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因那顆藥而起,既然宮野夫婦已死,事情已經發生,對於莎朗來說,那也是無法逆轉的事實。如果一直讓自己活在怨恨之中,那樣未免太辛苦,也太累。


    “......”


    “或者,你要怨恨,恨我也可以,畢竟...”


    凱瑟琳話剛說一半,隻聽那人便哼笑一聲,打斷了她繼續要說下去的話。隻見貝爾摩德仰靠在沙發上,視線落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口中溢出一聲微不可的歎息:“...真是狡猾,你明知道我最怨恨的還是...”


    說到一半,她話音稍稍一頓,隨即側眸看向對麵的凱瑟琳,“是啊,我就是一個固執的女人。所以在這一切都了結之前,我是不會放下這一切的,永遠...”


    這人向來都是如此的執拗固執,顯然凱瑟琳也已經習慣了,對此並不意外。或許她隻是想讓眼前這個人生活得更輕鬆一些,畢竟也隻有她知道,在那人高傲又漫不經心的姿態下,看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是個自由隨性的人,可是她心中的枷鎖或許比任何人都要沉重,這一點從幾十年前相遇時她便察覺到了。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午後,倫敦的天氣總是那樣霧蒙蒙的,終日裏也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日複一日地過著最尋常不過的生活。用著作為普通人的身份,那是凱瑟琳所度過的最平凡的時光。


    正是在那樣一個午後,她第一次見到了莎朗。


    那人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風衣,留著一頭大波浪長卷發,與如今的相貌無異,就那樣站在梧桐樹下,如同一幅絕美的畫卷。


    她並無半分改變,從前她的記憶裏是什麽樣子,如今依舊如此。所以有時,凱瑟琳總覺得時光流逝很漫長,久到眼前的人並無半分改變。所以她也覺得,這一切都沒什麽不同,可當她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臉上出現了細紋,容貌與聲音產生了改變時。


    她才意識到,時間的停止,對於莎朗,對於她來說,都是無比的殘酷無情。


    “.......”


    “喂,你在發什麽呆?”


    似乎是注意到對麵那人心思飄到遠處,貝爾摩德語氣有幾分不悅,像是質問似的,隻見凱瑟琳垂下眼,神情一瞬間便恢複常態。她又端起那放在茶幾上的茶杯,語氣淡淡:“沒什麽。”


    “故作高深。”貝爾摩德冷哼一聲,隨即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鍾表,漫不經心道:“已經十一點了,時間不早了。”


    這人的言外之意更像是下了逐客令,不過在凱瑟琳聽來她卻隻是抬起腕表看了看,毫無波動,“是啊,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說著她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二話不說走進臥室裏。


    瞧著那人輕車熟路的模樣,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似的。貝爾摩德又沒來由地冷笑一聲,譏諷道:“我可沒說要讓某人在這裏留宿啊。”


    “是嗎?”


    顯然這話聽到凱瑟琳耳朵裏全然是無濟於事,如同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毫無響動。


    那人走進臥室裏換上睡衣後,便走進浴室裏準備泡澡,而這人也完全沒有主次的自覺,甚至都不去詢問,便自顧自地走進了浴室裏。


    而屋外的貝爾摩德也懶得再計較什麽,算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實際上,她們相識這麽多年,也算是極度地了解彼此,可以說是二人是在這世界上僅有的知曉彼此全部的那個人。


    所以對於貝爾摩德,凱瑟琳心中也頗為感慨,而今日無端想起了從前的迴憶,讓她難免感歎起來,她們與從前相比,真的都變了不少。


    也經曆了許多事情。


    正是因為不想讓相葉悠步入自己的後塵,所以她才將這唯一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藏起來,隱瞞至今。自從她有權力可以一手遮天,掌控家族時,她就決定好了,相葉悠不能再染指這家族中的任何事情。


    這樣想著,凱瑟琳眼前浮現出那個有著一頭茶色短發的少女。她了解莎朗,也知道那人因為那顆藥困擾至今,以至於開始憎恨。或許是看到那個孩子就想到了相葉悠,她難得地升起了那為數不多的憐憫之心。


    當然,她也知道對莎朗來說,這個人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她也不會過多地去幹涉這三人之間的事情。


    應該說浴室果然是讓人最放鬆的地點嗎,當身體完全浸泡在浴缸裏時,溫熱的水溫包裹上整個軀體,在那一刻所有的神經都隨之放鬆下來。


    不多時,浴室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緊接著,貝爾摩德赤足踩在了浴室的瓷磚上走了進來。


    剛踏進浴室貝爾摩德的鼻尖便輕輕嗅了嗅,隨即露出一副不太滿意的神情,“....我說,你該不會用我新買的沐浴露了吧?”


    凱瑟琳倒是一副無所顧忌的模樣,坦然道:“因為之前的已經空瓶了。”


    “你也太自作主張了吧。”


    雖然話是這麽說,不過貝爾摩德卻沒有再追究什麽,更像是特意找那人拌嘴似的。


    凱瑟琳看著莎朗的背影,或許是因為她頂著這張年輕的臉生活得太久,也偽裝得太久。久到她自己都似乎忘記了從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不對,應該說,她一直都在飾演著年輕時的自己。


    畢竟一個人的經曆閱曆,都會使其改變,而莎朗雖然永遠都是年輕的樣子,可她的心卻在逐漸老去,逐漸地力不從心。她需要一直扮演著年輕時的自己,即使疲倦也無法停下,


    至少在她迴想起從前的記憶裏,莎朗和克麗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而年過半百的莎朗也與她最初相識的樣子也大不相同。


    她們見證過彼此最美好的時光,是相互了解彼此的存在。


    所以凱瑟琳也明白,如今的莎朗究竟有多麽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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