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李靖心中,對陳豐亦是更加推崇了,最重要的並非是他能夠下達這樣的命令,而是能夠說服徐庶,徐庶這人,算起來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自然知曉徐庶有多固執,而這樣一個固執的人都能夠被他說服,李靖亦是不得不讚歎陳豐一句“心思機銳”。


    “不過是別無他法之下,不得不做出的冒險之舉罷了,現下想來,當真多了些許後怕。”說完陳豐還故作擔憂模樣的打了一個冷顫。


    “大司農不必自謙,便是明知是冒險,敢做出這樣選擇的人,也十不存一。”李靖笑看陳豐,還瞧了一眼杜立,“杜公子覺得某所說可有錯處?”


    “自是並無錯處。”杜立亦跟著李靖調侃了兩句,前些日子心裏一直懸著,吃不香甜睡不安穩,如今終於安全了,哪裏還能繼續崩得住,當即便露出了本性,“近些日子,在下可是跟著方知一陣奔波勞碌,心下一刻都不敢放鬆,今日應是能一夜好眠了。”杜立笑嗬嗬的說道。


    若非還有些事情需得與李靖交代清楚,隻怕兩人現在早已經坐不住了。


    “今日二位好生安歇就是,我營中將士斷然不會讓二位被驚擾。”李靖早在長安城發兵之前就已經聽說了這幾位公子哥兒的行為,心下自然是敬佩不已,也自是知曉,在敵營之中不可能安睡,逃亡途中亦是不能安睡,此時自然想要給他們一個安穩。


    陳豐和杜立,這兩個少年,他曾經都是見過的,都是俊秀的少年郎,而今再見,到是黑瘦了不少,不過身上散發的氣息也更是堅毅了,平素裏這二位隻讓人覺得溫潤如玉,讓人不忍心相欺,而今便是讓人不敢相欺。李靖是在戰場上披荊斬棘的人,對於一個人身上氣質的變幻更是敏感。


    陳豐和杜立,未來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而陳豐和杜立自是沒有那多餘的心思去猜測李靖心中所想,如今好好睡一覺已經成了兩人最大的奢望。躺在床上的那一瞬,方才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崩在心頭上的弦,這才算是徹底鬆懈下來了。


    而在兩人已經熟睡的夜,李靖找見了徐庶,談論了什麽,除了當事人再無人得知,隻第二日,李靖再見到陳豐和杜立之時,眼神之中已經不再是看著自己的晚輩一樣的神色,而是徹底將二人擺在了和自己相等的位置上。


    第二日陳豐和杜立睡到了中午方才起身,卻也無人前來打擾,若非時不時傳來兩聲操練的聲音,這兩人能睡到傍晚,不過終究還是在中午時分醒來了,打理好自己,再一次來到李靖的營帳之時,已經恢複了往常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手中捏著折扇,連動作都是一般無二。


    看著已經臨近深秋,還搖著扇子裝模作樣的兩人,李靖心下一陣暗笑,終究還是兩個孩子一般的人物,雖然時而精明的好像完全不像是年輕人,雖然時而心狠手辣的完全不像是兩個書生,但是骨子裏還是帶著書生的溫潤,還是帶著年輕人的朝氣和臭屁。


    “昨夜睡的可好?”李靖正站在沙盤前麵研究戰術戰略,得了通報讓兩人進來,開口問道。


    “進三個月裏,昨夜是睡的最好的一晚。”陳豐也不隱瞞,在這種老狐狸麵前也根本不需要隱瞞自己的想法,且在武將麵前表現自己的坦誠反而更容易獲得他的好感,陳豐雖然不依靠旁人的好感活著,但是能讓人對自己有一個好印象,又不浪費多少心力,何樂而不為呢?


    “二位當真是天人啊!”李靖哈哈笑過之後,一臉正色的讚了一句,弄得陳豐和杜立一陣沒頭沒腦的,他也不解釋,又將目光重新放到了沙盤上。


    “李積將軍的大軍也已經逼近西突厥大軍,不出意外,明日便可以發動進攻,不知兩位以為,應該使用何等計謀。”李靖一邊研究沙盤,一邊對兩人問道,言語之間的認真,足以凸顯他是真的在詢問他二人的想法,並非敷衍。


    這……


    杜立猶豫了一瞬,轉頭看向身邊的陳豐,近些日子,他雖然也熟讀兵法,但是卻從未領兵打仗,亦是知曉自己不過紙上談兵,難登大雅之堂。


    “將軍這是在為難我二人了,我二人雖然熟讀兵法,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深知絕非我等紙上談兵之能便敢指手畫腳,且如今前線的情況我二人所知並不多,當真不敢妄下決斷。”陳豐看出杜立的為難,且杜立的為難與他一般無二,遂開口說道。


    “能折損東西突厥共二十萬大軍,這可並非紙上談兵能做到的,二位還是莫要太過於謙虛了。”話雖然這麽說,但李靖也知曉,他二人之前的計謀確實有取巧之嫌,不過亦如同陳豐所說,戰場上瞬息萬變,即便是取巧,他二人一兵未損便能夠折損了敵軍二十萬大軍,也絕非尋常人能夠做到。


    不說折損敵軍二十萬大軍,便是他二人潛伏於敵營之中,在其中行翻雲覆雨之能,惹得兩方起了爭端,也好讓大唐軍士趁虛而入,這方才是誰都不幹誇出海口的本事。


    “那不過是情勢所逼,並非我二人之能啊!”杜立臉上帶著些許的為難。


    “那橫渡額爾齊斯河也並非你二人之能嗎?”額爾齊斯河,便是大唐境內也偶有流傳,水勢湍急,從未有人能夠橫渡成功,但偏偏陳豐和杜立兩人就生生將此事做到了,若僅是他二人做到便也罷了,他們還生生運過去四萬突厥士兵。


    那渡橋被燒毀之後,“到了現在,頡利可汗依舊沒能夠找到橫渡額爾齊斯河的方法,甚至連自己如何落敗還不曾得知。”


    聽得這話,陳豐和杜立均是一驚,看著李靖的眼神之中滿是驚恐,“將軍的意思是頡利可汗派人進入了多坦嶺?”陳豐說話時的聲音很是急促,好似有天塌下來那般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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