


    他抬起手。


    白蘭·傑索得到他的暗示,從口袋裏掏出戒指,精密度不高的戒指上冒出火焰。


    大空的死氣之炎!


    白蘭·傑索朝著紀德的方向走去,抱怨地說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機會竟然要浪費到你們頭上,不過這也算是除惡揚善了。”


    白蘭·傑索的目光變得冷酷至極,嘲弄著敵人,無限接近平行時空的魔王。


    “預知五秒鍾的未來嗎……”


    “毫無意義。”


    異能力者預知的未來,能夠比他看見的未來更加廣闊無垠嗎?


    不會的。


    能夠窺探平行時空之人,注定了是人上人。


    清空場地,炙熱的火焰足以汽化血肉之軀,在熱浪席卷之下的空地上,太宰治半蹲在重傷倒地的森鷗外麵前,說道:“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就這樣屍骨無存了。”


    森鷗外緊皺的眉頭鬆開,輕咳一聲,無可奈何地說道:“我還活著。”


    太宰治一本正經道:“不,您死了。”


    森鷗外歎道:“太宰君,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如果你要背叛我,就不該對我廢話,讓那位白頭發的先生直接殺了我豈不是更好?”他複讀了一遍太宰治曾經說過的話,“所謂的作戰計劃,要把所有參與暗殺的人殺了滅口,這才能算完成。”


    太宰治伸出手,在森鷗外陡然戒備的目光下去扯他的紅色圍巾。


    森鷗外:“……”


    太宰治孩子氣地說道:“遺物。”


    森鷗外好脾氣地容忍了他的放肆,把手術刀放到了太宰治的脖頸處。


    “扶我起來。”


    “不要。”


    太宰治就像是沒看見手術刀,把顏色騷氣的圍巾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四舍五入,完成了首領的傳承。


    森鷗外的心中一沉。


    這家夥……難不成玩真的了……


    “森先生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事到如今,為何要對我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太宰治仍然在森鷗外的手術刀下活著,微笑地說下去,“殺了我,你仍然會死,港口黑手黨也沒有繼承者,然後港口黑手黨就會四分五裂……”


    他踩中著森鷗外的軟肋,為平行時空無數個自己和織田作報了仇。


    “森先生,請你退位吧。”


    “……”


    “我會接管你的港口黑手黨,坐上你的位置,替你穩定橫濱市的黑暗。”


    這一番話,惡毒至極。


    森鷗外的臉色不是一般的精彩。


    他自認與異能特務科長官的會麵無人知曉,前往的地點也是橫濱港的海上遊輪,四周的港口黑手黨成員隻要聽到動靜就會來援救他!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還是想不通自己是怎麽翻車的!


    森鷗外盯著笑容虛偽的太宰治,目光可怖,想要活剝了這個小鬼的皮。


    “給我一個答案,你為何背叛我。”


    “噓。”


    太宰治豎起食指,繾綣地迴答:“這是秘密,應該由你自己去思考。”


    森鷗外胸口發悶,用手臂撐著地麵,低笑起來,嘴角的血水流出,算是體會到對方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太宰君……我承認我輸了……”這一刻,森鷗外無疑是感受到了一絲悲哀,被自己教導的學生踩在了臉上。


    太宰君成長得太快了,快到了他猝不及防的程度。


    身邊的人都被滲透了嗎……


    厲害啊。


    不知道【書】的存在的森鷗外,對自己的領導能力產生動搖,所能懷疑到的隻有自己身邊的人。以真實情況而言,他身邊的親信確實被太宰治滲透了,但是想要得到他出去與異能特務科的長官會麵的情報,最少要晚一個小時。


    師徒之間的爭鬥從一開始森鷗外的氣定神閑,變成了對方的壓倒性勝利。


    森鷗外沒有選擇與太宰治同歸於盡,對方就是一個體術弱雞,用一把手術刀就能宰掉,可是正如對方所說的,殺了太宰治又如何呢?


    港口黑手黨……注定毀滅。


    森鷗外躺在了地上,不再說話,等待著學生殺死自己,如同他殺死前任首領。


    太宰治從不再反抗的森鷗外的外套口袋裏取出手機。


    打開手機。


    他當著對方的麵,熟練地輸入號碼,發送了一條信息給異能特務科的長官。


    【會麵推遲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決定了港口黑手黨的未來。


    ……


    橫濱港,一艘豪華遊輪之上。


    披著黑大衣的太宰治在幾個部下的擁簇中走來,順利登上遊輪,見到了平行時空的“老熟人”種田山頭火。


    “不好意思,我遲來了。”


    在異能特務科長官疑惑的目光下,太宰治坐到了談判桌的對麵。


    他代替了森鷗外去進行會麵。


    主持這場談判的,已經叛逃港黑的阪口安吾渾身一顫,對太宰治感到極大的恐懼,這是一個不亞於鷗外先生的狠人。


    “森鷗外呢,讓他來見我。”種田山頭火不給麵子。


    以種田山頭火在異能特務科的地位,隻有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配與他談判。


    並且,這次會麵說好了是秘密進行的!


    太宰治平靜地說道:“半個小時前,森首領死亡,由我接替港口黑手黨。”


    種田山頭火一驚,“你說什麽……”


    阪口安吾的喉嚨動了動,艱難地咽下了唾沫。


    太宰治直視著他,鳶色的瞳孔就像是深淵,無悲無喜地說道:“很遺憾,森首領在來見您的路上遭到了mimic的襲擊,緊急送迴港口黑手黨後重傷不治,隻來得及指定港口黑手黨的繼承者,以及告訴我與您在海上會麵一事。”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請問,異能特務科是否泄漏了會麵的消息?”


    對麵一坐一站的異能特務科二人,頓時感覺到了被栽贓的氣息。


    糟糕。


    橫濱市,要出現大變故了。


    相對比森鷗外的死亡,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仿佛都不那麽重要了,至少異能特務科不願意承擔承擔港口黑手黨的瘋狂報複。


    阪口安吾的冷汗直流,內心大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他破天荒地有勇氣去打量太宰治,發現了對方肩頭搭著的紅圍巾。


    那是鷗外先生的圍巾……


    太宰治漠然地看向阪口安吾,眼角一彎,似笑非笑,“這位戴眼鏡的先生……有點眼熟啊,怎麽很像是我們港口黑手黨失蹤的情報人員。”


    什麽叫做心髒過山車,阪口安吾成功感受到,並且覺得自己今天要暴斃了。


    種田先生,他這個叛徒能活著下船嗎?!


    救命啊!


    ……


    太宰治的十八歲,從最年輕的幹部,一躍而成最年輕的港口黑手黨首領。


    正式有了掌控橫濱市的權利。


    他的戀人。


    他的朋友。


    全部都生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這便是他給自己的成年禮,也是他無法說出口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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