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處平凡無奇的診所裏。


    從港口黑手黨首領, 切換成赤腳大夫的森鷗外一臉稀奇地說道。


    “這就是你忙碌幾天的收獲?”


    他指著病床上被注射了藥物,暫時醒不過來的中原中也和六道骸, 不在兩人之列的百鬼丸則坐在中原中也的病床邊, 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對方。


    “森先生,您不要坐著說話不腰疼, 我可是把擂缽街的羊之王和意大利來的幻術師都抓到了, 超額完成了你的願望。”


    太宰治揭穿了成年人的虛偽, 森鷗外上位後對羊之王可是虎視眈眈。


    現在好了, 還增加了一名買一贈三的幻術師。


    “中也君是我想要的。”森鷗外坦白了, 並且懊惱地說道, “可是這位幻術師……你們鬧的場麵太大了, 瞞不過來到橫濱的彭格列家族, 我就算把彭格列的情報人員風太交易出去,也很難保住六道君。”


    太宰治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盯著百鬼丸, 百鬼丸茫然地在戳中原中也, 而受到過與謝野晶子治療的中原中也昏迷不醒,對外界一無所知。


    所以,一大一小堂而皇之地討論“人販子”的問題。


    “港口黑手黨會無法保住六道骸?”太宰治對中原中也的下場不關心, 森先生不會放一個免費勞動力, 所以他對能夠幫助百鬼丸的六道骸更為關注,“他的能力我見識過了,很方便,不管是救人還是殺人都一樣容易。”


    “六道君厭惡黑手黨。”森鷗外歎息, 都是人體實驗惹出來的麻煩。


    森鷗外在知道太宰治想保六道骸的前提下,輕描淡寫地問道。


    “太宰君,你知道複仇者監獄嗎?”


    “那是什麽?”


    太宰治聽見了新鮮的名詞。


    森鷗外說道:“一座成立在百年前,裏世界兇名顯赫的監獄,他們專門關押對黑手黨不利,以及違反黑手黨之間規定的犯人,若是我們的密謀被公布於眾,複仇者監獄也不會放過我們兩個人。”


    利用謀/殺首領的方法上位,顯然是破壞黑手黨繼承製度的一種行為。


    太宰治:“噗——”


    森鷗外無奈地看著他,太宰治是光腳不怕穿鞋,自己不行啊。


    他轉移話題:“我向意大利那邊的情報販子打聽之後,得知六道君和他的同伴就是其中的逃犯,保住他們就相當於與複仇者監獄為敵。”


    太宰治迴答:“聽上去關押得不嚴厲!”


    森鷗外點頭,笑著去看在病床上歇菜的六道骸,“這說明了幻術師的棘手程度,想關是很難關住的,不如賣幾分善意就算了。”


    太宰治撇嘴:“你是怕他轉頭對付港口黑手黨吧。”


    “怕啊。”森鷗外沒尊嚴地迴答,哭喪著臉,“幻術師一個個擅長挑撥離間和精神幻術,港口黑手黨還沒有全部歸我掌控,再惹出一點內訌,讓反對派抓住機會就完了,彭格列家族都會笑話我們是鄉下的黑手黨!”


    “不要說意大利了,對於東京地區來說,橫濱也確實是鄉下。”


    “太宰君……”


    “唔?”


    “望你知曉,打擊自己人的信心不是一個好行為。”


    “好吧。”


    森先生就是鄉下黑手黨的首領,自己和百鬼丸是森先生隨手養的小鬼。


    太宰治找出愛麗絲沒吃完的糖果,往百鬼丸的腦袋上砸去。


    【讓你看中也!】


    【我在這裏啊,百鬼丸!】


    腦袋被糖果砸中的百鬼丸慢半拍地迴過頭,表情呆愣,幻術恢複的十四歲容顏放在哪個世界都辨識度極高,不會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就像是一個吃盡了苦頭,卻忘記怎麽表達的人,堅強到讓人憐憫。


    “你怎麽不高興?”


    太宰治對他的情緒捕捉能力加強,幾步就走到了中也的床對麵。


    百鬼丸失望而焦急,手指又去戳橘發少年的臉頰。


    【我的器官呢?】


    床上的中原中也:“……”


    【我不是討伐了魔神嗎?魔神吞下的器官怎麽吐不出來?】


    臉快腫了的中原中也:“……”


    【係統說了,我討伐成功了呀。】


    臉腫了的中原中也:“……”


    【給我吧,你吃了也沒有用,我得到器官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在睡夢中都感覺到臉在痛的中原中也:“……”


    救命。


    怎麽會有喜歡戳人臉的怪物!


    對於中原中也的遭遇,太宰治笑不出來了,洞察力十足的他發現了百鬼丸的情緒變得糟糕起來,以前的百鬼丸再感知不到觸覺,都不會用這麽大的力氣。


    太宰治無法觸碰走入怪圈的百鬼丸,凝神思考起來。


    怎麽辦……


    森鷗外用手阻止了百鬼丸:“百鬼君,冷靜一點,中也君的臉被你戳腫了。”


    百鬼丸頭一次沒有劇烈反抗這個人,無神地“看著”他。


    【多羅羅的父親……】


    森鷗外溫和地說道:“已經失去一切的你,還會怕失去什麽嗎?最糟糕的經曆都熬過去了,你應該學會理智地看待眼前發生的事情。”


    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抓住他的手,放到了隔著床的太宰治手裏。


    “太宰君,他需要的不是容顏和聲音。”


    “……”


    一瞬間,魔鬼啊。


    但正是這份失去的牽手,讓百鬼丸有些崩潰的內心找到了一份支撐。


    他不知道為什麽討伐了魔神,係統也認可了討伐,自己依舊沒有得到迴歸的器官,長達十四年的期待一下子落空,比驟然得到舌頭還要迷惘恐慌。


    【多羅羅,劇情究竟變成怎樣了?】


    【我難道要殺了這個人,才可以獲得器官?可是我怎麽能濫殺無辜,一旦動手的我,還是那個拯救世界為己任的主角嗎?】


    【我的任務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討伐魔神的過程都是幻覺嗎?】


    從質疑世界到質疑自己,百鬼丸沒有任何辦法,唯有手裏抓住的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存在於他的身邊——多羅羅會陪伴他的。


    太宰治被森鷗外算計,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迴握住了百鬼丸。


    “你在瞎想什麽啊。”


    有他在,就算是荒霸吐也難逃一死。


    【多羅羅……】


    太宰治用十指相扣去迴應:“嗯。”


    這個笨蛋,隻能明白這麽羞恥而淺顯的答案,非要他被森先生取笑。


    笑就笑吧。


    百鬼丸的心防一下子被擊潰。


    他小聲地哽咽,唿吸急促,失去皮膚的麵部輕微的抖動。太宰治安靜地注視著這份殘缺,在百鬼丸失去了舌頭後,一句“多羅羅”也無法說出來了,他們如同最原始的人類,用笨拙的方法傳達感情。


    好似奇跡一般。


    被百鬼丸在心靈世界胡亂的戳了無數次,失去了正常運行能力,和假的一樣的外掛輔助係統終於彈出了窗口。


    本來空空如也的郵箱裏,多出了一份係統自動發送的獎品。


    郵件寫道。


    【係統獎勵:劇情矯正禮包一份。】


    假如在劇情世界,重要的劇情不小心被錯過了,又不是扮演者的失誤,外掛輔助係統就會在主線任務推進後給予一份彌補的獎勵。


    即,給予實習生挽迴錯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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