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路父登上木樓,親眼見到了他未來的兒媳婦,纖瘦漂亮的麗龍主後,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您好,我是麗龍主。”麗龍主緊張地向自己的嶽父問好,現在還是白天,他不方便提自己的名字。確認自己沒有老花眼的路父默默捂住了劇烈跳動的心口,“孩子,你是男孩吧?”“是,我是男的。”麗龍主忙不迭點頭,當路父是懷疑他作為麗龍主的真實性,解釋道:“男性麗龍主比較少,但一直以來都有的。”路父恍惚的視線從漂亮的小男孩臉上挪到了自己一臉淡定,淡定到欠揍的親生兒子身上,“路崢,你,你”來之前和薄桉商量好,封個紅包給未來兒媳的路父,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見麵禮拿出來了。他以為的好兒媳婦其實是個男孩!雖然看著真的很乖巧,也是真的很漂亮。但再乖巧漂亮那也是個男孩啊!!路父兩眼一黑,都不知道怎麽跟薄桉解釋。路崢‘孝順’地上前幫親爹順氣,“爸,我知道您想說什麽,但是,您也知道您說什麽都沒用。”在家裏地位最低的路父的確是勸不動他這有主意的好兒子,他隻能搬出妻子,“你就不害怕你媽知道……”“我媽知道又怎樣,我已經主動跟你們介紹他了。”言外之意,路崢根本不害怕薄桉知道這件事,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藏著掖著。更何況感情這種事情,重要的不應該是心意嗎?路崢喜歡麗龍主,他的心情是真摯的,這就夠了。路父無語,甚至想給這理直氣壯的兒子一腳。麗龍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大概也能感覺到路父對他似乎不是很滿意,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他也明白自己現如今的處境配不上路崢,電視劇也經常有這樣被的劇情,不合適的情侶被棒打鴛鴦,以及那俗套狗血的“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麗龍主鵪鶉似的低著腦袋,路父拗不過神經病一樣的親生兒子,一扭頭才發現把人家十八歲的小孩子嚇成了這樣,忙從口袋裏掏出來厚厚的紅包,“孩子,給你的見麵禮,你也辛苦了。”和個精神病搞對象,實在是辛苦。不用說別的,如果兩個男孩談戀愛是錯誤的,那麽這占據主要責任的一方肯定是他兒子,畢竟就麗龍主那單純善良的小眼神,看起來就像是無知被引誘的那一方。收到厚厚紅包的麗龍主受寵若驚,“這真的給我嗎?”“當然了,就是我跟路崢他媽給你準備的。”路父麵對麗龍主,都不舍得說句重話,“收下吧,想買點什麽買點什麽,看這瘦的。”路崢滿意勾唇,衝忐忑的蘇和點了點頭。簡單在麗龍主的帶領下確認了那些記錄了麗龍風俗文化的古籍保存完好,路父就準備走了,“我迴去和學生們商量一下,明天帶相機過來把它們拍下來。”他們是研究民俗的,不是研究曆史的,麗龍這些古籍說得上是文物了,路父肯定不會帶走,還是拍下來拓成電子版方便保險。收下見麵禮的麗龍主配合度百分百,路父要怎樣都行。路崢將自己的親爹送出木樓,“迴去的路您認得吧?我就不送了。”路父這個惱火,“你這個小混蛋啊!你確定人家是喜歡你,對吧?不是你一廂情願,哄騙來的吧?”“他當然喜歡我,他都要為我買房子了。”路崢上揚的語調中,隱含一絲瑟。路父扶額,已經預料到家裏會發生一場混戰,但是,“總之我說什麽你都不會聽,你媽那邊,我不管,你自己去溝通。”“爸,那您呢?”“你都快三十歲了,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該怎麽選怎麽做,還要我幫你挑嗎?小時候你也沒讓我幫你選過。”路父幽怨道。“不過,你未來如果要帶他迴到京市,我建議你重新考慮一下職業規劃,這是你的私事不錯,但是大環境之下,你肯定會因為這件事遭受一些不必要的非議和揣測,到時候你的職業和你的私事會成為相互攻擊的劍。”路父做了這麽多年大學老師,見過的是是非非太多了,大學比起其它年齡段的教育,的確開放了些,但教育就是教育,教師身上的標準遠遠不止教學水平的衡量。雖說往年學術圈子裏的髒事也不算少,不過大家都知道藏掖著,表麵光鮮亮麗。但路崢的種種跡象,看起來是一點沒有藏著掖著的打算。喜歡同性不犯法,有一個年輕的愛人也不犯法,但拿到明麵談,路崢一定會被流言攻擊。路父不希望,自己兒子因為私生活背上輿論。“我知道。”路崢輕輕點頭,“我會考慮的。”第69章 將婚未育路父帶來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在資料存檔時都相當小心翼翼, 畢竟這些帶著歲月沉澱昏黃痕跡的書頁有些已經輕薄的像是蟬翼,稍有不慎就能捅破一個洞,還有些外麵的裝訂頁酥脆的快要掉渣, 翻起來嘎吱嘎吱響。好在它們平時都被收在木箱子裏, 防蛀防潮, 裏麵的字畫並沒有什麽損傷。唯一一點叫路父一夥人頭疼的,是這書裏全都是圖畫混雜麗龍文, 一點大眾通用字都沒有。路父博士的時候聽他的老師提過一嘴, 比如林子裏的麗龍人和草原上的塔木人其實都是從雪山上遷移下來的遊牧民族, 而百年前生活在依瑪拉卓最西側的雪山上的遊牧民族,是已經消失在曆史中的西刹古部落。這一點從麗龍文和西刹文打眼一瞧有幾分相似,也能得到側麵的證實。隻是相似是相似,還是有不同在的, 更何況, 路父他不研究西刹曆史,更不研究西刹古文, 同樣這麗龍文擺在他麵前, 也是兩眼一摸瞎。眼下連麗龍文化都沒有人知曉, 麗龍文更不指望目前有學者破譯。這下好, 大字不識一個直接成了文盲,研究要怎麽繼續?乖乖坐在一邊的麗龍主被路父叫到了跟前兒, “孩子,這些書上的字你都認識嗎?”“認識。”麗龍主點頭, “書我已經都分好類了, 和植物有關的, 和天氣有關的,和祭祀祭祖有關的, 還有……生活相關的。”那幾本房中術,被麗龍主偷偷塞在最底下,反正有圖,看一眼也能明了。路父一把握住了兒媳婦的手,“孩子,等你和路崢迴到京市,要不要來我們研究室做外聘顧問?”在部落文化研究過程中,對於特殊性和獨立性強的新文字,其實有一套固定的提取章程,但那都需要長期的調查,還需要深入部落群體。而跟前就有個會說普通話又會講麗龍文的活體翻譯機在這兒,何必還要舍近求遠。“顧問?我可以嗎?”麗龍主知道,這一屋子人裏,他是學曆最低的那個。博士生道:“當然可以,這些資料翻譯是個大工程,但你隻需要幫我們翻譯幾冊,等基本用語被我們掌握後,剩下的就可以我們自己來了。”麗龍主點頭,他當然一百個配合,“我願意,隻要這些書不會消失,我做什麽都好。”哪怕路父說要研究研究他,他也會順從答應。路父也聽路崢講了麗龍部落近來發生的事情,他清楚麗龍主做出這種決定,是迫不得已,也是破釜沉舟,可歸根到底,麗龍主也隻是為了留下部落的痕跡和信號,有些東西存在,總好過默默無聞地消失。國際上對於原始部落要不要向外界開放,而現代社會的人又是否應當將製度和發展成果帶入部落民的生活這兩個問題,一直分成兩派唇槍舌戰。作為開拓探索派的路父去過很多很原始很質樸的部落,有些地方的人同樣生活在雨林,但他們袒胸露乳,茹毛飲血,別說木屋了,那有間茅草房都已經是頂好的了。那樣的原始部落甚至好似停留在千年之前,不存在現代人所能理解的道德、秩序、規範,而這一切的根源,在於那片雨林深處至今都沒有任何信號網絡以及現代設備。生活在那裏的部落民沒聽過廣播,沒看過電視,甚至連新聞報刊也不會飄到那樣惡劣的地方,於是他們到死都不會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也不會知道,這群穿戴整齊的學者坐著到來的鐵皮大鳥叫做飛機、能記錄下他們之間溝通和相處的小盒子叫做手機。因而其實有些封閉的異文化,想要長存,注定隻能生活在鐵桶般森嚴的絕境,如果麗龍的雨林也同國外的雨林一般人跡罕至,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也難以進去,沒有信號網,沒有連通方式,不知外界天地為何物,那麽他們應當也能長久維持信仰與部落的文化生存下去。可偏偏這裏不是絕境,有人能出去,有人能進來,有人帶來了外界的新消息,有人帶來了先進的信號網和電子設備,就連麗龍主的木屋都有一台最先進的電視機。他們早就被打開了通向外界的窗,從那一刻起,這裏的一切注定逐漸瓦解,這裏的人注定離開。“但如果這些東西真因為部落的瓦解而消失了,會是人類文化的一大損失。”路父寬慰蘇和,溫和道:“孩子,你做的選擇很正確的,你們離開之後會有更好的去處,它們也會發揮更大的價值。”“不要愧疚,你已經為你的神選了最好的一條路,至少他在我們研究中,會被公開承認為你們的信仰。”而不會是,和信仰毫無幹係的邪神,又或者廣為流傳的隻有種種荒謬的傳言,以及不被公眾承認的風俗。眼巴巴聽講的麗龍主倏忽紅了眼圈,囁嚅道:“謝謝。”和頓沙一起給路父及他的學生們搬來午飯的路教授看見了蘇和眼角的金豆子,一把將人抓了過來,不善地盯著自己的親爹,“爸,你們在說什麽?”“說什麽你個理科生也聽不懂,讓道。”路父一巴掌拍開自己的兒子,招唿學生們先出去吃飯,吃完飯再繼續做工作。留在小屋裏的路教授心疼地捏捏小神子的肩膀,“他和你說什麽難聽話了嗎?”“沒有,你想多了,”麗龍主搖頭,“是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路崢,那麗龍主現在絕對不會是這樣輕鬆的處境,興許依舊要愁的脫發上吊了。“謝我?”路崢不和麗龍主搶功,“你更應該謝謝你自己。”倘若麗龍主沒有在人群中選中泥猴模樣的路教授,也沒有大著膽子厚著臉皮祈求路崢和他裝樣子,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再扯些沒邊的,說不準是百年前的阿圖盧早就預料到了如今這一天,才會定下麗龍主一見鍾情的規矩。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和定數,注定如此,合該如此。*路崢比路父早迴到京市,路父帶著學生們除了古籍,還有些其他的東西要收集,比如雨林中的建築風格,麗龍人獨特的飲食習慣。麗龍主自然也還留在林子裏,他陪路父他們一起搜集了解,同時還要送走一戶戶搬到鎮子上的人家,一天天好忙,隻有晚上的時候,有空跟路崢打一小會電話。返校的路教授同樣忙,林雙和趙徐之比他還早到學校,提前一周多開學,去侍弄他們實驗室的小菜園子。去年沒種成果,今年長了半邊草,得拔。坐進辦公室的路教授對兩個穿著膠鞋從地裏迴來的學生表示慰問,象征性地說了些新學期注意事項和科研方向,就忙著補作業了。最後三天新生報到,路崢的專業宣講還沒弄完,院長已經要把他的電話打爆了,要不路崢也不會本本分分在學校坐班。提起新生報到,林雙舉手,“導兒,我們輔導員叫我新生報到軍訓的時候幫他帶班,所以,那幾天我能不能小小請個假?”“可以,開學前一段時間我也沒有空帶你們。”對於自己的學生被拉去當壯丁,路崢麵不改色,“記得找你們導員要工資。”“沒問題。”“新學期的實驗安排我已經發到群裏了,趙徐之你沒有事情,就可以開始準備了。”“好的,導兒。”趙徐之沒有林雙的兼職,開學前一天就穿上白大褂,按照路崢給的方向準備實驗器皿去了。新生開學一向是大學校園最熱鬧的幾天,賣被褥的、軍訓服的、賣手機卡的一窩一窩地往外冒,滿大街都是新生和新生家長,學校裏的商超也做起活動,滿多少減多少。路崢從辦公樓往車庫走,一路上不少學生和他打招唿,看那青春洋溢朝氣蓬勃的臉,保準不會是大三及以上。路崢這人,每每大一開學的時候都要在表白牆上火一次,無外乎是被學生偷拍了側臉照、背影照、開車照,發到牆上,引起一片嚎叫和打聽。農林大學表白牆:【林蔭路上看到的帥比,這是隔壁京影的老師嗎?咱們學校怎會有如此天菜?】【附圖】【附圖】【附圖】1l[月亮不圓]:這是咱們農林大學著名移動景點,生院路崢副教授。打包票,就是京影也沒有比他帥的老師。2l[今天管住嘴]:建議新生想看的直接去翻論壇,高熱貼,十個裏麵有四個是路老師的臉。3l[財神偏愛我]:斯哈斯哈,婚否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