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你怎麽了?”小愷媽媽碰了碰蘇沫的手臂,這才將她從深思中拉了迴來。


    “啊…沒怎麽。”她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小臉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她別過頭,斂下了眉眼,顧墨沉的這種做法不僅會連累其他的人,而且真是太幼稚了,可是沒辦法,他就是這麽一個人,他想做的事情沒人攔的住,他想做的事情他永遠都不會考慮到後果。


    “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小愷媽媽轉過身體,歪著頭看著蘇沫,“是不是不舒服啊?”


    “對,阿姨我有點不舒服。”她順著這個理由說了下去,“我想先迴房間休息可以嗎?”


    她的聲音柔柔糯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棉花一樣,拂過你的心間。


    一個女子最大的武器不是兇悍,而是溫柔,可蘇沫在顧墨沉麵前卻極少表現出這種女人特有的柔情,她總是大大咧咧的,做什麽事情都風風火火,倒像個男孩子,如果能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及時撒撒嬌,應該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麵,可蘇沫視乎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她總是對外人比較溫柔,在別人麵前會輕易卸下自己的武裝,在顧墨沉麵前就像小刺蝟一樣,有刺,倔強,不願意向他低頭。


    “那你快點進屋裏躺著。”小愷媽媽看到蘇沫突然間的變樣,心中也有點疑惑,可是她卻沒有多問。


    “嗯,阿姨那我去睡會。”蘇沫兩眼無神地走進了屋裏。


    “阿姨吃晚飯的時候再叫你,你放心睡。”小愷媽媽在後麵貼心地囑咐著她。


    “好,我知道了啦。”蘇沫迴過頭衝她笑了一下,然後轉身的時候嘴角慢慢地彎了下來,一個小動作便是她失落的證據。


    “顧氏集團,是顧氏集團。”蘇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顧墨沉到底想做什麽呢,不會真的為了逼她去見他而把這個村子拆了吧,她跟顧墨沉在一起這麽久了,他也不是這種完全無情無義的人,難道真的會不顧這些人的生計?


    不,他是顧墨沉,他一定會這樣做的吧。


    她心煩意亂地起了床,思緒萬千根本睡不著,她心裏悶得慌。


    蘇沫走到窗戶前,小心地打開了窗子,眺望遠方。


    柔和的夕陽,絢麗的色彩,橫臥在不遠處的天邊群山上,依山而建的一簇簇村落,一家家房頂上升起的嫋嫋炊煙。外婆在蘇沫小時候曾經說過”一層山水一層人“這句話,她記憶深刻,此時的蘇沫望著群山心中不免遐想,這大山背後又是怎麽樣一層山水,怎麽樣的人呢?這裏看不到城市的車水馬龍,聽不懂到城市的各種音響喧囂,但卻充滿神秘。


    她很喜歡這裏,寧靜,與世無爭,她厭倦了城市裏的一切,並且討厭顧墨沉在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這麽美的地方憑什麽說拆就拆,要把它變成冷冰冰的商業用地了呢?


    蘇沫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閉上眼睛,蹙著眉頭,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這一切變化好像都是因為自己,是自己的到來才讓這座村子莫名被拆遷,連累了小愷一家甚至連累了一個村莊,顧墨沉的勢力真的很雄厚,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好像別人的命運都是由他主宰似的。


    蘇沫的臉上有了一絲微怒,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血色也恢複了幾分。


    再待在這個屋子裏應該會讓蘇沫發瘋,她大步地走了出去,得出去唿吸唿吸新鮮空氣才行。


    小愷媽媽在廚房忙著做晚飯,她喊來了小愷與她作伴。


    “小愷我們去逛逛村子嘛怎麽樣,我還沒好好逛過呢。”她挽著小愷的手走出了家門。


    “唉,這裏就要拆遷了,怕是以後看不到了。”小愷轉過身,無奈地歎了口氣。


    蘇沫默不作聲,隻是默默地走著,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那個集團把你們這拆了,那以後你們住哪?”


    “他們說會給我們安排樓房住的地方,可是我從小就在這鄉下長大,上樹掏鳥蛋,下河抓魚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可以說這裏承載了我的整個童年,我不願意拿任何東西去換。”小愷平時都是嬉皮笑臉地逗蘇沫開心,沒想到他嚴肅起來是這個模樣,蘇沫愣愣地望著他,此時的小愷真像個認真的小大人。


    “可是,如果有更好的住房條件,你也不願意去嗎?”蘇沫看著小愷垂頭喪氣的模樣,趕緊開口說道。


    “不願意。”他的聲音柔弱無力,眉頭緊鎖著。


    蘇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轉著眼珠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對策,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村子無緣無故地被拆掉。


    小愷帶著蘇沫來到了鄰居家,剛走進農家,不經意間有一條壯碩的大黃狗迎接上來,在蘇沫的麵前搖前頭擺尾並不斷地發出親切友好的輕吠聲。


    蘇沫嚇得往小愷身後躲了躲,主人立刻來把它趕了出去,“別害怕,不咬人。”


    “這是李伯伯,我從小都愛上他們家玩。”


    “李伯伯這是我姐姐。”


    出現在蘇沫麵前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農民。


    從他臉上縱橫的皺紋和善良的眼睛看,舊日的貧窮痛苦曾經壓彎他的腰,全身被太陽曬得發棕,加上汗水的浸泡,渾身油光閃亮。


    他光著膀子,左肩搭一條毛巾,穿一條短褲,腳下穿著一雙大皮鞋,鞋上落了一層灰塵,。身上穿著城裏難得看見的土布對襟褂,褲管像水桶一樣大;腰間斜插一支吊著紅布煙袋的旱煙管,稍一走動,布煙袋就晃來晃去,他熱情招唿著他們。


    “小愷你怎麽突然間冒出一個姐姐了。”


    李伯伯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道道歲月刻磨的皺紋,身體看起來很硬朗,臉上始終對他們洋溢著可親的笑容,怪不得小愷從小就跟他親切。


    “哈哈,天上掉下來的,我撿了個大便宜。”小愷打趣地迴應著李伯伯的話。


    在房前,李伯伯還搭了一個瓜架,在瓜架的邊緣還有葡萄藤在攀沿,在後院也種了很多花,蘇沫笑著說,“李伯伯你還蠻有生活情趣的嘛。”


    “唉,人老了沒事做,就每天瞎搞些東西,種種花種種菜。”他擺了擺手,顯示出謙虛的模樣。


    “你們吃飯了沒,來來來,和我一起吃點,我孤家寡人一個,平時也沒人跟我作伴,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就跟我一起吃點。”李伯熱情地招唿著蘇沫,硬是邀請她一起吃晚飯,蘇沫沒好意思拒絕便答應了。


    他們吃飯時,總喜歡把桌椅飯菜搬到院子裏吃起來,小愷幫著李伯擺了桌椅,端來了飯菜。


    那隻大黃狗也想進來湊熱鬧,蘇沫壯著膽子把它趕了出去,它隻好灰溜溜的夾著尾巴,抓緊逃跑了。


    “來來來,粗茶淡飯,不要嫌棄哈。”李伯端來了家中最好的東西來招待蘇沫,三個人在院子裏吃起了晚飯。


    一晃眼,天色暗了下來,鄉村的夜晚不像白天那麽悶熱,坐在院子裏,一絲絲涼風吹過,夾雜著少許花草芬芳的香氣撲麵而來。


    “小愷你給姐姐夾菜啊不要光顧著自己吃了。”李伯伯人很慈祥又很貼心,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嘮起了家常。


    蘇沫從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生活,可以在鄰居家院子裏隨意坐著吃飯,可以跟初次見麵的人敞開心扉聊的開心,這裏淳樸的人們給蘇沫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們熱情好客,真正關心你照顧你,臉上總是樂嗬嗬的,少了一股城市人的傲氣和銳氣,讓人覺得親近。


    “唉,我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說拆遷就要拆遷了。”李伯伯搖著腦袋,語重心長地說著話。


    “一定會拆嗎?”蘇沫反複地問著,她想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她心中更燃起了一絲希望,這個村子不會拆,這隻是為了逼她低頭的手段。


    “聽說明天就會派人來這裏開始動工了,這當然是真的了,誰還能胡亂傳這種謠言。”


    “你們村民沒人反抗嗎?”蘇沫有些著急地皺起了眉頭。


    “唉,誰說沒有呢,一些人都跑去人家公司樓下抗議了,可是人家大公司下的決策,哪能那麽輕易就改變呢,最後不了了之,他們隻能放棄抗議迴村了。”李伯伯嚼著花生米,一雙經曆過滄桑歲月的眼睛似乎有一絲光閃過。


    蘇沫低下了頭,如果真的讓她去找顧墨沉,顧墨沉會不會就停止拆遷呢,是不是隻有她向他低頭了他就不會再牽扯出這些無辜的村民了,如果自己的低頭能換來這個村子的平靜她是願意的。


    蘇沫整個人冷了下來,眼底一片暗色,深邃無比。


    她攥緊了手,緩緩抬頭,“李伯伯,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去給你們摘點自家種的瓜果,可甜可好吃了,等著哈。”他起了身朝菜園裏走出,蘇沫望著他踉蹌地背影,心底一陣揪心,說不出的難過,李伯純樸,謙虛而寡言,這個村子裏的每個人她都覺得很好。


    比起城市裏的各種發達繁榮,她更喜歡這種鄉下人原有家風的淳樸和真誠。


    “小愷我真的很喜歡這裏。”蘇沫靜靜地望向小愷,“所以我一定會保護這個村子的。”


    小愷並不知道顧墨沉就是顧氏集團的老總,所以他隻當蘇沫在說玩笑話,隻是淡淡的迴應了他一聲。


    在這黑色的夜晚裏,螢火蟲在潺潺的小溪邊活動,一閃一閃的,非常好看,鄉村的夜晚有著一份無法釋懷的安靜,但在安靜之餘又有一份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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