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晚, 外出搜尋情報的三個人都迴來了。


    城島犬和柿本千種立於沙發的兩側,稟報完各自的情報, 發自內心的追隨著帶領他們逃出噩夢之地的六道骸。


    “骸大人, 羊之王是操控重力的異能力者,我們無法靠近他, 擔心近身戰的攻擊會無效, 他的異能力會不會對您的幻術有影響?”


    “無妨, 他的手下就是他的弱點。”


    “是。”


    “骸大人……第二名那個人, 似乎不符合您的契約者要求。”


    “殘缺不可怕, 可怕的是殘缺還廢物的人。”


    六道骸聽完後, 簡短地迴答了兩個既是追隨者也是同伴的人, 他手往前方的虛空一抓, 幻術的霧氣構築成一柄三叉戟。


    三叉戟往下輕輕一敲,發出金屬質感的碰撞聲。


    “擂缽街倒是一個風水寶地,兩人都非常優秀, 居然還沒有被其他勢力吸納進去……犬、千種, 情報收集可以結束了,風太排名上的三個人,我已經見過了兩人, 第三名暫時找不到也無所謂。”


    他的赤色瞳孔象征著六道輪迴, 是人體實驗帶來的力量。


    “今晚就解決兩個人。”


    被關在這處房子裏的風太顯露出來,雙眼麻木,似乎對現狀感到絕望。


    他的內心隻有一句話。


    【六道骸,你找錯人了啊!!!】


    真正的彭格列十代目繼承人, 澤田綱吉在前往橫濱市的大巴上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同樣絕望地看著與自己一起出發的一群人。


    為什麽雲雀學長也湊這個熱鬧!


    你躺在大巴頂部吹風,難道就不算群聚了嗎?


    裏包恩坐在旁邊,係好安全帶,宛如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嬰兒,天天沉迷賣萌。


    第一殺手的內心在盤算。


    橫濱市好像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


    這次可不是給跳馬給蠢綱上演師兄弟見麵的情況,外來的意大利黑手黨與日本本土的黑手黨家族的第一次會麵,有可能就要在橫濱市發生了。


    橫濱市,希望內亂剛結束的組織不會盯上六道骸。


    否則——


    嘖,好苗子誰都想要啊。


    少年人的可塑性最強,又處於最能展現潛力的年齡段,調/教個幾年後,最適合培養出對組織的忠誠度。而且幻術師向來是意大利本土的特產,很少流通到海外其他組織,這不代表國外的勢力就不虎視眈眈了。


    裏包恩喃道:“就算弄丟了六道骸,也必須換迴同等價值的人……”


    “你在說什麽?”澤田綱吉感覺裏包恩在說話,疑惑地看過去。


    “沒有。”裏包恩純潔笑。


    澤田綱吉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祖傳的超直感在裏包恩到來後,天天拉警報到快要麻木的程度,普通的危險已經無法激發他的惡寒了。


    港口貿易生意繁忙的一座現代化城市,近在眼前……


    夜幕下的市中心五座大樓屹立於遠方,與摩天輪一起成為地標性建築物,倒映在每個來到這座城市的旅客眼中。


    “哇,好漂亮!”


    “這就是日本第二大的城市,晚上看上去也很熱鬧!”


    “橫濱,藍波大人要吃特產!”


    “咦,已經到了嗎……”


    大巴緩緩駛進入街區的入口,在車頂上的雲雀恭彌坐起身,校服外套在肩頭被夏季略帶涼爽的夜風吹動,使得他用手壓住了肩頭。


    他的冷漠和特立獨行,同樣被這座城市包容了,路人們都沒有感到驚訝。


    ——比這人奇怪的隻多不少。


    這令深愛著並盛那片土地的雲雀恭彌產生了幾分好感。


    “會有很多肉食動物嗎?”


    他是被裏包恩口中同齡的橫濱強者吸引來的,至今為止保留質疑態度,但是當到了橫濱市,他的戰鬥直覺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


    一座城市下的黑暗,取決於繁榮的程度。


    能夠讓現代化的大型港口城市保持著秩序,物流不斷,又沒有看見多少警署的身影,背後定然有著掌控全局的上位者。他相信這樣的上位者就算不是強者,手下也會有強者,而這些人就會是他的下一個挑戰目標!


    隻剩下老弱病殘的羊組織裏,一個十多歲的羊成員失蹤片刻沒有引起懷疑,大家都當作他忍不住跑出去玩了。


    而後,那個比中原中也還要矮小的少年迴來,低著頭,手裏拿著一個冷兵器。


    中原中也出來後瞥了一眼:“隻有一部分的三叉戟?撿來的?”


    少年點頭,膽怯地沒有做聲。


    “注意安全。”


    中原中也隻說了這句勸告,沒有去關心他撿東西的愛好。


    少年跟在他的後麵,一路快要跟到中原中也的房間裏,中原中也忍不住地說道:“木村,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少年把三叉戟遞到他麵前,中原中也失笑:“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雙手插在口袋裏的中原中也基本上沒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夏天也是穿著外套和t恤,衛衣的兜帽下是一張白皙的帥氣臉蛋。


    他對羊成員不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卻還是心軟三分。


    所以他勉為其難的去接過三叉戟。


    “這種玩具……”


    少年的手一抖,比外表要鋒銳的三叉戟就輕易劃破了對方的皮膚,中原中也“嘶”了一聲,去看手背,就是一條細小的血痕而已。他受傷的第一反應不是責怪對方,而是大方地安慰道:“沒關係,你也是不小心的。”


    少年木然地帶著三叉戟迴去了。


    中原中也皺起眉頭:“我在他們心中的威信度降低了這麽多嗎?”


    他用手壓在手背的血痕上,想要壓下心中的煩悶。


    羊。


    本來是他的家啊……


    診所的病房裏,兩張病床排放,百鬼丸躺在靠牆壁的那張單人床裏,側著身體,永遠不會閉上眼的雙眼就像是一個晚上會看著太宰治。潔白的病床床單,加上一個四肢殘缺的美少年,很容易勾起某些糟糕的興奮點。


    殘虐是一種恐怖,恐怖也會是一種美麗。


    百鬼丸總會讓人想拆開身體,擺放開來,宛如盒裝的美人。看著他無神而冷漠的麵孔,去觸摸他胸膛處的溫熱和心跳,為活著的意義而感到震撼。


    森先生晚上查房的時候,隻能感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太宰君,記得給他蓋被子。”


    太宰治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臂,扯不動百鬼丸身下壓著的被子,百鬼丸感知到他的舉動後自己坐起身,把被子拿出來蓋上。


    森鷗外關上病房的門,迴去休息了,住在港口黑手黨都沒有住在診所安全。


    唉,誰讓他是一個不受待見、且勞碌命的首領呢。


    沒有了森先生在,太宰治露出腦袋,對上那雙不真實的灰褐色眸子。


    “百鬼丸的意誌達到了人類極限吧。”


    【要睡了,多羅羅。】


    “別輸哦。”


    【晚安。】


    “睡了……明天去看小矮子的笑話,總是輕信他人的人……會死的……”


    進入睡眠之中的少年有著天使的容顏,恬靜美好,接近黑色的棕發柔軟蓬鬆,白色的繃帶在發絲下纏繞住右眼,皮膚缺乏健康的血色,他在百鬼丸的隔壁床上不知不覺卸下了全部的防備,把守衛安全的工作交給了對方。


    意味著——


    你即使殺死他,他也會微笑的接受。


    百鬼丸無緣目睹這樣的畫麵,在睡意到來前,不斷的想象著“多羅羅”。


    然而白色的生命火焰扭曲了他對人臉的勾勒。


    白色棉花糖一樣的“多羅羅”。


    【好甜。】


    百鬼丸不願意塵埃沾染到“她”的身上,凝視“她”到進入迷蒙的睡眠裏。


    他的夢已經喪失了色彩,虛無一片。


    ……


    六道骸漫步在人類的夢境邊緣,遠離那些美夢。


    他以擂缽街為中心去感應這裏人的夢,發現這裏的人果然大多數心思灰暗,無可救藥,小部分為了生存而咬牙堅持下來,夢裏幻想著幹淨富裕的生活,與意大利底層求生的平民沒有什麽區別。


    被社會拋棄的人,在拋棄社會的地方居住。


    “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城市,罪惡永遠紮根人類的心底,越是黑暗的人越無法想象光明……不……是已經忘記了光明吧。”


    藍發少年的精神意識就像是一道霧氣,穿梭夢境,不深入,尋找著什麽。


    然後,他看見了今天最灰暗的“夢”。


    這團“夢”龐大得能碾壓所有人,唯有核心透露出微弱的光芒,灰暗壓抑的色彩一看就能帶來心靈上的窒息,散發著強烈而致命的存在感。任何一個幻術師看見這樣的“夢”都會退避三尺,擔心自己受到汙染,而六道骸不一樣,他不由主動伸手去貼進對方。


    薄薄的灰膜堅固無比。


    心靈的壁障,竟然比現實世界的銅牆鐵壁還要堅硬。


    六道骸分明感知到了夢的主人沉睡在灰暗之中,漆黑的天空、黯淡無光的大地,閃爍著赤紅的邪惡之光在遙遠的地方,又好像近在咫尺,如影隨形,卻無法吞噬掉被黑暗包裹的意誌。


    這裏是地獄嗎?


    如果是地獄,為何容得下那一點格格不入的光芒。


    “你……”


    “也想從地獄迴來嗎?”


    經曆過幻境中的六道輪迴,承受過墜入畜生道痛苦的六道骸笑不出聲,深刻的明白要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艱難程度。


    是他小覷了百鬼丸。


    “這樣強大的精神力被束縛住,倘若釋放開來,會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吧,足以點燃了名為意誌的火焰。”


    六道骸無法想象這樣的人居然在力量排行上是第二,第一得多恐怖?


    橫濱未免太臥虎藏龍了!


    猶豫一下,六道骸提高了警惕性,打算進入“夢”看一看。


    他用幻術的霧氣掩去身影,借用精神層麵的共鳴,極為艱難的潛伏進了百鬼丸充滿負麵色彩的心靈世界裏。一進入,六道骸就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汙染,赤色的輪迴之眼艱難地為宿主抵禦來自魔神的力量,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了黑暗中隱藏的真實。


    十二位魔神藏身於黑暗裏,模糊不清,隻露出一鱗半爪。


    作為祭品的百鬼丸吊在“夢”的中央。


    他唿吸著。


    他沉睡著。


    他散發著微弱的白光,讓六道骸明白對方身上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一根根絲線牽扯在少年的身上,綁住了四肢,殘忍的與主軀分開,他的頭顱被緊緊的勒住,抬起頭,剝開了皮膚的臉空洞而猙獰。


    六道骸受到的衝擊不小,眉頭緊鎖,產生淩/虐的惡心感。


    “這是……祭祀?”


    更令人恐懼的是幻術師覺得他竟然在“夢”的影響下,同樣產生了殺死對方的念頭,仿佛對方是什麽天敵,必須剿滅。


    不。


    魔神從未得到百鬼丸的性命!


    他們剝奪了這個人一切能剝奪的東西,降下天譴般的“詛咒”,削弱對方的力量,打擊對方的心靈,就是無法殺死這個人!


    憤怒哀嚎的隻會是魔神!


    百鬼丸沒有死去,他與十二位魔神的力量相連,汲取著邪惡的力量活下來,沒有眼睛就用心眼,沒有四肢就用義肢,沒有站直身體的脊梁就用人造的物品支撐住背部,從爬著到站起來耗盡了壽海全部的能力。


    “夢在隱喻什麽……”


    六道骸憑借著驚人的感應力,發覺了十二位魔神殘留下的恨意。


    “為什麽我覺得,被祭祀的怪物反而是祭品。”


    吊在半空中的百鬼丸不是黑暗世界裏的可憐蟲,而是整個黑暗都無可奈何的對象!他的唿吸牽扯著冥冥之中的命運,一點脆弱的生命力,咬住了綁在身上的枷鎖,潛移默化的在吞噬魔神的力量。


    在六道骸眼前發黑,強忍著精神汙染要看下去的時候……


    祭品微微有了動靜。


    每一次掙紮,如同在生死邊緣碰撞,少年極力想要醒來。


    發現百鬼丸的意識在蘇醒,本能的排斥外來者,六道骸不想與他的意識發生正麵交鋒,退讓一步,選擇離開這個殘缺至極的主人的“夢”。這一夜帶給他的精神損耗很大,無法再去看下一個人的“夢”。


    當六道骸及時溜走後,百鬼丸的精神世界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被迫仰著頭的少年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下,強行而緩慢地低下頭,散落的黑發淩亂,受到絲線牽扯拉開的四肢被拉了迴來。


    黑暗深處,百鬼丸站在虛無的祭台上。


    腳下是更深的影子……十二位魔神倒映在他的影子裏,比魔神還要恐怖。


    《多羅羅》的主角,乃應眾生的祈願所降臨的天之子,動畫版沒有提到過,但是漫畫版和遊戲版隱晦的提到過——他極有可能是下界曆劫的神靈,是神靈的轉世之身或者是神器的轉世之身。不是沒有新人考慮過這一點,但都不敢去賭動畫版有沒有這種福利,賭贏了也沒什麽好處。


    若要承擔救世之責,是人是神沒有意義,神也會淪落為凡人。


    他彷徨無助地眺望自己黑暗的世界。


    【還要多久……】


    【才能讓我能夠殺死你們……】


    他無意識地行走,用幻想中才能完整的四肢去日日夜夜的尋找。


    時空的夾縫之中,不屬於這個次元的廷達羅斯之獵犬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從人類的二十一世紀趕往四十六億年前的世界。期間逃過一劫,沒有被他盯上的人,例如喜歡穿越平行時空的白蘭·傑索都極為慶幸,根本不想再體會平行記憶裏被這種怪物吃掉的感覺。


    以一億年的時間為單位,廷達羅斯之獵犬要花費一天的時間趕路,前往四十六億年前的地球則要花費四十六天的時間。


    它緊緊地盯著前方屢次逃脫的獵物,饑餓的叫囂著。


    廷達羅斯之獵犬又可以稱之為——穿越者的獵狩者!每個企圖穿越時空的人不幸遇到它,就會被它不死不休的追殺下去。


    四十六億年前。


    在沒有誕生多久的地球上,有一個粉發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坐在地上,吃掉臨時帶來的最後一個咖啡布丁。他的目光放空了一秒,麵癱的臉上仿佛生無可戀,發現自己等不到怪物追來就要彈盡糧絕,吃不到美味的咖啡布丁了。


    齊木楠雄冷漠地想道。


    【啊咧啊咧,這樣追逃的生活到底要持續多久,空助還沒研究出追殺的規律嗎……我的咖啡布丁吃光了。】


    【差不多該迴去找引來這個怪物的人。】


    堂堂二次元之神,傳說中的“楠雄a夢”不想承認,自己的各種能力拿這種無法透視、醜得要命的怪物沒有辦法,隻看一眼就被追殺是有多倒黴?


    因為睡覺而超能力測漏,不小心穿越時空的齊木楠雄覺得就是無妄之災。


    他為了躲避廷達羅斯之獵犬的跨時空追殺都不敢迴家了。


    你醜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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